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國
摘 ? ?要: 徐懋庸的一生與編輯工作緊密相關。其編輯成果可以歸納為三個方面:一是整理編輯了自己的作品,二是主編了一些進步刊物,三是注釋整理了與魯迅的通信,從而為現代文學研究留下了許多一手資料。
關鍵詞: 徐懋庸 ? ?編輯 ? ?成果
一
1.因編獲罪
1927年初,上虞縣正式成立了國民黨縣黨部,縣黨部門口掛著兩幅大標語:“真革命的請進來,假革命的滾出去。”縣黨部主要的領導人是葉天底。徐懋庸的恩師徐用賓任組織部長,徐懋庸開始是組織部干事,后來又被分配在葉天底領導的宣傳部當干事,負責編輯黨報《南針報》。
編輯《南針報》之余,徐懋庸讀了不少書,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和《建國大綱》,陳獨秀的《共產主義ABC》,布哈林的《唯物史觀》,以及《共產黨宣言》、《左派幼稚病》、《社會科學講義》(上海大學的課本)等。此外,他還經常看中共的刊物《向導》和《中國青年》。讀了這些書,徐懋庸覺得大開眼界,雖然理解得很少,卻也據此為知識分子訓練班講過幾次課。
上海“四一二”政變的消息兩三天后就傳到上虞,國民黨的“清黨”不久波及上虞。徐懋庸逃到慈溪。5月中旬,徐懋庸接到消息說,上虞的國民黨縣黨部完全被反動分子把持,一些不顯眼的左派都潛伏起來了。秘密轉移到一個親戚家養病的葉天底主張辦一份秘密報紙,在上虞問題上與國民黨反動派進行對立的宣傳。編輯由在慈溪的徐懋庸負責,印刷由在余姚的徐鏡如負責,印刷費用由大家拼湊。印好以后,由錢念先、葛紀昌等在上虞秘密散發。因為是5月創刊的,故定名《石榴》。編輯期間,徐懋庸常與葛紀昌通信,談些上虞情況和約稿的問題。6月20日左右,徐懋庸給葛紀昌的一封信被國民黨反動派在上虞郵局查獲了。信里提到的八個人包括他們兩人都遭到國民黨通緝。6月30日,得到消息的徐懋庸就在當天下午乘火車到寧波,換乘輪船逃往上海。后來他考進了上海勞動大學。
2.因編生隙
在勞動大學畢業后,徐懋庸到了臨?;仄种袑W教書。1930年9月,徐懋庸把愛好文學的學生組織起來,成立了“藝波社”?!八嚥ㄉ纭痹庉嫵霭妗恫ㄋ噮矔罚谝惠嬍沼凶髌?0篇,于1931年6月出版。
該輯以《門檻》為名,因為首篇就是徐懋庸自己翻譯的屠格涅夫散文詩名篇《門檻》?!堕T檻》描寫一個俄羅斯少女決心為革命而奉獻自己的一生。他在勞大讀書時,這篇作品曾被選入教材,當時他讀后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徐懋庸在本書的卷首,用分行的詩歌形式寫了一篇《題辭》,鼓勵青年參加革命。
徐懋庸的激進思想在一部分學生中產生極大影響,由此逐漸引起學校領導人的不安以至于不滿,多次對徐懋庸提出了警告。1932年年底,他向陸翰文提出了辭呈。后來他闖入文壇,又回到上海。
1934年春徐懋庸加入“左聯”后,因為魯迅是“左聯”的委員長,徐懋庸是“左聯”理論研究會的一個組員,他同魯迅的關系進入一個新階段。這時候《自由談》被國民黨反動派所迫??白舐摗毕朕k一個半月刊,代替《自由談》這個陣地。恰好有一個慣于投機而不負責任的光華書局愿意出版這個刊物。光華書局想利用《自由談》在群眾中的影響,力主刊名為《自由談半月刊》,“左聯”讓徐懋庸擔任編輯。徐懋庸將這事請示魯迅,魯迅于5月26日的復信中勸他不要做編輯①。
徐懋庸曾經決定不干。魯迅5月31日給楊霽云信中認為他拒絕得好。然而“左聯”決定還是要在光華書店出版這半月刊,也還是要徐懋庸擔任編輯,不過經過力爭,名稱改為《新語林》。徐懋庸為此還與魯迅面談?!遏斞溉沼洝芬灿杏涊d?!缎抡Z林》辦起來之后,魯迅先生卻是積極支持到底的,不但自己投過好幾篇稿子,還介紹許多別人的稿件。徐懋庸由此認識到魯迅先生很顧大局,決不固執己見。
但《新語林》才出了兩三期就有問題了。首先是老板任意扣稿子,其次是拖欠稿費。于是徐懋庸又向魯迅訴苦。魯迅于8月3日給徐懋庸的信中勸他堅決放棄。8月間,經“左聯”領導的同意,徐懋庸辭去了編輯。他編輯過四期《新語林》(半月刊)。接替他的人莊啟東也只搞了兩期,《新語林》終于夭折了。
1935年夏,“左聯”想恢復兩年多沒有辦的內部刊物。徐懋庸把這事向魯迅報告,他表示同意。稿件湊齊以后,但碰到付印費的困難。要一百多元錢,從哪里來呢?辦法是,第一,把大家在《時事新報》辦的副刊《每周文學》的稿費充公,不給作者個人(作者都是常委會的幾個人)。第二是募捐,在一次宴會上,徐懋庸請茅盾、胡愈之各捐了十元。當時魯迅也在座,徐懋庸向他募捐,他卻沒有答應。徐懋庸著急得很,有一次同魯迅面談時,又向他要錢,他仍然說:“我沒有?!边@樣拖了一個多月,最后《每周文學》又增加了一個月的稿費,徐懋庸自己也出了十來塊錢,總算付清了印費,把叫做《文藝群眾》的這批貨取回來了。徐懋庸把這刊物寄給魯迅兩冊,不料寄出的第三天,就收到他寄來的二十元錢。后來魯迅先生給徐懋庸作了解釋:開初不給錢是因為“左聯”已經有兩年多常說要出機關刊物,卻總不見出。而且每月有人向他收取盟費二十元,也說是辦機關雜志用的?,F在刊物和他見面了,就給徐懋庸寄錢了。
魯迅的解釋,最主要的一點是反映了“左聯”內部的矛盾和不協調,盟員之間缺乏了解,以致產生很多誤會。但另一方面,也反映了魯迅與徐懋庸的關系原來并不是那么密切的。如果徐、魯二人關系良好,魯迅是不會拒絕捐款的,因為魯迅完全知道這份刊物是由徐懋庸主編,更不要說徐懋庸曾經兩次親自向魯迅募捐。即使魯迅對周揚等人極為不滿,也不應該把這不滿情緒轉嫁到徐懋庸身上去②。
3.因編懷念
1941年元旦,生活書店、讀書生活出版社和新知書店的李文、劉大明、王華三人在太行區創辦的華北書店正式成立。1943年,該書店決定出版魯迅作品選注本,其中的《阿Q正傳》和《理水》的注釋工作由到太行文聯工作的徐懋庸擔任。
當時魯迅的作品在中國已廣為人知。然而,由于含義深刻,取材精微,風格獨特,語匯繁富,常使許多學識和經驗較淺的青年難以理解。徐懋庸在平常學習討論的時候,既能結合以前與魯迅的接觸與了解,又能結合馬列主義和其他一些知識的幫助,往往被認為發言獨到,見解深刻。抗大的一個同志曾提議把徐對這些作品的意見寫出來發表。開始徐懋庸想到《阿Q正傳》的讀者最多,內容最豐富,就從它注起。此后的計劃是,從《吶喊》里面選《孔乙己》、《明天》、《藥》,從《彷徨》里面選《祝?!贰ⅰ斗试怼贰ⅰ秱拧?、《離婚》,還從《故事新編》里面選《鑄劍》、《理水》、《采薇》、《出關》等篇或者選些論文來注釋。實際上徐懋庸注釋了魯迅小說《阿Q正傳》,之后從1943年到1946年還注釋了魯迅小說《理水》、雜文《拿來主義》及雜感《忽然想到》等篇目。
“文革”后期,政治動亂,經濟蕭條,文化凋零,許多人處在絕望的黑暗之中。這使徐懋庸想到了魯迅。魯迅在青年時期,就痛感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國社會的黑暗,立志要加以改革。但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敗了。于是他感到無聊,寂寞,以至于失去改革的希望。他把中國社會看成一間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鐵屋子,人們只能在這里悶死,毫無出路。但是朋友的鼓勵又讓他充滿毀壞這鐵屋的希望。魯迅的思想,經常動搖于希望和絕望之間。1925年1月1日,他寫了一首散文詩《希望》,認為希望和絕望同樣是虛妄,但存在希望總比陷于絕望要好。這恰恰可以解釋為什么徐懋庸要在1973年注釋魯迅的散文詩《希望》了。這一篇注釋不同于四十年代的注釋,以解釋意義為主。在其后的《一點讀后感》里,徐懋庸說:“現在的青年們,已經不大容易體會魯迅在《希望》這篇作品中所表現的心情了。但是,生活在社會主義國家,得到馬列主義和毛澤東思想的指導的青年里面,倘有個別的人,只因為看到社會主義發展道路上所不可避免的某些局部的,一時的消極現象,而看不到光明,失去了對前途的信心,甚至陷于絕望,那才是十分可悲的。這樣的人,除了應該讀馬、恩、列、斯,毛主席的書以外,讀讀魯迅的這篇散文詩,也是可以得到一些啟發的。”③
二
1.自編文集
上世紀三十年代徐懋庸是以寫作雜文而出名的,他常在《文學》、《新語林》等幾十種報刊上發表雜文,后收集出版的雜文集主要有:《不驚人集》,1934年編集,1937年出版,收有雜文五十二篇;《打雜集》,1935年出版,收有雜文五十四篇。
徐懋庸的文章,大部分是在生活書店辦的刊物——《新生》、《大眾生活》、《太白》、《世界知識》、《文學》、《世界文庫》、《譯文》上發表的。徐懋庸的譯著《社會主義講話》、《猶太人》、《伊特勒共和國》、《小鬼》等絕大部分是在生活書店出版的。生活書店所付給徐懋庸的稿費,是徐懋庸1933—1937年的生活費的主要來源。1934年,他曾將自己的雜文作品編過一本《不驚人集》,國民黨圖書雜志審查委員會不予通過,稿子也沒有退回。1937年由千秋出版社出版。1935年徐懋庸出版另一本雜文集《打雜集》,二十萬字。魯迅給他作序。
這一段時期,徐懋庸用雜文的筆法,發表了不少談文藝的短篇論文。收成集子的有《街頭文談》、《怎樣從事文藝修養》、《文藝思潮小史》等。
《街頭文談》由上海光明書局于1936年5月出版,共收文章28篇,附錄4篇。
在徐懋庸之前,用通俗的文筆寫文學論文的,已有夏征農先生《文學問答集》。徐懋庸起初卻并沒有效顰的念頭。倒是《新生周刊》的編者艾寒松先生勸誘徐懋庸,說他可以寫些這樣的文章給《新生》的讀者看看,徐隨口答應了,便一禮拜一次地試寫“街頭文談”。徐懋庸用“力生”的筆名在《新生周刊》上按期發表。當發表到第十一篇的時候,《新生》便在“妨礙邦交”的罪名之下被禁止了,還有兩篇寫好了也不曾登出。隔了數月,《生活知識》創刊,要徐懋庸投稿,徐懋庸便寄去了那兩篇存稿,但抹掉了“街頭文談”的總稱,因為徐懋庸本來打算不再寫了。不料《生活知識》的編者,仍給加上原來的總稱,而且要徐懋庸繼續寫下去,也是每期一篇。情不可卻,于是徐懋庸只好重新動手,但是不滿十篇,終因忙于他事而停止了。1936年5月編印單行本時,還加了不少《街頭文談》之外的文藝論文進去。因為徐懋庸覺得自己的其他論文,也是“街頭”的講話。街頭的講話的特色是通俗,自然同時或者免不了淺薄。徐懋庸承認,《街頭文談》只是在學習中的筆記,雖然淺薄,卻也曾獲得不少讀者喜愛④。
徐懋庸的《文藝思潮小史》,1936年由上海生活書店出版,光華書店發行。1948年又在哈爾濱出東北版。
徐懋庸認為這一本小冊子,不能算是一種著作,只是好幾種文學史和文藝思潮史的內容撮述,尤以弗理契《歐洲文學發達史》和柯根《世界文學史綱》等幾種為主要的根據。這兩本書是中國當時僅有的較詳細的唯物觀世界文學史,徐認為青年們必須一讀。
為什么有撮述的必要呢?徐懋庸解釋:一則許多書卷帙太大,內容太繁,非自學的青年在短時間所能讀完,并且倘沒有一些預備的知識,讀了也難以完全了解。二則原有各書,所敘的時代,大抵不完全,如《歐洲文藝發達史》,從中世紀說起,而忽略了古代,《世界文學史綱》則敘述現代處很簡略,尤其是蘇聯的文藝思想,普通的文藝史上都還不曾說到。三則原有各書雖都有獨到之見,但也各有錯誤的觀點,初學的青年往往難以辨別。因此,徐懋庸認為有必要編一本簡明的包括各時代的、采原有各書之長而舍其所短的小冊子是必不可少的。故而,當“青年自學叢書”的編者向他征稿時,他就認定了這一工作。著手之后,他又想到普通的世界文藝思潮史都不涉及中國的一部分,這也是一種缺陷,最后又自撰《中國文藝思潮的演變》一章,說明五四以來直到目前的中國新文藝思想的發展。這可以說是本書的一個特點。
徐懋庸的《街頭文談》的成功使他后來在《大眾生活》上,又用了“林矛”的筆名,寫起“文藝修養”來??墒呛髞怼洞蟊娚睢芬埠汀缎律芬粯?,遭了禁止。“文藝修養”自然也像“街頭文談”那樣中斷了,先后只登了十二篇。徐懋庸想要留個紀念,所以決心把“文藝修養”編成一本書,除了已經發表的十二篇之外,又新寫了九篇,并加三篇附錄?!对鯓訌氖挛乃囆摒B》由上海三江書店1936年12月15日初版。
2.主編刊物
三十年代徐懋庸除了主編《新語林》、“左聯”機關內部刊物《文藝群眾》外,編過的刊物還有:
《時勢新報·青光》副刊《每周文學》,1935年9月15日創刊,1936年6月2日終刊,共出36期。每周文學社編,徐懋庸、王淑明主編。主要內容為刊登文藝作品,譯文。有何家槐、風子、立波、林淡秋、林煥平、旅岡、梅雨等投稿,多是左聯常委成員。
《新知識》半月刊,1936年12月10日創刊,1937年1月停刊。存見2期。編輯:王達夫、呂驥,徐懋庸、張庚、錢紹華,上海《新知識》社出版。
《希望》半月刊,1937年3月10日創刊,編輯人徐懋庸、王淑明,出一期后,徐懋庸辭去編輯職務,從第二期起,由王淑明編輯。共出2期,由希望出版社出版,上海中國圖書雜志公司總發行?!断M房歉鞣N短篇文藝作品,譯文。撰稿人有喬木、沙丁、羅烽、周木齋、周揚、郭沫若、何家槐、梅雨、立波、林淡秋、張庚等。
另外,徐懋庸也參與過編輯《太白》半月刊。該刊是1934年9月20日創刊,1935年9月??渤?4期。編輯艾寒松、傅東華、鄭振鐸、朱自清、黎烈文、陳望道、徐調孚、徐懋庸、曹聚仁、葉紹鈞、郁達夫。編輯人陳望道。上海生活書店發行,發行人徐伯昕。《太白》刊登各類文字,畫稿、木刻也刊載。特約艾蕪、巴金,冰心、草明、陳子展、豐子愷,夏丏尊、廖埜容、夏征農、任白戈、胡愈之、杜重遠、黃源、風子、洪深、楊騷等撰稿。
《太白》辦起的時候,正是中國出版界的困難時期的開頭。那時候編輯委員會雖曾有過較遠的志向,較大的計劃,然而后來大抵不能實現。但在陳望道先生獨力奮斗之下,這刊物在這困難的一年中,畢竟還成就了許多可貴的工作。手頭文字的采用和推行的便是其一。其二則是編成了“小品文與漫畫”特輯,將小品文和漫畫的綜合的知識提供給讀者。
1934年9月20日《太白》半月刊創刊號上徐懋庸發表了《要辦一個這樣的雜志》一文,作為對于《太白》編輯委員會的提議。???,徐懋庸作為編輯委員,曾經撰文談到《太白》的停刊。他相信《太白》在扭轉《論語》和《人間世》所造成的頹廢的個人主義的小品文作風方面起了一定的作用。
1934年七八兩月中,徐懋庸編過四期《新語林》的半月刊,后來因為發行這刊物的書店對稿費不負責任,使他覺得對不起作者就辭職了。辭后不久,《社會日報》上登出一個消息,說徐懋庸將繼《新語林》而編輯《芒種》半月刊。
辭掉《新語林》的編輯后,徐懋庸接著加入了生活書店的一個半月刊的編輯委員會。其時那個半月刊方在籌備,名稱未定,大家分頭擬想,他也想了幾個,但都不好,最后是決定采用了陳望道先生所擬的“太白”。在《太白》定名的次日,徐懋庸忽然想起《律歷志》上的二十四氣的名目,覺得其中的“驚蟄”和“芒種”等幾個頗可作刊物名之用;后與曹聚仁談起,他也以為很好,而且特愛“芒種”這一個。
群眾雜志公司要辦一個刊物,請徐和曹先生合編;徐稍稍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并且和曹先生商定,乘機就把“芒種”兩字用了出來。他們就把這個刊物辦了起來。《芒種》半月刊,1935年3月5日創刊,1935年10月5日起,刊行第2卷第1期,存見11期(第1卷共10期,第2卷1期)。編輯人徐懋庸,曹聚仁。第1期起至第8期,由上海群眾雜志公司發行,第9期起,改由上海北新書局發行,并組織編輯委員會,負責編輯人還是徐懋庸、曹聚仁?!睹⒎N》刊登對社會大小事件的小評論、長篇論文、半月讀報記、國外消息、歷史小說、諷刺小品、隨筆,短長篇小說。投稿者有喬木、姚雪垠、方之中、陳子展、沙丁、韓滔、盛公木、李輝英,聶紺弩、魯迅、林煥平等。
到延安后,徐懋庸編輯過《華北文化》半月刊。這是晉冀魯豫文聯辦的刊物,《華北文化》社編輯,陳默君,張秀中主編,1942年1月25日創刊。出至第2卷第3期改刊,共9期。1943年4月25日改出革新號,由徐懋庸,林火主編,1944年2月25日停刊,共出16期,華北新華書店出版。
《華北文化》革新第3卷第3期徐懋庸發表了《寫作者要請工農兵作顧問——向〈華北文化〉的投稿者提議》一文。針對當時文化界的寫作者雖早就下了決心要把作品做到大眾化通俗化,但是又苦于沒有辦法實現這個決心,徐懋庸提出一個辦法,就是寫作者要請工農兵做顧問。文中徐懋庸通過實例總結請工農兵作顧問有五個好處:會啟發我們的思想,會提供給我們很好的材料,會幫助我們想出很好的譬喻,會指教我們怎樣很好地組織語言,會糾正我們的表現方法。還談到請工農兵作顧問要注意六個方面的問題并希望大家都嘗試。
此外,徐懋庸還和方紀主編過《熱潮》半月刊,1946年6月創刊,承德《熱潮》社編輯,存見3期。
3.釋編通信
徐懋庸曾經根據巴比塞編的法文譯本譯出《列寧家書集》,三十多萬字。1937年出版。此書稿費成為徐懋庸去延安的旅費。晚年他還編輯過自己與魯迅先生的通信。
徐懋庸第一次同魯迅通信,是1933年的11月間。那一年初,徐懋庸從黃巖到上海,開始從事翻譯工作,夏季開始寫雜文投寄給黎烈文編輯,受到黎烈文的歡迎。此后徐懋庸便成為《自由談》的撰稿者之一。11月間,徐懋庸翻譯的法國作家羅曼·羅蘭的《托爾斯泰傳》出版,就寄了一本給魯迅,魯迅當夜就作復。17日和19日他又給徐懋庸兩封信,更正了他15日信中答復的一個錯誤,并指出徐懋庸的一句譯文的錯誤。在首尾5天內,魯迅給素未謀面的徐懋庸共寫了3封信。事實上,這在魯迅方面來說并不是很常有的。例如魯迅在1926年1月17日接到胡風的信,便沒有回信。1934年4月28日,葉紫給魯迅的信,也是在三天后才作答。徐懋庸這次得到魯迅的優待,可能是與他翻譯《托爾斯泰傳》有關,另外就是他在《申報》副刊《自由談》上發表的雜文,與魯迅的基本是同一步伐的⑤。自此,徐懋庸便經常寫信給魯迅。據統計,自1933年11月15日魯迅收到徐懋庸的第一封信起,到1936年8月魯迅發表《答徐懋庸并關于抗日統一戰線問題》的公開信止,徐懋庸寫給魯迅的信共60封,魯迅給徐懋庸的信也有52封(公開信不算在內),數目實在不小。不過,在王宏志看來,仔細分析現存魯迅給徐懋庸的45封信后,便不難發覺其實魯迅與徐懋庸并沒有深厚的個人友誼。第一,魯迅給徐懋庸的信,絕大部分都是篇幅短小的,四五百字的只有一兩封,大部分只有一二百字左右,而短至100字以下,甚至只有二三十字的也很多,與其說是書信,倒不如說是便條。第二,書信的內容主要是圍繞出版的問題,大多只是談一些有關稿件的事,并不見有進一步涉及比較私人的事情。此外,比較魯迅寫給一些較親密的朋友的信如曹靖華、蕭軍、蕭紅和胡風等,魯迅在那些信中不但經常談及自己的生活、思想及健康狀況,對于對方的生活及近況也很清楚了解,且時常開玩笑、發牢騷等。這都是在寫給徐懋庸的信中所沒有的。此外,魯迅給徐懋庸的信中,處處表現得很客氣,例如始終稱徐為“先生”,語氣上也很能顯出二人的距離。所以,書信的數目,實在不能證明二人關系密切。主要的原因是徐懋庸當時在編輯《新語林》和《芒種》等刊物,魯迅經常投稿及介紹稿件,所以才有這么多的書信往還。顯然,這都是公事上的交往。
1936年8月1日,徐懋庸寫了一封信給魯迅,對魯迅提出詰難。當時魯迅在病中,身體很差,“因為沒有氣力,花了4天工夫”⑥,寫成了公開信《答徐懋庸并關于抗日統一戰線問題》,發表在8月15日的《作家》第1卷5號上。這就是當時上海文壇所稱的“萬言長文”。
徐懋庸跟著又寫了一篇還擊的文章《還答魯迅先生》,發表在一份較小的雜志《今代文藝》上。另外,還有一篇叫《一封真的想請發表的私信》,刊登在1936年9月1日的《社會日報》上。
1937年1月,許廣平在《中流》雜志發布《許廣平為征集魯迅先生書信啟事》。
楊霽云在致許廣平的信中說:“長虹、侍桁、徐懋庸等處藏魯迅先生的信件諒亦不少,我望他們光明地能貢獻出來。不過魯迅先生的信札全部發表出來,我想將刺痛一部分鬼魔的心,阻礙一定不少。這點要先生繼魯迅先生之志毅力戰斗才成。”⑦
高長虹、韓侍桁和徐懋庸,起初都是與魯迅過從甚密的青年,深得魯迅愛護提攜,魯迅與他們談文論藝,信札往來頻繁,最終他們卻都與魯迅反目成仇。許廣平征集魯迅書信的啟事發出后,果然不出楊霽云所料,高長虹、韓侍桁都沒能將他們手中的任何一封魯迅書信“光明地貢獻出來”。直到1938年10月,許廣平在提起韓侍桁時,還對他不愿出借魯迅書信一事耿耿于懷⑧。
1937年1月13日,當徐懋庸在10日出版的《報告》雜志上看到許廣平征集書信的啟事,他當日就去函詢問,顯然他是一看到征集啟事就行動起來了,可見其關切之情。但就徐懋庸信中所言,則他對出借魯迅書簡一事也顧慮重重,主要是顧忌到許廣平等人是否“對收信者擬有所甄別”⑨,這里的“收信者”當然是指徐懋庸自己。這種疑慮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在剛剛過去的魯迅葬儀中,徐懋庸挽聯被取消的遭遇,使此刻的他依然心有余悸,擔心作為“收信者”的自己還會受到排斥。
當徐懋庸得到許廣平回復,被告知征集魯迅書信的原則是“對于征求信稿文件,是向各方普遍收集的”,并且保證“至于編輯方面,則請先生不必擔心也”⑩之后,徐懋庸才將所集魯迅手札一本,共四十余封通寄給許廣平,但依然格外小心謹慎,不忘在信末附言中叮囑許廣平:“所有手札原件,希勿使多人看到,幸甚?!保枯仯枯??訛后來《魯迅書簡》中印出來的是四十三封。
“文革”結束之后,徐懋庸應陳漱渝之邀決定整理注釋他與魯迅之間的通信。徐懋庸希望自己的注釋,將與曹靖華的《魯迅書簡——致曹靖華》注釋法不同,范圍要寬一些,將說明一些事實,并對魯迅先生的思想作些分析,有些地方,還要聯系魯迅先生給別人的一些信。計劃在三四個月內完成。然而寫作時面臨的困難不少。一是當年冬天南京天氣不好,他身體感到不適。二是缺少必要的資料和助手——沒有幫助抄寫的人,更沒有復寫、打印的條件。但徐懋庸以高昂的精神狀態不斷克服著面臨的困難。在此期間,陳漱渝跟他書信往返頻繁。
1976年12月23日,新華社發布了一則電訊,刊登于次日《人民日報》第4版下方,題為《新發現一批魯迅書信》。標題下有一段按語:“這些書信,都是魯迅成為偉大的共產主義者的最后十年寫下的,其中對徐懋庸伙同周揚、張春橋之流,‘以文壇皇帝自居,圍攻魯迅的反革命面目的揭露,對我們今天深入揭發、批判‘四人幫反黨集團的斗爭有重要意義?!边@條電訊使徐懋庸大吃一驚。這離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幫”之后僅僅兩個月,徐懋庸居然又跟“四人幫”成了拴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這種荒謬是徐懋庸萬萬想不到的,對他的打擊之大也是局外人難于體會到的。不久之后,徐懋庸含冤而逝。在病中,徐懋庸懷著十分沉重的心情,寫出了《對一條電訊的意見》,成為他四十余年文字生涯中的絕筆。徐懋庸對他與魯迅的通信的注釋和編輯工作雖然沒有完成,但已經進行的無疑也是一份珍貴的魯迅研究資料。
注釋:
①魯迅.魯迅全集(第十三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124.
②王宏志.魯迅與左聯.新星出版社,2006:230.
③徐懋庸.釋魯迅散文《希望》·一點讀后感.徐懋庸選集(第三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4:72.
④徐懋庸.《街頭文談》小引.徐懋庸選集(第一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4:304.
⑤王宏志.魯迅與左聯.新星出版社,2006:221.
⑥魯迅1936年9月15日給增田涉信.譯文見《魯迅全集》第十四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396.
⑦周海嬰,編.魯迅、許廣平所藏書信選.湖南文藝出版社,1987:244.
⑧程振興.魯迅書信的征集與擇取.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0(1).
⑨⑩周海嬰,編.魯迅、許廣平所藏書信選.湖南文藝出版社,1987:3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