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論甲午海戰及其啟示

張 峰

(上海海事大學文理學院,上海 20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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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格斯論甲午海戰及其啟示

張 峰

(上海海事大學文理學院,上海 201306)

恩格斯曾高度關注中日之間的甲午海戰，并在三封與友人的通信中闡述了他對甲午戰爭的認識。這些認識包括：甲午戰爭會導致中國傳統自然經濟的解體，促進中國民族工業的發展；工業化和商品經濟的發展會造成勞動力過剩；中國過剩的勞動力會對歐洲勞動力市場形成沖擊，從而激發世界革命；國門的開放會使中國卷入世界市場等。恩格斯對甲午海戰的論述對于中國參與世界市場、建設海洋強國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恩格斯；甲午海戰；海洋強國

中國有著悠久燦爛的文明，并曾經擁有強大的海上力量。然而，由于自然經濟的自閉性和明清以來的海禁政策等原因，1840年以來，危機從海上來，西方列強用堅船利炮打開了中國的國門。為了挽救危亡的命運，洋務派掀起了以“自強求富”為目的的洋務運動。同一時期的日本面臨著同樣的形勢，1853年美國佩里將軍率艦隊強迫日本打開國門，日本面臨走向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命運。日本通過明治維新，走上了近代化的道路。而中國通過洋務運動，也曾經出現短暫的繁榮。一些仁人志士開始注意到建立強大海上力量的重要性，并在1888年建立起號稱亞洲第一、世界第六的北洋水師。然而，在1894年至1895年的甲午海戰中，中國一敗涂地，錯失了再次成為海上強國的機遇。甲午海戰驚醒了中國人的天朝上國之夢。梁啟超曾說：“喚起吾國四千年之大夢，實自甲午一役始也。”而日本利用馬關條約的巨額賠款，一方面加速了資本主義原始積累的進程，另一方面把大量的賠款用于軍事裝備，迅速成為海上強國和工業化強國。中國則由于巨額的戰爭賠款，國力日漸衰退。直到新中國成立后，才改變了長期被帝國主義國家欺負、壓迫的命運。

馬克思恩格斯非常關注中國問題，他們寫了大量的文章專門分析中國問題。據統計，“從1853年6月起，馬克思恩格斯在《紐約每日論壇》等報刊上發表了22篇有關中國的專題政論文”[1]。1894年7月以豐島海戰爆發為標志，中日甲午戰爭爆發。此時馬克思已經去世，而身體每況愈下、在自己去世前一年的恩格斯(恩格斯于1895年8月去世)，仍然關心著中國這一遙遠的東方國家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他在同馬克思的女兒勞拉·拉法格(1894年9月下半月)、第二國際領導人卡爾·考茨基(1894年9月23日)、第一國際的創始人弗里德里?！ぐ⒌婪颉ぷ魻柛?1894年11月10日)等人的通信中大篇幅地論述了甲午戰爭及其影響。馬克思恩格斯是唯物史觀的創始者，分析恩格斯有關甲午海戰的論述，對于從唯物主義角度分析近代中國落伍的原因，以及中國維護海洋權益、建設海洋強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恩格斯有關甲午海戰的論述

(一)促進傳統經濟解體

自然經濟是自給自足的經濟，生產產品的目的是滿足自身的需求。與此相對，商品經濟是以交換為目的的經濟形式。自然經濟與商品經濟區別的本質原因在于生產力水平的差異。當生產力水平較低時，生產出來的產品較少，在滿足自身需求后，沒有多余的產品用來交換。而當生產力水平提高后，生產出來多余的產品，可以和別人進行交換，滿足多樣化的需要，便促進了商品經濟的發展。早在1853年，鴉片戰爭后，馬克思就曾預測了中國自然經濟的解體：“與外界完全隔絕曾是保存舊中國的首要條件，而當這種隔絕狀態通過英國而為暴力所打破的時候，接踵而來的必然是解體的過程，正如小心保存在密閉棺材里的木乃伊一接觸新鮮空氣便必然要解體一樣?！盵2]609恩格斯在同友人的信中進一步預測了中國自然經濟由于外部的干預、滲透而走向解體的歷史命運。

18世紀工業革命以來，西方國家的生產力水平得到迅速發展。而中國由于明清以來實行海禁政策，規定“寸板不許下海，片帆不準入港”，錯失了通過對外交流吸收世界文明成果、加快推進工業化和商品化的機遇。在西方國家，由于動力的革命，工業化迅速發展，生產力水平快速提高，工業產品開始過剩，甚至在1825年爆發了第一次產品過剩的經濟危機。而中國仍然維持著千百年以來傳統的農業、手工業生產，生產力水平停滯不前。在工業革命以前，由于中國西面是喜馬拉雅的高山，東面是太平洋的大海，特殊的地理位置優勢使外部侵略勢力難以入侵。同時，由于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國內市場廣大，從而保持了長期的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和手工業生產。但是隨著航海技術特別是艦船技術的發展，大海已經不再是保衛國家安全的天然屏障。1840年以來，西方列強通過堅強利炮，強行打開了中國的國門，中國傳統的自給自足經濟逐漸瓦解。一項統計表明，“1894年全國農村土布消用機紗量(包括進口洋紗在內)占土布用紗量的23.42%，1913年提高到了72.33%”[3]。恩格斯認為中國自然經濟的解體主要是由于：

一是西方國家向中國傾銷商品。通過鴉片戰爭等侵略戰爭，他們強迫中國打破海禁政策，開放通商口岸，向中國傾銷工業制成品。甲午海戰失敗之后，中國被迫同日本簽訂了《馬關條約》，除了巨額的戰爭賠款外，還被迫開放沙市、重慶、蘇州、杭州等內地城市為商埠，使帝國主義國家進一步把侵略勢力范圍擴展到內地。除此之外，《馬關條約》還規定：日本可以在通商口岸投資辦廠，產品銷往中國可以免收內地稅。這樣便給了日本在中國開設工廠的特權。在戰爭剛剛爆發兩個月，1894年9月恩格斯在致馬克思的女兒勞拉·拉法格的信中，他就預料道：“在陸地上和海上打了敗仗的中國人將被迫歐化，全部開放它的港口通商，建筑鐵路和工廠，從而把那種可以養活這億萬人口的舊體系完全摧毀?！盵4]284由于國門被打開，外國的商品長驅直入，侵占了中國市場。一項統計數據表明，甲午戰爭后西方國家對中國的出口迅速增長。“自1894—1914年，中國的進口貿易從16200萬關兩增加到57000萬關兩，增長2.56倍。”[5]外國商品的侵入，促進了中國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的解體，使中國經濟開始走向商品化、市場化。

二是國內民族資本主義的興起。甲午戰爭使民族矛盾進一步激化，使中國人從天朝上國的睡夢中驚醒，深刻認識到中國與西方國家之間巨大的差距。國內一些具有先進思想、憂國憂民的仁人志士為了挽救民族危亡的命運或者為了獲得高額利潤，也開始全面向西方學習，發展民族工業，從而使中國傳統的經濟體系受到嚴重沖擊，促進了封建經濟的解體。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不管這次戰爭的直接后果如何，有一點是不可免的：古老中國整個傳統的經濟體系將完全崩潰?！盵4]284恩格斯預測到中國人自己即使是為了軍事防御的目的也會發展民族工業?！霸谥袊M行的戰爭給古老的中國以致命的打擊。閉關自守已經不可能了；即使是為了軍事防御的目的，也必須敷設鐵路，使用蒸汽機和電力及創辦大工業。”[4]288事實證明恩格斯有關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發展的論斷是正確的?！凹孜缫院?，中國農產品的商品化除由于出口興衰而變化外，也由于國內近代工業的興起而有新的發展?！盵6]民族工業的發展促使大量的產品被生產出來，而生產這些產品就是為了交換，為了獲得利潤，而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需要。

總之，由于國外商品傾銷和國內民族工業的發展，使得商品的價格大大降低，從而導致傳統的農業、手工業生產在競爭中因為價格劣勢而被淘汰，傳統的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走向解體?！斑@樣一來，舊有的小農經濟的經濟制度(在這種制度下，農戶自己也制造自己使用的工業品)，以及可以容納比較稠密的人口的整個陳舊的社會制度也都在逐漸瓦解。”[4]297然而，西方國家的侵略本質，導致中國的民族資本主義并沒有得到很好的發展。這樣，一方面自然經濟解體了，另一方面，中國的民族資本主義并沒有得到充分發展，從經濟角度看中國進入了半封建社會。

(二)加快工業化進程

傳統中國出口的產品主要是以絲綢、瓷器、茶葉等為代表的農業、手工業產品，而代表西方國家生產力水平的則是機器生產的工業制成品。當以農業、手工業為代表的國家與以堅船利炮為代表的工業國家之間進行戰爭時，戰爭的結局可想而知。西方工業國家在武力打開中國國門的同時，也帶來了商品和技術的傳播，中國開始了工業化的進程。工業化和近代化、現代化成為中國近代以來經濟、社會發展的主題。

工業的發展打破了原有的農業和手工業格局，大量運用機器生產的商品沖擊了原有的市場格局，使中國原有的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逐漸解體，從政府到民間都開始注重發展民族工業。“1895年，甲午戰爭慘敗，宣告了洋務運動的破產。救亡圖存的舉國憂患，迫使清政府進行變法圖強的改革。1898年，清政府首次議定了《振興工藝給獎章程》，1903年成立商部，設注冊局，并頒布了《獎勵公司章程》《公司注冊試辦章程》等一系列獎勵發明、鼓勵投資和規范運作的工商業律令，這些是中國政府推動民族工商業發展的制度安排的重要起點。”[7]民族工業的發展“意味著大工業和鐵路等等的發展使農業和農村工業之間的舊有聯系瓦解”[4]288。

總之，由于西方技術的擴散效應，中國開始走上工業化的道路，甲午戰爭的失敗，更促使清朝政府反思，從而采取了一系列發展民族工業的舉措?！凹孜缫院?，中國的自然經濟加快了分解，這不只是由于進口商品繼續的沖擊，也有國內近代工業興起的因素，并且日漸居于更重要的原因?！盵6]然而，由于西方國家的侵略本質，以及后來連年的侵略戰爭和國內戰爭，直到1949年新中國成立前中國工業仍然非常落后。新中國成立后，經過幾代人的努力，才逐漸形成了獨立完整的工業體系。

(三)造成勞動力過剩

在中國傳統的農業生產中，以人力和畜力作為生產的動力，生產力水平低，生產單位商品所需要的勞動力多。這樣雖然生產的效率低，經濟發展水平低，但整個經濟可以容納眾多人口就業，從而保持經濟的穩定。一項統計表明：“乾隆六年(1741年),中國人口首次突破1億大關,1819年增至3.1億,1851年達4.3億,占當時世界總人口11.2億的38%?！盵8]與機器生產相比，由于農業、手工業的生產效率低，單位產品的價格高。隨著國門被打開，國外工業制成品大量涌入國內市場，同時民族工業也生產出大量的工業產品。在農業、手工業與機器生產的競爭中，由于價格的劣勢地位，農業、手工業就會被淘汰，這樣許多原來的農業和手工業者就會失去工作機會，從而使勞動力出現過剩?！敖裉煊l明的新機器，一年之內就會奪去中國千百萬工人的飯碗?！盵9]甲午海戰將會進一步打開中國的國門，促進中國融入世界體系，“過剩人口將迅速、不斷地增長”[4]284。

由于勞動力的過剩，許多農業、手工業者失去了生活的來源，為了獲取生活資料，只能千方百計地尋找工作機會。恩格斯曾預測由于國門的打開和航運業的發展，中國過剩的勞動力可能會大量進入歐洲勞動力市場。“從土地上被趕走的農民奔向沿海到別的國家謀生。現在是成千地外流，到那時就會成百萬地出走”[4]284，最終會導致“中國苦力大批流入歐洲”[4]288。

(四)引發世界革命

由于中國傳統農業、手工業勞動力存在著隱性過剩，隨著工業化的發展，勞動力過剩就開始顯現出來。為了獲取生活資料，這些勞動力千方百計尋找生存方式。而當這些勞動力進入歐洲市場后，就會成為歐洲勞動力的強有力競爭者。由于中國經濟落后，人們的生活水平低，對工資的要求低，一旦進入歐洲，他們就會成為歐洲工人的競爭者，就會爭奪歐洲工人的工作機會。本來由于機器的改進、資本有機構成的提高、婦女兒童加入勞動過程等因素，歐洲工人已經出現了勞動力過剩問題，中國工人的涌入會進一步加劇歐洲勞動力過剩的矛盾?！澳菚r，中國苦力將比比皆是——歐洲、美洲和澳大利亞都有。他們將試圖把我們工人的工資和生活水平降到中國的水平。那時我們歐洲工人的時刻也就會到來。英國人將首先起來；他們身受這種滲入之害，就會起來斗爭?！盵4]284

中國日益嚴重的勞動力過?？赡軙M一步加劇歐洲工人的就業困難，從而激起歐洲工人對資本主義制度的不滿，甚至可能會引發社會危機，進而引起社會革命。恩格斯在1894年9月致卡爾·考茨基的信中說：“對我們來說，這是加速崩潰并使沖突加劇到危機的地步。這又是歷史的一個奇妙的諷刺：資本主義生產只有中國尚待征服了，最后它征服了中國，但它本身在自己的祖國的存在卻成為不可能了。”[4]288在1894年11月致佐爾格的信中，恩格斯再一次表達了中國的變化與歐洲的革命“兩極相聯”思想，他指出：“千百萬人將不得不離鄉背井，移居國外；他們也將找到去歐洲的道路，大批地涌入歐洲。而中國人的競爭一旦成為群眾性的，那末這種競爭無論在你們那里或在我們這里都會迅速地極端尖銳化，這樣一來，資本主義征服中國的同時也就會對歐洲和美洲資本主義的崩潰起推動作用。”[4]297

總之，恩格斯對甲午戰爭對中國造成的影響抱有極大希望，他希望中國的變化會成為歐洲革命的導火索。其實，早在1853年馬克思就在《中國革命與歐洲革命》一文中指出，“歐洲人民的下一次起義，他們下一階段爭取共和自由、爭取廉潔政府的斗爭，在更大的程度上恐怕要決定于天朝帝國目前所發生的事件”[2]607。然而，由于距離的原因，甲午戰爭后，雖然有少量中國人移民到了歐洲，現實并沒有像恩格斯預測的那樣過剩的中國勞動力大量涌入歐洲勞動力市場，而且他們所從事的多是與歐洲工人互補的低層次的工作，沒有對歐洲勞動力市場造成巨大沖擊。但是恩格斯有關中國由于自然經濟的解體會出現大量過剩勞動力的預測卻是對的。由于國內勞動力過剩，外出尋找生路的中國人大多選擇移居南洋。據葛劍雄等人所著的《簡明中國移民史》估計，從1840年到1930年的90年中，由福建和廣東兩省輸出的移民每年就平均在10萬人以上，總數達千萬人。20世紀初，大批中國人赴法勤工儉學，這些人后來為中國共產黨的成立和中國革命做出了巨大貢獻。

(五)推動融入世界市場

資本的目的就是獲得剩余價值，資本會進一步把剩余價值資本化，擴大生產，從而獲得更多的剩余價值。只有生產不斷擴大，不斷提高技術水平，資本才能夠在競爭中不被淘汰。生產出越來越多的產品之后，資本需要越來越大的市場，這樣商品才能夠銷售出去，換回貨幣。換回貨幣后，才能進行生產的不斷循環。因此，資本有不斷擴大活動空間、形成越來越大的市場的趨勢。正如馬克思在《資本論》一書中指出的：“隨著資本主義生產的進步，交通運輸工具的發展會縮短一定量商品的流通時間，那么反過來說，這種進步以及由于交通運輸工具發展而提供的可能性，又引起了開拓越來越遠的市場，簡言之，開拓世界市場的必要性?！盵10]西方國家建立世界市場的過程是通過武力征服殖民地而進行的。他們一方面把殖民地變成原料的來源地，另一方面把殖民地變成商品的傾銷場所?！百Y產階級社會的真實任務是建立世界市場和以這種市場為基礎的生產。因為地球是圓的，所以隨著加利福尼亞和澳大利亞的殖民地化，隨著中國和日本的門戶開放，這個過程看來已經完成了。”[11]166隨著西方國家的武力入侵，中國閉關鎖國的經濟被打破，融入了世界市場，融入了經濟全球化?！霸隈R克思主義的話語體系中是用‘世界市場’這一概念來指代‘經濟全球化’的?！盵12]

在西方沒有入侵的自然經濟時期，中國一直維持著自然經濟?！霸谀抢?，同家庭工業結合在一起的過時的農業體系，是通過嚴格排斥一切對抗成分而人為地維持下來?！盵4]284但是由于第一次鴉片戰爭、第二次鴉片戰爭以及中法戰爭，中國被強迫部分地卷入了世界市場，“這種全盤排外的狀況，已由同英國人和法國人的戰爭而部分地打破了”[4]284。由于日本的明治維新，工業化得到不斷發展，它也迫切需要商品的出口市場和資本的輸出地。日本通過發動中日戰爭，進一步打破了中國的封鎖狀態?！斑@種狀況(全盤排外)將由目前這場同亞洲人、即中國人最鄰近的敵手的戰爭來結束。”[4]284

總之，恩格斯認為由于甲午戰爭等侵略戰爭，中國的閉關鎖國狀態被打破，中國被迫卷入了世界市場。“野蠻的、閉關自守的、與文明世界隔絕的狀態被打破，開始同外界發生聯系。”[2]608而西方國家對中國發動戰爭的真實原因其實就是隨著生產的發展，國內市場已經不能銷售出去生產的產品，為了擴大產品的銷路，他們需要占有越來越大的市場，乃至把全球市場納入自己的銷售市場范圍。發動戰爭本質就是為了爭奪中國的市場，把中國變成他們商品的傾銷地和原料的無償供應地。由于一系列的侵略戰爭，中國被迫成為世界市場的組成部分，被迫融入了經濟全球化。

二、現實啟示

恩格斯對甲午戰爭的分析雖然有一些并未變成現實，但是恩格斯對于中國許多問題的預測卻是富有見地的。如對傳統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解體的分析，隨著西方國家入侵中國走向了半封建的社會；中國民族資本主義雖然沒有得到充分發展，但是仍然在夾縫中獲得了一定的發展；雖然沒有出現大量勞動力進入歐洲市場并引發歐洲的革命，但是大量勞動力以留學或勤工儉學的形式進入西方國家卻是不爭的事實；另外，隨著國門的打開，西方國家的商品進入中國市場，中國的手工業制品也出口到國外，中國融入到世界市場之中。甲午戰爭給中國帶來了巨大的損失，但“沒有哪一次巨大的歷史災難不是以歷史的進步為補償的”[11]665。吸取甲午戰爭的歷史教訓，對于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是努力加強海軍建設，建設海洋強國。近代以來，隨著航運技術和艦船技術的發展，海洋這一阻礙人們溝通交往的屏障已經不再存在。近代以來的歷史證明“向海而興，背海而衰，禁海幾亡，開海則強”。據統計，“1840年至1940年的100年中，外國從海上入侵我國479次，規模較大的有84次，迫使清朝政府簽訂的不平等條約就達50多個”[13]。甲午海戰更是一個歷史的轉折點，甲午海戰后，日本利用戰爭賠款，大力發展海軍，成為海上強國，而中國則日漸衰落，任人宰割。反思近代以來的屈辱歷程，在經濟全球化的時代，只有加強海軍建設，努力建設海洋強國，才能擁有國際話語權。

二是追趕世界工業發達國家科技水平，建設制造業強國。近代以來，中外戰爭的本質是代表不同生產力水平的落后的農業國與先進的工業國之間的戰爭。恩格斯曾指出：“目前暴力是陸軍和海軍……，暴力還是由經濟情況決定，經濟情況供給暴力以配備和保持暴力工具的手段。但還不僅如此。沒有什么東西比陸軍和海軍更依賴于經濟前提。裝備、編成、編制、戰術和戰略，首先依賴于當時的生產水平和交通狀況。”[14]只有不斷追趕世界工業發達國家的科技水平，加快工業化進程，才能使中國在國際競爭中處于優勢地位。近年來，隨著工業化的發展，中國進入工業化中期階段，2010年中國制造業占世界的比重超過美國，打破了1894年以來美國世界第一的格局。但是中國制造業缺乏核心技術，自主創造能力不強，只在世界少數的尖端領域占有一席之地。因此，必須不斷提高工業化水平，建設制造業強國，才能真正成為經濟強國。

三是大力發展商品經濟，完善市場經濟體制。分工與市場化是對立統一的關系。分工的出現需要有相應的市場存在，如果分工生產出來的商品能夠順利出售出去，則可以換回貨幣開始下一階段的生產，但是如果出售不出去，則無法換回貨幣，再生產的循環中斷，該項分工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因此市場的存在是分工發展的條件。發展商品經濟，完善市場體制，有利于分工的發展，而分工的發展又促進生產力的發展。近代以來，中國落伍的重要原因是中國以自然經濟為主，商品經濟發展落后，市場不發達，難以刺激分工的發展，連年的戰爭又使中國商品經濟發展緩慢。新中國成立后，由于長期實行計劃經濟體制，人為地限制了商品經濟的發展。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雖然逐步向市場經濟體制過渡，并在1992年宣布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但是正確處理市場與政府的關系仍然是健全市場經濟體制中的重要問題。

四是妥善解決勞動力過剩問題，化解社會矛盾。生產力水平的提高，商品經濟的發展，會形成大量過剩勞動力。如果不妥善解決過剩勞動力問題，就會形成巨大的就業壓力，影響社會穩定。近年來，由于商品經濟的發展和工業化的推進，中國勞動力過剩的問題非常突出。農民工就業難、大學生就業難，成為嚴重的社會問題。如何切實解決工業化過程中大量農民變成市民的問題，如何解決大量過剩勞動力的就業問題，仍然是中國面臨的重要的現實問題之一。只有妥善解決這些問題，才能化解社會矛盾，促進社會和諧。

五是積極參與全球市場競爭，融入世界市場。15世紀末以來，隨著新航線的開辟，世界各國之間的聯系日益密切，相互依賴日益增強，日益形成世界市場，形成經濟全球化。馬克思恩格斯早在《共產黨宣言》中就指出：“過去那種地方和民族的閉關自守和自給自足狀態已經消逝，現在代之而起的已經是各個民族各方面互相往來和各方面互相依賴了?！盵2]35各國只有融入全球市場體系，才能共享人類文明成果。正如恩格斯在《共產主義原理》一文中所指出的那樣：“大工業便把世界各國人民互相聯系起來，把所有地方性的小市場聯合成為一個世界市場，到處為文明和進步準備好地盤，使各文明國家里發生的一切必然影響到其余各國?！盵9]因此，只有不斷深化改革，擴大開放，更好地利用國內、國外兩個市場，主動融入全球化，才能在交流中處于領先地位，封閉意味著將要落后，意味著終究會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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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7-14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項目(14BKS006)

張 峰(1976-)，博士，副教授;E-mail:zhangfeng021231@hotmail.com

1671-7031(2016)06-01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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