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政策的模式定位及其現代化

姜 瀛

(大連理工大學 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部，遼寧 大連 116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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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事政策的模式定位及其現代化

姜 瀛

(大連理工大學 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部，遼寧 大連 116025)

刑事政策是國家與社會對犯罪問題采取行動的反應系統，是探求犯罪治理的科學。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改革目標為刑事政策的模式定位及其現代化指明了新的方向。在推進刑事政策模式現代化演進的過程中，國家與民間社會成為共同的犯罪治理參與主體并形成國家“專治”領域與“共治”領域的場域分工，刑事政策目標定位模式應深化為“消除犯罪根源的社會治理”，刑事政策中權力配置模式應依托于“刑事司法模式”，刑事政策中的行動展開模式應提倡“日常式犯罪治理”。

治理現代化；犯罪治理；模式；刑事政策

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以下簡稱《全深改決定》)將“社會管理”(Administration)發展為“社會治理”(Governance)，表明我國社會發展進程中國家與社會的關系不斷趨于良性協調，公共治理正逐步由“政府對社會單向度的管控”向“政府與社會對公共事務的合作治理”轉變。[1]這一轉變適應了我國新時期社會發展的新特點，昭示著國家治理模式正在發生深刻變化，意義重大。可以肯定，《全深改決定》所確立的改革總目標將為刑事政策模式的現代化轉型提供全新的坐標。

一、刑事政策模式現代化的理論維度——治理理論與治理現代化

在聯合國全球治理委員會以“天涯若比鄰”(Our Global Neighborhood)為主題的官方報告(Our Global Neighborhood: The Report of the Commission on Global Governance)中，治理被描述為“各種公共的或私人的就共同事務所形成的諸多方式的總和”，治理注重“使相互沖突的不同利益者得以調和，并采取聯合行動的持續性過程”，實現這一過程的保障“既包括依靠強制力迫使人們服從的正式制度和規則，也包括各種經人們同意的符合各方利益的非正式制度安排”。[2]但總體而言，“治理”具有高度的開放性，通常難以獲得具有普遍性的確切定義，治理理論也沒有唯一的、萬能的理論框架。

而在治理理論發展演變與實踐應用的過程中，一些顯著的特征已逐漸呈現出來。現代社會的公共事務中，治理可以被視為一種“由共同目標支持的活動，這些活動的主導者已經不一定是政府，甚至完全可以無須依靠國家的強制力量來實現”；[3]治理理論在強調“作為最小‘國家’的治理”的基礎上，還注重“以最小的成本取得最大的效益”，并主張將“市場的激勵機制和私人部門的管理手段引入到公共事務之中”，在“信任與互利”基礎上促使公共事務中“政府與民間、公共部門與私人部門之間的合作與互動”。[4]此外，治理不是空泛的理論，而是圍繞著“對象問題與行動實踐”來展開，治理意味著“現代社會的發展過程中將會面臨層出不窮的新問題與利益沖突”，而展開治理行動的基本前提是“鎖定對象問題，以及觀察對象問題的準確性和客觀性”，治理需“正視問題而不是回避或掩蓋問題”；同時，在鎖定對象問題的基礎上，治理行動需要“確定合理的目標以及評估目標效果的基本標準”。[5]當然，治理理論本身也是一門方法論科學，治理行動注重科學性，并強調治理過程中對策設計應建立在科學的分析框架之上，由此才能形成支撐治理實踐行動的制度結構。[6]

犯罪是一種反社會行為，是對主流社會秩序的反抗。犯罪治理，表現為國家與社會共同對犯罪采取行動的過程，是世界各國都要面對的公共事務。貫徹《全深改決定》中治理現代化的改革目標，要求我們根植于我國當前的社會環境與現實條件，推進刑事政策模式的科學變革。

二、刑事政策的模式解構

“王者之政，莫急于盜賊”一語已充分表明，犯罪問題向來是世界各國所要面對的公共事務。但對于應當如何選擇犯罪治理的策略，人們的觀念與憲法始終處于變化之中。[7]長期以來，我國犯罪治理一直追求著“除惡務盡”的理想主義目標，國家既強調不惜一切代價來遏制犯罪，同時又顧忌自我形象，對實際存在的犯罪現象諱莫如深。事實上，犯罪作為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有其存在的必然性，因此需要被客觀準確地看待；除了擁有國家刑罰手段的“強勢出擊”之外，還需要尋求國家之外的參與主體以及其他科學有效的治理方式。刑事政策是以犯罪治理為基本內容的對策設計與制度安排，乃是“治道”的學問，屬于治國方略的重要內容。刑事政策應當是“在準確觀察犯罪現象的基礎上確立合理的目標并組織參與者選擇科學的手段與方法所構建起的反應系統(Action System)”。[8]刑事政策的核心要旨就是探索如何系統、科學、有效地治理犯罪，現代化的治理理論應當成為刑事政策科學建構的理論依托。

模式(Model)，簡單來說，是一種思維模型。模式首先是人們為了解釋現象問題或難以直接認清的情勢而設定出來的東西，其目的在于明確揭示現象問題本身，以便作出對比、判斷與選擇。所有模式的建立都將經過簡單化與抽象化的過程，具有建構的基本特征，模式的形成是凝結了諸多要素后的理性表達。此外，模式建構往往能夠剔除某些具體或感性的因素，然后在此基礎上發掘出一些稱為模式的東西，模式是可以觀察到事物內部的邏輯、聯系、結構或沖突、矛盾、差異的假設。[9]刑事政策模式是對刑事部門在犯罪治理過程中的反犯罪運作原理所進行的綜合歸納，是在刑事立法與刑事司法及社會政策上所作出的全盤規劃，以期對反犯罪行動作出最有效果的系統建構。通過對刑事政策展開模式分析，不同的刑事政策問題將從微觀、具體、靜態的層面導入刑事政策的整體系統之中，并結成體現“刑事一體化”思想的、縱橫交錯的體系結構，不同層次的刑事政策之間尋求相互協調，刑事政策才能在整體結構上從一維躍入多維，由微觀進入系統，進而成為反犯罪諸方法之總和。[10]模式建構是對刑事政策系統性的有效回應，合理的模式定位能夠使刑事政策的內部要素組合成型，并確保處于不同層次的各種刑事政策得以統合。

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基本目標與我國犯罪治理的理論完善與實踐應用相契合，這要求我們將治理理念應用到我國犯罪治理這一公共事務中來；以治理理論來指導、充實并發展刑事政策的理論體系，推動刑事政策模式的現代化，鑒于此，我們需要在刑事政策“參與主體、目標定位、權力配置與行動展開”等方面作出更為科學的思考。

三、刑事政策參與主體模式及其現代化

刑事政策乃是應對犯罪問題的公共產品。與其他公共政策一樣，刑事政策是由國家主導的，尤其是在刑事政策形成的過程中，國家的主導性尤為明顯。[11]在肯定刑事政策所應具備的國家主導性的同時，我們需要正視民間社會在刑事政策中的重要地位，尤其是刑事政策執行階段，民間社會絕不再是毫無作為。客觀而言，隨著治理理論的廣泛應用，我們已經可以明顯地觀察到民間社會在犯罪治理中的角色變遷，民間社會融入刑事政策實踐的程度在不斷提高。當前，犯罪治理中的“私人偵探、保安公司、治安承包以及社區矯正”等形態表明我國民間社會已具有參與犯罪治理和維護公共安全的意愿與能力。[12]在另一方面，隨著社會轉型過程中我國犯罪形勢日趨復雜，犯罪治理中“國家壟斷”之局限性也就暴露得愈發明顯，其所引發的制度困境也亟需通過民間社會的積極參與來彌補。在此基礎上，作為國家正式力量代表的刑事司法系統和社會力量之間也會在共同的利益訴求下積極地尋求協商式合作，犯罪治理中的制度選擇(正式與非正式)將會更加多元。[13]

在國家已經不可能成為唯一犯罪治理者的背景下，強調民間社會參與刑事政策實踐時，對民間社會準確的角色定位以及由此展開的分工合作將成為確保犯罪治理效果的關鍵。由于犯罪治理直接關涉國家安全、公共秩序以及社會穩定等諸多問題，民間社會與國家在刑事政策體系中的合作必須充分考慮國家“專治”領域與“共治”領域的合理分工，只有在合理分工的前提下才能實現犯罪治理效益的最大化。國家“專治”領域將是國家保有的專屬場域；“共治”領域則是國家與民間社會展開合作的開放空間，雙方形成協同支持的伙伴關系。具體而言，國家專治領域的范圍集中于刑事司法范疇，包括立案偵查、審查起訴、提起公訴、刑事審判以及監禁刑執行等環節，這些環節最需要民主機制和法治救濟來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基本權利，是最能體現國家反犯罪能力的場域。而國家專治領域之外實際上便是民間社會與國家的共治領域范圍，包括前期的犯罪預防階段、后期的刑事執行階段，甚至是刑事立法階段以及犯罪的社會消解階段，民間社會都可以全面參與合作。[14]

四、刑事政策目標定位模式及其現代化

源頭治理要求在治理犯罪的同時也要治理社會，亦即，廣義的刑事政策理應將治理誘發犯罪之社會因素納入到考察的范圍內，因此，作為根治犯罪產生根源的社會治理也是刑事政策的重要目標。多年的犯罪學研究已經形成共識，那些源自社會自身的諸多問題往往是直接決定著一國犯罪率的根本原因，相比于究問刑罰措施能否被科學設計與高效適用而言，社會原因才是根本上制約著犯罪治理實效的因素。就我國社會轉型期的現狀而言，城鄉問題、人口流動、貧富差距、消費觀念、教育水平、失業狀況以及社會保障機制等諸多問題將會對犯罪狀況產生決定性的影響。此外，立足于法經濟學角度的研究已經表明，傳統上公檢法司財政支出變量所帶來的犯罪治理效果并不十分明顯——不會隨著財政支出的增加而產生明顯的變化，而立足于社會治理的福利性社會保障支出將會帶來更為明顯犯罪治理效益。[15]由此說來，對“培養犯罪人的社會土壤”的治理，對社會邊緣群體、弱勢群體的制度性支持也應成為刑事政策的重要目標。

此外，出于犯罪治理中人道主義的考慮，而非基于單純的特殊預防之目的，筆者認為，對犯罪人的社會吸納也應當成為刑事政策的基本目標。以人道主義為基礎的刑事政策，需承認犯罪人有復歸社會的權利，社會亦有責任吸納犯罪人，并促使犯罪人接受教育改造成為新人從而順利復歸社會。因此，在現代治理理念之下，刑事政策的目標定位不僅要求國家與民間社會在面對犯罪時作出更為迅速的、科學的反應，同時還需為犯罪人與被害人提供更多的社會救濟。易言之，刑事政策需在重視根治犯罪社會根源的同時，還要關注犯罪人的社會吸納，完善對刑事被害人的補償與救助。可以肯定，對于轉型期的當代中國而言，在探討如何完善刑事政策體系的同時，刑事政策目標的現代化還要求我們去探索如何推動社會有效地吸納犯罪人和幫助被害人，學習如何寬恕、寬容犯了罪的人。當然，這一重大問題需要從社會政策的整體上進行考量。

五、刑事政策權力配置模式及其現代化

長期以來，在國家專屬的犯罪治理領域內，我國一直沒有明確提出“重罪與輕罪或是違警罪”的劃分。在定罪模式上注重對犯罪作出“質”與“量”上的雙重限定，而將實為微罪的“但書行為”交由行政制裁。可以說，在我國犯罪治理的權力配置中，刑事司法權與行政處罰權同時并存，且行政處罰權占據著更大的適用空間。一般來說，立法權、司法權和行政權三者應相互獨立、相互制約，但現實中，三權完全分立的情況幾乎不存在，各權力之間難免出現一定程度的交叉與混淆。然而，這種交叉與混淆的程度與一國法治化的程度成反比；各權力之間極限越是模糊，交叉過多、混淆過重，也就表明一國的法治化水平越低。[16]在犯罪治理中保留行政處罰權的適用空間雖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化解刑事司法程序的繁瑣性，起到節約司法資源的作用，并保障以刑事司法手段來懲治嚴重犯罪。但刑事政策實踐中刑事司法權與行政處罰權的二元配置也帶來了司法程序干預滯后、忽視人權保障以及程序公正缺失等制度困境，這與刑事法治的理念相背離。因此，踐行刑事法治，刑事政策實踐中的權力配置應當樹立刑事司法權的絕對核心地位，以避免行政權侵占刑事司法權的窘境。

近幾年來，刑法開始蠶食一些行政處罰規范中的內容，“勞教”制度的廢止與入罪標準的多樣化使得原本屬于一般違法行為被輕罪化或是微罪化，這給我國目前行政處罰和刑事司法二元化的犯罪治理體系帶來一定的沖擊。而從犯罪治理法治化的角度來看，這種趨勢是值得肯定的。刑事司法模式最大的優勢在于其程序的公正性。相對于以警察權為主的行政機關所遵循的行政處罰程序而言，法院的司法裁判程序憑借其保持公開、聽證以及吸納各方同時參與的程序模式，更能實現程序正義的要求，其在保障人權的基礎上為各方提供公平的機會，體現刑事法治的基本精神，因而具有相對優勢。遺憾的是，由于我國強大的“犯罪標簽”效應、犯罪分層制度的缺失、刑罰結構單一嚴苛以及社會吸納犯罪人方面的制度欠缺，犯罪治理的模式選擇仍是在行政處罰模式與刑事司法模式之間徘徊。而在踐行依法治理的進程中，我們需要堅定刑事司法模式的路徑選擇；促進國家“專治”場域內的犯罪治理全面納入到刑事司法范疇，將是刑事政策發展的未來方向。

六、刑事政策行動展開模式及其現代化

國外有學者曾經指出，“中國面臨著一種制度化運動的困境，即改革意味著中國生活的常規化，但它卻是以動員的方式進行的”。[17]“運動”作為一種政治活動，是國家活動中的特有方式，也是我國治國理政的傳統方法，長期以來，依靠“運動模式”來解決社會問題已經成為中國特色，并且在公共事務管理扮演中著重要的角色。[18]可以說，“運動式治理”是傳統中國最常見的國家治理方式，這種國家治理方式以革命戰爭年代獲取的強大政治性目標為基礎和依托，以發動群眾為主要手段，在政治動員中集中社會資源以實現國家的各種治理目的，完成國家的各項治理任務。同時，運動式治理雖然是由占有一定政治權力的政治主體通過政治動員自上而下地調動本集團及其他社會成員所展開的行動過程，但這一過程本身也不乏積極性和創造性，尤其是對于某些突發性事件或國內重大的久拖不決的社會疑難問題，通過運動式專項治理，可以展開一種暴風驟雨式的、有目的、規模較大的、社會參與的治理過程，這也應當成為公共事務中的治理模式之一。[19]

從宏觀的行動模式來看，刑事政策執行中的犯罪治理通常表現為日常式反應和運動式反應兩種樣態，其中依托于司法模式的日常式治理屬于治理犯罪的常態，而依靠國家及民間社會力量的集中投入所形成的各種專項性運動式犯罪治理則是犯罪治理中的另一種形態。[20]在我國改革開放進程中，雖然社會生產力得到解放，國民經濟持續快速增長，但犯罪問題也愈演愈烈，面對犯罪的高發態勢，國家曾選擇了“從重從快”的運動式治理模式，但運動式治理通常可能會具有短期效應(甚至是沒有短期效應)，未能使我國的犯罪態勢與社會治安狀況產生根本性改變，“嚴打”后犯罪率的反彈甚至引發了負面效果。在經歷了對以“嚴打”為代表的運動式治理的長期質疑與批判之后，我國犯罪治理模式應當從“過度強調運動式犯罪治理”轉向“以日常式犯罪治理為基本模式”已經成為共識。需要指出的是，日常式與運動式兩種犯罪治理模式并不是孤立和隔絕的，兩者應當是互補、互動和協作的關系。只是在目前看來，我國日常式犯罪治理的基礎性和重要性被忽視，而作為特別反應的運動式治理犯罪、專項治理一直被反復運用，成為我國犯罪治理中更為突出的模式。因此，提倡以日常式犯罪治理為基礎，附之以運動式治理為犯罪治理特別形態，將是我國實現刑事政策行動展開模式的科學選擇。

七、結語

犯罪是社會中的客觀現象，向來是全社會高度關注的重點問題；犯罪問題是一種公共事務，探求犯罪治理之道的刑事政策應當成為治國方略的基本內容。當前，中國處于社會轉型的特殊時期、處于法治建設的偉大時代，刑事政策實踐面臨特殊問題，肩負歷史使命，這一切都迫切地要求我國的刑事政策朝著更為科學的方向發展。我們提倡將治理理論引入到刑事政策的研究中，這不僅是出于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背景下學術研究的前沿性考慮，更為重要的是，刑事政策的科學化發展迫切需要治理理論的支撐。概言之，治理不僅是由眾多觀點堆砌起來的理論，治理代表著一種進步思維與科學行動，治理更體現出人類社會在演進過程中尋求解決問題最優方案的積極態度與強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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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唐皇鳳.常態社會與運動式治理——中國社會治安治理中的“嚴打”政策研究[J].開放時代,2007(3).

[20] 單勇.“維穩”政策轉型與犯罪治理改良[M]//趙秉志.刑法論叢(第33卷).北京:法律出版社,2013:511.

(責任編輯：李瀟雨)

On the Model of Criminal Policy and Its Modernization

JIANG Ying

(Faculty of Humanities, Dal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Dalian 116025，China)

Criminal policy is the action system on crime which is established by government and society, so it is the science of crime governance. The reformation to modernization of governance systems and governance capacity provides new reference for the modernization of the model of criminal policy in China. With modernization of the model of criminal policy, government and civil society will become common policy participants and form the division between "autocracy" and "joint governance", the objective of criminal policy should deepen “eradication of social causes of crime”, and the approach of crime policy should rely on the models of “criminal justice” and “regular crime governance”.

governance modernization; crime governance; model; criminal policy

2015-11-02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后勞教時代的輕罪刑事政策研究”(項目編號：14BFX048)；大連理工大學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項目“微罪制裁體系研究”(項目編號：DUT15RC(3)073)。

姜瀛，男，大連理工大學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部講師，法學博士。

D920.4

A

1008-2603(2016)01-005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