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宗實錄》官職考誤

王志躍

(安陽師范學院 歷史與文博學院，河南 安陽 455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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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世宗實錄》官職考誤

王志躍

(安陽師范學院 歷史與文博學院，河南 安陽 455002)

《明世宗實錄》凡566卷，起正德十六年四月，訖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始修于隆慶元年四月，由徐階任總裁。神宗即位，改命張居正等續修。萬歷五年八月修成。是書記載了嘉靖一朝的詔敕、律令、禮儀、政治、經濟、軍事、文化、民族交往等各個方面的大事，是后世人們了解和研究此段歷史最為系統、最為重要的基本史料。并且該書也得到了后世史家極高的評價。清代學者徐乾學曾對明諸朝實錄給予概論，認為“明之實錄，洪、永兩朝，最為率略。莫詳于弘治，而焦芳之筆，褒貶殊多顛倒。莫疏于萬歷，而顧秉謙之修纂、敘述一無足采。其敘事精明而詳略適中者，嘉靖一朝而已。仁、宣、英、憲勝于文皇，正德、隆慶劣于世廟，此歷朝實錄之大概也”[1](p40)。不難看出，在歷朝實錄中《明世宗實錄》的修撰水平及繁簡程度是頗受主持《明史》修纂的徐乾學肯定的。

然而，《明世宗實錄》只有抄本傳世，以致出現了不少訛、脫、衍、倒等文字錯誤，從而影響了人們對該段歷史的準確認識。故筆者擬對《明世宗實錄》中的訛誤做一訂正，以便人們更好的認識與使用該書。篇幅所限，本文的史實訂正主要集中于《明世宗實錄》的職官方面。

以下筆者對《明世宗實錄》中的16處職官訛誤進行了訂正。其中的頁碼為抄本的。臺灣學者曾對《明世宗實錄》進行過考校，故以下考證凡臺灣學者言及者，為免掠人之美，一并錄出，用“(原考)”表示；而臺灣學者未發現者，及對臺灣學者考證的補充部分則以“(新考)”標出。此外，需要說明的是，考證文字中的“館本”指國立北平圖書館藏紅格抄本，“廣本”指廣方言館本，“抱本”指抱經樓本，“閣本”指天一閣本，三本則為“廣本”、“閣本”、“抱本”簡稱。

1. 卷43頁1下行5 兵部

(原考)廣本、閣本“兵”作“工”，是也。(新考)《嘉靖大政類編》之《章圣南祔》[2](p695)、《國朝典匯》卷七《陵寢》[3](p357)、萬斯同《明史》卷六一《兇禮三》[4](p122)皆載《實錄》之事，且皆作“工部”。查《國朝列卿紀》卷六二《工部尚書年表》，載有“趙璜”[5](p253)。又，萬歷《吉安府志》卷二○《趙璜》[6](p292)、《國朝獻征錄》卷五○《工部尚書趙公璜傳》[7](p592)、《本朝分省人物考》卷六六《趙璜》[8](p60)亦均載趙璜僅曾擔任工部尚書。故館本“兵部”當作“工部”。

2. 卷43頁2上行6 右僉都御史

(新考)同書卷一○嘉靖元年正月丁巳條載“升河南廵撫副都御史李瓚為工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左僉都御史，總理河南、山東、直隸河道”[9](p5上)。又，同書卷一九嘉靖元年十月丁亥條[9](p4上)、卷二三嘉靖二年二月己卯[9](p3上)、癸未條[9](p5上)亦皆載李瓚為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故館本“右”當作“左”。

3. 卷48頁7上行5 右侍郎

(新考)同書卷三五嘉靖三年正月癸巳條載“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劉玉為刑部右侍郎”[9](p6上)。然卷四二嘉靖三年八月己亥條[9](p2下)、卷四七嘉靖四年正月乙亥條[9](p4下)則均載劉玉為“刑部左侍郎”。檢《國朝列卿紀》卷五九《刑部左右侍郎年表》，載劉玉“江西萬安人……嘉靖三年任右。本年，轉左”[5](p199)，是疑館本“右侍郎”之“右”當作“左”。

4. 卷48頁8下行4 右侍郎

(原考)廣本、閣本“右”作“左”，是也。(新考)同書卷四○嘉靖三年六月丁未條載“升兵部右侍郎李昆為本部左侍郎”[9](p4下)。又，卷四四嘉靖三年十月丁酉條[9](p2下)、卷四五嘉靖三年十一月庚午條[9](p5下)、卷四七嘉靖四年正月丁卯條[9](p2下)皆載李昆為“兵部左侍郎”。故館本“右”當作“左”。

5. 卷49頁1下行8 太子太保

(原考)廣本、閣本作“太保兼太子太傅”。(新考)《明功臣襲封底簿》卷一《武定侯》載“正徳五年九月二十日，欽奉勑吏部：寧夏叛逆，京營提督重臣，恊謀合議，多效勤勞。大功既成，宜加恩典。武定侯郭勛加太保。欽此！嘉靖貳年八月十二日，欽奉勑吏部：太保武定侯郭勛加兼太子太傅。欽此！”[10](p92下)《皇明功臣封爵考》卷一《武定侯》[11](p355)所載郭勛加封散爵及時間與之同。又，《明世宗實錄》卷三○嘉靖二年八月癸丑條載“敘奉迎防守功，加太傅定國公徐光祚、太保武定侯郭勛皆兼太子太傅”[9](p5下)，而同書卷四五嘉靖三年十一月甲申條[9](p9上)、卷八六嘉靖七年三月乙亥條[9](p2上)、《名臣經濟錄》卷三一《為科舉主席事》[12](p711)皆明載“太保兼太子太傅武定侯 郭勛”，故館本“太子太保”當作“太保兼太子太傅”。

6. 卷49頁五下行五 右參議

(新考)嘉靖《漢陽府志》卷三《創置志》載“承宣布政使司分守武昌道左參議許路”[13](p36)。又，萬歷《湖廣總志》卷一九《左參議》[14](p637)、雍正《湖廣通志》卷二八《左參議》[15](p149)均載有“許路”。故館本“右參議”之“右”當作“左”。

7. 卷86頁8上行4 輔國將

(原考)抱本脫“輔”以上十四字。抱本、閣本“將”下有“軍”字，是也。(新考)同書卷二二嘉靖二年正月丁巳條載“輔國將軍當濆”[9](p5下)。又，《明孝宗實錄》卷三七弘治三年四月己亥條載“賜魯府鎮國將軍當涢、輔國將軍當洊、當修、當灞、當濆……誥命、冠服如制。”[16](p3下- p4上)按：明代宗藩爵制規定：郡王嫡長子以外諸子授鎮國將軍，孫授輔國將軍，曾孫授奉國將軍。當濆之子為奉國將軍，故當濆當為輔國將軍。故館本“輔國將”后脫“軍”字。

8. 卷89頁21下行10 侍讀學士

(新考)同書卷八一嘉靖六年十月丙寅條載“遂改……南京通政司右參議許誥為翰林院侍講學士”[9](p13上)。又，《國朝獻征錄》卷三一《資政大夫南京戶部尚書贈太子太保謚莊敏許公誥墓志銘》載“丙戌(嘉靖五年)，帝以文學侍從弗充經幄，命輔臣各舉所知，公被薦，改侍講學士”[7](p564上)。此外，《明世宗實錄》卷九三嘉靖七年十月乙卯條[9](p10下)、卷九七嘉靖八年正月丁未條[9](p3下)、《國朝列卿紀》卷二○《翰林院學士講讀學士年表》[5](p329)亦皆載許誥為翰林院“侍講學士”，故館本“讀”當作“講”。

9. 卷91頁13上行12 右布政使

(原考)三本“右”作“左”。(新考)《南京太仆寺志》卷七《卿》載錢如京“直隸桐城人。弘治壬戌進士。嘉升七年，由山西左布政升任”[17](p537)。又，嘉靖《安慶府志》卷一九《錢如京》載“錢如京字公溥，桐城人。弘治間登進士……嘉靖初，改江西，升浙江按察使……賢聲益起，擢湖廣右布政、山西左布政、南京太仆寺卿，遷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廵撫保定等府。”[18](p325)此外，《國朝列卿紀》卷一○七《提督兩廣軍務兼理巡撫》[5](p716)、《本朝分省人物考》卷三五《錢如京》[8](p697)亦均載錢如京僅曾擔任“山西左布政”，故館本“右”當作“左”。

10. 卷95頁14上行2 戶科給事中

(新考)同書卷八○嘉靖六年九月甲午條載“選授博士李鶴鳴……為給事中……鶴鳴，吏科”[9](p9下)。又，《掖垣人鑒》卷一三亦載李鶴鳴“字九皋……浙江義烏人。……嘉靖六年九月，由太常寺博士選吏科給事中。九年，以憂歸。十一年，除兵科。”[19](p272)另，《明世宗實錄》卷一○六嘉靖八年十月丙寅條[9](p1下)、卷一一○嘉靖九年二月辛巳條[9](p13上)、《兩浙名賢錄》卷三七《兵科給事中李九皋鶴鳴》[20](p219上)亦均載李鶴鳴為“吏科給事中”，故館本“戶”當作“吏”。

11. 卷98頁2上行6至行7 右布政使

(新考)同書卷一二三嘉靖十年三月庚子條載“升云南左布政使陳軾為右副都御史，廵撫應天等府”[9](p14上)。又，雍正《云南通志》卷一八上《左布政使》載有“陳軾”[21](p554)，而“右布政使”一目則無載，是疑館本“右”當作“左”。

12. 卷100頁4上行12 右參政

(新考)同書卷九六嘉靖七年十二月庚寅條載“趙載、彭浚各賞纻絲二表里，升載左參政。”[9](p13上)又，《國朝列卿紀》卷七七《南京都察院左右副都行實》亦載趙載為“陜西左參政”[5](p461)。是疑館本“右”當作“左”。

13. 卷101頁4下行9 左參議

(新考)同書卷九五嘉靖七年十一月壬戌條載“升河南道監察御史楊谷為南京通政使司右參議”[9](p13下)。又，《國朝列卿紀》卷八九《南京通政使司左右參議年表》[5](p519)及《吏部職掌》之《離任升補》[22](p83)明世宗圣旨亦均載楊谷為“右參議”，故館本“左”當作“右”。

14. 卷105頁2下行9 右中允

(新考)同書卷一○四嘉靖八年八月戊子條[9](p15上)、卷一二八嘉靖十年七月甲寅條[9](p2上)均載孫承恩為“左中允”。又，《國朝獻征錄》卷一八《太子少保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掌詹事府事贈太子太保謚文簡孫公承恩墓志銘》亦載其為“左中允”[7](p733)。另，《桂洲文集》卷一五《奏札》[23](p653)、《國榷》卷五五[24](p3447)亦均載孫承恩為“左中允”。而《禮部志稿》卷五四《尚書孫承恩》雖載為“左春坊中允”[25](p982)，但據明代官制，左春坊的屬官只有左中允，而無右中允。故館本“右”當作“左”。

15. 卷106頁8上行7 兵科右給事中

(新考)同書卷九五嘉靖七年十一月乙卯條載“升……禮科右給事中徐景嵩、兵科右給事中陳守愚俱左給事中……守愚兵科”[9](p5下)，卷一三一嘉靖十年十月乙酉條載“升兵科左給事中陳守愚為刑科都給事中”[9](p2下)。又，《掖垣人鑒》卷一三載陳守愚“(嘉靖)七年，升兵科右、兵科左。十年，升刑科都”[19](p272)，故館本“右”當作“左”。

16. 卷106頁10上行1 翰林院學士

(原考)抱本“學”上有“侍講”二字，閣本有“侍讀”二字。(新考)同書卷九三嘉靖七年十月乙卯條[9](p10下)、卷九九嘉靖八年三月丁未條[9](p4下)、卷一二八嘉靖十年七月甲寅條[9](p2上)皆載席春為“侍講學士”。又，《國朝獻征錄》卷二六《吏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學士虛山席公春墓志銘》載“修《明倫大典》，仍與纂修。書成，升侍講學士。”[7](p340)據《明世宗實錄》卷八九嘉靖七年六月癸丑條載“初，大學士張璁等以《明倫大典》書成加恩，各疏辭，不允”[9](p8下- p9上)語，知嘉靖七年六月前《明倫大典》已修成，故此時席春當為“侍講學士”。而《國朝列卿紀》卷二○《翰林院學士講讀學士年表》也載席春為“侍講學士”[5](p329)。故館本“學”上當脫“侍講”二字。

綜上，不難看出，《明世宗實錄》中的職官錯誤現象或因編纂者書寫不慎所致，或由傳抄或刊刻而產生。這些誤載或多或少都會給讀者帶來不便，因此，對《明世宗實錄》中的職官錯誤不可等閑視之。備受史家推崇的《明世宗實錄》尚且存在如許錯誤，其他《實錄》當亦存在不少訛誤。因此，對于《明實錄》中的錯誤進行逐一訂正，無疑應是當前明代史籍整理中的重大且有價值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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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郭昱]

2016-05-08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明實錄》整理與研究”(項目批準號13&ZD090)階段性成果。

王志躍(1977-)，男，河南洛陽人，安陽師范學院歷史與文博學院講師、歷史學博士，博士后，主要從事宋明禮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