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拿破侖的新聞統制政策

梁 萱

（包頭師范學院，內蒙古 包頭 014030）

淺論拿破侖的新聞統制政策

梁 萱

（包頭師范學院，內蒙古 包頭 014030）

囿于法國內憂外患和長期征戰的環境，拿破侖統治時期實行了嚴厲的新聞統制政策。他在位期間，法國大量報刊被封，思想言論受到嚴密監視，許多自由派人士受到迫害，報業受到極大的壓制，法國的新聞界可以說是“一潭死水”。

新聞統制；封閉報刊；新聞檢查

拿破侖從來都是新聞自由的死敵，他以鐵腕控制報刊。1799年12月24日，拿破侖在霧月政變45天后公布了《共和八年憲法》。自1798年以來，這部憲法第一次不包含對人權的宣言或者保證，也不提自由、平等或博愛精神，更沒有提到公民的言論自由和出版自由，完全抹掉了新聞自由的原則。在他當權的十幾年中，法國大量報刊被封，思想言論受到嚴密監視，許多自由派人士受到迫害，報業受到了極大的壓制。

一、封閉改造已有報刊

拿破侖在位期間，法國大量報刊被封，無論是首都的報紙還是地方的報紙都遭到了殘酷的清洗。霧月政變后，保皇派控制的報紙連續刊發文章，抨擊執政府的各項措施，甚至要求清洗議會。拿破侖乘機借助這一騷動，于1800年1月2日頒布了法令，一舉封閉了巴黎當時73家報紙中的60家，這些被封的報紙既有保皇派的也有雅各賓派的。僅剩下的13家報紙仍然受到警察部新聞局的密切監視，發行人和編輯必須簽訂契約，保證效忠憲法。該法令還宣布，對刊登“違背社會公約、觸犯人民權力和軍隊榮譽，或者抨擊共和國盟國及其政府的文章”［1］的報紙一律予以取締。

1800年4月5日，拿破侖在《加強書報檢查和治安措施》一文中以三位執政的名義指示警務大臣約瑟夫·富歇：“共和國執政們打算讓《消息靈通報》《自由人》和《祖國衛士》等報紙停刊，除非業主物色到品行端正、廉潔、愛國的編輯。你必須堅持，這些報紙的每一期都得有一名合法編輯的簽名才行。你得指令警察局長對下列事項采取任何必要的措施：第一，巴黎墻壁上禁止任何招貼，并禁止叫賣未經警察局許可的報刊和小冊子；第二，禁止出版商展銷任何違背健全道德和政府政策的出版物。”此外，他還命令將美國獨立戰爭時期的著名革命鼓動家托馬斯·潘恩遣送回國，并指示富歇在十天內向執政部門報告“關于五十來習慣于吃革命飯、經常煽動輿情的人的名字和地址。”

拿破侖聲稱：“大革命的時代業已終結，在法國，只能存在獨一無二的黨派，我決不容忍報紙說出或做出有損朕利益的事情來。”［2］因此，他對定期出版物的內容非常關注，經常親自閱讀報紙，對任何關于自己的批評報道有著難以置信的敏感。報刊上只要出現一星半點的批評，他都會火冒三丈，大發雷霆：“請再遏制一下報紙吧！讓他們登出好稿來。要讓《論辯報》和《政論家報》的編輯明白，不久之后我將認為他們對我毫無用處，我要把他們連同其他所有報紙統統予以取締，只留下唯一的一份報紙。”［3］

巴黎的報紙在拿破侖的眼皮底下更是要表現得溫和些，否則，一旦觸怒拿破侖，它們就難免要遭到滅頂之災。1804年帝國建立后，巴黎原來的13家報紙被封閉了9家，剩下的4家報紙一律成為政府掌管的官報。這4家報紙是《箴言報》《巴黎新聞》《法國公報》和《論辯報》（被沒收后改名為《帝國日報》）。

地方報紙也難逃首都報紙之厄運，一樣遭到清洗。法國地方政府同警察署和內政部一起竭力打擊那些“不太聽話”的報紙，無論是雅各賓派的還是保皇派的報紙都無一幸免。記者在文章印刷前必須上交備案，這一規定最初針對傳單，后來擴大到定期出版物。富歇要求地方報紙只能轉載《箴言報》上的文章。

二、實施新聞檢查制度

拿破侖認為，雖然出版物應該有助于提升人們的民主、平等和自由意識，但出于統治的需要，不能給予出版物過多的自由，如果給予出版物自由的話，那就會帶來很大的危害。因此，在出版物上發表的言論在帝國時期遭到了最無情的檢查。政府控制了所有出版的文字，只有獲得政府信任的報刊才有權出版。對外對內政策不再屬于報紙的報道范圍，政府只準報紙過問戲劇生活方面的問題，以及刊載無足輕重的文藝簡訊和廣告。

1810年2月5日，皇帝頒布了出版業和圖書業管理條例，成立了出版管理署，建立起了正式的書報檢查制度。從此，每一家報紙都受到了當局的嚴密監控，在每次印刷前都會有一次例行檢查，只有經過皇帝和大法官的“法眼”，審查通過了才能最終走向市場。事實上，從1805年開始，當局就已經在各個報館的編輯部內設立了新聞檢察官。新聞機構受到了警察的嚴密控制，各報必須向警察局呈報賬目，并繳出1/3的收益以支付負責監視它們的政府代表的薪俸。后來，拿破侖轉變策略，開始把那些親近自己的文人安插進報社以建立自己的“親信體制”，這樣既有利于報社接受，又可以更加有效地實施審查制度。

事實上，在大多數情況下，出版管理署濫用職權，在進行審查時也沒有特別固定的標準，只要他們不喜歡，那些無辜的書報就不可能通過審查。以“精神有害”作為理由，就足以禁止任何一本書和一種報刊的出版，就可以任意逮捕作者、出版者、印刷者、出售者和購買者。1811年，盧卑克的一家“婦女時裝雜志”就是在“精神有害”的借口下被封掉的。

拿破侖討厭印刷品，因為它訴諸輿論而不訴諸當局。他認為，“印刷出版是強有力的武器，絕對不能讓每個人都擁有這樣的權利；出版權力不同于其他的自由權利，這樣的權利有煽動民眾的功能，國家應該加以阻止”。因此，通過1810年2月5日頒布的出版業和圖書業管理條例，拿破侖將出版業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該條例頒布后，巴黎當時的157間印刷所就被關閉了97間。巴黎的印刷商減至60個，而且他們還被要求“能夠證明自身具有良好的生活方式和道德心，并且能夠對皇帝效忠”。政府頒布這些條例的目的，在于“防止任何印刷品帶有顛覆皇帝和國家利益的內容”。［4］在新書上市前，印刷商需提前登記作品名與作者名，然后再把作品的復本送呈出版管理署接受審查，否則這本書將不會被授權上市。該條例還希望作者在寫作時就自發地屈從于審查制度的標準，即使有些作品已經通過了審查，但按照最高行政法院的意見，內政部長仍有權對某部作品采取中止印刷或查禁等措施。一旦被出版管理署查禁，報紙還授命對這些被查禁的作品進行嚴厲的批評，那些不被當局所接受的作品往往在報紙上被一一列出，并受到惡劣的攻擊。

1810年8月3日，政府又頒布敕令，規定除塞納省外每省只許有一個定期刊物，而且要在政府的監督下才能出版發行。因此，在1800年1月的大審查中幸存下來的170家報刊中，又有100多家被迫停刊了。然而，僅剩的幾十家報紙除了轉載《箴言報》上的文章之外，報上刊登的其余文章都不得涉及政治問題。除此以外，非定期刊物也要受到檢查。當時，僅存的幾家報紙的出版者備嘗驚恐、屈辱和奴顏婢膝的滋味。而擁護拿破侖政權的作家卻可以得到大量津貼。拿破侖就是通過對新聞界大棒加胡蘿卜的雙面手法來對其進行全面控制的。

一言以蔽之，在拿破侖獨裁統治時期，各家報紙在嚴密的新聞審查制度的束縛下變得越來越謹小慎微，平淡無奇。記者們只能報道遠離權力的事件，對外對內政策不再屬于他們的報道范圍。報紙只能刊登一些死氣沉沉的官方公文和一些關于古文學、農業技術題材的文章，以及一些無足輕重的文藝簡訊和小廣告，內容毫無新意。在這種情況下，各種報紙的讀者數量大幅減少，相應地，報紙的發行量也急劇下降。

三、迫害自由派人士

任何對拿破侖統治不利的思想言論都要受到嚴厲鉗制，一些敢于發表批評性言論的自由派人士受到了殘酷的迫害。國家監獄像以前一樣擠得滿滿的，只要有一點點反對皇帝或者政權的言論就要遭到逮捕。詩人德索蓋斯因為在1804年擅自發表了一首著名的諷刺短詩“是的，偉大的拿破侖——一條大變色龍”而被逮捕；圣路易的一名住院實習醫生富爾因為在1804年12月5日頒發鷹徽時曾高呼：“不自由，毋寧死！”兩人都被當作瘋子而監禁起來，全國人人自危。［5］

1807年，齊拉勒爾在《信使報》上發表文章，反對法國教會的自由，這明顯違背了拿破侖的宗教和平政策。不久，他就被拿破侖下令逮捕。同年7月4日，夏多布里昂在《信使報》上刊載了一篇文章，表面上是關于暴君尼祿和史學家塔西陀的，但在當時看來，很明顯是在隱射拿破侖的統治。“在一片死沉沉的氣氛里，除了奴隸的桎梏聲、告密者的諂媚聲，聽不到一絲生息。眾人在這位暴君之前戰栗，得其恩寵和招其怨恨是同樣的危險……”［6］拿破侖由提爾西特歸來后，立即勒令這位“新塔西陀”離開巴黎，同時下令《信使報》不得再刊載他的文章。

總之，在拿破侖執政時期，囿于法國內憂外患和長期征戰的環境，實行了專制的新聞統制政策。他對法國報業的指導思想基本上是“控制報刊，操縱輿論，體現‘朕’意”。［7］正如法國學者讓·蒂拉爾（Jean Tulard）所說：“多少年之前，在大革命時代，新聞界曾是那樣的強壯有力；多少年之后，在波旁王朝復辟時期，新聞界也能夠掌握自己的權利；可是在拿破侖統治時期，新聞界就是一潭死水。”［4］

［1］ 陶涵.世界十國新聞史綱要［M］.北京：文津出版社，1989：26-27.

［2］ 皮埃爾·阿爾貝（法），弗爾南·泰魯（法）.世界新聞簡史［M］.北京：中國新聞出版社，1985：26-32.

［3］ 王養沖，陳崇武.拿破侖書信文件集［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113-199.

［4］ 讓·蒂拉爾（法）.拿破侖字典［M］.巴黎：法亞爾出版社，1999：641-642，1397-1398.

［5］ 勒費弗爾（法）.拿破侖時代（下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8：163-164.

［6］ 威爾·杜蘭（美），艾麗爾·杜蘭（美）.拿破侖時代［M］.北京：東方出版社，2003：1043-1045.

［7］ 展江.拿破侖與新聞事業［J］.新聞大學，1994（2）：4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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