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物證的綜合運用對“零口供”案件偵辦的探討

袁明俊　張以剛　仲建軍

德州市公安局物證鑒定研究中心，山東　德州　25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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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物證的綜合運用對“零口供”案件偵辦的探討

袁明俊張以剛仲建軍

德州市公安局物證鑒定研究中心，山東德州253000

摘要：通過三起“零口供”案件的偵辦中現場物證的成功綜合運用，論述在做好現場勘查和痕跡物證的全面發現提取工作方面的一些經驗，總結出通過對提取到的各類痕跡物證運用傳統的、現代的刑事技術檢驗鑒定手段形成證據鏈條的做法及對存在矛盾的物證甄別的方法。

關鍵詞：零口供；現場勘查；證據鏈條

一、案件資料

(一)案例一

1.案情

2013年3月21日，山東省某市某局辦公室被盜現金20000元，聯想牌臺式電腦一臺及其他物品一宗，被盜電腦中有大量重要數據。

2.偵辦經過

現場勘查。嫌疑人系爬墻入院，用斷線鉗剪斷窗欞鉆窗入室盜竊，現場提取了嫌疑人墻頭攀爬時遺留痕跡擦拭物、窗臺及室內同種花紋鞋印五枚、窗欞剪切痕跡四處、室內手套痕跡擦拭物三處。因被盜臺式電腦體積較大，分析嫌疑人應有交通工具，以現場為中心，調取公安天網和社會民用監控，發現一輛海馬汽車在3月21日凌晨1時33時至3時07分在案發地徘徊并停留近兩小時，非常可疑。

圖像處理，確定車輛。將監控顯示的車輛進行模糊圖片處理后，辨認出車牌號為魯NEOHXX。機動車查詢該車牌車主為邢某，車型為灰色長安面包車，與嫌疑車輛車型不符，經核實，發現該車牌于2013年3月20日晚被盜。綜上反常信息基本確定該嫌疑車輛為作案人所駕駛的車輛。

視頻追蹤，軌跡碰撞，抓捕歸案。通過視頻圖像追蹤，匯出了該嫌疑車輛的軌跡路線圖，將行車軌跡與電磁軌跡進行碰撞，通過技術偵查手段確定了嫌疑人劉某并將其抓獲，在其居住地查獲斷線鉗、撬棍等作案工具，以及被盜電腦等物品。

固定證據，“零口供”訴訟。嫌疑人到案后，對其所犯罪行拒不承認，案件審訊及訴訟工作陷入僵局，刑事技術部門對現場痕跡物證進行梳理，通過刑事技術手段對證據進行固定，形成證據鏈，嫌疑人劉某被逮捕并判處有期徒刑。刑事技術部門所使用物證檢驗鑒定技術有：

①電子物證檢驗技術：對嫌疑人家搜查的電腦及移動硬盤進行電子數據恢復，成功恢復出大量該局相關數據文件，并出具鑒定文書。

②影像檢驗技術：在相同條件下，偵查員駕駛嫌疑人的馬自達汽車再次經過卡口照片，與案發時嫌疑馬自達汽車卡口照片進行比對檢驗，認定兩張照片的車輛為同一車輛，并出具鑒定文書。

③微量物證檢驗技術：對嫌疑人家提取的斷線鉗上附著的物質，與被盜現場剪斷的窗欞外層上的物質進行成分分析檢驗，認定兩者附著金屬元素相同，并出具鑒定文書。

④痕跡檢驗技術：對現場提取足跡與嫌疑人模擬現場遺留足跡進行比對，兩者在鞋印大小、起落腳位置、前掌重壓面的位置、腳弓寬度、后跟重壓面的位置形態及特征的相互關系上均有相近反映，出具足跡鑒定書。

⑤DNA檢驗技術：墻頭攀爬時遺留痕跡擦拭物、室內手套痕跡擦拭物上檢出常染色體STR分型，與嫌疑人劉某認定同一，出具鑒定文書。

(二)案例二

1.案情

2014年5月4日，山東省某市某區刑警大隊接110報警，某小區6號樓1403室門前有大量血跡，叫門無人應答。民警迅速趕赴現場，經勘查發現，室內一全身赤裸女尸俯臥于陽臺處，主臥室內地面上俯臥男尸一具。

2.偵辦經過

現場勘查。發案現場為兩室一廳單元房，屋門及門鎖無異常，室內物品翻動較大，客廳、臥室、廚房、衛生間等地面大量滴落、噴濺、擦拭狀血跡，陽臺上俯臥裸體女尸一具，尸體與客廳內茶幾之間地面上有235×43cm拖拉狀血痕一處，客廳內茶幾上有白酒瓶一個，瓶蓋開啟遺留于地面上，瓶內有白酒約100ml，茶幾上有煙灰缸一個，內有“泰山”牌殘留煙蒂4個，廚房內天然氣管道開關被打開，軟管被割斷。室外門口與電梯之間地面上有成趟滴落血跡。現場提取室內外血跡36處、煙灰缸內煙蒂4枚、白酒瓶及瓶蓋、天然氣開關擦拭物、天然氣軟管、現場血足跡4枚；對現場所在小區內監控錄像進行調取查看。

尸體檢驗。女性死者安某全身有銳器刺、切創，抵抗傷200余處，系被銳器刺破右頸外靜脈、右肺致失血性休克死亡；死者有多處死后傷：會陰部切割創致組織缺損，陰道破裂與腹腔貫通，腹腔內見木棍、發卡、死者身份證、黃瓜等異物，頭部鈍器創致顱骨粉碎性骨折。男性死者劉某身上刀傷20余處，系銳器刺傷頸部，致左頸總動脈破裂、失血性休克死亡。

現場分析重建。①從現場足跡分析案犯為一人，男性。②女性死者被人殺死后拖至陽臺，身上有200余處傷痕，嫌疑人在其已經死亡的情況下對尸體進行割、刺、花盆擊打被害人頭部，帶有明顯的泄憤意圖。③女性死者會陰組織、乳頭被切割后棄于現場，陰道內填塞大量異物，嫌疑人對其有極大仇恨，可能與性有關，男性死者身上傷痕相比女性要少很多，此案矛盾點集中在女性死者身上的可能性較大。④被害人夫婦沒有吸煙飲酒的習慣，客廳內遺留煙蒂、白酒瓶，且初進現場就聞到很大的酒味，嫌疑人有在作案前后吸煙、飲酒的可能。⑤現場室內外地面有大量滴落狀血跡，嫌疑人受傷的可能性很大。⑥經走訪被害人鄰居，近幾日內并未聽到有劇烈的敲門、爭吵等異常情況，被害人門鎖完好無撬、別痕跡，嫌疑人可能為敲門進入現場，有系熟人作案的可能。⑦廚房內天然氣管道開關被打開，軟管被割斷，犯罪嫌疑人有破壞現場或者畏罪自殺的跡象。

物證檢驗，鎖定嫌犯。現場提取的血跡、煙蒂等生物檢材檢出不同于死者的一男性常染色體STR分型，經數據庫比對與楊某STR分型一致，經查，楊某，男，50歲，在該區鋼材市場從事廢品回收。

嫌犯死亡，綜合物證，還原真相。確定嫌疑人楊某后，經一個多月的查證和追捕，最后在鄰省一機井內發現一具高度腐敗男尸，經DNA檢驗比對系犯罪嫌疑人楊某。嫌疑人死亡，又是“零口供”，全面的物證檢驗成了定案的根據，刑事技術部門所使用物證檢驗鑒定技術有：

①DNA檢驗技術：經DNA檢驗，現場提取室內外多出滴落血跡與楊某同一，證明楊某到過現場并受傷，現場煙蒂、白酒瓶上生物檢材與楊某同一，證明在現場吸煙飲酒的系楊某，天然氣開關、軟管上生物檢材與楊某同一，證明楊某企圖制造天然氣泄漏；通過DNA檢驗，確定了機井中男尸身份系嫌疑人楊某。

②痕跡檢驗技術：現場血足跡4枚，與楊某尸體所穿皮鞋花紋、大小一致，證明在現場移動拖拉安某尸體的系楊某。

③法醫尸體檢驗鑒定技術：通過尸體檢驗，確定了被害人安某、劉某的死因、致死方式、死亡時間；也確定了嫌疑人楊某的死因、死亡時間。

④視頻技術：2014年5月3日下午有疑似楊某的男子進出小區。同時有一輛車牌為魯NBXCXX的黑色桑塔納汽車曾進出小區，經視頻圖像比對，駕駛該轎車的系嫌疑人楊某，根據監控該轎車的軌跡在據現場約15公里外找到該車輛，提取了車輛方向盤上的血跡，經DNA比對，該血跡為楊某所留。

結合調查訪問，楊某與死者安某有情人關系，5月3日曾與弟弟見面，并聲稱自己弄死人了，不想活了，當時楊某身上有血，再綜合以上檢驗鑒定，可以認定楊某系本案作案人，楊某死亡，可以結案并撤銷案件。雙方當事人家屬無疑義。

(三)案例三

1.案情

2015年3月31日，山東省某縣某村李某(女，76歲)報稱：兩天前夜里在家中被一男子強奸，并搶走現金5000余元。

2.偵辦經過

現場勘查，受害人住處為村內一偏僻角落的農宅，院墻有大面積破損，嫌疑人系從院墻破損處翻墻入院，推門入室，將一木棍遺留屋門口，采取恐嚇、掐脖子等手段將受害人強奸，強奸后拿走受害人內褲，搶走現金5000元。現場提取了嫌疑人翻墻時遺留的穿鞋足跡三枚，木棍一根，受害人陰道擦拭物一份。

受害人指控孫某作案。受害人稱作案人是本村單身漢孫某(男，36歲)，孫某有智障，到案后供述曾多次到受害人家欲行不軌，并稱前幾日剛強奸了受害人李某。但對5000元現金說不清楚，現場足跡大小與孫某不符，從孫某家也未發現與現場相同花紋的鞋。

DNA檢驗出現矛盾。現場提取木棍經檢驗檢出一男性常染色體STR分型，與孫某STR認定同一。受害人李某陰道擦拭物檢出精斑并檢出一男性STR分型，經DNA數據庫比對認定前科人員張某(男，44歲，因強奸婦女被拘留)。

分析甄別，確定嫌犯。重新查看受害人李某和同村嫌疑人孫某住處，兩處農宅相距415m，均屬村內較為偏僻、破舊的農宅，兩處農宅院墻均有大面積破損，會不會作案人先去了孫某家，因沒發現作案目標，順手從孫某家拿了木棍又去的李某家作案呢？經調查周圍鄰居，證實木棍確為孫某家物品。在嫌疑人張某家搜查出與現場足跡大小、花紋均相同的鞋子，真正嫌犯應為張某。

固定證據，“零口供”訴訟。嫌疑人到案后，對其所犯罪行拒不承認，經查其強奸前科也是“零口供”，依據受害人內褲上精斑通過DNA檢驗認定其作案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案件審訊工作依然沒有進展，刑事技術部門的現場勘查記錄、DNA檢驗鑒定、足跡檢驗鑒定為再次訴訟張某打下堅實的基礎。

二、討論

(一)全面細致的勘查現場是偵辦好各類案件的基礎。牢固樹立“以審判為中心”的理念，不管案件大小，不管是命案還是一般性案件，全面細致的勘查現場是偵辦案件的開始，更是基礎，犯罪現場會留下大量犯罪嫌疑人有形或無形的痕跡，這些痕跡就是證實犯罪、證實是何人犯罪最基礎、最直接的證據。現場勘查工作搞好了，無論犯罪嫌疑人有無供述，都能從詳細全面的現場勘查中發現和固定犯罪嫌疑人作案的依據，改變通過犯罪嫌疑人口供找證據，沒有口供就不能將犯罪嫌疑人定罪量刑的做法。以上三起案件能夠在“零口供”的情況下順利辦結，得益于全面細致的現場勘查。

(二)全方位采集各類痕跡物證是是偵辦好各類案件的保證。信息技術的高度發展，使破案手段更加先進，技偵、圖偵、網偵手段的廣泛應用，大大提高了破案速度和效率，但是只注重通過某項手段認定和抓獲犯罪嫌疑人，而忽視現場痕跡物證的發現提取，遇到上述三起案件的類似情況，出現了“零口供”，就會出現嫌疑人“捕不了、訴不出”的情況，甚至引發上訪事件。所以每起案件的偵辦在發案時都要按照可能會是“零口供”去發現采集各類痕跡物證，既要發現提取傳統的足跡、指紋、工具痕跡，也要發現提取現場遺留的生物檢材、電子物證、微量物證，還要采集現場周圍的視頻監控和電磁、基站信息，既不能重視某幾種物證的發現提取而忽視其他物證的采集，更不能現場采集到某種能夠證實犯罪的證據就不再去發現采集其他物證，全方位的采集各類痕跡物證，才能使每起案件都辦成鐵案。

(三)綜合利用各類物證檢驗鑒定技術，形成證據鏈條，是偵辦好各類案件的關鍵。目前刑事技術檢驗鑒定的手段在廣度、深度和精確度上不斷拓寬，指紋數據庫、DNA數據

庫、足跡數據庫、現場勘驗數據庫的應用使刑事技術的信息化程度不斷提高，發揮作用不斷增大。但是不能在案件偵辦中利用了一種技術鑒定手段后，忽視其他鑒定手段的應用，要重視多種鑒定手段的聯合應用，從作案工具、來回路線、中心現場、外圍現場等多角度，多種類物證鑒定上形成證據鏈條，才能一環扣一環，各鑒定結論互相印證，才能使每起案件都辦成鐵案。

(四)當現場不同物證出現矛盾時，要認真甄別。在現場采集的不同物證之間存在矛盾時，要認真全面分析甄別，找出存在矛盾物證產生的原因，不能主觀臆斷，案例三的偵辦中，通過現場復勘、調查取證，認真分析甄別，排除可疑證據，確定真正作案人，并“零口供”訴訟犯罪嫌疑人，是在大量工作的基礎上作出的科學判斷，是有借鑒意義的，如果現場物證提取不夠全面，僅僅依靠木棍來定案，就可能辦成冤案、錯案；如果對產生矛盾的物證不加以甄別，案件訴訟就在證據上存在漏洞和缺陷。

中圖分類號：D92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379-(2016)16-0134-03

作者簡介：袁明俊(1970-)，男，山東德州人，德州市公安局物證鑒定研究中心，副主任法醫師，從事現場勘查及心理測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