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芳
(河南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河南 洛陽 471023)
?
象征主義視角下的日本現代文學閱讀教學策略
張建芳
(河南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河南 洛陽 471023)
象征手法作為一種修辭方法,在日本現代文學作品中的運用非常廣泛。在閱讀教學中,為提高學生的閱讀理解能力,教師需要從象征主義視角出發,研究教學策略。教師應指導學生結合人物的稱謂分析其社會角色,基于個體的人物形象推及社會的群體現象;透過具體的事物形象把握其表達的抽象的人生觀念,通過個體的事物聯想人類社會的物質世界;在把握古老傳說故事的傳統寓意的基礎上,參照作品內容,體味其新的象征意義和價值。
象征;閱讀;教學;策略
為了解象征手法在閱讀教材中的存在狀況,本文選取“日本文學選讀”課程的教材《日本現代文學選讀》[1]為例,對其中的文學作品的象征元素進行了統計與分析。該書共選用10篇小說,統計結果顯示每篇小說都有人物、事物或故事等象征元素。其中,6篇作品運用了事物性象征元素,4篇為人物性象征元素,1篇為故事性象征元素。可見, 象征手法作為一種修辭方法,在日本現代文學作品中的運用非常廣泛。在文學作品中,人物、事物和故事作為象征元素通常具有深層次的象征意義,能否把握這些象征意義直接影響著學生的閱讀效果。本文以日本經典文學作品為例,探討象征主義視角下的閱讀教學策略。
眾所周知,現代語言學理論的奠基者索緒爾認為每一個符號由其能指(Significant)與所指(Signifier)構成。因此,對于象征元素的解讀就需要在充分理解其本身的能指意義之外,再深入挖掘其抽象的所指意義即象征意義。
(一)要求學生結合人物稱謂分析被命名者的社會角色
譚學純認為:人物稱謂是一個命名符號,也是修辭符號,是人的社會地位、社會關系、社會權利的一種象征性符號,人物稱謂體現了被命名者的社會角色特征。[2]
《魔法的粉筆》是安部公房前期的代表作品之一,其創作特色在于嶄新的創作手法和對社會的批判意識。安部公房給人物的命名很有特色,小說的主人公之一是“アルゴン君”,即“氬先生”。“氬”(Argon)是空氣中含量最多的一個稀有氣體,其化學性極不活潑,不會與其它化合物或元素化合。由此,我們可以看出這個名字象征主人公是一個孤獨的人。為了徹底擺脫現實世界,“氬先生”自稱“亞當”,以“日本小姐”為原型用具有魔力的粉筆畫出了“夏娃”。新的名字象征著“氬先生”與“夏娃”是新人類、新世界的創造者。而“日本小姐”本為俗世之物,其名稱預示著矛盾的存在,她成為不了圣潔的“夏娃”。兩位主人公分別擁有兩個稱謂,即氬先生、亞當和日本小姐、夏娃。
在教學中,教師須引導學生分析人物稱謂指向的同一行為主體的不同角色身份。
(二)指導學生基于個體的人物形象推及社會的群體現象
廚川白村的《苦悶的象征》的基本觀點就是文藝是人間苦的象征。廚川認為,從作家心里的無意識心理的底里涌出來的東西,再憑了想象作用,成為一個心象,這又經感覺和理知的構成作用,具了象征的外形而表現出來的,就是文藝作品。[3]廚川直接將象征引向了對于自身生命與存在的精神性體驗,其所關注的焦點是人在現世的具體的生存境況。因此,在日本的文學作品中,主人公通常就是現實社會中的普通人的象征。
野間宏受西方象征主義文學的影響,他的作品重視象征性表現,[1](P163)注重表現人的存在。在《臉上的紅月亮》中,北山與倉子的關系發展是小說的主線。但是,戰爭在北山心中留下的陰影阻礙著他與他人的真實情感的交流,性格被扭曲的北山自始至終無法與倉子交融感情。在小說中,倉子是相對于北山的“他人”的總體象征。北山竭力地信任他人,肯定人生,尋求與他人的溝通,但是,戰場的非常經歷總將他引向對人的否定,對人生的否定,使他無法與他人溝通,小說通過北山的痛苦與糾結批判了戰爭的冷酷無情。
《鼻子》是芥川龍之介的成名之作,作品中的老和尚禪智內供自入佛門就一直為自己的與眾不同的鼻子而苦惱,老和尚急切地要擺脫這異常鼻子所造成的心理壓力,想使鼻子恢復到應有的長度。芥川龍之介注重對人、人生的觀察,洞悉市民階層的特點,在作品中刻意對此進行諷刺、剖析、批評。怪誕的鼻子、異常的鼻子,在芥川龍之介的筆下成為了一種象征,象征著人們內心萌生的自我意識,象征著處處意識他人而失去自我的內心苦痛,象征著世人潛意識中自私的黑焰。[1](P41)通過對“鼻子”這一面部器官的深層次的剖析,讀者可以體會到芥川龍之介對市民階級的扭曲的心態的諷刺與鞭撻。
安部公房始終關注資本主義社會中人的存在的荒誕、異化的危機等現代社會問題。[4]在《魔法的粉筆》中,“氬先生”象征著處于困境又不甘于命運的擺布,遂借助想象來獲得某種程度的精神解脫的可悲的現代人。“夏娃”是現實的化身,象征著當時社會中,思想上冷酷與拜金、行動上虛偽與莽撞的現代人。安部公房通過“氬先生”和“夏娃”等人物形象象征性地表現了現實生活中人情的冷漠和欲望的膨脹,啟示人們變換視角來觀察、反思人們習以為常的真正荒謬的現實,體現了作者對人的存在意義、人與外部世界之關聯的抽象性探究。
教師在指導學生解讀人物時,須結合作品的時代特征,將個體的人物形象作為社會群體的代表,深刻理解其象征意義。
在小說中,作者會借助具體的事物形象,運用象征手法表達某種抽象意義或不便表達的意義。這些事物形象是容易引起聯想的具體形象,其抽象意義為某種概念、思想和感情。在閱讀教學中,要求學生重視象征手法的委婉、含蓄特點,結合事物形象的特征,仔細體味,從縱向或橫向展開聯想,充分揭示其象征意義。
(一)指導學生透過具體的參照物挖掘抽象的人生觀念
在象征表現中,象征體和本體之間有內在聯系,依靠聯想建立。象征性參照物是具體的,被象征的本體是抽象的。
在《魔法的粉筆》中,為了維持可以在物質上得到滿足的虛幻世界,“氬先生”選擇了與現實世界的隔絕。把門釘死之后,還在上面貼了兩張絨紙和一張毛毯,并把窗戶也封嚴實了。作者用這樣一個封閉的小屋來象征封閉的社會,以及這種社會中的人際關系和人的孤獨感覺,通過轉換形象和構建非現實的世界,追求人的內在性。[5]墻壁在安部公房筆下具有特別的象征意義,象征著現代人的孤獨、隔膜。[1](P281)“墻”可視為人與現實社會的“疏離”, 但這個物化的形象使我們更清醒地看到人時刻面臨被異化的危險。讀者從中可以深刻體會到處于絕對孤獨的抽象世界里的人與人之間的疏遠。封閉的空間正是扭曲的社會的寫照,作者描寫了這些被扭曲的人所生活的世界。
川端康成的文學作品多用象征,在《伊豆舞女》中,作者采用第一人稱的寫法,以“我”的所見所聞展開故事情節。在小說的第二部分,穿過隧道“我”來到了伊豆舞女的世界,這是一個與外部世界及其它無關人物可以完全隔絕的世界。在現實世界中,隧道是交通設施。在小說中,隧道具有特殊的象征意義,作為象征體,隧道是連接現實社會與夢幻世界的通道,也是切換日常風景與桃源仙境的手段。[6]
志賀直哉的《在城崎》作為“心境小說”的代表作,以獨特的視角、細膩的筆觸描寫了主人公在車禍后療養時目擊的三個小動物的死亡。蜜蜂、老鼠、蠑螈三者雖為現實生活中存在的動物,在小說中卻被賦予象征意義,從中體現出的是志賀直哉獨特的生死觀。[7]在小動物的死上折射出作者自身的內部意識的變化。作者認為死亡與生存并不是事物的兩極,兩者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的距離,人生就是對“無常”感的體驗過程。
對于具體的參照物,教師要指導學生結合非生命物質的實用特征,聯想其深刻寓意。結合小動物和人類作為生命存在的相似性,把握作者在文中為象征體賦予的象征意義。
(二)指導學生通過個體的事物聯想人類社會的物質世界
事物是客觀存在的物體,個體的事物是物質世界的一部分。在作品中,作者會借個體的事物形象象征人類社會的物質世界。
《蒼蠅》是橫光利一的成名之作,作品中出場的各類人物擁有相同的悲慘結局,他們坐在馬車上一同跌入了深谷。在小說中,一系列的偶然釀成了一場慘劇,而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卻是幾個不起眼的豆包。這些豆包不單是食物,它們還象征著物質世界,是掌握人類命運的強大外力。在作者眼里,世界中物質的、外界的力量遠遠勝于人自身的力量。
粉筆是《魔法的粉筆》的主線,是權力的象征,是連接“氬先生”與現實和新世界的重要工具。戰后,日本的社會現實是痛苦的,作者用一根具有魔力的粉筆給主人公帶去了夢幻之中的滿足。饑餓的時候,“氬先生”握著粉筆在墻上畫了蘋果、面包、奶酪、黃油和咖啡等。這些食物在讓“氬先生”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飽腹感的同時,也給他帶來了希望。粉筆既是“氬先生”拿來創造世界的工具,也是毀滅“氬先生”的兇手。在作品中,食物和工具作為象征性元素,象征著掌握主人公命運的外力。它們可以帶給主人公愉悅和滿足,也可以帶給主人公毀滅與死亡。
對于個體的事物形象的象征意義的把握,教師須要求學生聯想其所屬的物質世界,避免認識上的片面性和局限性。
日本的近現代文學作品很多取材于中國或日本的傳說、傳奇,古老的故事經由作者的再創作,煥發出了新的生機。在教學中,教師須要求學生首先把握傳說與傳奇的古老寓意,然后探求故事被賦予的新的象征意義和價值。
井上靖的文學創作中頗為引人矚目的是他的一系列以中國、日本歷史為題材的歷史小說。《棄老》是井上靖的眾多短篇小說之中的精品之一。棄老傳說在日本絕不是一個新鮮的話題。但是,當歷史翻過無數頁顯現出現代小說中的這一篇時,“棄老”本身似乎成了一種象征,至少在經歷過人生磨難的井上靖的筆下構成了一種象征。它象征著人們對現世的厭棄、試圖超脫現實的企望,象征著孤寂的個人向有著重重苦難的未來挑戰的勇氣和冒險精神。[1](P347)在過去,“棄老”是被動的、悲慘的經歷,在井上靖的筆下,這一冷酷的傳說卻增添了新的意義,變成了老人們的主動的、欣然的選擇。這樣,“棄老”就由昔日的萬般無奈轉變成了積極的生存態度和人生追求。兩相比較,后者的創作價值更加得到凸顯。
對于這一類小說,教師可以指導學生在古老傳說的傳統寓意的基礎上,結合小說內容,品味其新的象征意義。
為使文章立意高遠、含蓄深刻,文學作品中廣泛運用著象征這一修辭手法,其中的象征元素有人物、事物和故事等。在閱讀教學中,對于人物性象征元素,教師應指導學生結合人物稱謂分析人物的社會角色,基于個體的人物形象推及社會的群體現象;對于事物性象征元素,教師應要求學生透過具體的參照物深入挖掘抽象觀念,利用個體的事物橫向聯想人類社會的物質世界;對于故事性象征元素,教師需要引導學生把握古老傳說的傳統寓意,結合小說內容,品味其新的象征意義。從而培養學生對語篇的整體理解能力,最終幫助學生達到深刻理解小說主旨與深層內涵的目標。
[1] 于榮勝.日本現代文學選讀[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
[2] 譚學純.身份符號: 修辭元素及其文本建構功能[J].文藝研究,2008,(5):39~46.
[3] 廚川白村.苦悶的象征[M].魯迅,譯.武漢:百花文藝出版社,2000.54.
[4] 鄒波.“存在”與“異化”——安部公房作品之存在文學特征[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3,(11):93~96.
[5]竺家榮.評安部公房文學創作的寓意表現[J].國際關系學院學報,1999,(2):34~37.
[6] 孫彬.小議川端文學中「トンネル」的象征意義[J].日語知識,2001,(5):28.
[7] 王嘉偉.試談志賀直哉《城の崎にて》中的兩個分界[J].語文學刊,2013,(5):18.
2095-4654(2016)09-0154-03
2016-06-13
2015年度河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小倉百人一首》中隱喻意象的認知研究”(2015-ZD-199)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H36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