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江青
江西師范大學傳播學院,江西 南昌 330022
新聞傳播研究的國際化問題
湯江青
江西師范大學傳播學院,江西 南昌 330022
本文結合當前研究新聞傳播的本土化與國際化的熱點問題,通過總結中國的新聞傳播研究發展現狀,從認識論與發展觀的角度,在歷史、理論、方法這三個層面來認識新聞傳播研究的一些發展困境,試提出了一些個人有關新聞傳播研究的國際化問題的路徑發展策略,冀希望面對強勢的西方話語和本土化的追求,建構具有普遍意義的國際化的中國論述。
新聞傳播研究;中國論述;國際化問題
在轟轟烈烈地討論新聞傳播研究的本土化的學術環境下,研究的國際化問題近年來也受到持續性關注和思考。這些研究國際化的關注有其內在的必然性。就本人所知,大致有以下幾個原因:
(1)全球化大趨勢下,學科本身的發展與社會環境的密切相關性使得新聞傳播的學術研究自然也要全球化。地球村的頻繁聯系,全球化的發展,使得一門學科不再是固步自封地埋頭苦干、格物自知,而是放眼世界,集百家之所長,匯一人之薈萃。新聞傳播學科經歷著從“舶來品”的不斷學習,到“西理中用”的不斷詮釋模式的發展與理論建構的創新想融合,再到中國論述的國際化普遍意義的檢驗,這個過程就是新聞傳播學科研究的國際化發展的歷程。當今的我國新聞傳播研究處于第二至三階段的過渡時期。
(2)經濟的發展,我國近些年來涌現出大量的海歸、海外訪問學者。科學研究越來越走向全球化,科學游學(Science on the move)正日益成為一種流行趨勢。經過幾十年的探索與發展,中國新聞傳播學在與世界發展潮流接軌的這一過程中,海歸新聞傳播學者無疑扮演了重要的推動者角色。依據《中國海歸發展報告(2013)》國際人才藍皮書發布,大部分在海外的中國留學人員更愿意選擇在中國發展。美國《國際先驅論壇報》的文章認為,“土生土長”的美國頂尖人才也開始流向中國。海歸們和訪問學者們國際化觀點多,角度、觀點、方法都比較多元;知道前沿在哪里、具備了縱觀全局的眼光;接觸的都是原著、掌握資料多;以及國際會議的不斷增加促使我國新聞傳播研究的迅速發展。
(3)學科無國界,學術研究本質應該是國際化的。無論是學者個人、學院還是整個學界,不管是否意愿,都將被納入到科研績效的自評與他評中。研究的國際化程度是其中一重要的指標。祝建華表示,中國傳播研究的國際化問題是有關個人或者機構的生存、榮辱的實際問題。例如,現在眾多院校強調研究生以上學歷者必須在發表核心期刊發表文章。隨著國家的提高教育水平,擴大招生比率的政策,碩博學者急劇增加;加上政府教育基金的扶持,訪問留學的力度加大,頻繁參加國際會議,這一系列的原因,都大大增加了人們對新聞傳播研究國際化問題的關注和思考。對于本土的新聞傳播學者,參加學術交流、閱讀著作原文獻,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到國際化問題的迫切性。
作為舶來學科的傳播學,基礎理論與基礎研究大多借鑒自西方,但中國傳播學不應停留于這種狀況,而應該順應時代潮流趨勢,應有所推進,通過更多本土研究豐富自身對該學科的貢獻與理解。實現中國論述的國際化,為中國新聞傳播研究在國際上掙得一席之地。
中國傳播學研究,經過了三十多年的發展歷程,從“引進學習”到“摸索發展”再到“走向深化”,并通過影響傳播學發展的“社會語境”、“問題領域”、“理論方位”、“學科發展”一套分析概念,作為考察傳播學科不同發展階段的共同視角,尋找傳播學與社會和歷史真實之間的相互聯系,探討傳播學在中國社會的意義。[1]但是,由于中國傳播學對美國的傳播理論過于依賴,所以,即使進入“三十而立”的“成熟期”,卻不見獨創性研究成果。[2]
從歷史的層面來說,以前,我們一直在消化、吸收西方的現代傳播理念和理論,學者們大量的工作是注解現代傳播理論中的概念和定律,雖然有一些針對中國自身傳播實踐的研究活動(自然也有不少研究成果),但都沒有自己的理論支撐,要么仍是圖解西方的觀念,要么缺乏一定的理論深度,為他人做注腳,成為單純的實證考據。
新聞傳播研究的發展主要歸納為“問題研究領域”。即由于社會發展需要,凸現出來的與傳播研究相關聯的主要問題,以及該問題所涉及的范圍等,或者說,一些能夠顯現研究聚焦點的地方。這些問題領域的形成主要依賴兩個條件,一是社會發展環境與研究背景的需要;二是研究群體的認識能力與研究旨趣。
例如,20世紀80年代初,信息技術的傳播,提高了學科的聲望,建立在控制論、信息論、系統論基礎上的科學方法促進了社會傳播的變革?!按蟊娒浇椤?、“傳播效果”、“魔彈論”、”把關人“、“受眾”和“輿論”等核心概念成為傳播研究者以科學理性主義的眼光,重新評價新聞理論傳統的工具和重要方法。[3]北京的幾次大規模的受眾調查,促進新聞觀念變革為主要問題領域的受眾研究、媒介社會功能理論的研究、大眾媒介的社會作用與影響研究?;ヂ摼W時代、新媒體時代的到來,又迎來了新媒體環境的影響和技術變革產生的社會變化等問題,成為新聞傳播研究的主要選擇與實踐之地。
從理論層面來說,中國傳播學研究對美國傳播學著作有很大的依賴性,缺乏學術自主,在研究方法上表現為過于強調接軌、國際化,移植或套用美國的理論體系和研究模式,而很少有新的構想和思路。正如賀雪峰指出,中國社會研究“存在過早學科化、技術化,缺少整體性反思,熱衷于用中國經驗與西方社會科學抽象對話等問題。[4]那么該如何突破西方模式的桎梏,轉而采用中國自身的理論和術語體系,到現在還是一個學術界激烈爭論中的問題。
工具主義的理論研究與應用。20世紀80年代,大眾傳播的自由主義理論和社會責任理論研究較為流行,成為新聞法規與傳播倫理研究的一個基本工具。馬歇爾·麥克盧漢的媒介即訊息理論、梅爾文·德弗勒的媒介系統理論,認知不和諧理論、沉默的螺旋理論、象征互動論、議程設置理論等,也逐步得到了較多的介紹與使用。20世紀90年代,一些新的理論如傳播的交流模式、傳播的陰暗面研究、關系辯證法理論等還在不斷出現。在90年代后,傳播研究的主題已經開始呈現出多樣化的趨勢,出現了傳播心理行為的研究、媒介與兒童、媒介與性別、受眾權益、經濟傳播、人際傳播、組織研究、跨文化傳播等多種主題。在進十年來,隨著新媒體技術的不斷更新換代,有關新媒體研究研究又如雨后春筍般席卷而來,但介紹與研究文章還較多地流于表面的一些理論觀點,對于該理論的根源和所要解決什么問題還是知之甚少,借鑒與應用的研究基本停留在對既有概念和理論的照搬和套用上。
面對更加多樣化的發展,我們仍然不難發現這樣一個問題:在運用傳播理論對豐富的傳播現象進行多視角的分析論證時,受到研究者關注較多的還是,研究中是否應用了某種理論,而忽視該理論在解題過程中,是否具有從本土研究中生長出來的,具有本土經驗和應用的有效性等問題。[5]若是不關注理論運用的有效性,這無疑等于自動放棄了對現有理論假設的科學檢驗。然而,理論若是缺少在實際應用過程中的經驗的檢驗,新的理論就無法產生,中國傳播學者對傳播研究的貢獻就無從提起。由此推論,缺少了對理論檢驗的重要環節,理論的創新就很容易成為一句空話。
從方法的層面來說,中國傳播學前二十多年研究的主要路徑不外兩種。一種是以傳統的視角展開的本土化研究,也就是“回到過去”的研究取向。越來越多的學者他們從中國固有的傳統文化中發掘傳播學的觀點,希望開展自己獨特的研究。例如孫旭培主編的《華夏傳播論》,就力圖從四書五經、成語、諺語等資料中,梳理古代的傳播思想。這種研究取向,確有必要,也很有特色,但最大的難點在于,過于零碎,難以抽象成完整的理論。另一種則是借鑒世界前沿的傳播學理論和方法,在此基礎上,努力摸索本土傳播學研究的特色,可謂“拿來主義”的取向。然而“拿來主義”能促進傳播學的發展,卻很難擁有中國論述的普遍國際化理論。
20世紀90年代開始,傳播學的跨學科研究和傳播研究方法等問題較為突出,主要有邵培仁的跨學科研究的探索,新聞學采用思辨型定性分析方法去研究新聞傳播現象,并較多的采用直觀地分析法去考察、說明新聞工作的實踐,從而找出某些操作方法、理論、原則和規律,用以指導和改進具體工作。傳播學則采用實驗型的定量分析方法,通過調查分析提煉出一項項具體理論,去回應原先的理論假設和詮釋,解答實踐中的問題。在研究中注意把理論、模式。方法連成一體去進行,即充分利用各種研究方法進行調查分析和檢驗理論假設,并注重及時歸納成各種理論模式。
郝曉鳴教授認為這都不是傳播學國際化的障礙,反而說明了這個學科的多元與包容。同時,西方傳播研究存在很多問題,如缺少系統化的基礎理論、理論脫離實踐的象牙塔式研究、過分強調量化的實證研究缺乏前瞻性和全面性、對統計數據和研究方法過度迷信。
傳播學要想成為在國際上有影響的學科,必然要有一些共同的經驗與規律,社會的差異恰恰說明傳播學研究的復雜性,而不是否認能取得共同經驗的理由。所以,郝曉鳴教授認為本土化不是劃出一塊研究“自留地”,而是側重于本土、面向國際的研究。就像中國倡導的那句: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中國的研究也是世界的研究,中國的精彩研究也造就了世界研究領域的輝煌。所以,勿分本土和國際,本土就是國際的,國際的也可以推動本土的發展。
實踐途徑:中國大陸的傳播學研究與西方有很多共同話題,但是缺乏共同話語。[6]“共同話語” 不是文字使用的問題,而是進行研究的方式方法問題。一些在國內核心期刊頻頻發表文章的學者,到了國外卻一篇也發表不了。中國學者要走向世界,一是在國際學術期刊上發表文章, 二是參加國際會議提交論文。為此,實現國際化的方式有:舉辦世界一流國際學術會議,邀請一流學者介紹學術前沿,與世界一流大學進行交流與實習,建立國際合作研究機構,向國外輸出教育與科研等等。
理論途徑:陳力丹則反對單純“理論移植”,“將幾個現成的模式或‘論’簡單地用來說明和解決具體的問題,那不是學術”。孫旭培則主張要先對中國的傳播現象進行歷史分析,強調要通過對大量素材共性進行提煉,升華出一批屬于中國自己的傳播學理論。當然,這些升華的理論提煉的前提,是需要我們大量的閱讀文獻資料,尤其是海外的原著。只有立地書廚、攤書擁百城、讀書破萬卷,才能胸中有抒意時,泉思噴涌,脫口成章。
李智認為在信息全球傳播的語境下,對廣大發展中國家和地區而言,傳播學的本土化與國際化是統一的;無論是本土化還是國際化,與其說是傳播研究的學術策略選擇,倒不如說是自然而然的學術命運“成就相對獨立自主而又世界通行的傳播學術知識,是中國傳播學者共同的學術使命”[7]。
就中國傳播學本土研究的國際化取向運用如下方法未嘗不可,在本土環境下檢驗西方得出理論。因為任何理論都有局限,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可以對其在本土環境下進行驗證,觀察其是否依然有效。又如,研究者可以在傳播研究中引入其他學科的研究和理論,如將社會學中新移民對新環境適應過程的型理論與新媒體的使用相結合,發現新的特點,并探索并發展出新的理論模式。此外,將應用研究進一步理論化,將已知理論與現實相結合,進行具有現實意義的實務研究等都是可供研究者考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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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途徑:新聞傳播研究走向國際化,就需要針對目前存在的實際問題,形成一套較為完善的科學的社會研究方法體系。將社會科學方法論、社會科學研究的過程和方式和社會科學研究的各種具體方法,三者互相聯系,互相檢驗實踐修善。首先,運用社會科學方法論的實證與理解的統一(既實證主義和反實證主義的統一),事實判斷與價值判斷的統一,利用好共同的優點來指導和發展新聞傳播研究。其次,社會科學研究的程序就是提出問題、分析問題、探索答案、檢驗結論、提出新問題的過程,要進行有效,可信的社會科學研究驗證和對話。再者,研究過程必須嚴謹、務實,切不可因為程序繁復而囫圇吞棗,草草交差了事。多用演繹、歸納和大家對話的方式不斷地完善個人研究。傳播學研究追求實證主義特征,強調檢驗、證明和學術的規范性等問題的同時,也需要強調傳播的人文主義方法。
科學無國界,然而科學家卻有國籍,這便有了國家的榮辱。立足于我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尤其是極具中國特色的文化,孕育了及其豐富的新聞傳播研究課題,這一點從世界的學者們的關注點就可以看出。中國要實現新聞傳播研究的國際化,擁有豐富的課題環境優勢,只要我們覽內博外、通儒碩學、衡石程書,不落窠臼、吐故納新、融會貫同,運用科學的研究方法秉筆直書,共性與個性齊飛,內容共形式一色,逐步建構起超越中西的具有普遍意義中國論述,開辟出一條中國新聞傳播研究國際化的突圍之路。
[1]王怡紅;《傳播學發展30年歷史階段考察》;《新聞與傳播研究》 2009年05期.
[2]邱新有;《中國傳播學的發展困境與路徑選擇——兼談問題方法論》 ;《新聞記者》;2014年第12期.
[3] 陳崇山;《中國大陸傳媒受眾調研的發展歷程》;《新聞與傳播研究》; 1998年第4期.
[4] 賀雪峰 ;《回歸中國經驗研究——論中國本土化社會科學的構建》;《復印報刊資料 ( 社會科學總論)》2007 年第 1 期.
[5]邵培仁《傳播學》.
[6] 《北大新聞學茶座——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郝曉鳴教授談傳播學本土研究的國際化》;《國際新聞界》2012年10期.
[7] 李智;《在理論與經驗之間——對中國傳播研究二元路徑的再思》;《國際新聞界》2012年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