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社會逐漸開放、個體自由程度不斷擴大和私人領域的出現賦予現代社會以典型的個體化特征,作為提供終極意義系統的藏傳佛教也逐漸成為個體消費的對象,神圣世界的社會基礎也只能是個體自我認同的建構,個體作為藏傳佛教信仰和藏傳佛教行為最終體現者的地位特征更加明顯。因此,我們通過考察個體與藏傳佛教之間的關系,來勘定藏傳佛教在現代社會中的位置。
關鍵詞:藏傳佛教;藏族;個體生活
中圖分類號:B948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1-864X(2015)09-0187-01
藏傳佛教觀念、藏傳佛教倫理深植于人們的日常生活實踐之中,作為人們日常生活的基本組成部分發揮影響。藏傳佛教以特定的儀式標示人們生命階段的轉換,影響著人們在重要生命階段的路向選擇。
一、日常生活化的藏傳佛教行為
不少學者指出佛教在傳播過程中出現的二元結構分化特征,這一現象在藏傳佛教中也同樣存在,大致可以稱作僧侶佛教與信眾佛教。與僧侶佛教注重佛教經典知識的學習和傳播不同,信眾佛教是純粹佛教與民間習俗、民間巫術的一種雜糅和混合。深奧的密宗儀規和顯宗的基本規訓被驚人簡化,并以儀式化的象征性表演深入藏區民 眾生活之中,磕長頭、掛神像、供奉、詠六字真言、轉經筒等等這些藏傳佛教儀規的碎片,因其簡易性和重復性而得以生根于民間,從而給每一個體的生活都賦予了意義和秩序o正因為此,藏傳佛教因素無時無刻、無處不在地融合在藏區民眾的日常生活中,成為藏區民眾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基本元素。在藏區的寺廟、佛塔、“嘛呢康”等地隨處可見轉經、朝佛的人們,他們手持轉經筒,神情淡然,口中默念六字真言,或獨自一人、或成群結隊地按照固定路線、順時針方向繞轉,為自己或家人祈福。尤其是傳昭大法會,薩嘎達瓦節、燃燈節等藏傳佛教節日期間,農區、牧區的藏民們來到拉薩慶祝節日,場面蔚為壯觀。到了農閑季節,牧區的人們更是攜家帶口或乘車、或三步一叩磕長頭來到拉薩朝佛,大昭寺、布達拉宮這些藏傳佛教圣地聚集了數量龐大的朝佛藏民,他們無限虔誠地表達著他們對神靈的崇敬。
除念經之外,供奉也是“被生活化”了的藏傳佛教儀式。在藏區,大多數人家都設有供物,經濟條件好一些的人家還設有專門的經堂。經堂里供奉著釋迦牟尼、度姆等諸佛、本尊、護法神以及地域保護神等。家庭場境內的法事活動雖然沒有寺廟里那樣集 中和復雜,但也一直貫穿于藏區民眾的家庭生活當中。人們履行著日常性的藏傳佛教儀式,諸如燃酥油燈、燒香、換凈水等,通過對這些日常性供奉儀式的履行,人們實現了與 諸神靈的意義交換,既表達了自己的藏傳佛教情感,也獲得了神靈保佑或賜福的心理安慰。
到寺廟轉經朝佛作為藏區民眾表達藏傳佛教虔誠的重要方式,它與人們的日常生活緊密結合在一起。根據佛教傳播場域的不同,藏傳佛教被區分為寺院佛教和民間佛教。與寺院佛教注重對佛教經典的有序修習不同,民間佛教是對經典佛教知識的極大簡化,藏區民眾的藏傳佛教知識是零散化的。因此,我們也就看到了寺院佛教繁復的儀式儀規與民間佛教簡單的六字真言之間的差異。人們往往將口誦六字真言作為表達藏傳佛教虔敬的最主要方式。轉經是指人們手持經輪或念珠,口誦六字真言,順著寺廟、佛塔按順時針繞轉的祈禱儀式。轉經包括轉嘛呢輪或嘛呢筒、轉嘛呢堆或石經墻以及轉神山神湖三種形式。人們將佛教密咒或經典置于轉經筒、嘛呢輪內,每轉動一次就等于將里面的密咒經典讀了一遍。因為其簡單易行,因而是藏區民眾表達藏傳佛教情感的主要方式。寺廟是近佛、菩薩的最好選擇,并且寺廟朝佛不僅有助于實現人神之間的溝通,也可以滿足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需要。
二、藏傳佛教個體生命歷程的影響
(一)人的社會化過程中的藏傳佛教內在化。
藏傳佛教是一種群體現象,藏傳佛教群體的成員,或者是出生在這一群體之中的,或者是在其生命周期的后來某一階段參加進去的;而在任何情況下,他或她都會被教以這個群體的規范,并被整合在該群體的生命之中。在這個過程中,這個群體使其成員社會化(它進行教導與訓練),而個體則把這個群體的規范內在化(他或她學習這些規范)。個體的藏傳佛教內在化區分為兩種情形,一種是非反思性的藏傳佛教內在化,即個體的藏傳佛教內在化主要是外在環境作用的結果;另一種是理性選擇的藏傳佛教內在化,即個體的藏傳佛教內在化是信仰者的一種“決定”行為。
在藏區社會,個體藏傳佛教情感的獲得基本上都屬于前一種情形,人們一出生就置身于強大的“藏傳佛教場”內,藏傳佛教不只是個體的私事,它還是個體獲得群體認同感和群體歸屬感的重要依據。因此,在藏區社會,個體的社會化過程很大程度上就等同于藏傳佛教的內在化過程,或者說,藏傳佛教的內在化主要是在個體的社會化過程中完成的。在藏區,我們經常會看到父母領著孩子進寺廟或者到神山神湖磕頭拜佛,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慢慢地了解和學習藏傳佛教規范、藏傳佛教道德和藏傳佛教倫理,并以此規范自己的行為,這個時候藏傳佛教的內在化過程就完成了。因此,藏區民眾信仰佛教并沒有經過特殊的皈依儀式,人們藏傳佛教情感的獲得和延續就如同一般生活習慣的獲得和延續一樣,是在個體社會化過程中自然發生的,很少有人思考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對佛教倫理深信不疑,成為“信仰慣性”。
(二)藏傳佛教化解人們對死亡的恐懼。
藏傳佛教的人生禮儀與信徒的世俗生活結合緊密,藏族人從出生、成年、成婚、疾病到死亡的每個環節都有相應的藏傳佛教儀式。人生禮儀描繪了社會化過程中沖突的象征性解決…人的生活本質上是一種儀式化的生活。藏傳佛教以儀式的形式外顯于人們的生命歷程之中,通過重復性的儀式實踐,不僅維系和鞏固著人們對于藏傳佛教的傳統性認知,同時也強化著人們的群體歸屬和集體記憶。在藏區民眾所有的人生禮儀當中,藏傳佛教對死亡的定義及其特殊的死亡儀式尤其具有重要意義。
藏傳佛教被認為是提供終極意義系統的知識體系,所有的藏傳佛教都避不開對于死亡的探討。佛教認為肉體和靈魂是可以分離的,靈魂不會隨著肉體的死亡而死亡,因此,佛教相信輪回和轉世。佛教指出凡人會在天、人、阿修羅、地獄、畜牲、惡鬼六道中輾轉輪回,而高僧大德則會脫離輪回苦海,到達清凈佛國世界,這是藏傳佛教對死亡的基本界定。盡管藏區社會現代化程度不斷加深,但人們對藏傳佛教的輪回轉世觀依然是深信不疑的。佛教對死亡的基本認知以及佛教的輪回轉世觀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人們對于死亡的恐懼。在藏區社會,如果有人去世,他的家人并不會表現出太多的哀傷,因為他們相信死亡并不意味著生命的終結,而只是一個生命階段的結束和另一個生命階段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