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磚國家創新能力測度與影響因素研究
張楊1,2,湯凌冰2,金培振1
(1.湖南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湖南長沙410006;2.湖南商學院,湖南長沙410205)

摘要:以金磚國家為研究對象,通過構建國家層面的創新能力指標體系并結合因子分析法對中國、俄羅斯、巴西、印度及南非的國家創新能力進行系統評測,進而基于國家知識存量資本、制度資本、知識溢出資本、信息技術資本、創新文化資本等五個維度對影響金磚國家創新能力的因素進行計量實證。研究認為金磚國家應緊密圍繞創新型國家的發展戰略,全面深化科技體制改革,營造積極健康的科研創新環境,加強對知識運用和產權的保護力度,同時應進一步提升金磚五國之間的協同創新水平,通過多邊科技合作實現共贏局面。
關鍵詞:金磚五國;創新能力;因子分析;影響因素
收稿日期:2015-02-09修回日期:2015-05-21
基金項目:國家軟科學面上項目(2011GXQ4D068);國家軟科學重大項目(2014GXS3D043)
作者簡介:張楊(1977-),男,湖南醴陵人,湖南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博士生,湖南商學院教師,研究方向:國際貿易。
中圖分類號:F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9753(2015)06-0148-10
Abstract:With the BRICs as the research object,by constructing the nation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index system,through the factor analysis method,We measure each country’s innovation ability respectively,and at the same time,we make regression analysis in terms of national knowledge stock,institutional capital,knowledge spillover capital,information technology capital,and innovation culture capital.The policy suggestion is that strengthening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and patent protection,increasing tax subsidies as well as expand access to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input will be good for national innovation capability of ascension.
Study on the Measurement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the BRICs’ Innovation Capability
ZHANG Yang1,2,TANG Ling-bing2,JIN Pei-zhen1
(1.SchoolofEconomy&Trade,HunanUniversity,Changsha410006,China;
2.HunanUniversityofCommerce,Changsha410205,China)
Key words:BRICs;innovation capability;factor analysis;influence factor
一、引言
有關金磚國家的定義最早可追溯至2001 年,美國高盛公司研究人員將巴西(Brazil)、俄羅斯(Russia)、印度(India)和中國(China)等國冠以“金磚五國(BRICs)”稱號。2003年10月,美國高盛公司在題為《與BRICs一起夢想:通往2050年的道路》(DreamingwithBRIcS:ThePathto2050)的全球經濟報告中預言:巴西將于2031年取代法國的經濟位置,俄羅斯將于2028年超越德國,印度將在2032年超過日本,中國可能在2039年取代美國成為世界第一經濟大國。在2010年南非(South Africa)加入后,其英文單詞變為“BRICS”,并改稱為“金磚國家”。金磚國家的迅速崛起標志著經濟全球化背景下世界經濟與政治影響力向新興發展中大國的轉移態勢,上述國家最突出的特征就是“大”和“快”。首先,國家規模和市場規模大。據《國際統計年鑒》的2011 年數據顯示:人口數量指標,中國為13.44 億,印度為 12.41 億,巴西為1.97 億,俄羅斯為 1.42 億,南非為0.51億分別居世界第1、 第2、第5、第9和第24位;在國土面積指標,俄羅斯為1707.5萬平方千米,中國為960 萬平方千米,巴西為 854.7萬平方千米,印度為328.8 萬平方千米,南非為122.1萬平方千米,分別居世界第1、第3、第5 和第 7和第24位;國內生產總值指標方面,中國為73185 億美元,巴西為24767 億美元,俄羅斯為18578億美元,印度為 18480 億美元,南非為4082億美元,分別居世界第 3、第10、第12 和第 13 和第27位。其次,經濟增長速度快。 20世紀90 年代至今,上述5國經濟增速不僅明顯高于發達國家,也遠高于其他發展中國家。根據各國政府網站的數據統計,2011年第的年均GDP 增速方面,中國為9.3%,巴西為7.5%、印度為 6.9%,俄羅斯為4.3%,南非為3.1%,同期美國的增速為3.0%,歐元區為2.0%,日本為1.7%。由此可見,金磚國家近年的經濟增長速度明顯高于發達國家。然而,金磚五國高速經濟增長的基礎依然過多依賴于粗放型經濟發展模式。時至今日,從全球經濟發展的視角審視,勞動力、資本、土地等傳統生產要素對經濟增長的作用正趨于衰減,而技術創新、管理創新、體制創新將成為支撐一國未來發展的根本動力。
由此可見,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促進本國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將是金磚五國未來發展的必然之路,而要改變粗放的發展方式就應當以創新技術為依托,尤其是應注重通過技術創新提升各類要素的集約節約水平,在提升附加值的同時有效遏制環境污染排放。綜上所述,技術創新不僅僅是國家和生產發展的依托,也是衡量一國發展潛力和發展能力的重要指標。故本文將以基于技術創新能力的視角針對金磚五國的科技發展能力展開評測,進而探明影響其技術創新能力的關鍵因素,并結合我國科技發展現狀提出合理的政策建議。
二、有關創新能力的國內外文獻綜述
創新(Innovation)的概念最早是由熊彼特(Joseph A Schumpeter,1883—1950)在1912年的《經濟發展理論》提出來的,隨后他在1939年出版的《經濟周期》一書中,比較全面系統地提出了以技術創新為基礎的經濟創新理論。今天許多經濟學者認為:熊彼特及其追隨者開創的技術創新理論,以“創新”為基礎,揭示了現代經濟的一般特征及其發展的社會推動力。隨著科學技術在經濟發展中的作用日益突現,熊彼特的技術創新理論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推崇和追棒。學術界對于技術創新能力的重要性均為極力認可的態度,認為其重要性主要體現在技術創新對國家競爭力、產業結構升級、經濟效率提升等3個方面[1-2]。
部分學者研究了技術創新對于一國競爭力的影響,美國的關鍵技術報告對于技術創新的重要性有著充分的說明,指出“技術本身并不能保證經濟繁榮和國家安全,只有在我們學會將其更有效的應用與研制新型高質量,成本有競爭力的產品時才能如此”。通過自主創新發展產業的戰略技術,提升產業素質,從而提升比較優勢,這是各國政策的最基本考慮。孫瀟(2008)研究了自主創新對核心產業的國家競爭力的影響,發現在激烈競爭的國際市場上,缺少核心競爭力支撐的國內產業將陷于被動且容易受到市場變化的沖擊,以自主創新能力支持的產業國際競爭力是一國經濟增長的綜合體現,是國家可持續發展的總要保障[3]。徐永利(2010)基于對金磚國家產業結構的比較分析提出技術創新是促使其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重要基礎和根本出路[4]。吳俊、賓建成(2010)則從全要素生產率變動視角展開比較分析,認為2000—2009年間中國、印度、俄羅斯和巴西等國家全要素生產率變動特征差異較大,而且以上四國的技術效率水平均比較低,而以能源強度指標刻畫的能耗效率雖然有所改善,但相對于發達國家的能源效率而言依然較為低下,唯有推動技術創新才能有效解決以上問題[5]。
部分學者側重于對技術創新能力的評價測算,但多數集中于對單個國家的技術分析,將金磚國家集中對比研究的依然較少。其中歐陽峣(2010)選取“金磚五國”2002—2006年增長競爭力、科技進步和自主創新等3個指標對比分析,發現金磚五國在數理化、材料科學、工學和農業等領域相對較強,而在醫學、生物和社會科學等領域相對落后,其中印度和中國的創新能力之所以發展迅速,離不開對科技人才的重視、培養和引進[6]。吳俊、賓建成(2010)針對2000—2009年金磚五國的全要素生產率進行了較詳細的比較分析[5]。在針對單個金磚國家技術創新能力研究的文獻中,戚文海(2010)認為關鍵技術產業的創新發展是俄羅斯產業結構調整和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基礎和前提[7]。宋兆杰、王續琨(2010)評價了俄羅斯宏觀技術水平并預測模擬其2025年可能達到的技術水平,認為俄羅斯未來應以高新技術發展作為主要推動方向[8]。徐大可(2007)依據技術投入能力、技術能力產出績效、技術轉化和吸收能力、技術支撐能力等四類指標,測算中國1998—2004年的省際自主創新能力,認為技術創新能力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著必然關聯[9]。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多數發達國家的科技創新主體都是企業,因此學術界在關于提升技術創新能力的對策研究中觀點較為一致,主要強調應加強政府主導、堅持企業為主體、重視人才培養等。其中,孫瀟(2008)認為各國應堅持以微觀企業為技術創新主體,強化企業在推動高科技產業化的主導作用,確立并不斷鞏固企業在自主創新中的主體地位[3]。盧立峰、李兆友(2010)以巴西的技術創新政策的為案例進行演化分析,認為巴西技術創新政策前期多側重研究開發,其后期則主要重視創新體系建設,并認為其最重要的舉措在于建立了以企業為主體技術創新體系[10]。
三、“金磚五國”創新能力測度
(一)指標體系設計
首先,在技術創新能力評測體系構建原則方面,由于國家技術創新能力評價屬于系統評價范疇,在構建指標體系時應遵循以下幾點原則:其一,科學性。指標系統要科學地反映國家技術創新的現有實力和未來潛力,既要兼顧總量指標和相對指標,又要注意選取靜態指標和動態指標。其二,可行性。指標系統要在盡可能客觀合理的基礎上,兼顧指標的實用性和可操作性。在指標設計上,應盡量以國民經濟核算的統計數據為依據,結合各國科技統計數據,避免評價結果的主觀性。其三,可替代性。由于國家技術創新系統屬于國家經濟大系統的子系統,社會體制與政策對其不斷施加影響,但是作為政策、法規管理的指標難以量化,為了評價體系的完整性和評價結果的可信性,指標設計在盡可能客觀的基礎上,能用替代指標反映此方面的情況。其四,動態連續性。在評價國家實際現有技術創新能力時,還應考慮技術外溢的情況,因為技術合作和協同創新可以保持技術創新能力的可持續性。
其次,在具體的評價指標體系構建方面,由于創新能力評測指標體系是一個多層次、綜合、復雜的系統,故本文基于技術創新效率、技術投入能力、技術產出能力、技術擴散能力等4個一級指標,深入解析影響金磚國家技術創新能力的具體因素。(1)技術創新效率。技術創新效率是決定技術創新能力的重要因素,一個國家技術創新效率越高,該國家的技術創新績效一般就越高。具體選取了高科技產品出口額/R&D支出、高科技產品出口額/R&D人員全時當量和全要素生產率4個指標來反映技術創新效率。(2)技術投入能力。技術創新投入有人力、資本、技術和經驗。鑒于統計指標的有限性,依據可行性原則本文認為選取直接相關的人力和財力投入的指標比較適宜。因此選取了研究與試驗(R&D)經費,R&D人員全時當量2個指標。(3)技術產出能力。技術產出能力主要從科技產出來體現,具體選取了3種專利授權量和ESTI論文引用率來衡量。(4)技術擴散能力。技術擴散能力是指新技術、新工藝在各創新主體內流動的能力,是反映國家將技術轉化為創新能力的重要標志。主要選取了企業間技術合作指數、企業與研究機構間合作指數兩個指標。國家技術創新能力的完整指標體系見表1。

表1 技術創新能力指標
(二)測度模型構建
1.分析方法介紹
由于國家技術創新能力的評價指標之間存在一定相關性,且各變量反映的統計信息互相交叉重疊,又增加了分析問題的復雜性。由于因子分析法能夠在保證各指標信息完整的前提下對紛繁數據進行有效簡化,且對各指標進行客觀賦權,利用幾個主要的綜合指標來反映較全面的信息,其結果不僅能體現原有指標的內在聯系,還有助于克服變量之間的信息重疊問題并避免主觀因素的影響[11],因此適用于一國技術創新能力的評估。
2.數據來源及處理
本文以反映國家技術發展水平的9個指標作為原始變量,運用SPSS統計分析軟件對“金磚五國”及美國、德國、英國、法國、日本、韓國等11個國家的區域技術發展水平做分析評價。各地區的原始指標數據主要來自《中國統計年鑒2013》和《UNESCO Institute for Statistics(UIS)estimations,2013》,本文針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以消除不同量綱的影響。
3.因子分析步驟
首先得到9個指標的相關系數,結果表明指標之間相關系數值都比較大,除了有一個系數小于0.4之外,其余都大于0.4,表明適合做因子分析。另外,由表2可知,KMO測度值的計算結果值為0.736。一般認為,當KMO值大于0.7時,表明對觀測值做因子分析具有較好的效果。

表2 適宜性檢驗KMO度值
將各項指標體系的原始數據標準化后,建立變量的相關系數矩陣,從而得到區域技術創新能力的因子特征根及方差貢獻率(表3)。

表3 金磚五國技術創新能力因子特征值及方差貢獻率
由表3可知,變量相關系數矩陣有三大特征根:6.464,2.026,1.013,它們一起解釋了Z是標準方差的92.989%(累計方差貢獻率),3個成分反映了原始數據所提供的足夠信息。基于過程內特征根大于1的原則,使用主成分分析法相應提取3個主成分F1、F2、F3。
為了加強公共因子對實際問題的分析解釋能力,先對提取的3個主因子分量F1、F2、F3建立原始因子載荷矩陣,然后對其進行結構調整簡化,再對載荷矩陣進行因子旋轉,選用方差最大化正交旋轉,經6次旋轉后,得載荷矩陣見表4。

表4 技術創新能力旋轉后的成分矩陣
若變量與某一因子的聯系系數絕對值越大,則該因子與變量關系越近。如變量研究與試驗(R&D)經費占GDP比重與第一因子的值為0.814,與第二、第三因子的值為0.106、0.505,可見其與第一因子更近,與第二、第三因子更遠。
由以上矩陣可知,公共因子F1在X1、X2、X3、X7上載荷值比較大,其中,X1、X2、X3是表示創新效率的指標,因而F1是反映區域創新效率的公共因子;F2是在X4、X5、X6上載荷比較大,因此這3個因子代表表示創新投入和產出的公共因子;X8、X9是用以反映創新擴散水平的指標,則F3是反映技術創新擴散的公共因子(表5)。

表5 各主因子命名
最后進行因子評分,以各主因子的信息貢獻率作為加權系數計算11國技術創新能力的綜合測評得分。各系數為各因子的方差貢獻率與3個主成分的累計貢獻率的比值,由Baitlett法得出各地區的單因子及因子綜合得分與排序(表6)。
(三)技術創新能力評價
1.“金磚五國”與發達國家的技術創新能力比較
由于因子分析法測度得到的結果并非技術創新能力的絕對值,而是刻畫評價對象相對差距的指標,故本文將以技術創新能力因子得分排序為依據來分析“金磚五國”與其他發達國家技術創新能力的水平差距。我們首先將“金磚五國”與6個發達國家進行對比,對比結果表明,除了中國在技術創新投入產出因子中的得分排名居首之外,“金磚五國”在3個公因子的得分排序中均明顯落后于其余六個發達國家。在發達國家中,美國在技術創新效率、技術創新投入產出及技術創新擴散三大公因子中均擁有相對較大的優勢,表明美國仍然是當前世界技術創新第一大國,也是“金磚五國”技術創新的發展目標和借鑒對象。

表6 金磚五國及發達國家技術創新能力因子得分
2.“金磚五國”內部排序分析
在“金磚五國”內部的對比中,中國的3個公因子的排序在4個國家中相對靠前,在“金磚五國”中擁有較為明顯的技術創新能力優勢,這既與中國的技術發展水平相適應,也是中國近年來技術創新成果的客觀反映。中國的技術創新效率因子排名“金磚五國”之首,表明中國在技術創新上的人力、財入投入帶來了顯著效益,顯著提升了國內高科技產業的國際競爭力和全要素生產率水平;中國的技術創新投入產出因子排名第一,不僅位于“金磚五國”之首,而且超越了美國、日本、德國等發達國家,作為政府主導型技術創新模式的代表國家,中國政府在本國技術創新投入了大量人力和財力資源,也正是政府營造的創新環境和資源的優化配置推動了中國技術創新能力的發展;中國的技術創新擴散因子排名在“金磚五國”中落后于印度,但仍領先于巴西、俄羅斯和南非,表明中國的企業技術創新合作水平仍不夠,科研成果轉化能力有待提高,這主要是由于中國知識產權保護制度的不到位阻礙了技術的研發和共享。
其他金磚國家中,印度的三大公因子得分排序僅次于中國,但高于俄羅斯和巴西,其中技術創新效率因子排名在“金磚五國”位居第二,技術創新投入產出因子排名最后,而技術創新擴散因子卻排名首位,這表明印度在較低的技術投入和產出水平下有著較好的技術創新效益,企業間的技術創新合作和科研成果轉化方面可能更有優勢,這與印度重點擴散型技術創新模式緊密相關。作為全球軟件研發實力第二大國,印度緊密圍繞計算機軟件這個重點發展產業,在人力資源配置、基礎設施配置和科研經費的分配等方面均向計算機軟件產業發展方向傾斜,尤其是其通過系統的制度創新并頒布實施了一系列優惠政策,通過軟件產業集群培育了軟件業的技術創新能力。這也使得印度雖然在整體科研投入和產出水平方面有所不足,但其技術創新資源在軟件業的集中配置有效提升了印度的技術創新效率,而且軟件產業集群的發展不僅促進了集群間企業協作創新,從而形成企業之間的良性競合關系,還使科研成果能及時轉化為企業產品,從而不斷延伸產業集群鏈條并增強了產業的創新能力。
俄羅斯的三大公因子得分中的技術創新效率因子排名列為“金磚五國”第四位,而技術創新投入產出因子排名第二,技術創新擴散因子排名第三,這說明俄羅斯盡管在技術創新的投入與產出方面仍領先于巴西、印度及南非,但創新效率及創新擴散水平均已處于5國中的較低水平。二戰后的前蘇聯擁有雄厚的技術創新能力,而俄羅斯幾乎繼承了前蘇聯解體后的全部科技基礎和重要成果,因而擁有較好的技術創新基礎,其中相當一部分關鍵技術位于世界領先水平。但20世紀90年代的經濟改革帶來了較大的負面效應,俄羅斯的科研經費投入逐年下降,依賴于重工業及能源出口的經濟模式導致俄羅斯的高科技產品研發和出口受到了諸多限制,研究成果轉化機制匱乏使得創新技術難以轉化為應用,大大削弱了俄羅斯的整體技術創新能力。
巴西的三大公因子得分排序處于“金磚五國”第四位,其中技術創新效率因子排名“金磚五國”第三,而技術創新投入產出因子及技術創新擴散因子均相對靠后,技術創新能力整體落后于中、印、俄。巴西的技術創新模式亦為政府主導型,但長期奉行“防守國家主義”的技術自立戰略使得巴西難以吸收國際高新技術成果以支持自身的技術創新,創新成果難以與國際接軌,導致科學研究與企業需求相脫節,亦降低了巴西工業創新的積極性,使得巴西難以在“金磚五國”的對比中贏得技術優勢。
南非作為在2010年新晉的金磚國家,其技術創新能力的各項指標均居金磚五國的末位。其原因可能在于,至今南非依然未能完全實現工業化進程,也尚未擺脫以出口初級農礦產品,進口工業和制成品為主的基本格局。雖然南非在金融、礦產、化工、交通等部門的現代化程度較高,但技術方面則多數被西方發達國家及大型跨國公司控制。所以南非不僅在技術的積累方面依然不足,而且在自主創新能力方面依然相對滯后。
四、金磚五國創新能力影響因素分析
在金磚五國創新能力評價體系中,本文發現技術創新效率是衡量國家創新能力的最為直接、適當的指標。因此,本文將以技術創新效率指標來刻畫各國的創新能力,且以因子分析中得分最高的人均專利數量來表示,通過計量實證來分析影響金磚五國創新能力的因素。
(一)指標選擇
本文認為應當從知識存量資本、制度資本、知識溢出資本、信息技術資本、創新文化資本等5個維度解析其對于一國創新能力的影響。


表7 金磚五國創新效率影響因素
(二)模型構建
為有效地解釋預測創新效率及其影響因素之間的關系,本文構建的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如下所示:
(三)數據來源和處理
本文選取金磚五國:中國、巴西、印度和俄羅斯為研究對象,中國的主要指標數據來源于2006—2011年的《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科技統計年鑒》,其他四國的數據來源于世界經濟論壇《IMD,Competitiveness Report》和STAT統計數據庫。
本文利用STATA軟件對對包含了2005—2012年金磚五國的面板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其結果見表8。為使本文的計量估計更為穩健,首先應用混合數據最小二乘法(POLS)進行估計,結果見a列。進而,為控制制度及文化因素導致的國家創新效率差異等不可觀測的異質性對模型的影響,本文分別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進行估計,且都采用以“國家”為聚類變量的聚類穩健標準差,估計結果見b、c列。由于本文選擇的面板數據中截面單元與時間序列單元的維度差異較小,則應該考慮組內自相關的問題,同時考慮到本文選取的是國家面板數據,中國、印度、俄羅斯等相鄰國家之間的經濟活動可能相互影響。因此,也將利用同時處理組內自相關和組間同期相關的FGLS法進行估計,估計結果見d列。
(四)估計結果分析
表8提供的計量估計結果表明。
(1)就知識存量資本而言,人均GDP、知識產權保護程度和專利存量均對各國創新效率有著顯著影響,這表明創新效率不僅與一國經濟發展水平緊密關聯,而且市場化條件下的技術創新成果還需要有更為嚴格完善的保護機制,這也將激勵國內行業與企業積極開展研發活動并營造更為健康良好的創新環境。
(2)就制度資本而言,國家針對研發的稅收補貼與創新效率有著顯著正相關關系(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系數為0.199),相較之下,反壟斷程度并未對創新效率的產生顯著。意味著在金磚國家的技術創新活動可能面臨著較高的研發投入和創新成本,政府在財稅方面支持創新將有效改進其創新效率水平。在中國、俄羅斯、巴西等金磚國家的大中型企業在本國行業發展中通常占據重要地位,也具有較高的技術水平和承擔創新風險的能力,故簡單的反壟斷政策未必能促進其創新效率的提升。

表8 回歸結果
注:括號內容為標準誤,***表示1%水平下顯著,**表示5%水平下顯著,*表示10%水平下顯著。
(3)就知識溢出資本而言,貿易開放度和外商直接投資占比等變量對創新能力的影響相對較為復雜,對外貿易依存度的提升有可能對本國創新效率產生一定的抑制作用,其原因可能類似于傅鈞文(2004)的研究結論,也即較高貿易依存度下以“出口導向”的國家主要出口勞動密集型產品、進口關鍵零部件、設備以及能源的貿易產品,且因其處在全球化生產經營鏈條低端的勞動密集型環節,技術含量不高且技術溢出效應較弱,以上因素均可能導致較高貿易依存度對一國創新效率的扭曲[12]。此外,尚未有證據表明外商直接投資(FDI)改進了金磚國家的技術創新效率。原因可能類似Borenztein等(1998)、范如國等(2012)的研究,對于包括金磚國家在內的諸多發展中國家而言,利用FDI技術溢出效應的關鍵在于對引進技術的吸收能力,東道國必須具備一定的勞動技術水平和基礎設施與之匹配,而多數發展中國家通常只是盲目引進國外先進技術,但R&D經費投入和R&D人力資本的缺乏抑制了企業的技術吸收能力,從而導致FDI不能有效改善一國的技術創新效率[13-14]。基于東道國發展門檻(development threshold)的角度解釋了上述研究的分歧,認為享受FDI帶來的外溢。(4)就信息技術資本和創新文化資本而言,信息與通訊技術(ICT)投資占比越高對國家創新效率的正向推動作用越強,ITC在經濟中的廣泛使用可以提高企業的效率,通過ICT資本深化和ICT制造業的全要素生產率改進來提升一國的全要素生產率,從而改善一國的創新效率水平[15-17]。相較之下,針對創新文化資本的考察發現,一國民眾對于科技與生活質量(STL)及科技重要性(STI)的評價體現了一國創新文化氛圍的優劣,較高的創新文化資本對國家創新效率有著積極的正向影響;民眾對于科技的利弊的判斷(STBH)并未對國家創新效率產生顯著作用,其原因是以金磚國家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的廣大民眾通常缺乏對于科技創新活動的理性認知和判別能力,其通常只關注科技創新活動與自身利益相契合的部分,因此也很難對國家創新效率的改進方向和策略制定產生顯著影響。
五、研究結論及政策建議
本文在構建國家創新能力評價體系的基礎上,針對金磚五國及其他發達國家的技術創新能力進行了系統比較分析,并利用2006—2012年11個國家的樣本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研究發現,除了中國在技術創新投入與產出指標方面接近發達國家之外,無論是技術創新效率還是技術創新擴散方面,其他4個金磚國家與以美國為代表的發達國家相比均存在較大的差距。在金磚五國內部的比較方面,中國在技術創新投入產出方面和技術創新效率方面均居首位,但在技術創新擴散方面仍落后于印度。印度、巴西、俄羅斯及南非等4個金磚國家在技術創新評價的3個公共因子排序方面,也存在較為明顯的不均衡發展特征,這也表明金磚國家的技術創新可能會受不同發展戰略和經濟結構的影響,從而導致其技術創新模式選擇及發展側重點有所差異。實證分析則證實一個國家的知識產權保護程度、專利存量、研發補貼水平、信息技術資本等均對國家的創新效率提升有著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而過高的對外依存度和盲目的對外引資不僅難以改善國家的創新效率,甚至還可能對其產生一定的扭曲效應。此外,民眾對于科技與生活質量(STL)及科技重要性(STI)的認知對于提升國家的創新效率有著顯著的推動作用。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也嘗試從以下幾個方面提出政策建議。
首先,金磚國家應堅持推進構建創新型國家的發展戰略,全面深化科技體制改革。目前包括美國、日本、德國、芬蘭、韓國等在內的20多個創新性國家均具備較高的創新綜合指數、科技進步貢獻率、研發投入水平和三方專利數量,而且其對外技術依存度均相對較低。對于中國為代表的金磚國家而言,實現技術創新的后發趕超必須以國家層面的科技創新作為基本戰略,實現經濟發展從要素驅動、投資驅動轉向創新驅動的新常態轉換,從而大幅度提高科技創新能力并形成日益強大的競爭優勢。在具體實踐中,尤其應當破除以往創新活動中存在的機制體制束縛,尤其是要明確技術創新的市場導向機制,充分發揮市場對技術研發方向、路線選擇、要素價格、各類創新要素配置的決定性作用。
其次,金磚國家應當營造積極健康的科研創新環境,加強對知識運用和產權的保護力度,并針對創新活動及成果轉換建立實質有效的激勵機制。金磚國家的地方政府必須杜絕以往存在的過度行政干預和市場分割問題,將技術創新方向、經費分配和成果評價交由市場決定,從而為企業研發和區域創新提供健康良好的外部環境。此外,地方政府應當認識到知識產權是發展的重要資源和競爭力的核心要素,在協助創新型企業積極打擊知識侵權和盜版行為的同時,也應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適當的財稅補貼并協助其改善融資條件,促進其創新成果盡早實現資本化和產業化。
最后,應進一步提升金磚五國之間的協同創新水平,充分整合各國現有的科技資源,通過多邊科技合作實現共贏局面。時至今日,中國與其他金磚國家在航空航天、軍工、核能、農業、信息技術、環境保護、資源勘探、交通運輸、機械制造等諸多領域均有較多合作,但合作形式通常以雙邊國家之間的高校和科研機構合作為主,存在缺乏多邊合作、缺乏協調機制、缺乏信息平臺等問題。此外,金磚五國技術合作通常以政府聯合開展國際科技合作計劃、人力資源計劃和政府采購項目下的國際科技合作等形式推進[6],未來應當積極推動金磚國家企業之間的科技合作,尤其是應注重在信息技術、生物技術和新材料技術等為代表的高新技術產業領域的協同創新,從而實現各國企業在創新效率和產品競爭力的共同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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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責編: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