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綠色經濟發展展望 ——基于系統動力學模型的情景分析

中國綠色經濟發展展望
——基于系統動力學模型的情景分析

佟賀豐1，2，楊陽1，王靜宜1，封穎1

(1.中國科學技術信息研究所，北京100038；2.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湖北武漢430072)

摘要：綠色經濟已經在世界范圍內引起各國政府的重視。本研究構建的中國可持續發展模型，選擇農業、森林、綠色建筑、可再生能源和核能、城市生活垃圾、城市交通、水泥產業7個行業從綠色經濟的角度進行界定和模擬，通過情景仿真分析，分析發展綠色經濟對中國經濟、社會、環境系統的潛在影響。模擬結果顯示，走綠色發展道路，中國可以實現更有質量的經濟增長。同時，需要加強部門間的統籌協調，從整體層面制定綠色經濟相關規劃。

關鍵詞：綠色經濟；情景分析；系統動力學；模型

收稿日期：2015-01-13修回日期：2015-05-30

基金項目：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小范圍資助項目(項目編號：CP/4050-10-68)：基于T21模型的中國綠色經濟情景分析。

作者簡介：佟賀豐(1977- )，男，錫伯族，遼寧沈陽人，中國科學技術信息研究所副研究員，碩士，研究方向：系統動力學模型、科技政策。

中圖分類號：F06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9753(2015)06-0020-15

Abstract：Many governments in the world had already formulated policies on green economy.This study based on T21 China model simulates China’s green economy according to seven sectors:agriculture,forestry,green architecture (city heat supply),renewable energy (wind power,solar energy,hydro power,biomass energy),nuclear energy,municipal solid waste,urban transportation,and the cement industry.Through simulation and scenario analysis,we can find the potential impact of developing green economy on China’s economy,society and environment.The simulation results show that by developing green economy China can achieve more quality economic growth.At the same time,government need to strengthen co-ordination between departments,and to develop green economic related planning from the overall level.

Modeling China’s Green Economy 2050:

Scenario Analysis Based on the System Dynamics Model

TONG He-feng1,2,YANG Yang1,WANG Jing-yi1,FENG Ying1

(1.InstituteoFScientificandTechnicalInformationoFChina,Beijing100038,China;

2.SchoolofInformationManagement,WuhanUniversity,Wuhan430072,China)

Key words:green economy;scenario analysis;system dynamics;model

一、綠色經濟的相關概念與內涵

綠色經濟的概念與可持續發展思想是一脈相承的，其發展伴隨著人類對可持續發展認識的深化。“綠色經濟”一詞源自英國環境經濟學家皮爾斯1989年出版的《綠色經濟藍圖》一書，他將綠色經濟等同為可持續發展經濟，并從環境經濟角度深入探討了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途徑[1]。目前，綠色經濟的確切定義尚未達成共識。一是有多種類似的概念存在，如綠色增長、綠色發展、低碳經濟、循環經濟、生態經濟等。二是還沒有一個關于綠色經濟的權威定義。被廣泛引用的是聯合國環境規劃署(環境署)在《邁向綠色經濟:實現可持續發展和消除貧困的各種途徑》(以下簡稱《綠色經濟》)報告中提出的概念，“綠色經濟是可促成提高人類福祉和社會公平，同時顯著降低環境風險和生態稀缺的經濟，具有低碳、資源節約和社會包容性的特點[2]?！?012年聯合國可持續發展大會(“里約+20”峰會)發布《我們憧憬的未來》的成果文件，綠色經濟是其中的重要內容，該文件強調綠色經濟不同于傳統以效率為導向的經濟模式，首先強調經濟增長要控制在關鍵自然資本的邊界之內，將空氣、水、土壤、礦產和其他自然資源的利用納入國家財富預算；其次將“公平”或“包容性”變成與傳統經濟學中的“效率”同等重要的基本理念[3]。

我國對綠色經濟的關注開始于20世紀90年代末，主要是圍繞云南省在西部大開發戰略中提出的建設綠色經濟強省進行的相關研究[4]。云南省在2004年制定了《云南建設綠色經濟強省綱要》。此后，學界的相關研究陷入低潮，主要圍繞綠色經濟的相關概念和指標進行研究。2008年環境署的《全球綠色新政》報告發布后，國內的相關研究又進入了新一輪的高潮。國內學者對綠色經濟概念的認識也存在差異。崔如波認為，綠色經濟是建立在生態環境良性循環基礎之上的、以生態經濟為基礎、知識經濟為主導的可持續經濟發展模式[5]。王金南等人為，綠色經濟是以維護人類生存環境為目標，合理使用能源與資源為手段的一種平衡式經濟，是綠色增長和綠色發展在各具體經濟部門中的表現形式．是協調環境和發展問題所依靠的重要經濟形態[6]。何炳光認為，“綠色經濟”就是經濟的綠色化和綠色的產業化[7]。諸大建提出綠色經濟新理論有兩個特征：一是提出了基于強可持續發展的綠色思想，強調地球關鍵自然資本的非減發展；二是提出了包含自然資本在內的生產函數，要求綠色經濟在提高人造資本的資源生產率的同時，要將投資從傳統的消耗自然資本轉向維護和擴展自然資本，要求通過教育、學習等方式積累和提高有利于綠色經濟的人力資本[8]。孫鴻烈認為，綠色經濟是最大的概念，它包含了循環經濟、低碳經濟和生態經濟，其中循環經濟主要是解決環境污染問題的，低碳經濟主要是針對能源結構和溫室氣體減排而言的，生態經濟主要是指向生態系統(如草原、森林、海洋、濕地等)的恢復、利用和發展的(如發展生態農業等)[9]。

綜合國內外的各種概念可以看出，可持續發展是綠色經濟的最終目標。綠色經濟以人與自然和諧為核心，以可持續發展為目的，其內涵包括以下幾點：生態環境容量和資源承載力是經濟增長的約束條件，環境資源應成為經濟發展的內在要素；要把實現經濟、社會和環境的可持續發展作為綠色經濟的發展目標；要把經濟活動過程和結果的綠色化、生態化作為綠色經濟發展的主要內容和途徑。綠色經濟包括了經濟效率、生態規模、社會公平的內涵，真正實現經濟、社會、環境的可持續發展。

二、系統思考視角下的綠色經濟

“整體大于部分之和”的系統思想為綠色經濟的研究提供了理論支持和發展思路。綠色經濟是一種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經濟發展模式，發展綠色經濟實質是通過各子系統的協調共進實現經濟—社會—環境復合系統的持續發展及三個系統效益總和的最大化。只有從系統論角度研究與認識綠色經濟的發展，才能從整體上準確把握其內在發展規律[10]。綠色經濟把社會、自然環境作為內生變量納入經濟發展的視野，以系統的整體視角分析研究經濟增長，有助于理解它與社會和自然之間的內在關系，避免片面追求經濟增長造成的資源枯竭和環境惡化。

發展綠色經濟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多項政策的協同促進。綠色經濟的實現需要綠色新政、綠色投資、綠色技術和綠色消費的協同發展。綠色消費、綠色技術和產品不會自動出現，需要好的適宜的制度和政策環境。首先是資源的價格必須理順，必須充分反映其稀缺性和使用過程中對環境的破壞；其次要通過稅收、土地管理、補貼等手段，制定相應的激勵和約束政策。例如德國政府在發展綠色經濟時，通過充分發揮國家政策的引導和規范作用，確保其保持持續健康發展避免出現市場短視現象。

向綠色經濟轉型是一種長期行為，一些投入和措施需要較長一段時間才能看到效果，需要從全局的角度進行系統分析。發展綠色經濟的政策和技術路線選擇非常復雜，包括技術進步、消費結構的變化、價格政策等多種手段，并且這些政策相互影響。因此，在模擬綠色經濟發展時，不能僅看現狀，還要對各種政策的長遠影響有提前的判斷。

三、模型的構建與情景設置

中國可持續發展模型是一個以系統動力學為基礎的定量化的分析工具，用于復雜系統下的可持續發展問題分析[11]，該模型是中國科學技術信息研究所與美國千年研究所(Millennium Institute)聯合建立的國家可持續發展模型。環境署《綠色經濟》報告中所使用的模型是千年所開發的全球綠色經濟模型(T21 World)。

(一)建模目的

通過模型模擬，分析發展綠色經濟對中國經濟、社會、環境系統的潛在影響。各國發展綠色經濟有共同的原理，但實現路徑要根植于國家特點，通過建模進行情景分析，可以對比不同發展路徑的優劣，利用系統思想，構建一幅中國綠色經濟發展的清晰圖景。環境署的《綠色經濟》報告表明，每年將全球生產總值的2%投資于10個主要經濟部門，便可推動全球向低碳綠色經濟轉型。本研究不再構建模型去驗證這個結論，而是模擬主要行業在發展綠色經濟過程中，需要的綠色投資額度，帶來的綠色就業數量，并且對中國的經濟、社會、環境會產生怎樣的整體影響。

發揮系統動力學模型的政策實驗室作用，為政府的決策提供依據。發展綠色經濟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不是某項政策或措施能夠單獨實現的。同時，綠色經濟轉型是一種長期行為，一些投入和措施，往往需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看到效果。因此，在模擬綠色經濟發展時，需要對投入和措施進行綜合考察來看其對未來的影響，識別并解決可持續發展進程中出現的問題。

(二)模型中對綠色經濟的主要假設

常用的生產函數包括柯布—道格拉斯(CD)生產函數、不變替代彈性(CES)生產函數和超越對數(Translog)生產函數。在實際應用中，由于CD函數有簡單直觀的性質，而且CES和超越對數函數與CD函數的差別并不大，所以CD函數是實證文獻中使用較多的生產函數形式，形勢如公式1。在這個經典公式中，資源、環境等要素被列為經濟系統的外生變量，這樣就無法深入剖析人口、資源、環境與經濟之間內在的聯系。

Y=AKαLβ

(1)

本研究將經濟、社會、環境三個系統整合到一起，系統間相互影響。在計算公式中，將自然資本引入生產函數，因為自然資本既是經濟增長的驅動因素也是經濟增長的限制因素，過度消耗自然資本的經濟增長反過來將受到自然資本稀缺的約束。在模型中，對于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生產函數，采用改進后的CD函數，見公式2，主要的變化是把全要素生產率的內涵進行了擴充。以第二產業為例，在公式2中，yit表示當前時刻的第二產業增加值，yi0表示初始時刻(在模型中是1990年)的增加值，rict是相對工業資本，rilt是相對工業勞動力，fpit代表第二產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對全要素生產率的擴充，體現在把一些人力資本和自然成本納入到計算范圍，具體見公式3。在公式3中，rlet表示勞動力的健康情況，在模型中用平均期望壽命來表征；ryst表示勞動力的受教育情況，在模型中用平均受教育年限來表征；ropt表示石油價格，在模型中用外生的國際油價來表征；rwrt表示相對廢物循環利用率；rwst表示相對水資源壓力，在模型中用水資源總需求/水資源總供給來表征。對于第一產業，也使用改進后的CD函數來計算，但方式與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不同，具體見公式4。公式4與公式2的主要不同，在于全要素生產率的計算。在第一產業，主要是畝產和播種面積決定了產量，然后決定了增加值。畝產的影響因素包括農業技術進步(R&D)、土壤質量(sq)、化肥使用(ft)和相對水資源壓力(ws)等方面。

(2)

(3)

(4)

(三)模型結構

因果關系圖的建立是系統動力學建模的關鍵。因果關系圖用比較合乎邏輯的科學方法簡潔地表達出復雜系統中各變量之間的相互影響和相互作用關系，為下一步的定量化表達變量關系打下基礎。因為國家建模涉及的變量眾多，首先需要明確整個模型中重要模塊間的因果關系圖(圖1)，這樣方便確認整個模型各個模塊的連接關系。然后具體到每個模塊，還需要畫出模塊內的因果關系圖(也會涉及到模塊外的變量)。

每個模塊的建立，都以一定的理論基礎為前提。以前文提到的計算農業增加值的公式4為例，在模型中，把這些關系進一步細化，各個模塊的關系如圖2。從圖2可以看出，實際畝產決定于自然畝產和收割過程管理措施；自然畝產決定于水資源壓力、農業勞動力、農業資本、土壤質量、化肥用量和農業技術進步；土壤質量決定于森林覆蓋率、有機肥和化肥的使用等一系列變量關系。在圖2中，以方框表示的變量，都是與綠色經濟相關的一些措施，比如與森林面積相關的植樹造林、退耕還林，推廣有機肥的使用、減少化肥用量，提高水資源使用效率(如精細灌溉等)，加強農業科技投入提高農業技術進步，加強作物收割過程管理減少田間地頭的浪費等。

為了便于建模，本研究在模型中對綠色經濟的定義進行了分解。主要從農業、森林、綠色建筑(城市供熱)、可再生能源(風能、太陽能、水電、生物質能)和核能、城市生活垃圾、城市交通、水泥產業7個行業對綠色經濟進行界定和模擬。其中，農業、森林、綠色建筑、可再生能源和核電、城市生活垃圾作為主要的綠色產業進行模擬，水泥產業作為傳統產業綠色轉型的案例進行模擬，城市交通主要關注其能源需求和排放情況，不對其綠色投資與就業情況進行模擬。然后在每個行業的模塊中，又根據建模的需要，在一定范圍內進行與綠色相關的模擬。這些模塊都會對綠色經濟產生影響。除了關注這七個行業，模型更關注的是這些行業的發展對整個經濟、社會、環境大系統的影響。

(四)參數設置與選擇原則

模型中一些外生變量的設置依據主要來自三個方面。一是來自中國政府關于未來發展的整體和行業的發展規劃、報告，如“十二五”相關規劃綱要、2020年相關規劃等。二是來自國內外研究機構和學者的研究成果。如世界銀行與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聯合課題組所做的《2030年的中國》[12]，清華大學國情研究中心胡鞍鋼等人所著的《2030中國邁向共同富?！穂13]，2050中國能源和碳排放研究課題組的《2050中國能源和碳排放報告》[14]，國際能源署的《全球能源展望》年度系列報告[15]等眾多研究成果。三是充分使用《中國統計年鑒》、各類專業統計年鑒、聯合國人口數據庫、世界銀行的數據庫等多種數據來源進行計算和分析。

系統動力學模型中的參數有初始值、常數值、表函數等。為簡化模型參數，對那些隨時間變化不甚顯著的參數近似取為常數值。模型中使用了表函數，方便有效地處理眾多非線性問題。對于部分現實資料無法取得，或資料來源缺乏可靠性合理性的變量，本研究在建模過程中，將假設其初始值，或依據歷史經驗加以推論其合理值。在模型的校準過程中，會根據模擬結果與歷史數據的比較，對一些參數進行調整，優化計算內生變量參數的最佳值，那些與歷史數據達成最佳匹配結果的參數被選出來輸入模型。

(五)情景設置

邁向綠色經濟有多種途徑，模型的情景呈現的只是可能方案。環境署的《綠色經濟》報告表明，從現在起至2050年，每年將全球GDP的2%投資于10個主要經濟部門，便可推動全球向低碳綠色經濟轉型。而且，這一投資并不以犧牲經濟發展為代價，反而有助于發展中國家獲得新的增長動力，并創造大量就業崗位。該報告所依據的T21 World模型也提示，這只是演示的一種發展路徑，旨在全球層面分析綠色投資方案的潛在影響，而非揭示任何特定國家或地區綠色投資的可能性。對于本研究所依據的中國可持續發展模型也一樣，呈現的是可選方案而不是預測，可以看到各種情景下不同的未來。

圖2　農業模塊變量關系因果圖

圖1　模型各模塊間的關系簡圖

改變模型中的任何一個政策變量，都可以進行一次新的模擬，生成一個新的情景。為了便于對未來的發展道路有清晰的認識，本研究在7個行業中從綠色政策、綠色投資、綠色技術和綠色消費4個方向選擇了一些變量作為政策變量，這些變量都是對未來的發展具有潛在影響，并且可能發生變化的。這些變量都使用系統動力學模型特有的表函數或可變常數來表示。然后將這些變量按照高、中、低3種設置，形成3個變量集合，即3種發展路徑。根據中國已有的一些政策規劃和專家的發展預測，設置一條基準情景。同時，還設置了一條綠色發展的情景，在這條情景下，對綠色政策、綠色投資、綠色技術和綠色消費4個方面都有進一步的強化。同時，為了對現有的傳統發展路徑的未來影響有清晰的認識，又設置了一條褐色發展情景，這個情景是如果我們不改變現有發展思路最有可能發生的一種情景。

情景的時間節點在2020年、2030年和2050年分別進行了設置。2020年和2050年分別是中國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時間節點。到2020年左右，中國將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到2050年左右，中國將成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現代化國家。2030年則是處于中間段的一個重要時間點，起到承上啟下的作用。這些變量在2020年、2030年和2050年的數值，已經借鑒相關研究成果和常識進行了設置，設置的值組成的集合即是基準情景。在綠色情景和褐色情景中則又對這些數值按照發展的路徑要求進行改變，以求達到情景模擬的目的。

四、模擬結果分析

(一)基準情景分析

1.人口

中國的人口將呈現全體人口老齡化、勞動力人口老齡化和老年人口高齡化等特征。65歲以上人口的比例將持續上升，2050年將達到26.60%*根據《世界人口前景(2010 年修正版)》關于中國人口“中方案”預測，在21 世紀中葉后(2055年) 65 歲及以上老人占總人口的百分比將達28% ，并在此后約30 年內保持在30% 左右。。45歲以上勞動力占全部勞動力年齡人口的比例，將從2015年的35.83%上升到2050年的46.20%。75歲以上老年人口占65歲以上老年人口的比例，將從2015年的35.45%上升到2050年的50.50%。

表1　人口相關指標模擬值

中國的人口峰值出現在2031年，約為14.47億人，勞動力的供給面臨重大挑戰。一些研究估計中國人口總量峰值將僅為14億人左右，大大低于原來預計的接近16億人的峰值，且峰值到來的時間也會提前到2025年前后*王豐、郭志剛和茅卓彥的研究表明，在總和生育率高(1.8)、中(1.6)、低(1.47)3種方案中，中國人口將分別于2023 年、2026 年和2030 年達到13.50億人、13.82 億人和14.41 億人的峰值后轉入人口的負增長。參見：王豐，郭志剛，茅卓彥。21世紀中國人口負增長慣性初探。人口研究，2008(6)。樊明關于中國人口預測的結果是，中國人口的峰值將于2023 年達到峰值13.95 億人。參見：樊明。生育政策與生育行為.北京:中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0。聯合國《世界人口前景展望( 2010 年修正版) 》關于中國人口的“中方案”預測，中國人口總量將在2026 年達到不足14 億人的峰值后開始進入負增長。參見：United Nations 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Population Devision． 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2010 Revision．[16-18] 。從模擬數據與1990—2010年歷史數據的比較看，最大誤差控制在5%以內(圖3，圖中Base代表模型的基準情景，Datachina6代表歷史數據，下同)。15—64歲的勞動年齡人口比例，在2014年達到峰值約為72.73%后，開始持續下降，2050年約為60.26%。按照上述聯合國關于中國人口的“中方案”預測，中國勞動年齡人口將從2010年的9.71億人增加到2015年的9.96億人，此后逐步下降，并在2100年降低到5.26億。再考慮到未來勞動參與率可能下降的問題，中國勞動力可能會在未來出現短缺。

2.經濟

中國的GDP仍將可以保持相對穩定的增長(圖4)。2015—2020年，中國的GDP年均增長率約為7.46%，2020—2030年中國的GDP年均增長率約為4.85%，2030—2050年中國的年均GDP增長率約為2.76%?？紤]到人民幣和美元的匯率變化，2017年中國的人均GDP將超過1萬美元，2030年將達到3.7萬美元，2050年將達到12.7萬美元。第三產業占GDP的比例2050年將達到65.17%。

圖4　基準情景中實際GDP與歷史數據的對比

圖3　基準情景中人口數量與歷史數據的對比

生活在貧困線人口的比例將大幅下降*2008年以人均日收入1.5美元為貧困線標準，2050年以人均日收入3美元為貧困線標準，中間年份的數值為該兩點上的線性值。城市和農村人口均以此為標準。。2020年城鄉貧困人口總數約為1395萬，2027年開始將逐步下降到100萬以下，2030年左右中國有可能消除城市和農村的赤貧人口。這與胡鞍鋼等人的預測結果一致，他們預測中國2020年的貧困發生率約為1%，2030年則基本消除絕對貧困(清華大學國情研究中心，2011)。當然，低收入群體將長期存在，但赤貧的生活狀態將不復存在。

3.能源

中國的一次能源消耗仍將持續上升，2048年達到66.13億噸標準煤以后才會開始下降，2050年約為66.07億噸標準煤。IEA模型的基準情景預測中國2050年的一次能源消耗是51.76億噸標準油(約合73.95億噸標準煤)，藍圖情景下是37.59億噸標準油(約合53.70億噸標準煤)[15]。對比本研究與發改委能源所、英國Tyndall氣候研究中心[19]、美國勞倫斯伯克利國家實驗室(LBNL)[20]和國際能源署(IEA)[15]的模擬結果可以看出，本研究的結果處于幾個研究中較高的位置(圖5)。雖然未來中國的能源消費彈性系數會下降很多，但持續增長的經濟仍然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

中國將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綠色能源生產國、投資國和消費國。2050年中國的非化石能源消費將達到16.94億噸標準煤，非化石能源的比例將占25.63%*模型中考慮的非化石能源主要包括核電、水電、風能、太陽能光熱發電、生物質柴油、地熱能等類別，未考慮太陽能熱利用、潮汐能、傳統生物質能、生物質發電等情況，所以比例較實際情況偏低。。煤炭消費占比持續下降，到2050年，煤炭消費的比例約為37.39%，比2010年的68.60%大幅下降。中國的煤炭消費量在2025年達到峰值，約為30.20億噸標準煤，高于胡鞍鋼等預測的27.88億噸標準煤。

中國的電力需求將持續上升，2050年將達到12萬億千瓦時*IEA預測的基準情景在2050年的電力需求是10.63萬億千瓦時。。按照IEA基準情景的預測，中國2050年的電力需求是10.6萬億千瓦時，藍圖情景下則是8.6萬億千瓦時。自2000年以后中國人均年用電量急速上升，從2000年的1062千瓦時上升到2012年的3670千瓦時，年均增長10.9%。2050年人均年用電量將達到8905千瓦時，相當于發達國家21世紀初的水平。化石能源發電量將占50.14%(其中81.89%為煤電)，而可再生能源和核電的比例將達到49.86%。

交通部門成為最大的能耗部門之一，能源消耗將達到17.77億噸標準煤。2050年千人私家車擁有量將達到466輛。因為龐大的私家車數量和貨運需求，中國的石油需求巨大，2050年將達到13.51億噸，石油對外依存度將達到84.99%，遠超過警戒線。

4. CO2排放

中國CO2排放量從2026年開始進入增長的平臺期，但要到2042年達到峰值后才開始真正下降(圖6)。2026年中國的CO2排放總量約為115億噸*這里的CO 2排放只包括來自化石能源消費的相關排放。，并開始進入緩慢增長期，既不大幅增長，也沒有明顯的下降，2050年仍然保持在116億噸。IEA模型的基準情景預測中國2050年的CO2排放是158.7億噸，藍圖情景下是43.1億噸。這是因為雖然中國一直在調整產業結構、能源結構，提升能源效率，但是穩定的經濟增長仍然需要大量的能源消耗支持，并排放CO2。

單位GDP的CO2排放將持續下降。萬元GDP(2005年不變價)的CO2排放將從2015年的1.93噸，下降到2020年的1.6噸，2030年的1.08噸，2050年的0.63噸。人均年CO2排放將分為2個增長階段，2010—2026年為快速增長階段，將從2010年的5.7噸增長到2026年的8.02噸，2026年之后增速則明顯放緩，到2050年增長到的8.41噸。

圖6　基準情景中CO 2排放情況

圖5　多個研究2005—2050年的能源消耗情景對比

5.綠色投資和就業

6個部門的綠色投資需求總體保持平穩的上升勢頭，2011—2050年總的綠色投資需求共計32.57萬億元(表2)。從6各部門之間的綠色投資需求看，可再生能源與核能仍然是投資需求最旺盛的部門，其次是農業和城市生活垃圾回收(見圖7)。從綠色投資的總量來看，要到2045年左右才會達到峰值，開始有緩慢的下降，之前一直都處于上升的過程中。

6個部門所帶來的綠色就業在2030年之前將持續增加，2030年之后保持相對平穩的態勢。每年帶來的就業將從2015年的2094萬人，達到2045年的3902萬人，接近翻了一番。帶來就業最多的部門分別是農業、可再生能源與核能以及城市生活垃圾回收。水泥作為綠色轉型的傳統產業部門，雖然綠色就業的整體比例已經非常高，但就業量與其他部門相比很小(見圖8)。

圖7　6部門的綠色投資情況

圖8　6部門的綠色就業情況

行業2011-2050年綠色投資總需求(億元)2011-2050年年均綠色就業人數(萬人)農業784922341森林727685建筑950379可再生能源及核能188953334城市生活垃圾處理33511406水泥798712合計3257223257

注1：農業的綠色投資與就業，主要是圍繞綠色耕地即綠色產品產地進行模擬。

注2：森林的綠色投資與就業，主要是圍繞植樹造林、退耕還林及森林管理進行模擬。

注3：建筑的綠色投資與就業，主要是圍繞城市居民建筑改造進行模擬。

注4：可再生能源及核能的綠色投資與就業，主要是圍繞電廠建設與維護進行模擬。

注5：城市生活垃圾處理的綠色投資與就業，主要是圍繞垃圾回收及垃圾終端處理進行模擬。

注6：水泥的綠色投資與就業，圍繞余熱發電、CCS應用、脫硝、替代燃料4項綠色技術的應用進行模擬。

(二)三種情景的對比分析

計劃生育政策即使做出調整也很難改變中國人口老齡化的進程和勞動力供給下降的趨勢。褐色情景中人口數量最高，綠色情景的人口數量最少。因為在褐色情景中，假定從2020年開始完全放開二胎，而基準情景和綠色情景仍然保持“單獨”政策。因為綠色情景的GDP增長率略低于基準情景，導致反饋回人口模塊中，期望壽命比另兩個情景都要低一些。計劃生育政策放開的時間越早，總人口峰值時間越晚，峰值后人口減少的速度也越慢。在褐色情景中，中國的人口峰值將推遲到2034年，人口數量增加到14.71億人，比基準情景的峰值多出2286萬人。褐色情景中，2050年65歲以上人口的比例為25.78%，比基準情景下降僅僅0.8個百分點。2050年，褐色情景中的勞動力數量會比基準情景多2500萬人左右，但勞動力總體數量仍然呈現下降的趨勢。

走更加綠色的發展道路對中國GDP會有一定影響，但這種影響仍在可控范圍內。在綠色情景下，GDP增速將放慢，但仍然可以保持一定的增速。從3種情景的GDP總量來看，褐色情景仍然具有一定優勢，而綠色情景下，2015—2020年的GDP增速將從基準情景的7.46%下降到7.28%，2020—2030年從4.75%下降到4.52%，2030—2050年從2.73%下降到2.42%。雖然增速下降，但這種增長速度仍然是可以接受的。1990—1999年美國的GDP平均增長率是3.18%，2000—2009年是1.88%。

綠色情景下，中國的一次能源需求將有明顯的下降，消耗峰值也更早到來。在綠色情景下，從2010—2050年，將比基準情景累計少消耗能源295.47億噸標準煤，比褐色情景少消耗647.53億噸標準煤，數量巨大。在綠色情景下，中國一次能源消耗的峰值將在2044年到來，比基準情景早2年，而峰值消耗量比基準情景少9.92億噸標準煤。而在褐色情景下，中國的一次能源消耗量仍在持續增長。在綠色情景中，非化石能源的比例將提高到33.77%，而煤炭的比例進一步降低到31.87%，非化石能源成為中國一次能源最主要的來源。但即使在綠色情景下，中國的石油進口依存度依然高達80.78%(模型中，中國的石油產量基本穩定在2億噸左右)。

走更加綠色的發展道路，中國的CO2排放峰值會提前到來。綠色情景下，中國的CO2排放峰值會提前到來，最高年排放量也不會超過100億噸。而在褐色情景下，中國的CO2排放量仍在持續增長，到2050年將達到166億噸標準煤。從2010—2050年，綠色情景將比基準情景累計減少排放CO2785億噸，比褐色情景減少排放1760億噸，這將是對全球CO2減排的巨大貢獻。綠色情景下，萬元GDP(2005年不變價)的CO2排放2050年將下降到0.54噸。人均CO2排放在2022年達到6.6噸以后，將不會再顯著變化，基本穩定在該數值。 綠色情景中，水資源總量有所提高，而水資源需求量則有所下降。這樣，從2030年開始，中國的長期水資源短缺情況將有所緩解，水資源壓力指數開始小于1。在褐色情景中，因為水資源長期短缺，谷物種植將受到影響，每公頃的谷物產量將比基準情景降低0.83%，比綠色情景降低1.22%，進而影響到糧食安全問題。

圖9　3種情景下的經濟總量對比

隨著對綠色情景的重視，相應的投資也在增加。綠色情景下，從2010—2050年將比基準情景累計多投資8.99萬億元，而褐色情景則比基準情景累計少投資3.72萬億元。在綠色情景中，5個部門的綠色投資額度都在增加，只有城市生活垃圾處理的總投資在下降，這是因為在此情景下，公眾的消費行為發生了改變，人均產生的垃圾量在下降，所以總的垃圾處理量在下降。所以對于綠色經濟來說，不是綠色投資額越高越好，而是應該把投資花在該花的地方。

隨著對綠色經濟的重視，帶來的就業也在增加。在綠色情景中，6個部門最高的綠色就業人數可以達到4300多萬人，而在基準情景中只有3400萬人左右，褐色情景更是只有2800多萬人。在綠色就業增加的同時，我們也應該看到，傳統產業的就業在流失。以水泥產業為例，在綠色轉型的過程中，中國水泥產業的從業人員總數已經從2000年的165.61萬人下降到2011年的92.97萬人，在基準情景中，2050年水泥產業的就業人數將只有不到18萬人，其中38.44%都是綠色崗位。

(三)與其他研究的對比分析

主要與中國工程院重大咨詢項目《中國能源中長期(2030、2050)發展戰略研究綜合卷》[21]、《2050中國能源和碳排放報告》、《2030年的中國》、《2030中國邁向共同富?！愤@4本著作的預測情景進行對比分析。

1.人口

2020年之后，中國的“人口紅利”將逐步消失。幾個研究對中國未來人口的發展趨勢判斷基本一致?！吨袊茉粗虚L期(2030、2050)發展戰略研究綜合卷》認為，2030年后中國的人口自然增長率將出現零增長甚至負增長，2040—2050年的年均人口自然增長率為-2.5‰，2050年人口規?？刂圃?4億人左右?！?050中國能源和碳排放報告》的報告十二預計，中國的人口峰值在2030—2035年，為14.7億人，2050年仍能保持14.4億人的規模。高于本研究的預測，人口峰值在2031年為14.48億人，2050年的人口為13.83億人?！?030年的中國》認為中國的15—64歲勞動年齡人口在2015年后開始將下降，但到2026年前后不會下降太明顯，2050年將減少到8.5億人。本研究預測中國的15—64歲勞動年齡人口將在2019年達到峰值為10.17億人，到2050年將減少到8.34億人?！?030中國邁向共同富?！氛J為中國的勞動年齡人口比例將從2015年的73.8%，下降到2030年的69.3%；老年人口的比重則從2015年的10.3%上升到2030年的16.9%。本研究預測中國的勞動年齡人口比例2015年為72.65%，2030年為66.88%，均略低于《2030中國邁向共同富裕》的預測；老年人口的比重從2015年的10.05%上升到2030年的17.25%，對未來的老齡化預測高于《2030中國邁向共同富?！?。

2.經濟

中國未來的經濟增長率必然下行，但仍可以保持相對穩定的增長率。從表3可以看出，本研究中的經濟增長率相對較低。《中國能源中長期(2030、2050)發展戰略研究綜合卷》認為，中國2020—2030年的GDP平均增速為7.11%，2030—2040年為4.98%，2040—2050年為3.60%。胡鞍鋼等對中國未來的經濟增長情況較為樂觀，認為2020年之前，中國的GDP總量將會超過美國。《2050中國能源和碳排放報告》的報告十二中預測，2020年中國的GDP約為67萬億元(2005年不變價)，《中國能源中長期(2030、2050)發展戰略研究綜合卷》為65萬億元，本研究為66萬億元；2035年約為160.5萬億元，本研究為129萬億元；2050年為280.8萬億元，《中國能源中長期(2030、2050)發展戰略研究綜合卷》為299萬億元，本研究為184萬億元。胡鞍鋼等按照匯率法進行預測，2020年中國的GDP約為22.7萬億美元，本研究為20.4萬億美元；2030年約為66.4萬億美元，本研究為54.13萬億美元。

表3　中國未來經濟增長率的情景對比

注：世行：代表《2030年的中國》中描述的情景。

胡鞍鋼：代表《2030中國邁向共同富裕》中描述的情景。

本研究：代表本研究的模型模擬結果。

低碳2050：代表《2050中國能源和碳排放報告》的報告十二中描述的情景。

報告中給出的經濟增長率是以年代劃分的區間。下同。

中國未來的經濟增長將主要依靠消費驅動，中國將逐漸成長為世界上最大的消費市場。從各種研究的預測來看，本研究未來消費占GDP的比例相對較低，到2030年約占64.2%，2050年約占71.3%(見表4)。在消費成長的黃金期，中國的綠色消費也將迎來機遇期，政府應利用好這個機遇期，引導居民生活方式從單純的崇拜物質消費向綠色消費和節約消費轉變。居民的消費需求也將從“吃”、“穿”、“用”為主向“住”和“行”轉變，所以建筑節能和交通節能將是中國未來綠色消費的重點。

3.能源與排放

《2050中國能源和碳排放報告》的報告十四主要關注中國2050年的能源消耗和二氧化碳排放問題。從本研究與其對比可以發現，本研究對未來煤炭的消耗低于低碳2050情景，但高于《中國能源中長期(2030、2050)發展戰略研究綜合卷》的預測，3個研究都表現出未來對煤炭消耗的控制?！吨袊茉粗虚L期(2030、2050)發展戰略研究綜合卷》和低碳2050情景對天然氣消耗的預測高于本研究。從一次能源的總消耗看，本研究認為在2050年之前就已經出現了拐點，但低碳2050的一次能源消耗仍然在上升階段，《中國能源中長期(2030、2050)發展戰略研究綜合卷》則更加注重一次能源消耗的總量控制(見表5)。

表4　中國未來經濟狀況的情景對比

注：胡鞍鋼研究的取值，為時間區間中最后一年的數值。

表5　一次能源需求的對比　(單位：百萬噸標準煤)

注：本研究與低碳2050比較的是兩個研究的基準情景，工程院取得是區間值的高值。

中國的單位GDP能耗將持續下降。胡鞍鋼等估計，中國的單位GDP能耗在2020年相對于將2010年下降35%，2030年下降55.4%。2020年中國的非化石能源比例將達到18%，2030年會達到26%，到2050年可能會超過55%。本研究的結果表明，中國的單位GDP能耗在2020年將相對于2010年將下降27.57%，2030年下降46.96%，低于胡鞍鋼等人的預測。低碳2050情景認為，2005—2030年的單位GDP能耗年均下降4.19%，2030—2050年年均下降3.31%。

中國未來的發電需求仍將快速增長。《中國能源中長期(2030、2050)發展戰略研究綜合卷》認為2050年中國的發電量在8.7萬億—10萬億千瓦時。從3個情景的對比看，無論哪種情景，中國2050年的電力需求都將是2020年的1.65倍以上，煤電所占比例都將逐步減小，《中國電力工業2010—2050年低碳發展戰略研究》的減少幅度最大。本研究和《中國電力工業2010—2050年低碳發展戰略研究》對風電、核電和水電的未來發展樂觀于低碳2050，特別是在核電方面。本研究有關發電量的預測，基本處于其他兩個研究的取值區間內，具有一定的合理性(見表6)。

表6　發電量的對比(單位：億千瓦時)

注：電力2050*來自于吳敬儒等編著的《中國電力工業2010-2050年低碳發展戰略研究》(中國水利水電出版社，2012)

各個研究對未來中國的二氧化碳排放量預測值具有一定的差異。低碳2050的基準情景略高于本研究的基準情景排放量，但其低碳情景的排放量少于本研究的綠色情景。胡鞍鋼等提出中國的“綠貓”碳減排路線圖，2020年中國的碳排放為80億噸并且達到峰值，比“黑貓”模式減少排放15億噸。2030年排放量降至60億—70億噸。綜合兩種模式，他們認為中國未來的二氧化碳排放大體介于2020年頂峰方案與2030年頂峰方案之間。對于中國CO2排放峰值年的認定，2030年左右具有一定的可接受度(見表7)。

表7　CO 2排放量的對比(單位：億噸)

五、主要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走綠色發展道路，中國可以實現更有質量的經濟增長

走綠色發展的道路對中國GDP會有一定影響，但這種影響仍在可控范圍內。雖然增速下降，但仍然是可以接受的。如果算上環境成本，綠色情景將具有更強的競爭力。綠色情景中經濟相關指標雖然有所下降，但能耗和排放指標下降得更快。從圖10可以看出，能源消耗和二氧化碳排放的下降力度明顯快于經濟指標的下降，森林面積則大幅增加。在經濟總產出下降的情況下，糧食產量仍然略有增加。因為綠色發展使得耕地面積得以保護，畝產在水、土壤、技術等多重條件的支持下也有所提高。

綠色情景有利于保障中國的經濟增長狀況更健康。大多數的研究表明，國際原油價格的上漲對中國的經濟存在負面影響的沖擊[22]。在綠色情景下，中國的石油需求降低，對進口的依賴減少，這可以減小石油價格變化對經濟增長帶來的沖擊。在綠色情景下，從2011—2050年，中國的石油需求比基準情景可以減少約72.30億噸，平均每年減少約1.81億噸。

走更加綠色的發展道路，中國的二氧化碳排放峰值會提前到來。在綠色情景下，中國的二氧化碳排放峰值會在2025年出現，峰值排放量為97.02億噸。而在褐色情景下，中國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仍在持續增長，到2050年將達到166億噸標準煤。從2011—2050年，綠色情景將比基準情景累計減少排放二氧化碳共計785億噸，比褐色情景減少排放1760億噸，這將對全球二氧化碳減排做出巨大貢獻。

(二)傳統產業通過改造可以完成綠色轉型

傳統產業綠色轉型是中國發展綠色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綠色轉型，對原有經濟系統進行“綠化”或生態化改造，以資源集約利用和環境友好為導向，獲得經濟效益與環境效益的雙贏。水泥、鋼鐵這樣的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產業，是傳統產業綠色轉型的重點。在綠色投資的支持下，中國水泥產業可以有效完成綠色轉型。在基準情景中，從2011—2050年，中國水泥產業所需的綠色投資共約8000億元，平均每年約200億元。通過對余熱發電、CCS應用、脫硝、替代燃料4個方向的支持，可以帶來每年10—30萬人的綠色就業。到2050年，綠色就業崗位可以占到水泥產業全部就業崗位的38.44%。噸水泥能耗將下降到0.1噸標準煤，達到國際先進水平。

(三)綠色經濟的發展需要多方面政策措施的協同促進

發展綠色經濟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加強部門間的統籌協調，從整體層面制定綠色經濟相關規劃。推進綠色經濟的進程不是某項政策或措施能夠單獨實現的，需要綠色政策、綠色投資、綠色技術和綠色消費的協同推進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國內現有的一些發展規劃，如環境保護規劃、能源規劃、節能建筑規劃、交通規劃等都涉及綠色經濟的內容，但特別缺乏在整體層面的綠色經濟發展統一規劃。應建立綠色經濟部際聯席會議制度，增強部門之間的聯絡，避免部門之間的掣肘，不能因一個部門的綠色發展對其他部門造成阻礙。

中國的綠色農業發展要從生產端和消費端同時入手。在生產端，要從化學農業轉向綠色農業，堅持面積穩定、綠色發展、耗損降低，確保18億畝耕地紅線仍然有積極的意義。農產品在收割、運輸、存儲、加工過程中的損失也需要通過設備技術的提高予以改善。在消費端，要堅持合理膳食、減少浪費。在滿足營養需求的情況下，需要對居民的飲食習慣進行合理引導，形成良好的膳食結構。在基準情景中，谷物的綜合浪費率降低2個百分點，2011—2050年糧食進口量將累計減少3.1億噸。

以煤炭總量控制為先導，盡快推行能源消費總量控制約束目標。中國僅控制單位GDP能耗強度是不夠的，即使單位能耗降低，消耗總量仍然巨大。這就需要控制能耗強度和控制能源消費總量“雙管齊下”?？蓮拿禾靠偭靠刂迫胧?，總結相關經驗，壓縮不合理的消費需求，淘汰落后產能，設計合理的執行方案，平衡各方的合理需求。

從全局的角度，確保國家石油安全。將來，中國的石油產量與消費量之間的缺口巨大，會造成進口比例過高。要從國家石油安全的高度來調整汽車產業發展政策和交通政策，防止石油消費增長過快。一是建設以軌道交通和公交優先的交通體系；二是適當控制汽車擁有率，千人汽車擁有量不宜超過400輛；三是發展車輛節能技術和新能源汽車，制定更為嚴格的汽車燃油消耗標準；四是扭轉公眾消費方式，不過分追求大排量汽車，降低行駛里程。在基準情景中，將每輛私家車的平均乘坐人數從1.2人提高到1.5人，2011—2050年就將累計減少石油消費26.31億噸。

圖10　綠色情景與基準情景對選定變量的影響對比

(四)政府發揮主導作用，引導公眾綠色消費

從各國的發展經驗看，能源消耗的重點都是隨著經濟發展逐漸從工業領域向消費領域轉移。引導公眾綠色消費，可以有效節約資源。根據模型模擬，在建筑領域，如果2050年的城鄉人均面積都從50平方米減少到45平方米，從2011—2050年就可以累計減少能源消費66.39億噸標準煤，平均每年減少1.66億噸標準煤。適當、有度、綠色的消費觀念需要政府的宣傳和引導。在影響消費者和家庭行為方面要密切關注“軟”工具的使用，包括消費者政策、消費者教育、綠色標簽以及綠色認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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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責編：王延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