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鄧小平制度思維及其對全面深化改革的啟示

張曉

[摘要]制度思維是鄧小平思想的閃光點之一，以制度建設解決“中國問題”是其制度思維的核心。鄧小平指出，從制度上解決“中國問題”更帶有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和長期性。當前中國改革合理汲取鄧小平制度思維，對于全面深化改革具有現實意義。

[關鍵詞]制度制度思維深化改革

當代中國的改革與發展是以制度變革和制度創新為基調的。鄧小平針對“中國問題”，強調：“最重要的是一個制度問題。”[1]p297他在分析黨和國家的領導制度、干部制度造成的種種弊端后，堅決表示：“必須從根本上改變這些制度。”[1]p328對于軍隊精簡中的問題，鄧小平指出：“這些問題都要當作制度問題、體制問題提出來，作進一步的研究。”[1]p288鄧小平還指出：“制度好可以使壞人無法橫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無法充分做好事，甚至會走向反面。……不是說個人沒有責任，而是說領導制度、組織制度問題更帶有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和長期性。”[2]p333鄧小平的制度思維對于今天全面深化改革依然具有重大的指導意義。

一、鄧小平制度思維的基本特征

鄧小平的制度思維貫穿改革發展全過程，涵蓋了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各方面，每一時期都有具體內容。概括起來，鄧小平制度思維具有以下三個基本特征。

1.整體性：以國家利益和系統建設為重。整體性是鄧小平制度思維的重要特征。鄧小平的制度思維主要分為根本制度和具體制度、國家制度和區域制度。鄧小平不僅重視根本制度和國家制度，也非常重視具體制度和區域制度。在處理這兩對關系上，鄧小平強調“我們從來主張，在社會主義社會中，國家、集體和個人的利益在根本上是一致的，如果有矛盾，個人的利益要服從國家和集體的利益。”[1]p337鄧小平制度思維的整體性是以國家利益為重的整體性思維。

整體性即系統性。鄧小平的制度思維是對中國社會現代化建設系統的考量，主要體現為由“點”到“面”和由“面”及“點”的相互配合：由“點”到“面”，鄧小平的制度思維是從經濟體制改革這個關鍵點入手，推及政治體制改革;由“面”及“點”，鄧小平的制度思維在大方向的指引下制定了許多具體的制度，在經濟體制的改革中建立的經理制、廠長制等，在政治體制改革中建立了干部退休制度、工資制度等。

2.原則性：以社會主義制度的自我完善和實踐為重。原則性是鄧小平制度思維的核心特征。在影響制度建設的眾多因素中，鄧小平“敏銳地把握住了中國改革的總體控制參量”[3]。中國改革的總體控制參量是指在改革的過程中必須始終堅持的根本原則，中國的改革總體控制參量即是堅持社會主義制度、黨的領導和群眾路線。“在改革中堅持社會主義方向，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2]p138鄧小平的制度思維是對中國根本的社會主義制度的完善與發展，始終堅持民主集中制;目的是為了調動人的積極性，推動社會進步和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鄧小平制度思維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實踐性。鄧小平制度思維從革命實踐中形成，主要重視軍隊制度建設;在新中國成立后得到發展，主要重視經濟制度建設;在改革開放時期走向成熟，主要重視全面制度建設。總之，在每個具體的歷史時期，鄧小平制度思維都有不同的具體內容。鄧小平制度思維形成于實踐過程中，隨著實踐的發展不斷完善，反過來又指導實踐的不斷發展，保證了制度建設和改革的成效。

3.突破性：以現實發展和自我革命為重。堅持原則性的制度思維，是在堅持原則的基礎之上不斷創新和突破的。鄧小平制度思維的突破性表現在兩方面，其一是長期性，其二是革命性。其思維始終堅持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的馬克思主義認識論，始終堅持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的原則。長期性還體現在它是從建設入手，經歷整頓再到改革不斷深入發展。自我革命是其思維的重要特征。鄧小平制度思維歷經了革命時期，社會主義建設摸索時期和改革開放時期。每個階段都是對前一個階段的批判和完善。鄧小平的制度思維是具體的、歷史的，每個時期的制度建設各有側重又緊密相連，如同鄧小平理論一樣，其思維始終與現實同步發展。

鄧小平說：“我是主張改革的，不改革就沒有出路，舊的那一套經過幾十年的實踐證明是不成功的。過去我們搬用別國的模式，結果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在思想上導致僵化，妨礙人民和基層積極性的發揮。”[2]p237改革是社會主義制度的自我完善，鄧小平“把改革當作一種革命”[2]p81，“中國的第二次革命”[2]p113，“革命性的變革”[2]p135。這種革命性變革在鄧小平的制度思維里集中體現為制度發展的相對不同步。根本制度和具體制度的相對不同步，國家和區域制度的相對不同步，各地方、各領域制度各有側重，靈活改革以適應自身發展要求。在鄧小平的制度思維中，不僅以國家制度統領區域制度，更以區域制度的變革推進全面深化改革。

二、鄧小平制度思維的實現路徑

鄧小平制度思維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對于這個系統而言其成效還在于實現路徑的正確選擇。鄧小平制度思維的實現路徑“頂層力量”在于黨的領導，“內生力量”在于全面改革，“根本力量”在于人民群眾，“保障力量”在于法制建設。

1.黨的領導——實現鄧小平制度思維的“頂層力量”。黨是國家建設和改革的領導者，鄧小平制度思維的發展和實現都要依靠黨的領導能力。不管是在整頓過程中，還是在改革過程中，鄧小平始終把黨放在第一位，他強調，“只要抓住整黨這個中心環節，各個方面的整頓就不難”[1]p35。“改革黨和國家領導制度及其他制度，是為了充分發揮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加速現代化建設事業的發展。”[1]p322黨的領導制度的改革有利于提高黨的執政能力，有利于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駕馭能力和完善社會主義制度的改革能力。

鄧小平認為，黨的領導能力的提升主要在于黨員干部的選拔機制。他認為在黨內存在的家長制和官僚主義作風主要是因為老同志過多，雖然老同志在革命戰爭年代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他們有些人不能緊跟時代潮流，留有許多傳統的不良觀念。為此，鄧小平始終強調要大膽任用年輕干部，指出：“我們要改革現行的干部工作制度，建立有利于提拔年輕干部的制度。”[1]p226鄧小平在制度實踐過程中作為第一個自覺隱退的領導人，極力推動退休制度的制定和實行。

2.全面改革——實現鄧小平制度思維的“內生力量”。黨的領導下的全面改革是鄧小平制度思維實現的內生力量。他強調，“現在我們正在做的改革這件事是夠大膽的”，“改革是中國的第二次革命”[2]p113。鄧小平還強調：“如果不堅決改革現行制度中的弊端，過去出現過的一些嚴重問題今后就有可能重新出現。”[1]p333鄧小平強調十一屆三中全會“重點在農村改革”，十二屆三中全會“則要轉到城市改革，包括工業、商業和其他行業的改革，可以說是全面的改革”[2]p81。當今中國出現的很多問題讓國內外質疑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但是這些問題的本質并不在于社會主義制度是錯的，而在于社會主義制度之下的具體制度沒有建設好。全面改革要激發社會活力，完善國家各方面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3.人民群眾——實現鄧小平制度思維的“根本力量”。鄧小平制度思維蘊涵了深刻的人文思想，強調制度建設一方面擴大了個體自由發展的空間，另一方面極大地釋放出社會主體的活力和創造力，為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奠定深厚基礎。

鄧小平制度思維始終強調尊重人民群眾的創造和智慧，他認為，“一定要在黨內造成一種空氣：尊重知識，尊重人才。要反對不尊重知識分子的錯誤思想。不論腦力勞動，體力勞動，都是勞動”[1]p41。1977年恢復高考制度，成就了一大批有為青年。鄧小平強調要通過教育的改革不斷培養又紅又專的高素質人才。對于人民群眾科學創造性的激發，鄧小平提到，“有的同志提出，應當有獎懲制度，這個意見也對。但是要補充一點，就是重在鼓勵，重點在獎”。他還指出：“毛澤東同志說過，要打破‘金要足赤，人要完人的形而上學思想。這是馬克思主義者的態度，是徹底的唯物主義者的態度。對于犯了錯誤的人，有的需要有適當的懲處。但不要強調懲處，要強調幫助，滿腔熱情地幫助他們改正錯誤，幫助他們進步。”[1]p51

4.法制建設——實現鄧小平制度思維的“保障力量”。鄧小平的制度思維凸顯了法制建設的重要性，從黨的領導到全面改革，其最終的保障力量是法制。所謂法制，指的是法律制度體系，包括一個國家的全部法律、法規以及立法、執法、司法、守法和法律監督等。鄧小平指出，要以具體的法律制度保障國家根本大法的實施。法律制度的發展是一個國家穩定發展的前提，法律制度的建設是其他各項制度建設的根本原則和框架。法律制度的建設和發展是其他各項制度實踐的助推器。在“法制之籠”內促進其他各項制度科學規范地運行。

鄧小平的制度思維還體現了以“法制”促“法治”的發展，以“法治”促“法制”的建設。法律是一個國家和社會所有成員的行為底線。對于國家而言，面對國際社會，要以國際公法和國家根本大法為底線，堅持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對于個人和集體而言，面對國家和社會，要以憲法和法律為底線，以法律制度衡量自己的行為和得失。鄧小平的制度思維特別重視法制的作用，強調要“用法制保障整個社會有秩序地前進”[4]p165。

三、鄧小平制度思維對于全面深化改革的啟示

鄧小平制度思維的基本特征具有傳承性，鄧小平制度思維的實現路徑具有指導意義。中國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是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制度思維、制度建設和制度改革是題中應有之意。

1.全面深化改革要“敢”字當頭，從制度改革入手。鄧小平在發表《各方面都要整頓》的談話中指出：“現在問題相當多，要解決，沒有一股勁不行。要敢字當頭，橫下一條心。這半年來，我講了多次話，中心是講敢字當頭。”[1]p35鄧小平抓住關鍵，從建立干部退休制和黨委領導下的廠長、經理負責制以及校長、院長、所長等等負責制入手：以干部退休制為黨和國家各機關增添更多鮮活血液，破除黨內存在的舊的封建思想;以黨領導下的行政負責制理順黨和行政的關系，改善和加強黨的領導，同時發揮行政的職能，破除“官本位”作風。如今，中國改革已經進入了“攻堅克難”的關鍵期和深水區，必然觸及眾多利益關系，其復雜性和難度前所未有，此時應該有壯士斷臂之決心，抓重點，抓主流，從最關鍵的制度改革入手深化全面改革。要切實“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以制度管權，以制度保障“為人民服務”的真正實現。在改革的關鍵期，還要保證社會發展的有序性，既要“摸著石頭過河”，也要進行“頂層設計”。

2.改革要抓住機遇，要適時進行制度改革。鄧小平面對中國經濟發展的關鍵時期，選擇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這是對世情國情的正確判斷，在最關鍵的時期做出的正確選擇。1987年鄧小平又提出政治體制應該同經濟體制的改革同步，以經濟體制“倒逼”政治體制的改革，以政治體制的改革推動教育制度和科技制度的改革。當前，首先要對世情國情有準確的認識，準確定位目前中國所處的時代背景和國際地位;其次要對目前的改革和國家的發展有準確的判斷;再次要依托國際國內智庫設計出比較適應國家現代化建設的制度建設總規劃。改革進入關鍵期，此時應該自覺地推進制度改革，以保障全面改革的順利進行。

3.有層次、點面結合地推進改革的順利進行。中國社會的發展力量在于軍力、財力和智力，這也是鄧小平制度思維的三個關鍵點。軍隊是一個國家安定發展的必要保障，1975年鄧小平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部機關團以上干部會上就提出要整頓軍隊，隨后他又提出軍隊的整頓主要在于改變隊伍里存在的“腫、散、驕、奢、惰”的狀況。在經濟體制改革中，制度思維貫穿始終，鄧小平提出了一系列的制度改革。以此為突破口，鄧小平要求推進政治體制、教育體制和科技體制的建設和改革。

總之，鄧小平的制度思維始終基于中國根本制度即社會主義制度，堅持民主集中制，堅持改革是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提高國家綜合實力和改善人民生活水平。我們應以鄧小平制度思維為借鑒，立足中國，放眼世界，更好地以制度建設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提供制度保障。○

參考文獻：

[1]鄧小平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2]鄧小平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3]熊輝，劉燁.鄧小平制度思想的復雜性理論詮釋[J].毛澤東思想研究.2009（2）.

[4]汪太理，賀遵政主編.鄧小平的治國藝術[M].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1997.

責任編輯/梁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