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瑤
(廣州大學音樂舞蹈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非物質文化遺產下的梅州席獅舞劇場化流變探究
何 瑤
(廣州大學音樂舞蹈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梅州席獅舞是梅州城區民眾在進行傳統人生禮儀“香花佛事”時,僧尼穿插于佛場間的一種游藝活動,又是佛家僧尼為民間舉行吊亡儀式中的一種祭祀性舞蹈。梅州席獅舞己于2008年列入國家級非遺保護項目,受到“非遺”的關照,及殯葬制度的改革,梅州席獅舞劇場化發展形態逐漸開始形成,通過田野調查及而與之相對應的理論研究,目前仍然比較缺乏。因此,筆者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視閾下,運用田野調查和文獻分析的方法對席獅舞劇場化形態特征進行全面、系統地整理和分析。總體來看,梅州席獅舞的劇場化流變,在較為完整的保持了原生形態的基本特征和文化內涵的基礎上,為了適應劇場環境表演的需要,在動作語言設計、隊形調度、形象塑造上都體現出其藝術性的追求。
席獅舞形態;劇場化;發展態勢
席獅舞是梅州客家人特有的一種傳統民間舞蹈,它是一種在形態上和功能上都別具一格的廣東獅子舞,是梅州城區民眾在進行傳統人生禮儀“香花佛事”時,僧尼穿插于佛場間的一種游藝活動和假形舞蹈,又是佛家僧尼為民間舉行吊亡儀式中的一種祭祀性舞蹈。席獅舞的原生形態是梅州“香花”派佛教僧尼創造,在民間也由“香花”佛教僧尼表演傳播,表演者以一張草席為“獅”作為表演的主體,模仿獅子的行走跳躍形態,在似獅非獅中求其神似,形成了詼諧風趣的表演風格和鮮明獨特的客家特色,是一項梅州客家地區獨特的藝術品種。
梅州席獅舞己于2008年列人國家級非遺保護項目,但據筆者了解,到目前為止,主要集中在對梅州席獅舞原生形態的研究,例如起源、概述、動作形態、功能和音樂等方面;在殯葬制度的改革,和非物質文化遺產逐漸受到關注的大環境下,梅州席獅舞劇場化形態逐漸形成,而與之相對應的理論研究,目前仍然比較缺乏。因此,筆者從席獅舞原生形態的探析尋求研究路徑,從而對其劇場化流變形態進行全面、系統的分析。
席獅舞是穿插于香花儀軌中的一個假形舞蹈,同時兼備了表演所需的技術性和情節性。一般由兩個僧人配合表演,一人手持蒲扇和長命草,扮演沙僧,另一人將草席披在身上,扮演獅子。主要表現在沙僧的“引逗”下,模仿“獅子”行走、跳躍、翻滾、酣睡、撲“青”等一系列活動。其審美特征就在于,巧妙的將草席折成似獅非獅的形態,并以靈動輕巧的動作來塑造獅子的動態特征,形成了席獅舞抽象寫意的審美意趣。
(一)席獅舞的表演流程
沙僧手搖扇子并引逗席獅,前滾翻上場,席獅亦隨沙僧跳躍入場,謂之“出獅”;沙僧引逗席獅撲搶長命草,謂之“引獅”;席獅趴臥在地上,沙僧為其掏耳朵,捉虱子,亦或坐在席獅身上,席獅挺身將沙僧撞翻在地,謂之“逗獅”;沙僧將長命草藏于地下,期間常即興表演生活化的動作,謂之“藏青”;席獅見人不備,將地下的長命草銜出,謂之“偷青”;沙僧發現長命草被席獅偷走,后因爭搶長命草摔在地上,謂之“搶青”;沙僧引席獅前來飲取,乘機將長命草取回,謂之“入獅”。
(二)席獅舞主要的動作和步伐
扮演席獅者的動作主要包括“舞席卷”、“起獅扮獅”、“獅擺頭”、“獅脖伸縮”、“參獅”、“蹲獅”、“睡獅”、“臥獅”等動作,模仿獅子跳澗、撲食、飲水、采青等動作。其中“起獅扮獅”需要完成“獅頭”的塑造,將草席一側對折,右手拇指和無名指穿入提前抓出的兩旁的孔中,并向中間拉緊,食指和中指穿入中間的孔中,形成獅子的牙齒,從而塑造出似獅非獅的形象;“參獅”則是將小八字步作為連接動作,以右腿前弓箭步前后移動為主,并配合“獅脖伸縮”的手部扭動和伸縮動作來完成。
扮演沙僧者的動作主要包括“搖扇跳步”和“逗獅退步”,其中“逗獅退步”一邊向后退步,一邊將長命草和蒲扇交替向前送出,表示拿青草欲給其吃又不給,配合扇子拍打獅子的動作,以此來引逗獅子。
梅州席獅舞的劇場化流變主要是指席獅舞受殯葬制度改革的影響,民俗活動中的展示平臺日益縮小,但受到“非遺”的關照,香花派僧尼應邀參加各地區“非遺”文化交流活動,表演席獅舞項目及其他香花佛事中的音樂舞蹈藝術。為了適應劇場表演環境的需要,席獅舞的動作形式、表現手法和審美追求等方面,都發生了相應的改變。
(一)表演形式之流變
在表演形式方面,傳統席獅舞通常由兩人表演,一人扮演席獅,一人則扮演沙僧;在沙僧與席獅舞動作互動上,傳統席獅舞渾然天成的將“插科打諢”和生活化肢體語匯,融合于情節發展中。
現今作為“非遺”項目在劇場表演的席獅舞,沙僧和席獅在表演上的配合,主要是通過精心編排的隊形交叉和托舉完成的,即興表演部分隨之消失,但增強了其藝術表現力和藝術審美性。同時,一般由四個人完成,突破了傳統表現體裁,由一人扮演沙僧,而其他三人均扮演席獅,從而拓展了舞臺形式和地位構圖的可能性。
(二)表演內容之流變
在表演內容上,劇場化席獅舞主要表現在敘事性的規避,和舞蹈性的張揚,省略了傳統席獅舞“藏青”、“偷青”的部分橋段,同時在“出獅”、“引獅”和“逗獅”的動作設計上做足了文章,不僅巧妙的融合了醒獅的腳下步伐和托舉動作,而且還將原本“出獅”中的前滾翻,拓展為地位調度的連接動作。這正是對舞蹈本體的重識和肯定,梅州席獅舞在舞臺化的環境中出現了一道嶄新的色彩。
(三)審美傾向之流變
傳統席獅舞雖然呈現于祭祀場合,但是情節并不帶有陰森恐怖的色彩,沙僧的扮演者不僅即興發揮出生活化的動作語匯,來引逗席獅,期間的表演常常使人發笑,甚至還會與周圍觀看的群眾進行現場互動。這種別具一格的做法,可以體現梅州客家人的開朗、豁達的性格特征,同時也反映出這些客觀的境域決定了它審美的民俗性,而“俗”體現在濃厚的鄉土氣息、體現在與自然境況渾然天成的心態和性情中、體現在日常的宗教儀軌中。
盡管這一類型的劇場席獅舞仍然由香花派佛教僧尼表演和創作,所以其動作韻律、民俗風貌和文化內涵較為完整的保持著,但從藝術傳達上看,沙僧不再隨意發揮令人發笑的動作和表情,而是較為嚴謹的完成,經過精心編排的調度、接觸和托舉動作,席獅集體舞段的編排和表演也具備了一致性和配合性。席獅舞進入劇場后之“雅”的傾向性就是由它所處的劇場環境所決定的。
(四)社會功能之流變
傳統梅州席獅舞用于民間喪事事宜,由僧尼于打齋超度亡魂時表演。在悲愴的吊亡儀式中,它用于調節祭壇的氣氛,所謂“寓哀于樂”,所以傳統席獅舞是作為祭祀活動中的一項假形舞蹈存在并流傳。
席獅舞由超度儀式現場,走向藝術活動的劇場,它的社會功能也隨著改變了。香花派佛教僧尼在擁有更多觀眾的舞臺上展現席獅舞,有了更多藝術傳播和文化交流的傾向性,通過藝術化加工過的席獅舞也更具觀賞性,從而也隨即提高它的藝術審美功能。
席獅舞在舞臺表演的發展過程中,逐漸形成了兩種不同類型的傳承與發展渠道,不僅包涵香花派佛教僧尼表演的劇場化席獅舞,同時也包括了專業舞蹈編導,進行田野采風后,運用席獅舞的舞蹈素材,重塑舞蹈形象、創作舞蹈內容,創作并表演的更具藝術性的舞臺作品。兩者在表演目的、呈現效果上雖有所區別,但兩者可以在舞臺呈現形式上取長補短,互相促進,對保護和傳承梅州席獅舞有一定的積極意義。
梅州席獅舞的劇場化流變,在較為完整的保持了原生形態的基本特征和文化內涵的基礎上,為了適應劇場環境表演的需要,在動作語言設計、隊形調度、形象塑造上都體現出其藝術性的追求,為梅州席獅舞的傳承與發展提供了新的生命力和藝術傳播渠道,為專業院團創編席獅舞藝術作品,提供了理性思辨和藝術實踐的雙重參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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