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小人物

劉堅

【摘 要】滬劇“北頭先生”（舊時，上海以北小有名氣的滬劇演員的習慣稱謂）王阿根是老一輩的著名演員，上世紀40年代，他組建芳英滬劇團，人稱“王阿根班”，長期在江蘇的蘇州、昆山、太倉、瀏河一帶演出，有著深厚的觀眾基礎，名氣很大。解放初，落戶太倉，任太倉縣滬劇團副團長，太倉縣第二屆人大代表。2014年，為紀念這位著名滬劇前輩，太倉市文化館和戲劇曲藝家協會聯合舉辦“紀念滬劇名家王阿根先生誕辰100周年”活動，并隆重上演了五場經典滬劇《雷雨》。我作為王阿根先生的孫輩弟子，有幸在劇中扮演小人物魯貴。

【關鍵詞】魯貴；《雷雨》；滬劇

中圖分類號：J8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5）12-0032-01

《雷雨》是悲劇大師曹禺先生1933年創作的優秀話劇劇本，是以上世紀20年代的中國社會為背景，通過一個反動的封建資本家周樸園家庭內部的種種糾葛和周、魯兩家錯綜復雜的人物關系和矛盾沖突，揭露了以周樸園為代表的封建資本家腐朽、偽善、兇殘的階級本性，鞭撻了黑暗社會的一部杰出的現實主義悲劇。80多年來，全國大大小小的專業院團和業余劇社曾經以多種文藝樣式移植、改編、演出這部經典名劇，可謂是家喻戶曉。

我們演出的版本是上海滬劇院宗華先生改編的演出本，在尊重曹禺先生原著精神的基礎上，賦予了滬劇藝術特色的改編與創造，強化了戲劇性與音樂性、抒情性與思想性、可看性與藝術性的高度結合，經過幾十年的不斷演出，不斷提升，不斷完善，已經成為百年滬劇的經典保留劇目之一。

魯貴是《雷雨》中塑造得十分成功的一個小人物形象。曹禺先生的原著中對魯貴這個人物有這樣的舞臺說明：“他的背略有點佝僂，似乎永遠欠著身子向他的主人答應著‘是?！边@段精妙的文字栩栩如生地刻畫了一個趨炎附勢、惟利是圖的標準“小人”形象。

魯貴在《雷雨》中不算主人公，但他的下作卻是最厲害的，他雖然是勞動人民，但卻是勞動人民中的敗類，或者說就是一個很不要臉的人。我在扮演這個人物時，以“趨炎附勢、惟利是圖、欺軟怕硬”作為人物的總基調來塑造這個“小人”形象，努力把他市儈、自私、狡詭、庸俗、卑劣等一系列下流品質集于一身；他見錢眼開，油滑嗜賭又貪婪成性，欺軟怕硬而只圖錢財，為了錢財可以不要任何親情，沒有任何骨氣，也不要任何骨氣，只要能撈到錢財，自己的尊嚴算什么東西，還恬不知恥地對四鳳說“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靠得住，只有錢才是真的。唉，偏偏你同你母親都不知道錢的好處”；明明知道周萍和繁漪之間的亂倫關系，當又知道周萍和四鳳之間的曖昧關系時，他就為了還賭債讓女兒借機向周萍要錢，把女兒往火坑里推，卑鄙到可以把親生女兒當作砝碼進行敲詐勒索的地步……我在塑造這個人物的時候，尤其注重將他那副痛恨自己當不成奴隸的令人痛恨的“小人”形象的嘴臉淋漓盡致地展示給觀眾。

在滬劇《雷雨》全劇中，魯貴只有第一場向女兒四鳳“說鬼”時設計了一段共有26句唱詞的唱段，它以滬劇“汪汪調”為基礎，用滬劇基本調“中板”的“雙甩腔”結束全曲。我在演唱時，在節奏的把握上注重“數板”中輕佻、浮滑的曲趣和詼諧、戲謔的格調，用一驚一乍的音量變化和形體來營造“客廳鬧鬼”陰森森的氛圍，以加強該劇的悲劇色彩，且在女兒面前突出自己在周公館當差三年和充當對周家人了如指掌的“大官家”的“自豪感”。

然而，我無意為已經“定性”了的這個“小人”正名，更不是為其“翻案”，因為魯貴這個人向來是以反面人物被眾人接受的，我不知道在曹禺先生的創作意圖中，是不是真的要把魯貴表現為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但我在排演過程中卻微微體會到了一種作為父親所具有的起碼的護犢情深來。

魯貴的確不能算是個好人，他油滑嗜賭又貪婪成性，但是把他定性為一個壞父親，顯然并非十分妥當。他是向女兒索騙過錢財，也曾經利用女兒勒詐過太太和少爺們?？墒撬矔榱伺畠翰辉馐軇e人無謂的欺凌而憤然挺身，當女兒痛苦不能自拔時，他也說了一句安慰話：“誰不讓我女兒好過，我就不讓他好過！”對于魯大海這個拖油瓶兒子，魯貴也從未忽略過自己作為一名父親的責任。他拉下自己這張老臉，替兒子包攬差使，固然是想在老婆面前顯擺自己的威風，然而倘若大海不是跟了他姓魯的話，他為什么要替這個孩子的生計問題向周家人涎臉逢迎呢？即使是在魯大海掏出手槍，拿著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時，他除了打哆嗦之外，還只是想到：這孩子不懂事?？梢娫隰斮F的心中，從不曾脫了做父親的干系，也把這“爸爸”的身份牢牢記在了心上。所以，在表演這些情節時，我盡量展示他作為“父親”的一面。

魯貴的心靈完全被金錢所扭曲，他的人生值得我們深思。面對這樣一個心靈被金錢嚴重扭曲了的人，我們嗤之以鼻。但細想一下，現實生活中這種人還是真實存在的，所以，我們的演出依然有著深刻的現實教育意義。

作者簡介：

劉 堅，男，原江蘇省太倉市滬劇團副團長，現為蘇州市戲劇家協會會員、太倉市戲劇曲藝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