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君
【摘要】本文運用生態女性主義對威廉·華茲華斯的作品《孤獨的割麥女》進行解讀,揭示了該詩所蘊涵的生態女性主義意識,指出詩人在該詩中通過書寫女性與自然的親密和諧關系、女性與男性話語的對抗關系,表達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男性與女性平等共處的美好愿望。
【關鍵詞】威廉·華茲華斯 《孤獨的割麥女》 生態女性主義
華茲華斯是英國19世紀著名的湖畔詩人,浪漫主義詩歌的主要奠基者,其被譽為自然詩人,以自然質樸的語言引領了一個嶄新的詩歌時代,打破了18世紀新古典主義的詩歌風格,為英國詩歌引進了新的內容和語言,開創了新鮮活潑的浪漫主義詩風。
《孤獨的割麥女》是華茲華斯的代表作之一,是一首膾炙人口的民謠體抒情詩。該詩以一位蘇格蘭少女優美動聽的歌聲為線索貫穿全詩,描繪了一幅年輕割麥女邊歌唱邊勞作的圖景,整首詩清新自然,意境優美,猶如一幅有聲有色的風景畫,詩人將他豐富的感情和深刻的寓意融貫其中。該詩從多方面描繪了孤獨的割麥女憂郁動聽的歌聲,展現了這位蘇格蘭少女真實而豐富的內心世界,以及表達了詩人對普通人民的同情。
一、生態女性主義
生態女性主義這一術語最早由法國女性主義先驅弗朗索瓦·德·奧波妮在1974年所著的《女性或死亡》提出,在書中她將女權思想和生態思想相結合,揭示了男性對自然的壓迫以及對女性的壓迫有著直接密切的聯系,鼓舞女性領導一場生態運動,重新認識人類與自然的關系。作為20世紀70年代女權運動和生態運動相結合的產物,生態女性主義核心是抵制“西方文化中在貶低自然與貶低女性之間存在著某種歷史性的、象征性的和政治性的關系,這種關系就是父權制世界”。
本文從生態女性主義的視角出發,探索詩中女性與自然、女性與男性的復雜關系,揭示出詩人通過對女性與自然的和諧親密關系以及女性對男性話語的對抗關系兩個層面的書寫,表達了他追求自由、向往自然和諧的理想,同時也反映出華茲華斯是一位具有生態女性主義意識的作家,倡導人與自然相互依存、和諧共處。
二、《孤獨的割麥女》的文本分析
1.女性與自然的和諧關系。生態女性主義的學者格里芬曾以詩意的詞句描寫了女性與自然的緊密關系:“女人與大自然共語……她能聆聽來自地球深處的心聲……微風在她耳畔吹拂,樹葉向她喃喃低語”。不難看出,女性與自然有著天然的密切聯系,能夠在一起款款而談,互吐情愫。不僅如此,在傳統的文化生活中人們常常把大地比作母親,女性與自然的這種類比體現了二者神秘天然的聯系,二者一脈相承的天然關聯使得女性更容易接近自然、理解自然、與自然和諧共處。
《孤獨的割麥女》這首詩就體現了女性與自然和諧共處、天人合一、融為一體的關系。詩的一開頭,讀者就好似與詩人同行于鄉村阡陌,和他一起感受了一場詩中有畫、畫中有樂的景象。第一節中,詩人先聲奪人,豐盈的視覺和聽覺景象引人入勝。詩的前五行出現了四個表達孤獨的同義詞和短語,奠定了整首詩憂傷的基調。在一片遼闊的場景中,割麥女的歌聲在山谷間回蕩,仿佛割麥女與她的歌聲都已融入自然。遼闊雄渾的自然,辛勤勞作的少女,凄婉動聽的歌聲,三者和諧統一,交織在一起,渾然天成。
第二節中,詩人發揮了其浪漫詩人的特點,展開了豐富的想象和寧靜的回憶。詩人的本意在于寫割麥女歌聲的優美悅耳,然而他并沒有直接描寫歌聲多么美妙動聽,而是運用意象和反襯的手法來加以烘托。
第一組意象是夜鶯在孤寂的沙漠中歡唱。大漠孤旅反襯出了夜鶯啼叫的美妙動聽,但在詩人眼中,夜鶯啼叫卻比不上割麥女的歌聲動聽溫暖,以夜鶯反襯歌聲,突出姑娘歌聲的更加鼓舞人心。第二組意象是赫伯利群島上的杜鵑報春。杜鵑歌聲如此美妙,給寒冷的群島和寂靜的大海帶來了生機,但在詩人心中,杜鵑的歌聲也比不上割麥女的歌聲激動人心,再次反襯出割麥女歌聲暖人心房。鳥作為動物,是自然的代言人和代表,夜鶯和杜鵑又是鳥中歌聲極為美妙的代表,詩人將割麥女的歌聲與夜鶯和杜鵑的歌聲相對比,仿佛割麥女與鳥此刻都為同類,都是大自然中的一部分,都是自然的代言人,一同歌唱,如此,割麥女也就自然化,自然也已人化了,女性與自然緊密相連,和諧共處,這也正是生態女性主義者所擁護的重要觀點。
2.女性與男性話語的對抗關系。生態女性主義學者厄斯特拉·金認為:“自然被客體化、被征服,成為了與統治者有著本質差異的‘他者。女性在男權社會等同于自然,同樣被客體化,被征服。在這種意義上,女性和自然成了最原始的‘他者。”西方文化中以男權為中心的價值二元論使得男性成為權力的支配者,女性則被貶為“他者”,被剝奪了身份,喪失了自主性和話語權,處于失語地位。
詩歌的后兩節中詩人對割麥女歌聲的內容進行了探索和猜想。無論是為過去和古代戰場的哀傷,還是在歌唱生活無盡的憂傷,歌聲都長久地回響在詩人的腦海中,伴隨他翻山越嶺。哀傷的歌聲好似貫穿著過去、現在和將來,使得歌聲在時間和空間上無限延伸。歌聲雖已消逝,卻久久留在詩人心頭縈繞,令人回味無窮。
詩人聽不懂割麥女唱的內容,表面上因為割麥女是蘇格蘭人,唱的是蘇格蘭高地的蓋爾語,詩人不懂這種語言,因此也就聽不懂她的歌聲內容,然而深層次的原因是父權制所致。正如生態女性主義代表者凱倫·華倫指出:對女性和自然的雙重統治有著共同的文化根源,即:二元對立思維和價值等級制。人與自然、男人與女人之間不僅是對立關系,而且是上下等級關系。由于這種對立和上下等級關系的存在,詩人作為男性,作為上級,也就聽不懂作為下級的割麥女的歌聲內容。再者,割麥女的歌聲也表明了其對父權制的對抗,她借歌唱來發聲,試圖表達她的思想,無奈詩人(男性)無法聽懂,然而割麥女并不因此就停止抗爭,依舊大聲歌唱,甚至比美妙的夜鶯和杜鵑唱得更加動聽,她唱得越動聽越響亮就代表她的抗爭越強烈。歌聲雖消逝,卻依舊會留在詩人的心上,反映出割麥女(女性)反對父權制、與二元對立制度相抗衡的努力將永不停息,將會一直為爭奪女性的權利而高聲歌唱。
三、結論
華茲華斯在《孤獨的割麥女》中用優美質樸的語言描述了他心中那個簡單純凈而又偉大的自然,讓讀者感覺身臨其境,產生共鳴。詩中展現了女性與自然的緊密和諧關系以及女性與男性話語的對抗關系,傳達了詩人的美好愿景:建立一個有序的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女性與男性平等共處的理想社會,即主張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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