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宏偉,張亞飛,吉 鴻,黎一鳴(西安交通大學第二附屬醫院,陜西 西安 710004)
臨床專業研究生培養中的問題思考
陸宏偉,張亞飛,吉 鴻,黎一鳴*
(西安交通大學第二附屬醫院,陜西 西安 710004)
臨床專業研究生培養模式及方法是我國醫學教育改革的熱點,目前因培養體制尚不夠健全,有許多問題需要我們認真思考。本文認為,在臨床專業研究生培養過程中,應當從研究生的具體情況及實際出發,制定適宜的培養方案,注重加強研究生對臨床醫學本質的認識及社會人文素質的提高,正確處理專業與科研、繼承與創新的關系,培養出真正適應社會需要、滿足病人需求的合格醫學人才。
臨床專業;研究生培養;醫學教育
研究生教育已逐漸成為我國醫學教育的主體[1]。臨床專業研究生培養不僅關系到我國醫療衛生事業的不斷發展和進步,也關系到我國在生物高科技領域和醫學市場競爭中的人才儲備,因此社會對臨床專業研究生培養寄予較高期望,并提出更高要求[2]。但目前我國臨床專業研究生培養體制尚不夠健全,所培養出的研究生質量受到較多質疑[3]。在此筆者結合我院臨床專業研究生培養過程中遇到的問題,談談體會和思考。
醫學是一門發展迅速的學科,無時無刻都處在變化中,我們不能用固定的眼光來觀察和評價現代醫學。長期以來,人們習慣于用技術層面的進步來認識醫學發展,但常常忽視該技術進步后面的思維背景,忽視其可能引發的社會、經濟、倫理問題,忽視其應用時所要求的社會、經濟、人文條件[4]。
美國醫學評論家羅伊·波特提出:“醫學已經征服了許多疾病,緩解了疼痛,它的目標已經不再如此清楚,它的授權已變得混亂。它的目的是什么?它應當在哪里停止?醫學可能迷失方向,或需要重新定義其目的何在。醫學的責任是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要盡可能使人活著嗎?或者它僅僅是一種產業服務,去滿足顧客提出的無論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嗎?”[5]他對現代醫學淡薄人性、割裂人的社會性提出了尖銳的批評和質疑。醫學雖然是以生命物質為基礎的實驗科學,但其中充滿了人文社會色彩。我們不能將人看成機器,不能通過大切、大換、介入,甚至重新組裝的治療方法來治療所有病人。筆者有一位病人的兒子曾經說,快過年了打算把母親送進醫院保養一下,這無疑是把醫學行為與汽車保養維修等同起來,實際上是拋棄了醫學本質。
醫學的目標是消除疾病,增進健康,但目前醫學已成為一個市場,在制造疾病,制造保健需求,為增加這個市場的盈利創造條件[6]。近幾十年來,隨著醫學的發展,許多疾病不斷被征服,人類的壽命不斷延長。但難以理解的是,我們所遇到的疾病比任何時候都多,其中許多是前所未有的新病。是人們更容易生病了?還是醫學在不斷制造疾病?德國醫學評論家在《疾病發明家》中列舉了5種商業操縱疾病模式:將正常現象包裝成疾病(如掉頭發),將個人或社會問題視為疾病(如情緒不穩定),將可能的危險視為疾病(如膽固醇含量),將偶然現象視為疾病(如喪失性趣),夸大輕微疾病(如過敏性胃炎)。現在人們的現狀就是,無數的醫院、藥品經銷商,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人們不要忘記自己患了需要治療的疾病,無時無刻不在宣傳他們發明的“靈丹妙藥”,無時無刻不在號召人們到醫院進行手術和治療。
在這種環境下,許多研究生選擇了更有商業前途的專業,憧憬高收入、高回報的職業。我們所培養的臨床專業研究生,在以后從醫過程中是繼續不斷制造疾病,還是致力于消除疾病,需要我們在培養他們的過程中不斷反思和關注;在教給他們醫療技能的同時,也要時刻提醒他們不應忘記醫學的本質和目標,不要將商業因素滲入他們的理想根基中。為此每一位導師都應言傳身教、為人師表、以身作則,用自身行為去為研究生樹立一個良好的榜樣。
醫學在其發展初期,首先是從關心貧窮者開始的。中世紀前收容所里的病人都是那些無人照管、露宿街頭的窮人。醫院早期的歷史就是一部救助貧苦病人的歷史。人們常常因貧窮而得病,而生病又使他們更貧窮[7]。我國唐代醫學家孫思邈提出“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這就是古人對醫者重要品質的要求。而現代醫學卻在這個問題上發生了根本性變化,為了追求商業利潤及其他目的,特需門診、VIP病房、特殊就診通道、特殊護理的設立幾乎都是為權貴階層服務。記得在一次國際學術交流大會上,有日本學者對中國學者所作報告中提出“肝癌病人的經濟狀況與疾病痊愈相關”的結論提出質疑,表示不可理解,而這種結論在我國卻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現代醫學在某些領域內已經由助貧助困轉向嫌貧愛富。而作為未來醫療戰線主力軍的臨床研究生,他們的服務對象又將是誰呢?我們的所作所為在潛移默化地告訴他們,最光明的前途是服務權貴階層,只有最沒出息的醫學生才會到條件艱苦的基層去工作。這是醫學發展的進步還是倒退?這是我們醫學院校人才培養的目的嗎?
臨床研究生是未來醫療行業的人才基礎,是醫務人員中的精英,他們承載著未來醫學的發展和希望,也承載著病人的信賴和托付。社會不但需要能夠為病人解除病痛、妙手回春的良醫,也需要能夠不斷推陳出新、將醫學推向更高水平的醫學科研工作者,即“科學家式的醫生”。學好專業知識是每位臨床專業研究生完成學業的前提和首要任務,是在未來臨床工作中面對病人踐行“生命所系,性命相托”誓言的保證,也是醫學發展進步的基石、科研工作的源泉。沒有了科研工作對醫學發展革新的推動力,我們的醫療工作將走向平庸;離開臨床對醫療工作的默默耕耘,科學研究也將趨于虛浮。專業與科研是相輔相成、互相促進的關系,我們不能偏廢任何一方,這是現代臨床專業研究生培養所必須正確對待的。然而目前許多醫療單位卻過度抬高科研地位,甚至有科研高于一切、SCI重于病人的趨勢。在這樣的風向下,大批醫生放下聽診器、手術刀,走進了實驗室;在這種趨勢下,又有一批“醫學人才”誕生了,于是我們的醫學事業得到了空前發展,醫院綜合實力排名又有了提高,科研發展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而事實又是怎樣的呢?我們的科研成果有多少真正轉化成了促進社會發展的動力?有多少SCI論文促進了醫學技術的提高和創新?我們培養的許多臨床專業研究生甚至沒有在臨床工作過一天,沒有接觸過一個病人,卻寫出了對某種疾病的治療具有“重大價值”的學術論文。那么在他們真實面對這樣的病人時,能夠提出“科學性”建議、進行“開創性”治療嗎?作為一名病人,他寧愿面對的是一位毫無科研建樹的“庸醫”,也不愿面對這樣一位紙上談兵的“醫學才俊”。因此,作為一名臨床專業研究生,要根據自身具體情況慎重選擇科研方向,不能憑空想象,應從臨床實際出發,勤于思考,認真檢索科研文獻,著重解決臨床中亟須解決的具體問題。而在這個過程中,導師的作用極為重要,不但要悉心指導,還要在各個環節上積極引導,使學生在正確的道路上不斷進步,成為真正值得病人信賴的醫學才俊。
在醫學研究生培養過程中,要想獲得成功,創新必不可少,但是缺少了繼承,創新便會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這樣便難以成功。醫學生只有懂得發揚自身特色,勇于創新,又善于繼承前人傳統,才會成功。沒有繼承,發展就失去了基礎;沒有創新,發展就失去了活力。
但目前部分臨床專業研究生由于受社會及外界影響,急于求成,急于在醫學領域中做出成績,急于創新。主要表現為不愿意在基礎知識、基本技能、基本操作等方面下功夫,只是一味查新、收集醫學前沿動態,而對目前的醫療狀況及常規診治方法知之甚少。在這種思維指導下所進行的創新工作往往脫離實際,并沒有解決病人疾苦[8]。我們曾有一位臨床研究生,還沒有見過幾例膽囊結石的病人,沒有上過膽囊切除手術,就給病人大談“溶石療法”“碎石療法”“保膽取石術”,當你問他這些方法的缺點時,他卻無法回答。還有一位研究生,碩士、博士研究課題都是“肝移植術后膽管病的發生機制及防治措施”,但他連一例肝移植手術都沒參加過,一例肝移植術后膽管病的病人都沒有見過;當他真正面對病人時,其論文中的知識一點作用也發揮不出來,甚至連一點建議都說不出來。我們需要反思在這樣的體制下培養出的研究生不能適應臨床及病人需要,是創新不夠,還是繼承欠缺?
因此,我們應當教會臨床專業研究生正確處理繼承與創新的關系,立足于繼承、著力于創新。繼承難在如何合理取舍,對凡是被臨床實踐證明是切實可行的,能為病人解除病痛的,就可取,反之則舍。創新是絕對的,因為發展是無止境的,創新是發展的動力。創新的實質就是新事物代替舊事物、新技能代替舊技能,這種代替并不是對舊事物的全盤否定,而是對舊知識、舊技能中合理、積極的成分加以吸收,同時增添舊知識、舊技能中沒有的、富有生命力的新內容。
臨床專業研究生年輕富有朝氣,思維活躍,不愿因循守舊,創新性強。我們應當在臨床工作和學習中鼓勵他們勇于面對現實,研究探索,想別人未想、做前人未做,解決前人解決不了的問題。作為導師,應當根據每一位研究生的具體情況和特點,制定出適宜的培養方案,從宏觀方面要重視教學實踐、社會實踐、學術活動及專題試驗等培養環節,幫助研究生端正學習態度,樹立嚴謹、勤奮、求實、創新的良好學風,立足于實際,培養出真正適應社會需要、滿足病人需求的合格醫學人才。
[1]劉千,范秀坤,訾莉,等.醫學生教育成本構成探析[J].中國衛生事業管理,2014,31(6):457-458.
[2]王永剛,趙繼宗.參考美國住院醫生培訓制度改進我國臨床醫學專業研究生的培養[J].繼續醫學教育,2011(Z1):54-56.
[3]趙嘉蕓.影響臨床專業學位碩士研究生培養質量的因素與對策建議[J].中國衛生事業管理,2011,28(2):141-142.
[4]吳階平.探討臨床醫學的特點[J].中華泌尿外科雜志,1997(1):4-5.[5]羅伊·波特.劍橋醫學史[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9.
[6]董曉艷.醫學目的之倫理研究[D].南京:東南大學,2010.
[7]杜治政.關注處于深刻變化中的醫學——在廣州中醫藥大學的講演[J].博覽群書,2005(10):71-78.
[8]羅志敏.回顧與前瞻:研究生學術道德建設十年(2002—2012)[J].研究生教育研究,2012(5):10-15.
(*通訊作者:黎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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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1246(2016)01-000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