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建
(吉林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 長春 13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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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學研究
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生成邏輯
李建
(吉林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 長春 130012)
[摘要]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是中共中央為承接全面深化改革任務而做出的戰略選擇。作為一種內生于中國革命、建設及改革政治實踐中的本土化民主形式,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從本質和功能上都屬于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重要內容,其目的在于不斷優化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形態和提高人民民主質量。依托國家制度層面的頂層設計,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在我國現階段公共事務治理中顯示了巨大的民主優勢,體現了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展的歷史邏輯、民主邏輯、制度邏輯的高度統一。
[關鍵詞]協商民主;歷史邏輯;民主邏輯;制度邏輯
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作為一種本土化和制度化的民主治理形式,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協商政治實踐的產物,它無論從本質上還是功能上都屬于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重要內容。實際上,長期以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作為治理型民主與參與型民主相統一的民主形式,在國家治理現代化中不僅具有豐富的實現形式,而且在我國民主政治發展和公共事務治理中產生了巨大的民主治理優勢。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共中央通過緊密地將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和國家治理現代化聯系在一起,在國家層面上確立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動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戰略發展格局,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對社會主義建設規律的認識的不斷深化。然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邏輯的生成不是偶然的,而是由歷史邏輯、民主邏輯和制度邏輯共同作用的結果。其中,歷史邏輯是實踐基礎,民主邏輯是價值目標,而制度邏輯是政治支撐,三者共同構成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生成邏輯,體現了中國民主政治形成和發展的客觀規律與必然聯系。當前,進一步探索與梳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生成邏輯,有利于迎合全面深化社會主義改革背景下實現國家有效治理的現實需求,從而在健全社會主義制度基礎上不斷提升國家綜合治理水平。
一、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生成的歷史邏輯
從歷史維度來看,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最早探索于敵后抗日民主政權建設時期,形成于中國共產黨同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等各革命團體協商建國時期,發展于我國經濟社會發展轉型期,提升于全面深化社會主義改革期。在領導中國民主政治建設過程中,中國共產黨對國家政權組織形式和民主治理形式進行了長期的探索,從而形成并確立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治理格局,體現了中國民主政治歷史演進與發展規律的高度統一。
(一)探索于敵后抗日民主政權建設
早在1922年中共二大時期,中國共產黨就提出了與其他黨派及革命團體進行協商合作的思想,如大會明確提出“聯合全國一切革命黨派、聯合資產階級民主派,組織民主的聯合戰線”[1],并圍繞國家獨立與民族解放等歷史任務同包括國民黨在內的一切革命團體召開聯席會議的號召。然而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抗戰時期的“三三制”抗日民主政權建設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廣泛應用于國家治理實踐的真正開端,這是因為:一是事實上形成了中國共產黨在“三三制”敵后根據地民主政權建設中的領導地位,標志著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政治前提條件正式形成。總體來看,中國共產黨在整個“三三制”敵后抗日民主政權建設中始終處于根據地政權的領導地位,通過與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在抗日民主政權中的協商合作,初步積累了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的豐富經驗,為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在全國范圍內以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治理實踐的全面展開提供了重要的政治保障。二是堅持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是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本質。在敵后抗日根據地民主政權建設中,中國共產黨通過在政治上“提倡民主作風,遇事先和黨外人士商量”[2]的舉措和在經濟上實行調整勞資關系的經濟政策,妥善處理了根據地內部除漢奸以外的各階級之間的利益矛盾,并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抗日,保障根據地內各抗日階級利益最大化。三是圍繞根據地政權事務賦予協商主體一律平等的政治地位,保障了協商民主實踐在根據地政權治理中得以順利展開,而根據地各黨派和其他革命團體廣泛平等地參與抗日民主政權建設也成為特殊歷史條件下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協商民主政治的最大特色。中國共產黨一方面嚴格按照“三三制”要求保障參與根據地政權的黨外人士的數量,另一方面通過法律手段規定黨外人員享有與共產黨員完全平等地位,從而使具有參與型與治理型相結合的協商民主治理形式在舊中國特殊歷史條件下真正付諸實施。總之,在敵后抗日民主政權建設期間,中國共產黨與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等各革命團體圍繞一致對外、團結抗日的歷史主題,進行了全面的根據地政權事務的協商與合作。更為重要的是,這一時期中國共產黨對未來國家政權組織形式和治理方式的思考及探索,不僅使協商民主這一獨特政黨協商治理模式初具中國特色,還為后來以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治理格局的正式確立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基礎和寶貴的實踐經驗。
(二)形成于協商建國政治實踐
以“五一口號”為歷史起點,各民主黨派在中國共產黨的邀請下,主動放棄其所堅持的“中間路線”政治主張,轉而擁護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并參與到成立新中國民主聯合政府的協商建國進程中來,這不僅標志著中國民主政治在全國范圍內開始由國民黨主導的舊民主到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民主的轉變,而且標志著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協商建國這一政治實踐的正式建立,形象展示了在特殊條件下早期中國協商民主政治發展的結構場景——協商建國,是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在特定歷史條件下建立人民政權的政治產物。詳而言之,建國前夕,一方面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解放戰爭在軍事上取得了全國范圍內的決定性勝利,人民群眾迫切要求建立中央政府,恢復和發展國民經濟;另一方面受當時特殊歷史環境和技術因素的限制,立即在全國范圍實行普選的方式選舉人民政權機關的條件尚不成熟,這就迫使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通過協商建國的方式成立人民政權成為特殊歷史條件下的必然選擇和唯一路徑。在協商建國過程中,中國共產黨首次在全國范圍內將政黨協商作為人民政權和實現國家治理的手段運用于實踐,并同各民主黨派等其他政治團體一同圍繞新中國成立所涉及的各項事務展開了廣泛的協商合作,從而共同確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體、政體、首都、紀年、國歌、國旗等根本性政治問題,初步建立了政黨協商合作的政治互信基礎和和諧的政黨關系。1949年9月21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勝利召開,不僅徹底結束了長達一個世紀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狀態,使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民主政權由理想成為現實,執政范圍由局部走向全國,而且隨著政黨協商治理模式在新中國協商建國中的成功實踐,標志著具有中國特色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治理模式的新階段。
(三)發展于經濟社會轉型
改革開放以來,伴隨著經濟全球化的迅速推進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入發展,中國逐步進入經濟社會重要轉型期。在這一背景下,原有經濟及社會結構相繼出現了根本性轉變,人民利益需求多樣化和社會結構復雜化成為新時期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顯著特征。面對人民群眾參與國家公共政治生活的愿望日益高漲的政治需求,單一依賴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施行少數服從多數的選舉民主已經遠遠不能滿足人民參與民主政治的客觀需求,促使黨和政府必須探索一種具有巨大包容性的民主形式來拓寬國家政治實踐空間,從而引導群眾廣泛參與到社會管理中來,推動基層社會民主政治的有序進行。在這一背景下,作為一種主張通過平等對話、自由討論方式來鼓勵和引導廣大群眾有序參與國家政治事務的新型治理形式,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顯示了包括選舉民主在內的其他民主形式所無法比擬的巨大治理優勢,迎合了新時期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客觀需要,成為人民群眾在多元化背景下進行有序參政議政的重要途徑。與此同時,20世紀80年代以來,西方學術界為回應日益多元化社會結構背景下傳統代議制民主所面臨的窘境,一些政治學家和學者開始將目光轉向協商民主所具有的獨特治理效能,加之中西方協商民主相似的同構性結構形式、契合性的發展目的以及相通性的價值功能等共同性內容,使得協商民主超越了不同社會意識形態,成為中西方社會在多元化背景下實現國家有效治理的共同手段。可以說,經濟社會轉型為協商民主的發展提供了天然的土壤,中西方協商民主在學術界與實踐領域的互動,進一步促進了協商民主在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深入發展。
(四)提升于全面深化改革
當前,我國經濟社會正處于全面深化改革的戰略機遇期。黨的十八大以來,面對國家治理現代化演進的邏輯指向和中國民主政治深入發展的內在要求,中共中央鮮明地提出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我國人民民主的重要形式”[3]的理論命題,創造性地確立了以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戰略布局,用來發展人民民主和回答全面深化改革背景下中國共產黨“為誰治國、靠誰治國”的基本問題。隨后,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對“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命題的提出,內在的將協商民主與國家治理現代化在國家頂層設計層面緊密聯系在一起,將協商民主作為承接全面深化社會主義改革時期黨和政府有效治理國家任務的重要手段。其目的就是“找到全社會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約數”[4],完善并發展社會主義人民民主。為進一步適應全面深化改革背景下對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提出的新要求并推進其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中共中央在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后再次頒布了專門指導現階段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發展的綱領性文件,即《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使得新形勢下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制度保障體系更加健全。總之,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積極整合、開發現有國家政治體系中的政黨資源、理論資源、制度資源等現有協商治理資源,為當前全面提升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提供了豐富的政治資源,進一步夯實了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政治基礎,這為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黨領導人民有效治理國家”凝聚了強大的力量,使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水平和質量得到了全面的提升。
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生成的民主邏輯
人民民主是中國共產黨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展的根本目的,也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價值歸宿。當前,面對全面深化社會主義體制改革背景下的中國民主政治現代化的現代需求,大力發展人民民主成為中國共產黨自覺以馬克思主義理論武器對中國現實問題的批判后而形成的民主發展新常態。這從根本上區別于試圖補充和超越自由主義民主的西方協商民主理論,具有鮮明的社會主義民主屬性。黨的十八以來,為了維護和擴大人民群眾的民主權利與社會利益,探索人民群眾廣泛參與政權的新型民主形式,中國共產黨圍繞發展人民民主的現代民主邏輯,創造性地提出了以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戰略布局,回答了新時期執政過程中面臨的“為誰治國、靠誰治國”的基本問題。
(一)擴大公民有序政治參與
協商民主在本質上是一種兼具參與型與治理型特征的民主形式,其核心在于通過推動公民圍繞所關注的現實問題或各自利益訴求展開協商對話來引導其有序政治參與,并在參與中闡明自己的觀點并聽取別人的不同意見,最終達成各方均可以接受的共識,以實現國家有效治理的功能。當前,中國共產黨以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將社會各界成員納入到現代化協商民主的主體范疇當中,為培養我國人民群眾參政議政提供了廣闊平臺。尤其在協商過程中,人民群眾需要運用獨立的思維來做出判斷,通過與其他不同利益主體協商,充分表達自己的觀點并認真傾聽他人的不同意見和利益訴求,使不同利益主體的意見在協商過程中不斷發生碰撞,以此來重新審視原有的觀點和立場。這一方面為人民群眾有序政治參與提供了較多的政治參與機會,成為人民群眾多元背景下進行有序參政議政的重要途徑,迎合了新時期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民主政治發展的需要。另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民民主政治發展的客觀規律和必然趨勢,它不僅有利于增強社會包容性,擴大社會主義團結面,而且有利于協調社會不同階層人民群眾的利益關系,維護和促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繁榮與穩定。在此基礎上,人民群眾通過多種協商民主實踐,能夠逐漸超越個人利益而做出合理的讓步以實現全社會范圍內的最大利益,有利于全社會范圍內合作意識與大局意識的養成和人民群眾良好政治素養的培育。正因為如此,在新的時代背景下,中國共產黨以社會主義協商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是發展“增量民主”和激活當前中國民主政治體制內“存量民主”的必然選擇,體現了實現的人民民主與擴大公民有序參與相統一的治理邏輯。
(二)促進黨政機關決策民主化
總的來說,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核心是通過一系列政治體制改革推進國家黨政機關合法、順暢并富有活力的高效運轉,消除當前現有體制中的制約社會經濟發展的不利因素。在這一過程中,黨政機關的決策民主化是實現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前提和重要保障。要完成上述目標,挖掘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在國家治理現代化背景下的政治價值,繼續發揮協商民主在黨政機關的政治優勢,是促進黨和政府科學民主決策不可逾越的環節。一是政黨協商作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重要組成部分,歷來高度重視把政治協商納入決策程序并且堅持協商于決策之前和決策之中,從而針對國家大政方針政策及其他重大問題,通過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和民主協商會、小范圍座談會、定期談心會以及茶話會等各種形式與各民主黨派進行溝通、交流,提升黨政機關決策的實效性、科學性。二是通過加強黨內機關和黨員之間的協商,廣泛聽取黨內不同機關和黨員的建議,在堅持民主集中制原則的前提下盡可能圍繞相關問題取得最大共識,從而以黨內民主引導社會主義民主的順利發展。三是通過將協商民主引入政府機關,有利于打破決策部門封閉獨斷的決策格局,能夠最大限度綜合各部門所掌握的相關信息,從而保證黨政機關所作出的決策更準確地反映人民群眾客觀需求,更具有科學性、針對性。因此,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有助于黨政機關在執政和決策過程中圍繞國計民生的重大問題以及群眾生活中的熱點難點問題,加強同人民群眾協商,進而提高黨和政府在決策前和決策中的科學性與民主性。
(三)完善社會主義民主政治體系
社會主義民主是一個涵蓋政府、政黨、人大、政協、基層等多維度、多層次的民主政治體系,具有制度性的比較優勢。然而,受中國封建傳統文化和計劃政治經濟體制的影響,新中國成立以來,社會主義民主的發展長期依賴黨政機關的單方面推動,尤其在我國基層民主發展過程中,長期單一依賴國家制度層面的基層民主制度,從而造成基層民主政治體系單一、實際操作性差以及運行機制不完善等問題,在很大程度上嚴重制約了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發展。完善社會主義民主政治體系,打破目前條塊分割體制下民主政治發展的格局,擴大人民群眾對公共決策的知情權,既是協商民主在國家公共事務治理中的重要功能,也是增強民主政治發展活力的必然選擇。這一方面需要黨和政府圍繞中國特色政黨制度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制度統籌部署,通過優化國家層面的各種協商民主形式,尤其是以此為依托的頂層設計來提升人大、黨際、政協之間的關聯性和協作性,充分挖掘現有的各種民主制度資源,進而建立中共中央總攬全局及各協商民主形式協同發展的現代國家決策咨詢格局。另一方面,打破長期以來政府主導的自上而下“行政式”管理模式,充分發揮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有效回應文化間對話和多元文化社會認知的某些核心問題”[5]的巨大治理優勢,培育基層人民群眾民主參政意識和參政能力,促進多元化國家治理主體的發育。因此,以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深入發展,有助于激活國家層面宏觀領域與地方基層民主協調發展的活力,從而在全社會領域構建起覆蓋國家層面和地方基層民主領域的全方位社會主義民主政治體系。
三、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生成的制度邏輯
制度是建立在一定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基礎之上,為維護政權合法性和增強政治認同而在國家、政黨、社會等各方面做出的“一系列被制定出來的規則、服從程序和道德、倫理的行為規范”[6]。而制度邏輯是一個國家或地區為實現特定政治目標而制定的一系列關于政治制度體系發展與演變而存在客觀聯系,是特定民主理論付諸實踐的重要政治支撐,因此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就中國協商民主政治而言,作為發端于新中國成立之初國家層面上的制度設計,1949年新政協的勝利召開,標志著具有中國特色政黨制度正式形成,從而在國家層面形成了以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為載體的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制度邏輯,反映了中國民主政治演變與發展的必然規律。
(一)以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為載體
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是中國共產黨同各民主黨派等其他革命團體為完成國家獨立和民族解放兩大歷史任務而進行的多黨合作實踐的產物,它最早形成于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是對中國共產黨把政黨協商靈活運用于早期局部執政過程中推進國家社會治理實踐的概括和總結。1949年新政協的勝利召開,標志著具有社會主義性質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正式形成,從而在國家層面上完成了包括中國共產黨、各民主黨派等協商主體在內的政黨協商民主所依賴的制度設計,并建立起“以統一戰線和多黨合作為聯系紐帶,以人民政協為制度平臺,以協商民主為合作形式”[7]的社會主義和諧政黨關系黨際關系。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在國家層面的確立,為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無黨派民主人士等黨派的廣泛協商合作提供了制度保障,并成為以政黨協商為主導、以人民政協為主要運行平臺的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重要制度載體。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立足于新時期推動“黨領導人民有效治理國家”政治體制改革所面臨的新任務,以多黨合作為核心,將多黨合作與政治協商深深融入新時期現代國家治理之中,并在長期民主實踐中不斷拓寬協商民主的發展渠道,初步完成了“重點加強政黨協商、政府協商、政協協商,積極開展人大協商、人民團體協商、基層協商,逐步探索社會組織協商”[8]的多領域、立體化的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治理布局。此外,圍繞人民政協這制度協商平臺,一方面進一步健全和完善現有政治協商機制,適當增加政治協商會議次數,另一方面在鞏固界別協商和提案辦理協商基礎上,大力增加專題協商與提案對口協商密度和推進協商民主形式創新,從而通過建立健全協商保障機制和完善成果采納落實、反饋機制來進一步鞏固中國政黨制度在現階段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中的傳統制度優勢。
(二)以協商民主與選舉民主制度協同發展為依托
新中國成立之初,協商民主與選舉民主協同發展是黨和政府在國家制度層面做出的頂層設計安排,是中國民主政治發展的獨特優勢。在國家治理現代化中,協商民主與選舉民主協同發展是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和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高度融合的表現形式。多年來,依托于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制度及基層民主自治制度等國家層面的制度設計,協商民主與選舉民主制度協同發展的治理優勢在國家政權建設和公共事務治理實踐中得到了充分的顯現,是當前中國共產黨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必然路徑選擇。在國家治理視閾下,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作為中國共產黨針對選舉民主治理形式而做出制度設計,“是支撐中國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根本政治制度”[9]。按照我國憲法規定:人民通過民主選舉產生人大代表組成國家權力機關,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對國家有關法律法規、國家或地方重大事務以及國家重要人事任免進行投票表決。與此相對應,在以界別為基礎的“鏈條狀”政治協商領域,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是國家層面協商民主實踐順利運行的制度載體,而人民政協則是有效保障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在國家治理現代化中順利實施的運行平臺,而協商和討論構成了人民政協的基本活動形式。然而,與人大代表不同,政協委員一般通過會議發言或提案的方式行使職能,一般不進行民主表決,但兩者都發揮著表達人民群眾利益訴求的紐帶作用,兩者互相促進、相得益彰。而基層民主制度是選舉民主與協商民主在中國農村、城市社區及企事業代表大會等廣大基層民主實踐中深入發展的制度依托。相較于西方協商民主主張以理論邏輯自身抽象的嚴密性建構協商治理制度體系而言,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制度更加注重通過構建了主體平等、程序公正、對話有效、結果合法的制度格局而形成協商民主與選舉民主協同發展的治理合力,應用于國家治理現代化和社會主義民主制度體系建設中,體現了協商民主與選舉民主協同發展的制度邏輯。
(三)以優化社會主義協商治理制度布局為目標
作為發端于新中國成立之初中國共產黨在國家層面上做出的制度設計,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制度體系基本囊括了我國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和其他重要政治制度在內的多種制度形式,有利于促進中國政黨之間、團體之間、界別之間以及不同社會階層之間的交流與合作,反映了中國民主政治演變與發展的必然邏輯。黨的十八大以來,為進一步鞏固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中的現有制度優勢,中共中央從以下幾方面優化協商治理制度布局:一是建立健全決策咨詢制度,在國家綜合治理中使人民群眾能夠圍繞自身利益問題和國家公共社會問題多渠道、寬領域的進行有序協商,從而推進黨和政府公共事務決策的科學化、民主化;二是改進和完善民主黨派等其他協商主體與中共中央建言獻策制度,在不斷鞏固現有傳統政黨協商形式的同時,進一步創新新型協商民主形式,為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參加國家治理建設搭建廣闊的合作平臺。三是完善人民政協制度體系,不斷完善現行人民政協協商民主運行機制,并將一些行之有效的實踐經驗以制度的形式加以明確,從而以人民政協協商民主制度化不斷推進協商制度體系的逐步完善;四是更加重視社會協商對話制度建設,充分發揮人民團體聯系人民群眾與國家黨政機關的橋梁和紐帶作用,積極引導人民群眾通過協商對話的方式合理有序表達自身利益訴求和合法權益,夯實國家有效治理的社會基礎。總之,中國共產黨通過統籌協調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制度與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基層民主制度等其他政治制度之間的關系,優化了中國協商治理制度格局,為新時期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深入發展提供了更加完善的制度保障。
綜上所述,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是新時期中國共產黨在全面深化社會主義體制改革背景下擴大人民群眾有序政治參與和實現國家有效治理的戰略選擇,反映了中國民主政治演變與發展的歷史邏輯、民主邏輯、制度邏輯的高度統一。依托新中國成立以來國家制度層面的頂層設計,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作為一種鼓勵人民群眾參與政治建設的開放式民主模式在當代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中顯示了巨大的治理優勢,極大地提升了社會主義民主質量。更為重要的是,黨的十八大以來,新一屆中共中央領導集體立足于新的歷史發展起點,圍繞“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10]的總目標,積極開發現有各種政治資源,為現階段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發展奠定了深厚的基礎和凝聚了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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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馮勝利〕
[中圖分類號]D0-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0-8284(2016)04-0060-06
[作者簡介]李建(1985-),男,河北衡水人,博士研究生,從事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理論與中國政黨制度研究。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的理論闡釋與實踐路徑研究”(12&ZD058);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社會主義協商民主與選舉民主協同發展研究”(15CKS019);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新生代農民工政治認同實現機制研究”(13YJCZH017)
[收稿日期]2016-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