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焦東雪
溥儒《煙溪泛舟圖》賞析
◇ 焦東雪
溥儒(1896—1963),載瀅次子。字心畬,號西山逸士、羲皇上人、松巢、舊王孫、岳道人、釣鯨魚父、華(花)虹、流浪王孫等,室名省心齋、寒玉堂、二樂軒。少即聰穎,所作詩文,每驚耆宿。宣統二年(1910年)入貴胄法政學堂〔1〕。1912年,奉親隱居于北京西山戒臺寺,過了十余年與世無爭的歲月。曾任教于北平藝術專門學校。1949年赴臺。著有《四書經義集證》《毛詩經義集證》《爾雅釋言》《寒玉堂論畫》《寒玉堂文集》《寒玉堂論書》《凝碧馀音詞集》《華林云葉》《慈訓纂證》《六書辯證》《陶文考略》《千字文注釋》《碧湖集》等書。溥儒經史詩詞、書法造詣深厚,繪畫風格獨樹一幟,山水、人物、花鳥、鞍馬皆精。
溥儒4歲習字,14歲習顏、柳大楷與篆隸,在北京戒臺寺隱居其間習畫。他自己曾說:“余居馬鞍山〔2〕始習畫。余性喜文藻,于治經之外,雖學作古文,而多喜作駢麗之文。駢麗近畫,故又喜畫。當時家藏唐宋名畫尚有數卷,日夕臨摹,兼習六法十二忌及論畫之書;又喜游山水,觀山川晦明變化之狀,以書法用筆為之,逐漸學步。時山居與世若隔,故無師承,亦無畫友,習之甚力,進境極遲;漸通其道,悟其理蘊,逐覺信筆所及,無往不可。”〔3〕由此可見,溥儒習畫既無師承又無畫友。“蓋有師之畫易,無師之畫難;無師必自悟而后得,由悟而得,往往工妙。”〔4〕有師習畫易,但容易落入老師教授的風格技法中,難以脫離。無師自悟而有所得,通過臨摹家藏名畫,揣摩論畫之書,觀山川晦明,不墨守成規,無門派偏見,無成法約束,雖進境緩慢,但正是“自悟”式的學習方式,成就了溥儒“工妙”的繪畫藝術。

溥儒 秋山圖軸90.7cm×44cm 紙本設色 1912年 首都博物館藏款識:風起西窗掃落桐,清幽無過是山中。愛看雨霧云晴后,畫出斜陽筑樹紅。心畬。此仆壬子始隱居馬鞍山戒臺寺讀書時,初習作畫所作,詩亦當時題也。時年十七,今已三十四年。此紙敝暗如是世事遷易,而仆學無進益,良堪愧矣。子才仁兄得之,屬志岸略。丙戌春三月,溥儒。鈐印:省心齋(朱) 溥儒(白)
《秋山圖》為溥儒隱居馬鞍山時期的畫作,對于厘清溥儒始習畫時間十分重要〔5〕。圖繪深山內叢樹屋宇,近景處為坡石雜樹,叢樹掩映下幾座林屋。樹葉有的已被西風吹落,有的已經變紅,有的猶自蒼翠,以此點出“一葉知秋”的季節主題。雨后林中水汽彌漫,近景與中景間用氤氳霧靄隔開。遠景為巍峨群山。坡石、山巒用淡墨勾勒輪廓,濕筆披麻皴和橫筆皴,豎筆重墨點苔。樹木枝干雙勾,樹葉有的作夾葉,有的直接作介字或橫筆點。林屋以墨筆直接勾勒。淡赭色敷染樹木枝干、屋宇,淡朱砂色敷染、淡花青色敷染樹葉,遠山用色直接染就。放眼望去一派雨后夕陽西下的清幽林景。款署“風起西窗掃落桐,清幽無過是山中。愛看雨霧云晴后,畫出斜陽筑樹紅。心畬”。鈐“省心齋”朱文印。又題“此仆壬子(1912)始隱居馬鞍山戒臺寺讀書時,初習作畫所作,詩亦當時題也。時年十七,今已三十四年。此紙敝暗如是世事遷易,而仆學無進益,良堪愧矣。子才仁兄得之,屬志岸略。丙戌(1946)春三月。溥儒”。鈐“溥儒”白文印。
《秋山圖》中,溥儒以勾斫之筆塑造山體如石刻的堅凝輪廓,皴皺使用淡墨披麻皴和王時敏式的橫筆皴。溥儒隱居西山時日夕觀摩北方的真山真水,當提筆作畫時,溥儒既想尊重客觀現實,又被“婁東派”的技法所囿,石之崢嶸被“婁東派”的皴皺之法所削弱。《秋山圖》題詩似是學習米芾草書,書法的起筆、轉折方硬有力,但整體略顯稚嫰,筆畫連帶關系處理生硬。
晚清的北京畫壇,山水主要延續“四王”遺韻。溥儒幼年學畫以“四王”入手,這與他所處的時代和皇族的身分是吻合的。隨著學畫的深入,他感到 “初學四王,后知四王少含蓄,筆多偏鋒,遂學董、巨、劉松年、馬、夏,用篆籀之筆。始習南宗,后習北宗,然后始畫人物、鞍馬、翎毛、花竹”〔6〕。從中可見,溥儒所要摒棄的是“四王”少含蓄多偏鋒的用筆。隨著溥儒臨仿對象上溯至宋元,其風格逐漸形成,因此 “始習南宗,后習北宗”,遍學諸家打通南北,樹立起鮮明的個人藝術風格。其山水畫形成了多種面貌:一種以北宗風格為主,淺絳、水墨兼而有之,構圖多取雄偉的崇山峻嶺,皴法多用小斧劈;另一種由董源、黃公望、王蒙等南宗山水演化而來,以南宗筆法繪北方山水,皴法多披麻、解索,山上多礬頭;此外還有一種可稱為 “粗溥”式的粗筆山水,呈現將“粗沈”與“四王”融于一體的新氣象。
下面根據館藏溥儒《煙溪泛舟圖》,分析溥儒以北宗風格為主的山水畫布局章法、筆墨技法的來源出處等問題。
圖繪文士泛舟。畫面構圖獨具匠心,右側峭壁偏于一隅,古樹盤曲;左側留白以示水面,空寂的水面上一葉小舟,崖石以側鋒用筆,勾皴結合,以淡赭石烘染。樹木枝干、小舟、文士以中鋒行筆,墨筆點葉,用花青罩染。上題“扁舟何處去,欲向晚煙溪。心畬作”。鈐“舊王孫”朱文印、“溥儒”白文印、“松巢客”朱文印。此件作品從構圖到用筆都體現著典型的北宗風格,山崖以小斧劈皴表現北方刀削斧鑿般的峭拔山勢。
《松濤圖》近景繪懸崖危松下,一文士仰首作于石床之上,身旁小童侍立。遠景處山巒如刀鑿斧砍。上題“道成不怕丹梯峻,髓質常欺石榻寒。不戀世間名與貴,長生自得一元丹。賜王都提舉為壽”。
《雪灘雙鷺圖》繪雪后景致,樹枝與石壁上積雪未消,峻峭石壁上枯樹枝干虬勁盤曲,枯枝上兩只小鳥枝頭跳躍,石壁下兩只白鷺水邊顧盼。
將溥儒《煙溪泛舟圖》與馬遠《松濤圖》《雪灘雙鷺圖》相比較,可以發現溥儒對北宗風格山水畫布局章法、筆墨技法的靈活運用。
《格古要論》將馬遠的邊角之景歸納為“全境不多,其小幅,或峭峰直上而不見其頂;或絕壁直下而不見其腳;或近山參天而遠山則低;或孤舟泛月而一人獨坐,此邊角之景也”。馬遠的《松濤圖》《雪灘雙鷺圖》均取小景,山取不見山巔山腳的絕壁,近景崚嶒石壁將畫面一分為二,為打破畫面為石壁切分的生硬感,在懸崖峭壁上添加偃仰起伏的樹枝,樹枝下或文士或白鷺成為畫面中的“畫眼”。溥儒《煙溪泛舟圖》的構圖章法直接取自馬遠的“邊角之景”,以山崖切分畫面,以雜樹的彎曲線條打破畫面切分的生硬感。對遠景采取大膽舍棄,單純的沒有遠景的畫面中,留白的水面上,泛舟的文士更加引人注目,畫作主題突出。

溥儒 煙溪泛舟圖軸99cm×34cm 紙本設色 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藏款識:扁舟何處去,欲向晚煙溪。心畬作。鈐印:舊王孫(朱) 溥儒(白) 松巢客(朱)
溥儒南渡后,曾經拍攝過《溥儒博士書畫》影像資料,通過視頻可以了解其作畫多一氣呵成,畫面效果酣暢淋漓,氣韻貫通。這與時人描述溥儒作畫迅疾也是吻合的。啟功《溥心畬先生南渡前的藝術生涯》一文中記載1933年在寒玉堂中南張北溥合畫的一次盛會,大約三個小時的時間內兩位大師就合作了幾十幅作品及多個扇面〔7〕。容庚回憶溥儒“日能寫四五軸,或扇十數持”〔8〕。溥儒“至爽而誠篤”〔9〕,“性和平而耿介”〔10〕,選擇此種爽利的北宗畫法也是個性使然。

[南宋]馬遠 松濤圖(局部)122cm×52.7cm 紙本設色 遼寧省博物館藏
溥儒以北宗風格為主的山水畫,多用筆迅疾松活〔11〕,山川石體多以中側峰互用的方式勾勒輪廓,勾皴結合,樹木、屋宇、人物多中鋒用筆。溥儒《寒玉堂畫論》對先輪廓后皴皺的勾皴結合山石畫法有過明確的表述:“畫山先輪廓而后皴皺,此常法也。至于崎嶇犖確,突兀崢嶸,熊罷升降,龍跳虎臥之形,筆先變化奔騰,橫飛直下,先于一筆之中,有起伏輕重,定為陰陽,辨其明晦。”〔12〕“畫山,用筆必重起伏,或橫臥其管,以三四指屈伸鉤挑而取之,或直樹其管,自上而下,蹙節頓挫而為之,或直臥其管,折轉以下,逆其毫而用之,或空其掌,以前三指滾轉筆管而行,欲翻折其毫,以取輕重跳躍之勢,山形既定,施以皴染,則易渾厚。”〔13〕山水畫以山為骨,以土為膚,必輔以草木、云霞,方顯蔥蘢滃郁之氣。雖然采用北宗的小斧劈皴法,但溥儒用含蓄的篆籀之筆將北宗筆法加以改造,用筆剛柔相濟。對于畫樹之法,溥儒強調樹 “畫枝干之法,處處轉折,頓挫而下,或用逆鋒以蹙其節”〔14〕。“樹枝,宜隔斷,于空處加葉。或反折筆鋒,先下而后上,則氣渾厚。雙鉤夾葉,亦宜藏鋒。如篆隸法,彌見奇古。”〔15〕樹木的枝干、枝條、夾葉宜藏鋒〔16〕,并強調樹木“一尺之樹,不可有一寸之直”的形態。
淺絳設色源自南宗,是“折中青綠和水墨的妙法。青綠重而且濁,水墨有時平淡”〔17〕。淺絳法在染色上有一定的范式,山石勾皴后以赭石罩染,有的在罩染的基礎上按照石之向背、凹凸進行分染,有的在赭石之上再用汁綠淡染,表現山之蔥蘢。林木的樹冠用花青罩染。溥儒強有自家獨門的設色法,多積淺至深,畫面效果工致勻凈。“山水傳色,必層層相加,適中乃正。色筆染時,與墨筆輪廓界劃如一,齊起輪廓外染之,不可微有出入。染至數遍皆如是,則色與墨合,泯然無跡矣。凡傳色,皆宜積淺以至于深。水多色少,則勻凈厚重,不可遽重,遽重則滯。染山用赭石者,石骨也。青綠者,苔草也。然苔草稀處,必見石骨,宜青綠與赭混合,求其蒼潤。”〔18〕據很多研究資料顯示,溥心畬的設色山水,染色要達十遍左右。〔19〕
《煙溪泛舟圖》的布局章法,筆墨技法來自北宗,雖直觀感覺構圖之法接近馬夏的“邊角之景” ,但畫面格調更為蘊藉,有倪瓚“一河兩岸”構圖的空靈與含蓄。加之采用南宗的淺絳之法。畫面感覺少了北宗山水劍拔弩張之感,增加了文人畫的詩意與隱逸之意。
遜清宗室中,如載瀛、載濤、溥偉、溥伒、溥侗、溥佐、溥儒等都有很高的書畫修養。作為皇族,他們的書畫走的都是傳統路線,學習脈絡清晰,恪守傳統,筆墨精微,雍容華貴。基本山水師法南宗、“四王”,功底扎實,風格細膩。結束西山隱居的溥儒于1925年在北京中山公園水榭舉行首展,并入溥伒所組的“松風畫會”,以皇親貴胄的身份步入畫壇之初,即在畫壇引起強烈反響。時人在評價溥王孫時,多推崇其不同以往的“北宗”風格山水 。“溥心畬先生的畫首次在北平展出時,極為轟動,凡愛好此道者,皆為之歡喜贊嘆。北宋風格沉寂了凡三百年,而當時習見的多是四王面目,大都甜熟無新意,有似當時流行的桐城派古文,只有軀殼,了無生趣。心畬其天才學力,獨振頹風,能使觀者有一種新的感受。”〔20〕“心畬為恭忠親王之孫,名溥儒,鼎革之后,居戒壇十年,博學,工繪事,山水能兼南北宗之勝,松石人物,并骎骎入古。”〔21〕“舊王孫”溥儒能脫穎而出,獨享大名,首先與他所接受的文學藝術傳統教育和承授的豐富家藏,并于書畫方面的“天資、膽量和腕力”〔22〕密不可分,更重要的是他比其他善畫宗室取法更為廣泛,能熔南北宗風格于一爐,博采倪、黃、馬、夏之長,形成個人風格。
此幅《煙溪泛舟圖》將北宗布局章法、用筆風格與南宗淺絳設色之法融于一體,值得關注、研究。
責任編輯:宋建華
注釋:
〔1〕貴胄法政學堂,前身為貴胄陸軍學堂,后并入清河大學。
〔2〕京西30里的群山中,有一座山峰形似馬鞍,故名馬鞍山。其山麓間坐落著慧聚寺,俗稱戒臺寺。
〔3〕〔4〕轉引自閆立群《廣取博收 卓然成家—吉林省博物院藏溥心畬早年繪畫》,《收藏家》2005年第2期,49頁。
〔5〕閆立群《廣取博收 卓然成家〔4〕吉林省博物院藏溥心畬早年繪畫》中曾
〔6〕轉引自王彬《略論溥心畬的書畫藝術》,《中國書畫》2005年第5期,第33頁。
〔7〕在啟功的《溥心畬先生南渡前的藝術生涯》一文中談到了南張北溥的一次合作盛會:“張大千先生來到溥心畬先生家中作客,兩位大師見面并無多少談話,心畬先生開了一個箱子,里邊都是自己的作品,請張先生選取。記得大千先生拿了一張沒有布景的駱駝,心畬先生當時題寫上款,還寫了什么題記我不記得了。一張大書案,二位各坐一邊,旁邊放著許多張單幅的冊頁紙。只見二位各取了一張,隨手畫去。真有趣,二位同樣好似不加思索地運筆如飛。一張紙上或畫一樹一石,或畫一花一鳥,相互把這種半成品擲回給對方。大約不到三個多小時,就畫了幾十張。這中間還給我們這幾個侍立在旁邊的青年畫了幾個扇面。我得到大千先生畫的一個黃山景物的扇面,當時心畬先生即在背后寫了一首五言律詩,保存多少年,可惜已失于一旦了。那些已完成或半完成的冊頁,二位分手時各分一半,隨后補完或題款。這是我生平受到最大最奇的一次教導,使我茅塞頓開。”
〔8〕容庚《頌齋書畫小記》,《新美域》2005年第2期,83頁。
〔9〕陳巨來《安持人物瑣憶》,《新美域》2005年第3期,89頁。
〔10〕容庚《頌齋書畫小記》,《新美域》2005年第2期,83頁。
〔11〕溥儒《寒玉堂論畫》“論用筆”章節中談到“古人論畫,一字之訣,曰‘活’,謂使轉迅速,頓挫不定,無遲滯刻板之病。用筆能活,則山水人物,翎毛花卉,畫皆有神。古人畫橫坡樹屋,無不藏鋒領筆。寒林出鋒,如錐脫囊。飛瀑則懸針下插。叢竹葭葦,則出鋒勁直”。溥儒:《寒玉堂論畫》,《寒玉堂詩集》,新世界出版社1994年版,197頁。
〔12〕溥儒《寒玉堂論畫》,《寒玉堂詩集》,新世界出版社1994年版,162頁。
〔13〕溥儒《寒玉堂論畫》,《寒玉堂詩集》,新世界出版社1994年版,163頁。
〔14〕溥儒《寒玉堂論畫》,《寒玉堂詩集》,新世界出版社1994年版,168頁。
〔15〕溥儒《寒玉堂論畫》,《寒玉堂詩集》,新世界出版社1994年版,168頁。
〔16〕對于寒樹長條、秋蘆細柳、馬尾刺松等則根據需要出鋒。詳見溥儒:《寒玉堂論畫》,《寒玉堂詩集》,新世界出版社1994年版,168頁。
〔17〕傅抱石《中國繪畫變遷史綱》,南京書店中華民國二十年版,128頁。

[南宋]馬遠 雪灘雙鷺圖59cm×37.6cm 絹本設色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18〕溥儒《寒玉堂論畫》,《寒玉堂詩集》,新世界出版社1994年版,200頁。
〔19〕“溥心畬在設色方面有獨到之處。他曾一再提醒學生說:‘染色絕不可以染一兩次就算了,最好要在十次以上。次數越多,層次就越多,就越有深度,越有分量。現今有些畫人一次就染完,簡直不可想象。’他每次染色時都用色很淡,一層一層和一次一次往上加。他說:‘淡而后才能雅,清而后才能逸。世人都不知此(恥),急功好利。’溥心畬辭世前數月,弟子江兆申前去探望。溥拿出一卷棉紙設色山水小卷讓江好好觀賞。約半小時后,江認為對筆墨、染色等均已能默記在心,便準備將畫卷放回原處。溥說:‘再仔細看看,不要放過每一個細處。’江于是又再看了幾遍。溥問江:‘你看這畫染了幾遍?’江答:‘三遍!’溥說:‘一共十遍!你的畫只匆匆地染了一兩遍,顏色都浮在紙面上,所以山澤枯槁,毫無生氣!’”詳見《齊魯晚報》數字報刊,2014年2月17日。
〔20〕臺靜農《有關西山逸士二三事》,《新美域》2005年第3期,85頁。
〔21〕黃濬《花隨人圣庵摭憶》,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170—171頁。
〔22〕啟功《溥心畬先生南渡前的藝術生涯》,《中華書畫家》2013年第12期,1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