中圖分類號:J9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1-864X(2015)09-0013-02
一、《傲慢與偏見》作品中的諷刺藝術特色
簡·奧斯汀一直生活在鄉村小鎮里,父親是當地牧師,家庭生活和睦,雖然沒有上過正規學校,但受到良好家庭教育。因為一直生活在自己小天地里,常接觸到的也都是中小地主、牧師等人物,所以作品大都是圍繞中產階級生活中的婚戀故事展開的。雖然作者寫的是婚戀這種小題材,但是建立在諷刺之上的婚戀情節設計,也使得本來平淡無奇的題材變得富有趣味性,借由婚戀為主題,通過不同婚戀觀的對比諷刺,也反應了作者所倡導理智與情感的婚戀觀。
(一)諷刺在四起婚戀的設計的表現。
柯林斯本身就是充滿諷刺意味的人物,其婚姻無疑也是一個重要諷刺對象。在柯林斯剛出現不久就表明了自己的意圖,為了顯得自己近人情,聲稱自己要從貝內特家五個女兒里挑選一個好太太,得知簡有對象時迅速把目光轉向伊麗莎白。求婚時認為伊麗莎白嫁給他是天大福分,確定求婚失敗后又迅速轉向對其好友夏洛特的求婚,得以保全體面。三天求婚兩次而夏洛特還接受了求婚,僅僅是因為他的財產及社會地位,可以作為保全自己生活而選擇的保險箱,作者認為這注定是以后不幸婚姻的開始,以此來諷刺只為了金錢和物質而沒有愛情的婚姻。
威克姆是以一個近乎完美的形象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最開始表現出對伊麗莎白的好感,后來轉而追求家世較好的金小姐,最后負債出逃攜莉迪亞私奔。在達西幫其還債和金錢的誘使下才勉強與莉迪亞完婚,一個典型厚顏無恥的偽裝者,而莉迪亞則思想空虛,喜歡賣弄風情,單純追求個人享受的人。這是一個失敗的婚姻,也以此諷刺那些只顧一時情欲而不顧理智和道德情感,只追求一時個人享樂不考慮后果的婚姻。
賓利和簡是書中所描繪的幸福的一對,卻又不免俗套的印證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句真理。他們的結合也給文章增添了不少諷刺意味,兩個性情溫和的年輕人,一個為人隨和性情溫順、一個美麗善良但卻都有各自的性格缺陷、賓利性格中軟弱沒有主見,簡性格中的軟弱缺乏對愛情的表達能力,差點錯失對方,作者借此想諷刺那些不能自主把握自己的情感,不能正視面對自己感情的人。
伊麗莎白和達西
全文中最成功的婚事也是作者倡導的理智與情感結合的典范。兩人在初見時并沒有給對方留下好印象,一個是文中傲慢的代表,一個是文中偏見的代表。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性格中的缺陷使得兩人誤會加深,達西第一次求婚的失敗后兩人開始認識到自身個性中的缺陷,達西開始糾正自己給別人帶來的傲慢感,伊麗莎白也開始糾正自己的偏見,兩個不斷完善自身,直到彼此真正愛上對方,而走到一起,是幸福婚姻的典范。
四樁婚姻到最后都驗證了開頭那個舉世聞名的真理,有錢的單身漢總要娶一位太太,從開始第一句話我們對貝內特夫人愚昧的嘲笑,到故事結尾四起婚戀相繼使舉世真理得到驗證,我們也被作者所嘲笑。
(二)諷刺在具體情節上的設置。
諷刺不僅作用于文中的四起婚戀情節的設計,同樣體現在具體情節設計上。首先是柯林斯三天的兩場求婚的設計上,柯斯林在向伊麗莎白陳述完自己認為自己該結婚的理由后,遭到拒絕后認為伊麗莎白是故意擺架子,繼續求婚,再次被拒,還在堅持認為伊麗莎白的拒絕是鼓勵他繼續追求還斷言:“你并不是真心拒絕我,你是在效仿優雅,女性的慣技,欲擒故縱想要博得我的更加喜愛。”[1]確定被拒后出門還接受貝內特太太的祝賀。與第二次盧卡斯求婚中“他沒讓任何人知道,這種事情沒有成功的把握,他是不愿讓人知道的。”[2]的細節前后對比,具有深刻諷刺意味,無不透露出作者對于科斯林本性中的自我欺騙性的嘲諷。還有文中寫到伊麗莎白去探望夏洛特的時候,對于夏洛特把自己的起居室安排在柯林斯較遠的房間里,她很欣賞夏洛蒂這樣的細節性諷刺描寫。
文章中對于莉迪亞和威克姆私奔事情的描寫也是具有諷刺意味的,先是以伊麗莎白責備自己的父親的失職,認為其不但沒有開闊母親的眼界也沒有維護女兒的體面的提醒,沒有得到父親回應,之后便出現了莉迪亞和威克姆私奔的事。在事情到來時貝內特太太先是哭天抹淚、懊喪不已、痛罵威克姆,抱怨自己受委屈,覺得自己神經受到摧殘。到知道莉迪亞和威克姆結婚的消息,立馬操辦嫁妝,狀告天下,對于之前的事情毫不感到羞恥,還向四鄰八舍炫耀。這樣戲劇性的細節安排,一方面諷刺了貝內特先生之前的不作為,又進一步通過事情前后貝內特太太反應變化的對比增加了對其有失體面的愚蠢形象的諷刺。
還有對于伊麗莎白和達西婚戀發展的安排上,一開始雙方對于彼此的傲慢與偏見的態度對立已經是諷刺的前兆,到后面情節上賓利小姐不停的在達西面前詆毀伊麗莎白,卻無意中增加了達西對伊麗莎白的喜愛,而威克姆的詆毀兩人誤會不斷加深,以及達西在向伊麗莎白第一次求婚失敗。兩人再次結合的推動力是一心想拆散他們的凱瑟琳夫人,文中這些諸多具有諷刺意味的情節設計,可以看出作者對諷刺的情節刻畫細致入微。
二、作者個性在諷刺中的表達
(一)婚戀觀。
從文中提到的當時的“限定繼承權”即財產必須由男性來繼承,家里沒有男性的貝內特家的財產必須給表侄科斯林繼承,便可看出當時社會女性地位不高,當時社會對女性存在的普遍認識就是只能依靠婚姻關系來擺脫自身的不幸。在簡奧斯汀的作品中主要描寫了三種婚姻模式:第一種只為了金錢和物質而結合的婚姻,這一種在作品中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都企圖用婚姻來成為自己物質或地位上的保障,而沒有感情為基礎。第二種是追求一時享樂而不考慮后果的婚戀,如《傲慢與偏見》中的威克姆和莉迪亞、《曼斯菲爾德花園》中的瑪利亞婚后與克勞福德私奔、只顧一時享樂不計后果的婚戀。第三種一種理智和情感結合的婚姻,如《傲慢與偏見》中的簡和賓利、伊麗莎白和達西、《理智與情感》埃莉諾與愛德華的結合、《愛瑪》中愛瑪與奈特利的結合,都是作者倡導的婚戀觀,即理智來控制情感。
不管任何年代,愛情和面包都是一代人在婚姻面前糾結的地方,作者在不同作品中倡導了自己的婚戀觀,這種觀點不是只倡導物質與金錢,也不是不顧金錢與物質而倡導的只以情感為基礎,而是建立在物質基礎之上感情的理智的結合。作者的婚戀觀不是一味的宣傳愛情至上原則,而是建立在一定物質基礎之上的愛情至上原則。試圖在理智和情感尋求一種平衡,理性是建立在日常物質基礎之上,情感是建立在彼此的了解和接納上,兩者對幸福婚姻和生活都很重要。婚戀觀也說明簡奧斯汀自己作為女性的態度,那就是女性也應該擁有平等追求自身幸福的權利,而不僅僅是依靠婚姻,這也其獨立女性意識的體現。
(二)樂活的生活態度。
簡·奧斯汀所處的十八世紀后期英國社會以傷感小說和哥特式小說為創作主流,那個時期“十八世紀末到十九世紀初,庸俗無聊的傷感小說和哥特小說充斥英國文壇,而奧斯丁的小說破舊立新,一反常規…,在英國小說的發展史上有承上啟下的意義。”[3]作者作品中諷刺的運用使得小說充滿幽默和風趣,結合作品來看不管是《傲慢與偏見》、《理智與情感》、《曼斯菲爾德花園》、《愛瑪》、在簡·奧斯汀的故事里幾乎都是以主人公最后的完美結合結束,無疑與當時的傷感小說和哥特小說主流是背離的,結合《傲慢與偏見》作品中具體言語來看;“我只不過拿定主意,覺得怎么做使我幸福,我就怎么做,你管不找,與我無關的人管不著。”“人生在世,除了讓人家開開玩笑,回過頭來又取笑一下別人,還有什么意思呢?”[4]可見作者在作品中對于生活是抱著樂觀態度的,諷刺的運用是善于從生活中發現樂趣的表達,也讓讀者感受到對生活美好的態度,積極樂觀的面對生活。
在作者小說《諾桑覺寺》中女主角凱瑟琳是一個愛看哥特小說,受小說影響把小說中情節套用到生活中,經常陷入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最后被亨利·蒂爾尼所糾正,借助文中的觀點也是簡奧斯汀所要表達的我們要學會區分小說和現實,不能被小說里的情感和想象綁架,應該有自己對生活積極的認識。
(三)不斷完善的個性。
人無完人,作者筆下更是如此,作者所刻畫出的人物,沒有一個是完美的。作者對于每個人性格的缺陷進行不同程度的調侃,卻也讓我們認識到應該以一種接納的態度面對不同的人,認識到人性中的不完美學會與不同的人在生活中和諧相處。也像《傲慢與偏見》中達西和伊麗莎白那樣,認識到對彼此偏見與誤解的存在,開始糾正自己的態度,以及《愛瑪》中的愛瑪在認識到自己過于以自己的想法干涉別人的生活后,也開始自我更正。所以每個人都應該在不斷認識自我的基礎上,不斷糾正自我性格中的缺陷。
三、結語
簡·奧斯汀作品《傲慢與偏見》雖然內容是普通的婚戀,但因為飽含作者對于生活的細致觀察,加上運用語言的能力使生活與諷刺完美結合奠定了小說幽默輕松的基調,而諷刺手法塑造出來的大量豐富的人物更是對情節的推動,主題的表達都有重要作用。簡·奧斯汀的諷刺沒有深刻的披露社會上的重要矛盾,也沒有人性中的惡和丑不留余地的鞭撻,簡·奧斯汀的諷刺是溫和、幽默而直接的,存在于作品中生活場景中人物之間的打趣和戲謔,雖也有對人性的缺點的直接和間接性的諷刺,但諷刺之后更主要的是認識和糾正、故事最后也都是圓滿的故事結局。諷刺在婚戀故事的設計中的運用,倡導理智與情感的婚戀觀主題,也包含對于女性獨立意識的認識。
參考文獻:
[1]簡·奧斯汀著.孫致禮譯.《傲慢與偏見》[M].譯林出版社,2010.6.
[2]侯維瑞 李屏維.《英國小說史》﹙上﹚[M].南京.譯林出版社,2005.1.
[3]孫建主編.《英國文學辭典﹒作家與作品》[M].復旦大學出版社
[4][美]安妮特·丁·魯賓斯坦著,陳安全 高逾 曾明麗譯.《從莎士比亞到簡·奧斯汀》[M].上海 譯林出版社,198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