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燕娜 姜 潮 賈樹華
中國.大連醫科大學心理學系(遼寧大連) 116044 E-mail:chalkins@126.com △通訊作者 E-mail:shuhuajia@hotmail.com
·論 著·(發展心理)
自殺與幸福感關系的研究進展*
甘燕娜 姜 潮 賈樹華△
中國.大連醫科大學心理學系(遼寧大連) 116044 E-mail:chalkins@126.com △通訊作者 E-mail:shuhuajia@hotmail.com
自殺是全球都關注的嚴重公共衛生問題。數據報告表明,我國自殺率尤其是農村自殺率明顯下降,分析認為與我國農村城市化進程加快,農村女性幸福感上升有關。幸福感作為自殺的保護因素,為自殺預防提供一條全新的出口。本文試圖綜合評述國內外有關自殺與幸福感的關系研究文獻,為自殺的預防干預和自殺遺族的創傷治療及家庭功能研究提供文獻依據和未來方向。
自殺;幸福感;生活滿意度;積極情緒;消極情緒
自殺是全球都在關注的嚴重公共衛生問題。文獻報告全世界每年有近100萬人自殺死亡,成功自殺者是自殺未遂者的1/10,據WHO預測,全球到2020年約有150多萬人將死于自殺[1]。自殺行為的發生,不僅給本人帶來身體傷害,還帶給與自殺者有親密關系的親人即自殺遺族包括父母、愛人、子女、兄弟姐妹和朋友巨大的心理傷害。據美國自殺協會保守估計,平均1位自殺死亡者會給身邊6~10人的親屬好友帶來長達10年之久的心理傷害。因此,自殺不是自殺者一人的事,而是他所在的整個親友圈的事,而親友又有其自己的親友圈,一層一層地擴大,心理影響之大,昭示著自殺預防與干預刻不容緩,不可松懈,這不僅是對自殺未遂者,也是對自殺遺族而言。
我國自殺數據統計發現1995-1999年每年有28萬人自殺死亡,年均自殺死亡率為23/10萬,2002-2006年的年均自殺死亡率是15/10萬,而2009-2011年的年均自殺死亡率為9.8/10萬,可看出我國自殺死亡率呈下降趨勢[2-3]。對中國自殺率下降的解釋,有學者報告1978-2012年中國自殺率的下降趨勢主要在于農村自殺率的顯著下降,尤其是農村女性自殺率的大幅度下降,學者分析其原因與中國社會變遷,農村女性幸福感提高有關[4-5]。
但在自殺相關因素的研究中,國內外對幸福感與自殺的關系研究較少,而幸福感的研究能提供學者從積極的角度探求預防個體自殺的保護因素。如Joiner認為,從個人角度出發,主觀幸福感是一個有力的預防自殺行為的因素[6]。Koivumaa H Honkanen等指出,自我報告的幸福感和自殺有緊密聯系[6]。Jameson K Hirsch等發現,提高幸福感可以降低自殺的風險[7]。但也有文獻指出兩者無關或負相關,因此在兩者關系程度上的研究還有待近一步探究。本文將以“suicide and happiness/well-being/life satisfaction”為主題詞在百鏈外文數據檢索庫搜索,以“自殺和幸福感/生活滿意度”為主題詞在中國知網搜索的國內外文獻進行綜合述評,為自殺與幸福感相關研究提供文獻依據和未來研究方向。
1.1自殺
自殺是一種受生理、心理、社會因素影響的復雜行為,世界衛生組織(WHO)在2004年將其定義為“自發完成的、有意的行為,實行者完全了解或期望這一行為所帶來的致死性結果[8]。”對自殺行為的分類最早提出者是Durkheim,但學術界比較認同的是美國國立精神衛生研究院1967年在回顧了1910年維也納自殺會議以來文獻的基礎上,將自殺分為成功自殺或自殺已遂(completed suicide)(具體指各種有意傷害自己的行為,最終結果導致自己死亡);自殺未遂(suicide attempt)(具體指各種有意傷害自己行為,最后結果未引起自己死亡);自殺意念(suicide idea)3類(具體指個體通過直接或間接方式表達自我終止生命的意向)[9]。
1.2幸福感
在西方,對幸福是什么的探討可以追溯到古希臘時代,哲學界中主要存在著快樂論(hedonic)和實現論(Eudaimonic)兩種不同的幸福觀。快樂論幸福觀認為“快樂就是幸福,人生的根本目的就是追求快樂”。伊壁鳩魯(Epicuros)是主要代表者。“幸福是客觀的,人生的最終目的是自我實現,自我潛能的最大開發。”是實現論幸福觀觀點,其代表人物是亞里士多德(Aristotle)[10-11]。基于這兩種不同的哲學思想,現代幸福感的概念和定義顯示出主觀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兩種取向,這兩種取向有各自的研究范式和測量工具[12]。
主觀幸福感研究取向上的幸福感定義經歷了生活質量、心理健康和兩者結合意義上的3個階段[13]。生活質量意義上的幸福感,以Neugarten和Cantril為代表,將其界定為人們依據自己的標準對自己的生活進行滿意度評價。可以從總體生活滿意度和具體生活滿意度兩方面評價中反映人們的幸福感狀況,前者反映的是對自己生活滿意度的整體評價,后者反映的是對自己某個生活領域(如經濟、工作、家庭、休閑活動、居住環境等方面)滿意度的評價。心理健康意義上的幸福感,代表人物是Bradbum和Watson,認為一個幸福的人是心理健康的,具體體現在個體的情感上,即考察個體在一段時間內正性情感和負性情感的平衡情況。如果一個人體驗到更多的正性情感更少的負性情感,則個體幸福感高。兩者結合意義上的幸福感,其代表人物是Diener,他認為主觀幸福感是根據自己的標準對自己生活的滿意度和正負情緒的綜合評價。他強調評價幸福感需要明確3點:第一,主觀性,評價由本人的標準決定,而不是其他人的標準。第二,相對穩定性,指幸福感雖然會受到其他因素影響而波動,但在一定時段內幸福感是一個相對穩定的值;第三,整體性,強調幸福感是3個維度的一種綜合評價,認知層面評價和情緒層面評價的綜合[14]。有關主觀幸福感的結構維度,Andrews和Withey認為,可把它分成正性情緒,負性情緒和認知水平3個維度,之后,又有一種新觀點,即把正性情感和負性情感合并成一個維度——情感平衡度[15]。但一般的學者都比較認同Diener的分法,其中“積極情感和消極情感”是相對獨立的,即一個人消極情感多并不代表他的積極情感就低。而“生活滿意度”是獨立于情感的一個認知因素,是主觀幸福感的關鍵指標[14]。
心理幸福感研究取向上的研究者以Ryff為代表,強調自我潛能的實現,認為體驗到自我實現是決定人們幸福的主要內容。Waterman認為幸福產生在能使個體全身心投入的活動中。他將幸福分成兩種:一種是個人表現(personal expressiveness)的幸福,是指個體在活動中全身心投入的實現自我的幸福。另一種盡情享受(hedonic enjoyment)的幸福,指在活動中體驗自己需要得到滿足的幸福[12,16]。
后來很多研究表明SWB和PWB間既有區別又有聯系。如Ryff和Keyes發現心理幸福感中自我接受和環境控制維度同快樂情感和生活滿意度維度呈中等相關,而機能自主、人格成長、良好關系、生活目標維度與主觀幸福感呈弱相關[17]。現在幸福感研究趨于整合SWB和PWB的研究模式。
綜上可知,研究幸福感的角度不同定義便不同。在心理學領域,幸福感指個體認識到自己需要得到滿足理想得以實現時產生的一種情緒狀態,是由心理因素(認知、情感等)與外部誘因相互作用而形成的一種復雜多層次的心理狀態[18]。
2.1適應和應對理論
該理論認為,決定人們幸福感高低的是其對現實情況的調節適應能力。Helson認為,適應是對多次出現的同一類刺激反應的減少或減弱,并且對該類刺激及其對生活影響的認知進行重新建構的過程。人們通過這種適應或習慣適時的調整自己,進而保持對自己生活的相對滿意度。但這里的適應更多體現的是一種消極被動的心生理過程。當刺激產生了被動的接受,直至自己適應這類刺激。適應需要時間,且刺激性質不同,不一定都能適應。如失戀,喪偶等重大的打擊事件。而應對是一種積極主動的心生理過程,主動對刺激事件進行積極評價,解決問題的應對方式、尋求幫助等有效的應對策略能使幸福感水平更高[19-20]。
Eastedin根據其研究結果,進一步完善了適應機制理論,即用期望來解釋人類的適應機制。他認為,個人滿意度反映的是期望與現實之間的差距,兩者間的差距表示幸福感的不同,高幸福感即實際成就感超出期望值,而低幸福感即實際成就感低于期望值。根據人們對不同事物的不同期望,他將適應分為完全適應和不完全適應。如物質,人們的期望隨物質財富的增長同比例增長,致使期望和現實的差值即幸福感水平沒有變化,屬于完全適應范疇。而對非物質,人的期望并不會因為得到滿足而提高或未被滿足而下降[21]。
2.2認知理論
幸福感的認知理論著重于決定個人幸福感的認知過程的力量。包含注意、解釋和回憶3個方面,即高幸福感的人傾向于注意積極的刺激,積極地解釋事件,回憶過去事件的積極部分。注意形成時,集中于積極刺激的個體比集中于消極刺激的人總體幸福感水平更高[22]。
2.3氣質人格理論
很多研究已經證明氣質和人格對個人幸福感能力的重要決定性。有一種模型認為人快樂或不快樂存在先天基因遺傳。不同的氣質類型個體體驗的幸福感水平不同。研究證明,同卵雙生比異卵雙生在幸福感水平上更相近。人格對幸福感的影響研究中發現外傾性能預測積極情感,而神經質可以預測負性情感。如一項研究表明外傾者較內傾者易于有更多的積極情感并且體驗更強烈[23]。
2.4社會比較理論
該理論主要強調個體和周圍其他個體比較的結果,這種結果所引發的對自己滿意度及情緒的影響。如Diener發現,幸福的人常喜歡向下比較,而認為自己不幸的人既向下比較也向上比較。且不同性格的人對比傾向也不同,樂觀的人傾向于與自己差的比,悲觀的人則相反。Emmons,Larson,Levine,Diener研究表明,社會比較是生活滿意度的最強預測因子[24]。
2.5目標理論
該理論認為當個體完成目標或需要被滿足時就會收獲幸福感。Brunstein等人認為,當一個人是根據自己心中的需求而達到自己的目標時,就會體驗到很幸福。但目標的性質和選擇的不同對幸福感的影響不同。如Kasser和Ryan發現與外在目標(如物質,權利等)相比,內在目標(如自信的提高)對幸福感更有意義。Cantor和Sanderson表明當個人完成的目標符合其生存環境的社會文化標準時,幸福感會增加。但一些生理需要如饑渴,是所有人類所共有的不受任何文化影響的基本目標[20]。因此一般而言,目標符合生活環境文化標準,容易體驗到幸福。
2.6Ryan和Deci的自我決定理論
該理論不僅強調自我實現,還注重自我實現的意義和途徑。Deci認為,自我決定是個體內在的需要和個體的一種能力。個體內在的自我決定傾向性引導其從事自己所喜歡感興趣的事物從而適應環境。自我決定理論強調個體的內在資源對人格發展及自我調節的重要性,注重個體的內在成長趨向及先天的心理需求。經過總結,Ryan和Deci得出了自主需要(Autonomy)、勝任力的需求(Competence)、關系的需求(Relatedness)3個基本的心理需求,滿足3個基本需求是感到幸福的根本因素,基本需求被滿足后個體才能有整合和幸福感[16]。
3.1人口學變量
早期主觀幸福感研究主要集中于外部條件和人口統計變量上,比如性別、年齡、收入、婚姻狀況、教育學歷、宗教信仰等。結果顯示,這些變量與主觀幸福感呈現弱相關。如Campbell,Converse,Rodgers發現,所有人口統計量對主觀幸福感的預測不到20%[25]。Andrew和Withey的研究也表明,人口統計變量只能預測主觀幸福感8%的變異[26]。Fujita,Diener等研究顯示,性別對幸福感的預測小于1%,但對情感強度的預測高達13%[27]。Witter,Okun,Stock,Haring研究表明,教育水平與幸福感呈弱相關,教育水平能解釋幸福感1%~3%的變異[28]。Mroczek和Spiro發現,40~65歲生活滿意度是上升的,一直到接近死亡才開始下降[29]。
3.2社會因素
本文的社會因素包括生活事件和文化。國內外很多研究已經表明生活事件與主觀幸福感存在一定的關系,生活事件的種類不同對主觀幸福感影響不同,且同一時段經歷的生活事件的數量也會影響幸福度[30-31]。而對于幸福感的發生機制是全人類所共有的,還是特定文化下的,抑或兩者均兼有,是幸福感研究存在的普遍問題[32]。Inglehart等人和Veenhoven等人的研究說明不同國家間主觀幸福感水平不同,同一國家不同民族間主觀幸福感也不同[33]。某種程度上帶有文化特質的人傾向于更幸福。如Fulmer等發現,外向型的人在文化開放比在含蓄文化里更幸福[34]。Diener,Tay,and Myers研究表明,在宗教國家和在美國,有宗教信仰的人比沒有的人更幸福,生活滿意度更高,但在無宗教國家里這種差異不顯著[35]。
3.3心理因素
心理因素包括人格、自尊、應對方式、自我概念、社會支持、家庭功能、依戀方式。Diener等認為,人格是影響幸福感的重要因素[26]。Soto and Luhmann研究顯示,人格是幸福感穩定的預測因子[36]。國內學者對人格與主觀幸福感關系的研究大都從“大三”人格、“大五”人格等理論視角展開[37-38]。且國內外大量研究已經證實外傾性因子能預測正性情緒和生活滿意度,神經質因子能預測負性情緒[31,39]。如Chico在研究中發現,神經質因子能解釋主觀幸福感44%的變異[40]。個體的自尊與主觀幸福感之間有文獻報告兩者存在顯著正相關,然而Diener研究表明在集體主義文化背景下兩者相關度不高。因此他認為文化背景在兩者關系中具有一定影響作用[41]。應對方式對幸福感的影響有研究顯示兩者呈中等程度的相關,應對方式越積極幸福感越高,應對方式越消極幸福感越低[42-43]。有研究還發現,父母的教養方式對大學生應對方式及幸福感有重要影響,積極應對在成人依戀和幸福感間起中介作用[44-45]。而自我概念與主觀幸福感,改變不良的自我認識,有助于提高主觀幸福感水平[46]。回顧以往研究發現,不同來源、不同方式、不同種類的社會支持對主觀幸福感的影響不同[47]。有研究表明家庭功能好,主觀幸福感高[48]。而對于依戀方式,有文獻報告依戀方式焦慮高的人主觀幸福感低,且青年人受這種關系的影響高于老年人,在戀愛關系中,不同依戀方式的個體對關系和對愛人的誠信顯示出不同的信念和感覺[49]。
國外對幸福感與自殺關系的研究早于國內,主要從自殺率、自殺風險、自殺意念、自殺干預探討和幸福感的關系,對于兩者的關系,雖然研究結果不完全一致,但大部分研究表明,幸福感對自殺有直接或間接作用或調節作用,兩者呈負相關。其中生活滿意度,積極情感和自殺呈負相關,而消極情感與自殺呈正相關。國內對兩者關系的研究較少,共9篇文獻中3篇研究生活滿意度與自殺未遂的關系,均發現兩者呈現負相關。3篇研究幸福感與自殺的關系,發現兩者呈現無關和負相關兩種結果。3篇研究幸福感對自殺的中介作用,結果均顯示幸福感對自殺存在部分中介作用。
4.1自殺率與幸福感
Lester通過1981年世界價值觀研究數據發現,18個國家的生活質量和自殺率呈正相關,與他殺率呈負相關[50]。Isabelle Bray等通過1999/2000年歐洲價值觀研究數據發現,生活滿意度與快樂分別和自殺呈現負相關,且在老年人中的關系較年輕人關系更緊密,有相似自殺率的國家生活滿意度/快樂水平不同,值得注意的是,在西歐自殺率隨快樂水平增高而上升[51]。Martin Voracek等通過2005-2007年世界價值觀研究數據發現對男性和女性而言,快樂指標分數越高自殺率越低,但不快樂指標和生活滿意度指標與自殺率不存在這樣的關系。生活滿意度,快樂和不快樂總指標能預測男性自殺率,但不能預測女性自殺率[52]。Jing Wu等通過數據分析得出,滿意度和快樂因子與65歲以上的老人自殺率呈負相關[53]。而Veenhhoven則發現,在18個國家中的15個工業國家的幸福感與自殺率或他殺率的關系無顯著相關[54]。因此,兩者的關系機制有待近一步探究。
4.2自殺態度與幸福感
賈存顯采用一日重建法(DRM)對山東省西部農村居民主觀幸福感與自殺態度關系的研究發現與主觀幸福感相關的因素有體重超重或胖,抑郁和焦慮,而與自殺態度相關的因素有抑郁,主觀幸福感與自殺態度無關,但兩者均與抑郁有關[55]。而謝杏利等使用幸福感指數量表(IWB)對貧困大學生研究發現貧困大學生自殺態度與主觀幸福感密切相關且主觀幸福感在生命意義感和自殺態度中起中介作用[56]。可見采用的測量方法不同,得出的研究結果不同。因此在探討兩者關系時需要考量測量方式的適宜性。
4.3自殺行為與幸福感
張玉琦等通過總體幸福感量表(GWB)對抑郁癥患者研究發現有自殺行為的抑郁患者比無自殺行為的抑郁患者幸福感低[57]。
4.3.1自殺意念與幸福感 Jameson K Hirsch使用“過去4周里你多少次覺得自己是個幸福的人”單個項目問卷6級評分對60歲以上患抑郁的初級護理患者老人研究表明幸福感與自殺意念呈負相關,且幸福感對慢性疾病和自殺意念起調節作用,對低幸福感和高幸福感的人調節作用不同,在報告幸福次數不多的人,疾病問題與自殺意念正相關,報告幸福次數更多的人,疾病問題與自殺意念負相關[7]。Y-Yao通過對青少年的生活滿意度與自殺意念的調查發現,在女性中,低家庭滿意度,學校滿意度和生活環境滿意度與自殺意念密切相關[58]。Marnin J Heisel等研究表明,生活目標和生活滿意度是自殺意念的保護因素,但生活目標與自殺意念聯結更強,且顯著調節生活滿意度與自殺意念的關系[59]。Robert F Valois等發現,有自殺計劃,自殺意念者報告了更多的生活不滿意,但很難去解釋自殺意念和自殺行為是源于對生活的不滿意。也就是說,生活不滿意并非是自殺行為產生的唯一原因[60]。M J Soares等將消極情感加入回歸分析中時,發現消極情感是孕期和產后女性自殺意念唯一的預測因子。國內張姝玥等使用生活滿意度問卷(SWLS)和正負情感量表(PANAS)對中學生研究表明生命意義感減弱時,主觀幸福感水平降低,心理健康程度下降,自殺意念增多[61]。常微微等研究也顯示中學生自殺意念與生活滿意度呈負相關[62]。柳迎新等采用幸福感量表(GHO)和生活滿意度量表(SWLS)對大學新生的研究表明幸福感和生活滿意度與自殺意念均呈負相關,即幸福感越高,生活滿意度越好,自殺意念越低,且幸福感對生活滿意度和自殺意念起部分中介作用[63]。由此可知,自殺意念不僅與幸福感有密切關系,而且與生活滿意度及消極情感維度存在顯著相關。
4.3.2自殺未遂與幸福感 賈存顯通過WHO的自殺行為多中心干預研究量表-生活滿意度部分研究生活滿意度與自殺未遂關系表明生活不滿意,尤其是1個月前生活不滿意對自殺未遂有一定影響[64]。宋娟娟等采用生活滿意度量表對大學生自殺研究發現,生活滿意度能顯著預測個體的自殺意念和自殺未遂,但對曾有過自殺未遂的被試而言,生活滿意度對其預測作用不顯著[65]。徐東、李獻云等通過歐洲國家自殺干預研究調查評估內容(EPSIS)對自殺未遂者不同時期生活滿意度研究顯示,時期不同自殺未遂者對生活滿意度的評價或期望不同,在自殺的時候滿意度最低,在此之前和之后滿意度評價較高,而且離自殺的時間越遠,滿意度評價也越高。但每個時期均對自己的生活滿意度評價低的自殺未遂者容易再次發生自殺行為[66-67]。
4.3.3自殺風險與幸福感 Koivumaa-Honkanen H等通過對芬蘭大樣本被試詢問“你對你現在的生活感到很幸福,幸福,不能言說,不幸福,很不幸福”5點計分方式研究表明,在20年內人類自我報告不幸福與自殺風險相關,自我報告不幸福是健康的全球評估指標,低幸福感應該作為健康不良累積的指標[6]。Yoshihisa Fujino等發現,對家庭環境,居住環境不滿意者增加自殺風險,他們認為也有可能是環境影響精神健康從而增加自殺風險[68]。Koivumaa-Honkanen等的20年追蹤研究顯示,生活滿意度對自殺風險有個長期的影響,且通過不良健康行為部分調節,兩者呈負相關[69]。而趙久波等對大學生采用幸福感指數,總體情感指數量表研究也指出幸福感越高,自殺風險越大,幸福感是自殺風險顯著負向預測變量且在社會支持與自殺風險間存在部分中介作用[70]。
4.4自殺干預與幸福感
Thomas E.Joiner Jr.等發現,在積極情緒下能促進問題解決對自殺個體的干預效果[71]。這方面的研究還有待更多報告。
綜合評述原始研究文獻發現,我國關于自殺與幸福感的研究較少,而對于自殺率以及自殺干預與幸福感的關系研究中尚未見報道。但國外已經在自殺態度、自殺未遂等自殺行為與幸福感的關系上進行了很多探索,多數表明幸福感越好,生活滿意度越高,積極情緒越多,自殺相關行為越少。研究對象上大多是正常人群(如大學生,中學生,老人)和精神病患者(如抑郁患者)與自殺未遂者,而對特殊人群尤其是自殺高危人群自殺遺族缺乏研究。
測量方法上,國外對幸福感的測量主要采用問卷法,且大部分是單維問卷,國內除了采用量表還采用了其他方法(如經驗重建法),從目前結果看不同的方法可能會顯示不同的結果。且國內外對主觀幸福感的測量較多,而心理幸福感的測量較少,在未來研究中,可多加這部分的內容。整合主觀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的幸福感測量與自殺的關系研究也還未見報告。
統計方法上,探索兩者的關系采用了相關分析,方差分析,回歸分析和中介效應。未來的研究更多的在此方面進行,尤其是幸福感在自殺各危險因素的中介作用需要重點探索,為詮釋我國農村自殺率以及女性自殺降低的原因上有重要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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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n Yanna,Jiang Chao,Jia Shuhua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Dalian Medical University,Dalian 116044,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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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農村自殺行為的家庭影響的評估與干預”(編號:81071112[2011-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