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鋒 華
《中國建設》的創辦與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對外宣傳
徐 鋒 華
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對外宣傳工作中,《中國建設》是一本非常重要的外文刊物,由宋慶齡創辦,中國福利會負責編輯,先后在上海、北京出版,以多種語言向海外發行。在較惡劣的國際形勢下,該刊將新中國的正面形象及時傳播到世界各國,贏得了對外交往上的一些主動,尤其在第三世界國家取得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是新中國整體外宣工作不可忽略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其創辦和發行過程中,周恩來和宋慶齡發揮了關鍵作用,中國福利會同仁及聘請的外籍專家作出了重要貢獻。
對外宣傳;《中國建設》;周恩來;宋慶齡;中國福利會
新中國成立后,迅即遭到西方國家的多重封鎖,特別是朝鮮戰爭爆發后,美國政府更強行對新中國實施全面禁運,“不允許以美國護照來華,禁止貿易和匯款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美國國內的一切援華工作都告終止,援華會也被迫解散”*《愛潑斯坦談保衛中國同盟》,中國福利會史志辦公室編:《中國福利會史志資料》1994年第4期。。與此同時,美國及其他一些國家不準來自北京的出版物進口,而其輿論機器對新中國的攻擊更甚囂塵上。為維護黨和國家利益,毛澤東要求規范對外宣傳工作,明確提出采取嚴厲措施管制對敵勢力的宣傳。在這一政策指導下,新中國采取一系列舉動和措施,如停止同新中國無外交關系又無互惠協議的外國報紙、刊物、通訊社、廣播電臺的記者在中國的活動,清除帝國主義在華的宣傳媒體等。如此一來,向外國廣大讀者介紹新中國的真實情況,爭取他們的同情、支持與友誼,就顯得十分迫切與重要*《人民中國》(People’s China)是新中國創辦的第一份外文刊物,最初用英、日、俄等三種文字在北京出版,但英文版和俄文版于1957年停止出版,重點放在對日宣傳上。其后,《北京周報》于1958年3月4 日創刊,是當時唯一的英文新聞周刊,是中央級重點對外宣傳刊物之一。。《中國建設》就是在這種形勢下應運而生的,其中飽含了周恩來、宋慶齡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對新中國的熱愛和對新刊物的關心。
宋慶齡對國際宣傳工作一直保持著高度關注。1949年12月,她在給中國人民救濟總會的伍云甫的一封信中建議:“出版一個月刊或者通訊以領導救濟工作”,“建立國際宣傳機構……向各國人民介紹中國人民在自力更生建設新國家中所取得的成就”*《宋慶齡書信集》下冊,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30頁。。1950年,宋慶齡為中國福利基金會作工作報告,認為國際宣傳將是一件重要工作,“可以采取很多方式,如通過政府的正式報告及新聞報道;也可以采取非正式的方法,如通過人民間關系來進行報道工作;而后者更容易為帝國主義國家內的人民接受”,“讓我們把中國真實的情況傳達給全世界的人民”*中國福利會編:《永遠和黨在一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07頁。。6月17日,宋慶齡致函周恩來,其中特別提到國際宣傳工作“對于我們將來怎樣發展有很大影響”*《宋慶齡書信集》下冊,第304頁。。
針對外宣工作的困境,中國福利基金會曾開會討論,如何以宋慶齡的名義展開人民外交?在目前可以進行的人民外交怎樣?當向哪些國家,用怎樣的方式,宣傳新中國的偉大成就?會議得出如下結論:“對于蘇聯及新民主主義國家,應當通過工作,把新中國的成就介紹到他們國家,與各國人民建立友誼關系,并且使他們知道中國所有民主人士都是擁護新政府的,以加強民邦陣營,而對于蘇聯,更應向他們學習;對于殖民地的人民外交,應將新中國的偉大成就告訴他們,鼓勵他們向統治者斗爭,并與他們的進步人士和積極分子密切聯系;對于西方國家的人民外交,中國福利基金會有許多國際朋友,在西方國家中不少進步人士,可將中國革命的偉大成就告訴他們,鼓勵他們向統治者斗爭,倒向國際和平陣營,向世界大同邁進。”*《中國福利會1950年工作報告及目前工作問題討論總結》(1950年),上海市檔案館藏,檔案號C45—1—18。宋慶齡在國際上的威望和地位很高,不少友好人士對她都非常尊重,人民外交由宋慶齡出來號召宣傳,就有可能發生很大的作用。
當時中國福利基金會正面臨新的選擇,它在新時期的工作性質和內容也一直懸而未決,直到1950年4月全國救濟代表會議召開,肯定了其存在價值,方進入改組階段*中國福利基金會的前身是1938年創辦于香港的“保衛中國同盟”,曾創辦英文新聞通訊,及時報道皖南事變等,在對外宣傳上有一定經驗。。宋慶齡于5月25日致函周恩來,建議讓中國福利基金會承擔對外宣傳工作,并希望周恩來對新的工作計劃給予建議和補充,“要加強和進一步開展我們這方面的工作比規劃中國福利基金會對外宣傳活動要容易得多。原因是這些計劃實際都在進行,它們只不過是要探討如何實現我們早有的想法的問題”,但“由于我們對宣傳工作的看法還不明確,始終還在尋找完成這一工作的新的道路和方法”,所以“我們希望有特殊的榮幸來修改宣傳工作計劃”*《宋慶齡選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538頁。。同日,宋慶齡在另一封信函中,提到國際宣傳工作中經費問題、人員問題以及中福會與相關部門的聯絡關系問題,指出“國際聯絡工作必須遵循著外交政策,并成為中福會國際宣傳工作中的特殊部門。中國福利基金會需要與外交部、新聞總署及‘救總’保持接觸”,建議讓中國福利基金會在北京設立一個聯絡處,人員由中國福利基金會工作人員中調用或由周恩來推薦,它將直接向中國福利基金會的主席辦公室負責。關于中國福利基金會國際宣傳組的人事問題,將通過周恩來的了解與同意而決定*《宋慶齡書信集》下冊,第276—278頁。。
國際宣傳正是新中國所亟須的,中國福利基金會主動承擔起這個任務。為完成對外國人民宣傳與告知的任務,它采取多種方式,如通過政府的正式報告及新聞報道,以及非正式的方法如通過人民間關系來進行報道工作,而后者更容易被資本主義國家的公眾所接受*《中國福利基金會工作的報告——一九五〇年四月二十五日在中國人民救濟代表會議上》,《人民日報》1950年5月7日。。在任何時候,宋慶齡總是努力將中國的真實情況傳達給全世界人民。美國人認為,宋慶齡“是可以向美國人民講述新中國的人——她是唯一可以替中國說話的人”,很多不同的組織都在問同一個問題——“孫夫人什么時候來美國”,“期待她馬上可以來的愿望能實現嗎?”*宮潔菁:《耿麗淑致宋慶齡的四封信》,《孫中山宋慶齡研究動態》2007年第5期。美國可以不讓宋慶齡入境,卻不能阻止她的聲音入境。宋慶齡以中國福利會的名義,將她的正式演講詞寄給在紐約舉行的新舊支持者的會議。在那時候,“倒不是她需要勇氣在上海發表演說,而是美國人需要勇氣在美國對她的演說做出反應”*《中國福利會五十年》,中國福利會出版社,1988年,第108頁。,因為當時正處在麥卡錫主義和反對新中國浪潮高漲的時期。宋慶齡呼吁:“我們敢于正視困難,并且能夠努力克服困難”,“我們是擁護和平和建設的民族”,“對于當時為新中國的誕生而戰斗的人們,你們曾是一種經常鼓舞的泉源。現在我們想同樣鼓舞你們……解放了的中國人民,伸出了友誼的手,越過海洋,緊握著諸位的手。有了統一的陣線,我們才能保衛和平”*《宋慶齡選集》上卷,第585頁。。
1950年7月25日,中國福利基金會執行委員會會議通過《中國福利會章程》,其中第三章第十條規定設置國際宣傳委員會,負責推行關于中國人民建設的國際宣傳工作,從而將對外宣傳作為一項職能工作明確下來。8月,宋慶齡在給伍云甫的信中,附上給周恩來的信,請伍云甫盡快呈請考慮。宋慶齡特意提到:“國際形勢的緊迫性,要求我們利用一切可能的宣傳陣地來反擊美國侵略者。我希望你會批準我們前些時送交給你的國際宣傳計劃。”*《宋慶齡關于中國福利基金會改組為中國福利會的有關事宜給周恩來、伍云甫、中福會同仁的信及改組計劃、初步總結》(1950年),上海市檔案館藏,檔案號C45—1—16。
9月下旬,宋慶齡再次致函周恩來,具體提出建立國際宣傳機構的工作要點:在工作范圍上,中國福利會國際宣傳處僅限于配合外交部的同性質工作,避免與其他機關工作相沖突;在工作地點上,中國福利會國際宣傳委員會負責選擇宣傳資料和指導工作的任務,照“救總”規定設北京;刊物在上海印刷和分發,亦由中國福利會負責。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為必須以國際宣傳委員會所選定的資料和在他們所擬定的政策范圍內來出版宣傳刊物,以防止在政治導向上有所偏差。機構設在北京而刊物在上海發行,既可以取得完備的材料與確定的政策,又可以在具體操作上較為靈活機動;以中國福利會的面貌出現,資本主義國家便不易對該刊物產生“官方宣傳品”的誤會。*《宋慶齡書信集》下冊,第355—356頁;《宋慶齡來往書信選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84—285頁。宋慶齡自告奮勇地要求承擔國際宣傳任務,并積極籌擬國際宣傳計劃,這一方面固然是為中福會的前途著想,另一方面也說明她非常重視對外宣傳工作。不過,因周恩來忙于新中國成立伊始的百廢待興,一直未能將此事提上日程。
周恩來顯然清楚,在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封鎖的不利形勢下,盡快開展國際宣傳的重要性,正如外國友人稱贊,他“是一個天生的聯絡家,懂得媒介、同外部世界保持聯系以及接收國際新聞的重要性”*〔英〕韓素音著,王弄笙等譯:《周恩來與他的世紀(1898—1998)》,中央文獻出版社,1992年,第179頁。。早在1946年5月17日,在周恩來的直接領導下,喬冠華主編的英文刊物《新華周刊》就在上海創刊。這是中共創辦的第一份外文刊物,先后共出版三期,其中曾介紹宋慶齡福利基金會的工作計劃*《我黨的第一份外文刊物》,《文摘報》1986年9月25日。,在當時的宣傳斗爭中產生了較大影響,但在6月5日就被國民黨查禁。新中國成立后,政治局面徹底改觀,開展對外宣傳勢在必行,事實上周恩來也已有考慮。從1950年10月開始,周恩來先后三次到宋慶齡的北京寓所拜訪,表示新中國已成立一年,應當向全世界更多地介紹新中國的情況。他們商議以宋慶齡與各國人民建立友誼的長期經歷和豐富經驗為基礎,創辦一本對外宣傳刊物*陳日濃:《〈今日中國〉雜志社》,《中國福利會史志資料》1996年第4期。。宋慶齡完全同意,并認為這項未來規劃“要絕對保密”。因此,所有工作規劃的制定都是在宋慶齡的直接指導之下,在宋慶齡家里進行。*《宋慶齡書信集》(續編),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239—240頁。
12月31日,周恩來再次提出,由宋慶齡出面創辦一個英文刊物。宋慶齡欣然接受,并與周恩來就辦刊方針交換了意見,周恩來建議刊物為定期月刊。*《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上卷,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111頁。翌年1月28日,宋慶齡與周恩來商議辦刊具體事宜,周恩來同意中國福利會宣傳刊物經費的預算計劃,在具體執行時如入不敷出,可另行追加*《宋慶齡與周恩來談話紀要》(1951年1月28日),上海市宋慶齡故居紀念館藏。。關于中國福利會宣傳機構人事問題,擬請陳翰笙負責協助,并配備若干得力干部,成立辦事機構,相關宣傳材料由中國人民救濟總會負責供給,希望刊物能在三四月間出版。在辦刊人選問題上,周恩來和宋慶齡主要考慮陳翰笙曾在香港編過英文《遠東通訊》半月刊,又有在美國從事宣傳工作的經歷。故而在1951年3月初,宋慶齡請陳翰笙等人在北京寓所商談辦刊方針。愛潑斯坦曾協助宋慶齡出版“保衛中國同盟”通訊,其時在美國正受麥卡錫主義的迫害,宋慶齡力邀他來華幫助創辦新刊物。
《中國建設》的刊名是宋慶齡親自選定的,因為孫中山曾辦過一本名為《建設》的刊物。1951年6月,陳翰笙致函宋慶齡說:“趕在7月1日出創刊號是來不及的。雖然創刊號的文章和資料現在已經夠了,但編輯還需要很多的時間。決定我們這本雙月刊的名稱是一件緊迫的事了;否則在和其他組織打交道時就會變得越來越不方便。‘China In Reconstruction’(建設中的中國)這個名稱怎么樣?”宋慶齡建議雜志取名為“中國建設”,意義深遠,它意味著中國不僅在國內重建,而且還幫助世界上其他地區的建設*《宋慶齡來往書信選集》,第317—318、319頁。。愛潑斯坦說:“這是我所知道的惟一一份刊名含有一個‘行為動詞’的雜志。”*愛潑斯坦著,沈蘇儒等譯:《見證中國:愛潑斯坦回憶錄》,新世界出版社,2004年,第273頁。8月,宋慶齡在上海主持召開《中國建設》雜志首次籌備工作會議,對刊物的對象、任務、目標、風格及表現形式做了深入研討,確定了編輯方針,確認讀者對象是“資本主義和殖民地國家的進步人士和自由主義者以及同情或可能同情中國的人。特別針對那些真誠要求和平,但在政治上并不先進的自由職業者和科學、藝術工作者”,“重點報道中國社會、經濟、文教、救濟和福利方面的發展,以使國外最廣泛的階層了解中國建設的發展,以及人民為此所進行的努力”。為突出民間團體刊物的特色,更能為國外讀者所接受,“一般不刊載文件和政治報告的原文、理論、政治和軍事文章”,要求做到內容充實、文章通俗,并配以插圖或照片,而且“一般都署名”。*《宋慶齡與中國福利會》,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223頁。
雜志社成立了一個由各界知名人士組成的編委會,成員有金仲華、陳翰笙、錢端升、李德全、劉鴻生、吳貽芳、吳耀宗、唐明照、陳麟瑞等人*陳翰笙、李伯悌:《〈中國建設〉雜志的誕生》,《中國福利會五十年》,第156頁。。金仲華為編委會主任,陳翰笙為副主任,宋慶齡沒參加編委會,但為雜志出主意并寫稿,還出面找人大代表等著名人士約稿。《中國建設》開始籌辦時,只有六名工作人員,李伯悌是記者,愛潑斯坦為執行編輯,邱茉莉管印刷,顧淑型是美術設計。編輯部人少,但要負責組稿、撰稿、翻譯、通訊、聯絡、圖片、設計和校對等。*陳翰笙:《四個時代的我》,中國文史出版社,1988年,第103頁。刊物創辦之初的條件很艱苦,在北京連個辦公室都沒有,不得不到公園里討論工作*張彥:《愛潑斯坦》,人民日報出版社,1996年,第11頁。。陳翰笙回憶說,因為沒有辦公地點,“創刊號是我與宋慶齡、李伯悌在北京一個公園的長凳上草擬的”*陳翰笙:《四個時代的我》,第103頁。。李伯悌和一位女資料員常常帶著資料到中山公園去寫文章,雜志創刊號的許多文章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寫出來的*陳翰笙、李伯悌:《〈中國建設〉雜志的誕生》,《中國福利會五十年》,第155頁。。后來社址設在一個四合院里。
經過上下齊心一致努力,1951年12月17日,《中國建設》第一期終于印刷出來,“總理對第一期很滿意。大家都說《中國建設》將是最受歡迎的雜志,大大超過《人民中國》”*《宋慶齡書信集》(續編),第289頁。。宋慶齡進一步提出改進建議,“封面上除印明第幾期外,還應加上出版日期;《中國建設》面向海外,為適應環境,必須裝飾—番;如能用較短的文字和較多的照片,將使雜志更富有生氣”,還提出要增加印刷數量,“我們必須用一切方法,盡一切努力使雜志過得硬”*《宋慶齡書信集》下冊,第402—403頁。。1952年1月,《中國建設》英文雙月刊創刊號在上海正式出版并公開發行,刊載的文章有陳翰笙的《中國工業的新發展》、李德全的《人民的保健事業》、趙樸初的《城市的善后救濟工作》、傅作義的《制止洪水為害》等。宋慶齡在其中發表的《福利事業與世界和平》一文指出,“世界和平與福利事業有著直接的關聯。兩者是相輔而行的,可以在同樣的條件下發展起來,也可以因同樣的原因而受到危害”,“福利事業在新中國所表現出來的空前進步,反映了我們對于和平的熱切愿望”,我們所實行的福利政策是“直接從中國人民的需要中產生的”。
在宋慶齡的直接領導下,《中國建設》受到海外讀者的廣泛歡迎,成為當時對外發行量最大的一份刊物,也是唯一能進入美國的中國出版物。在當時,與新中國建交的西方國家還不多,向國外發行遇到了種種困難。而歐美地區特別是美國和英國是《中國建設》對外宣傳的主要目標。因此,擔任國際宣傳處秘書工作的人必須是十分得力的。早在1950年5月,宋慶齡就致函周恩來,推薦耿麗淑為國際宣傳工作的負責人,因為她曾在中國的基督教女青年會中任職,并加入“保衛中國同盟”上海分會,回到美國后在援華會工作,“在美國最近的危機中,當美國援華會不再起作用而真正的進步人士都在堅決為中國和為美國維護正義的時候,耿麗淑小姐總是站在他們的前列”*《宋慶齡書信集》下冊,第288頁。。她對美國和歐洲的情況非常熟悉,在某些地區有許多個人關系,而這些地區是有組織推銷雜志的一個難點,“我們必須利用每一種可能的途徑,而其中個人的途徑將是重要的。應建立起一支由耿麗淑和譚寧邦組成的負責促銷的小組”*《宋慶齡來往書信選集》,第334頁。。耿麗淑也曾對宋慶齡表示:“如果你有事情讓我做的話,我會迅速結束我現在的工作,以可能的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去中國的行李。我在技術方面并不能干——但這是在今天的中國工作所要具備的基本素質。我寧愿呆在中國,不去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倘若我能夠發揮實際作用。”*宮潔菁:《耿麗淑致宋慶齡的四封信》,《孫中山宋慶齡研究動態》2007年第5期。
周恩來和宋慶齡都希望《中國建設》能沖破阻礙,進入那些尚未與新中國建交甚至是敵對的國家。在宋慶齡和中福會的努力下,耿麗淑通過特殊途徑從美國來到中國,擔負起國際宣傳處的工作。她把主要精力放在開辟國外發行的渠道上,寫信向世界各地的朋友介紹雜志,并親自郵寄每期刊物,想方設法為雜志的海外發行打開門路。由于中美關系十分緊張,雜志在開始進入美國時碰到不少困難,銷售商有很大壓力。美國不準中國的刊物直接郵寄,她就通過香港的朋友改換包裝寄往美國*肖崗:《耿麗淑》,遼寧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135頁。。后來美國財政部外國資產管制局規定任何訂閱或購買《中國建設》的人均須進行登記,但這并不能徹底限制發行*陳翰笙:《草創、艱辛成長和發展前景》,《中國建設》(英文版)1982年第1期。。愛潑斯坦回憶說,我們的雜志“從一開始就以與美國人民建立聯系為己任。那時候,情況要比現在困難得多。朝鮮戰爭正在進行,中美沒有外交關系,美國政府禁止我們的雜志進口,除非收件人在文件上簽字聲明他要讀這個‘共黨宣傳’。盡管如此,我們還是建立了聯系,幫助改變了這種敵對的形象,并且從那以來已被承認是受到廣泛歡迎的中國出版物,只要我們的雜志能到達他們手里”*張彥:《愛潑斯坦》,第46頁。。在當時,只有《中國建設》能夠進入美國市場,在美國的書店、報攤上公開出售,中國的其他英文報刊都做不到這一點*魯平口述:《在宋慶齡領導下創辦〈中國建設〉雜志》,《百年潮》2012年第4期。。
在新的形勢和環境下,《中國建設》對外宣傳的作用非常明顯。到1952年底,《中國建設》發行范圍達到118個國家,銷數最多的是印度、美國、英國,其次是澳大利亞、緬甸、巴基斯坦等國。來華外賓也稱之為很好的刊物,表示要設法在他們國家推廣。據駐外使館反映,《中國建設》在國外博得好評,蘇聯的《新時代》轉載其圖片;英國權威報紙《曼徹斯特衛報》稱之為“絕好的宣傳雜志”*《中國福利會兒童時代社、文化館、圖書館、保健院、中建社等單位情況概述和工作總結》(1952年),上海市檔案館藏,檔案號C45—2—50。;日本和平促進會來信要求發行日文版。法國共產黨機關報《人道報》國際欄主筆古達德曾建議出法文版,出席亞洲及太平洋區域和平會議的拉丁美洲代表希望能看到西班牙文版。馬爾加什的一位讀者說:“《中國建設》為發展中國家努力從不發達狀態中解放出來樹立了良好的榜樣。”一位匈牙利讀者來信說:“你們的雜志辦得很好。通過它,人們可以了解這個偉大國家的歷史、文化和當前的政策。”*《宋慶齡在上海》,學林出版社,1990年,第125頁。
1953年,由于世界和平民主進步力量的成長,各個國家進步同業的協助,以及《中國建設》在編輯出版推廣發行方面的努力,到年底,每期在國外發行已達2.2萬余冊。轉載或介紹該刊的有16個國家的37種期刊,“其中印度和美國各有五種期刊轉載了文章,智利的《人民中國》30頁中轉載的竟有18頁之多”。*《中國福利會托兒所、中國建設社、時代社、劇院、保健院1953年工作總結》(1953年),上海市檔案館藏,檔案號C45—2—70。1956年,《中國建設》共出版62.3萬冊,在中近東地區還打破了發行空白*《中國福利會1956年工作概況報告》(1956年),上海市檔案館藏,檔案號C45—1—132。。1957年,銷量雖有所下降,但開辟了泰國、希臘、新幾內亞等國的銷路*《中國福利會1957年上半年度工作概況》(1957年),上海市檔案館藏,檔案號C45—1—145。。固然,轉載或介紹《中國建設》的多半是傾向社會主義的期刊,但是這些期刊聯系了各國數目相當眾多的人民。因此《中國建設》在宣傳效果方面,已經取得了直接和間接的積極影響。
《中國建設》的辦刊方針與國家大政外交緊密相連。1952年7月,宋慶齡致函愛潑斯坦,建議刊登報道大規模衛生運動的文章,并公布由周恩來下達的新的醫療工作指示,把它同勞動保險法聯系起來,以顯示千百萬人正在實際享受免費醫療待遇及其發展方向*《宋慶齡書信集》下冊,第429頁。。《中國建設》雖由中國福利會出版,但政治影響并不限于此。由于它和宋慶齡聯系在一起,世界各地的許多人都把這本期刊看作是新中國的代表,重要性不言而喻,“它是政治性的。如果我們充分認識到這個內在的政治責任的分量,那么我們的工作將會得到很大的促進。任何出錯不僅會對中國福利會或者雜志本身造成損害”*金仲華:《致宋慶齡的信》(1952年4月12日),《上海文史資料選輯》1997年第1期;《宋慶齡來往書信選集》,第343頁。。宋慶齡深知對外宣傳無小事,她與《中國建設》的往來通信十分密切,內容不僅有關于辦刊方針的大事,也關注著編輯和出版的每一個環節。有一次,可能具體工作出了疏漏,宋慶齡在給雜志社的回信中用了“Sloppy”這個詞,意思是拖沓、草率、不負責任,這個詞在英文里是比較嚴厲的。據知情人回憶,宋慶齡性情溫和,寫信用語一般都非常親切有禮貌,從不輕易發脾氣,這是唯一的一次*劉東平:《永不凋謝——來自宋慶齡故居的新發現》,《今日中國》2003年第1期。。由此看來,宋慶齡并不是一位“好好先生”,為提高雜志的質量,保證按期出刊,非常講求原則。
她選用的耿麗淑、愛潑斯坦等人和陳翰笙夫婦一樣認真負責。耿麗淑在擔任《中國建設》改稿人期間,對每期稿件都仔細審閱,寫出具體修改意見*孫乃、學春:《我以我生獻中華——訪美籍專家耿麗淑》,《人民日報》1981年6月2日。。愛潑斯坦看到《中國建設》上一篇介紹陜西風俗民情的文章,居然只字未提陜北曾經是革命根據地,更沒有說明今天的風俗民情與當年的革命傳統之間有什么關系。他很有意見:“‘立場’似乎已經變成一種過時的概念了。我們當然不能搞教條主義,但也決不能陷進自由化的模式,好像一個人甚至應該避免有一個立場似的。如果我們有一個明確的政策,我們就應該這樣去做;我們要宣傳中國的革命,宣傳人民共和國;我們要真實報道,而決不應該掩蓋缺點;我們應當適當交待中國在不同階段的歷史文化背景;這樣,我們就不會有什么問題了”,“假如我們沒有忘記我們的基本立場,我們就可以坦率地說明拖我們后腿的缺點,我們沒有必要去加以回避或辯解”*張彥:《愛潑斯坦》,第12—13頁。。
為適應新的政治需要,陳翰笙建議改組編委會,“中國福利會主席下設編輯委員會,在這個委員會下面設行政辦公室(以代替原來的編輯委員會辦公室)。這個辦公室的負責人應明確說明由編輯委員會的主任兼。在編輯委員會下面,再設一個編輯辦公室(代替原來的編輯部),此辦公室的負責人應明確說明由編輯委員會的副主任兼。這樣,編輯委員會的權力不受影響并能充分發揮。另外,通過編輯委員會的主任和副主任,編輯委員會可以對中國福利會主席負責”*《宋慶齡來往書信選集》,第354頁。。1953年1月26日,宋慶齡對中福會工作做出指示:“《中國建設》暫出雙月刊;經周總理同意,中福會聘請外籍工作人員;中國福利會系人民團體。”*《中國福利會志》,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2年,第30頁。
2月,關于中國福利會對中國福利呼吁會以及其他一些美國友好組織的態度,外交部指出,目前我們已不再期待各類國外援助,因為在目前反動的共和黨政權統治下,美國朋友很難發表對中國的公開言論,因此,我們極力鼓勵中國福利會保持同中國福利呼吁會和其他友好團體間的出版物的交流*《宋慶齡來往書信選集》,第366頁。。《中國建設》的作用進一步增強。3月,為減少兩地辦公的拖沓浪費、提高工作效率,雜志社除推廣組外,全部從上海遷至北京。八九月間,中共中央宣傳部進一步指示,《中國建設》既著重于新中國建設成就的報道,所以文字內容必須具有教育性、引導性和啟發性,可不強調時間性,以避免與《人民中國》在報道方面的重復。至此,《中國建設》的方針和任務更顯明確。周恩來還曾決定刊物所錄用的稿件要由外交部副部長章漢夫審閱,但由于章漢夫工作繁忙,決定由陳翰笙審稿即可。
在推廣工作上,“特定的時期內選擇某一國家或某一地區為重點,俾雜志可以突破某些資本主義國家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反動派的封鎖,而達到符合于編輯方針的讀者手中”*《中國福利會中國建設社1954年工作計劃和工作總結》(1954年),上海市檔案館藏,檔案號C45—2—91。,曾先以美國、英國為推廣發行重點,接著以印尼、日本、印度等國家為重點。推廣方式主要為贈閱,希望通過對《中國建設》有好感的人士給雜志打開銷路,同時自己開展發行工作,不再由國際書店代理,建立關系的國內同業有50余家。《中國建設》從一開始,就十分重視雜志的圖片工作,特別是彩色封面、封底和畫頁。適當選配的彩色圖片給雜志增色不少,增強了宣傳效果。此外,組織專家、學者為雜志撰寫專稿,構成了這本對外宣傳刊物的另一大特色。《中國建設》每期都必有幾篇反映中國主流生活的重點文章,早期多半由陳翰笙親自策劃,而且常常由他親自執筆。例如,在雜志創刊的頭幾年,他所寫的文章就包括以下這樣一些重要題材:《土地改革根除了封建主義》《繼土改之后,實行互助組》《工業化開始》《中國經濟的道路》《走向農業集體化》《人民治理國家》《中國最大的海島:臺灣》《第一個五年計劃的含義》《新成立的100萬個農業合作社》等*張椿年、陸國俊主編:《陳翰笙百歲華誕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年,第116—117頁。。自1952年到1963年,他在雜志上發表的署名文章共有26篇之多。
《中國建設》的業務主管部門一直沒有明確,雖然新聞總署于1949年10月成立,下設有國際新聞局統一管理對外新聞傳播工作,但1952年2月新聞總署撤銷,職權由另設的外文出版社負責。由于《中國建設》和宋慶齡關系的特殊性,其歸屬出現問題。直到1958年9月,在對口管理的方針下,編委會決定直接接受以廖承志為首的國務院外事部門的政治領導,因為“目前所面臨的最大的困難是,我們的國家大躍進如此之快,以至我們不能很好地跟上形勢,充分反映我們人民新的精神風貌。我們正在盡最大努力適應任務要求,鼓勵我們的全體工作人員在工作上有所躍進”,并表示極其需要宋慶齡對于如何改進雜志進行指導、建議和鼓勵*《宋慶齡來往書信選集》,第444—445頁。。對此,宋慶齡表示:“非常高興能做出安排讓《中國建設》歸國務院所屬的、由廖承志同志任主管的外事辦公室領導。完全同意和支持更多地報道一些政治斗爭這個方針。”*《宋慶齡書信集》下冊,第547—548頁。但周恩來擔心這樣會影響國際宣傳效果,他通過辦公室主任齊燕銘轉告《中國建設》編委會負責人唐明照:“《中國建設》報道中國目前經濟文化建設方面的情況,就已經具有了政治的內容,不要‘政治化’過多,改變了它原有的風格。”*《中國建設創刊35周年紀念冊》,中國建設出版社,1987年,第8頁。
從1955年1月起,《中國建設》改為月刊。宋慶齡在英文版第1期發表《第一個五年》,闡述了1949年以來中國經濟的恢復、工農業生產、興修水利、交通運輸等事業的發展,以及內政外交方面的成就,“人民一旦獲得了解放,擺脫了枷鎖,就掌握了自己的命運”,中國的成就鼓舞了亞洲,鼓舞了那些依然處于殖民地地位還未獨立的國家。1957年,在創刊五周年之際,《中國建設》已經形成了自己的獨特風格,受到很多國家讀者的歡迎。印尼總統蘇加諾、印度總理尼赫魯、緬甸政界領袖吳努、南非黑人領袖莫西·科坦、英國坎特伯雷大主教休利特·約翰遜等人都發來賀電。周恩來為《中國建設》創刊五周年親筆題詞祝賀:“繼續做好同各國人民增進了解和友誼的工作。”他隨后又對這本雜志的編輯方針作了指示:“要以社會主義為范圍,以生活為內容,積極地、正確地報道新中國的偉大成就。”毛澤東在1958年對該刊的內容贊揚道:“《中國建設》用事實說話,對外宣傳就應該這樣做。”*《愛潑斯坦新聞作品選》,今日中國出版社,1995年,第179頁;《宋慶齡與中國福利會》,第228頁。
《中國建設》的對外宣傳作用是不容忽視的,尤其是在50年代的特殊時期。它刊登了一系列具有代表性的文章,如金仲華《厲行節約就是更快地建設》、潘國定《我們駕駛第一架客機去拉薩》、張靜之《百折不撓的中國鐵路建筑工人》、白·戴維遜《新疆的故事》、葉周《上海的躍進》、耿伯介《竹子——中國最有用的植物》、向達《一位偉大的中國航海家》以及朱錫瑩《舊治療法救了性命》等,涉及領域十分廣泛,包括公眾生活、經濟、社會、教育與文化、藝術、科學與醫學、傳統、中國的各個民族和宗教、體育、旅游等,大都用最寫實的文筆報道中國的國情和民風。此外,還有一個欄目是如何學說漢語,非常受歡迎。
總體來說,《中國建設》是同新中國的成長一起發展的。正如周恩來所評價的那樣,它通過展示人民的真實生活來反映社會主義中國的建設情況,試圖同所有的國家發展并鞏固友誼。宋慶齡以她的長期經驗和獨特資格,積極組織出版這一刊物。周恩來、陳毅一再指示中福會及中國建設雜志社的成員,要尊重宋慶齡的領導,告誡他們:《中國建設》既是以宋慶齡名義辦的,說話就要用她的口氣,真正像她說出來的,不要把它辦成共產黨的機關刊物,要好好學習她寫的文章,要避免說教,讓事實來說話*《宋慶齡與二十世紀學術研討會文集》,上海三聯書店,2000年,第5頁。。它的創刊號許下這樣的諾言:要記錄下中國的進展和問題;文章要有權威性、可靠性;特寫要生動活潑;照片要有代表性,圖畫和圖表也應如此。
《中國建設》也是宋慶齡的主要言論陣地,在她的生命中占有重要地位。宋慶齡為該刊先后撰寫了30多篇文章,其中6篇介紹全國人民建設新中國的全面成就的,6篇是關于各國人民之間的友誼和為世界和平而斗爭的,4篇是專門論述為反對帝國主義、爭取民族獨立和社會主義而斗爭的,2篇是關于孫中山的成就和抱負的,5篇是專門談論婦女、兒童福利事業的,1篇是闡述戰勝封建主義傳統的必要性的,4篇紀念性文章——其中2篇是特意為《中國建設》創刊紀念日而寫,1篇是為中國福利會成立40周年而寫。文章內容上自國家建設、世界和平等重大問題,下至具有歷史意義的回憶、紀念,她本人的視察報告,以及對婦女和兒童福利事業的關懷。
宋慶齡要求《中國建設》繼承從“保衛中國同盟”時期就堅持下來的“真實報道的傳統”,向國際上如實地傳送有關新中國各項成就的信息*《宋慶齡紀念集》,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212頁。。刊物的對象主要是資本主義國家中“同情中國”“要求和平”但“政治上并不先進的人士”,因此避免使用過多政治性強的材料,政治色彩較淡,主要采用工農業經濟建設和文化藝術方面的內容,通過人民的生活來宣傳新中國,使其能為一般讀者接受,直至進入普通家庭。編輯部成員幾乎不用中共黨員和官方人士,雜志原則上統一于黨的領導之下,但在內容和風格上則根據受眾的不同而有所調整。它以人民團體——中國福利會的面貌出現,在第三世界國家中受到普遍歡迎,爭取到對新中國的理解和各項政策的大多數支持。
由于形勢發展的需要,自1960年起,《中國建設》除英文版外,陸續增出西班牙文版、法文版、阿拉伯文版、俄文版(1978年停刊)、德文版、葡萄牙文版(1963年底停刊)和中文版。雜志社納入外文出版社,1963年改設外文局。為了服務于世界殘疾人,又與中國盲文書社合作,創辦出盲文英文版,以便新中國的信息及時傳達到海外盲人世界*張椿年、陸國俊主編:《陳翰笙百歲華誕集》,第118頁。。《中國建設》七種文版的主要文章都是一樣的,但其他報道和特寫(約占整個篇幅的20%)有所變動。在此基礎上,它的讀者面更為廣泛。
在新中國初創階段,國內條件比較有限,國際形勢十分惡劣,資金、技術、設備和專業人員等各方面都非常缺乏,這些客觀情況限制了中國外文外宣期刊的規模、數量和辦刊水平。《中國建設》積極行動,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西方國家的輿論封鎖,將新中國的正面形象及時傳播到世界各地,贏得了對外交往上的一些主動,尤其在第三世界國家取得了廣泛影響,新中國對外宣傳事業的發展也逐漸步入正軌。它是一個相當成功的案例,也是新中國成立初期整體外宣工作不可忽略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雜志創辦和發行的過程中,周恩來等中共高層領導和中國福利會聘請的外籍專家作出了重要貢獻,宋慶齡通過各種方式進行多方溝通并協調具體工作,更發揮了不可替代的指導作用。
(本文作者 上海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副研究員 上海 200235)
(責任編輯 吳志軍)
The Establishment of China Construction and the Foreign Publicity in the Initial Period of PRC
Xu Fenghua
ChinaConstructionwas a very important foreign language publication, which compiled by Soong Qingling’s China Welfare Institute. It’s published first in Shanghai, then in Beijing, and issued to the world in many kinds of language. Under such a bad international situation,ChinaConstructionspread a positive image of the new China timely to the other countries, won some initiatives in the diplomacy, especially in the third world countries. It’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whole foreign publicity work in the initial period of PRC and held an extensive and far-reaching influence, should not be neglected. In this process, Zhou Enlai and Song Qingling played a pivotal role, the foreign experts and all the colleagues of CWI made a great contribution.
D232;K27
A
1003-3815(2016)-05-005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