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清杰
“現實的個人”概念的多維度辨析
郝清杰
[內容提要] “現實的個人”是唯物史觀的重要理論前提,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重要范疇,是當前人學研究中的基本概念。從多個維度對“現實的個人”進行全面深入的辨析,可以使我們全方位地把握這一概念的科學內涵,更加深入地把握馬克思主義人學思想的根本特征,更為深刻地理解人的全面發展與社會全面發展之間的辯證關系。
現實的個人;維度;資本家;工人;自由全面發展
從認識論的維度來講,在對人及其本質的認識的把握上,馬克思主義哲學與西方傳統哲學遵循兩種不同的研究思路,體現了兩類不同的認知邏輯,得出的結論也有明顯區別。
在對人的本質的認識上,西方傳統哲學主要有兩種研究思路:一種是以經驗主義為基礎,把現實社會生活中豐富多彩的人性一步步地加以剝離,最后只剩下趨利避害、自私無情的本性(如“經濟人”),甚至是赤裸裸的動物本能(如“自然人”),從這種抽象的人出發探討人的本質,這集中體現了英美哲學傳統的認知邏輯。另一種研究思路則是以理性主義為前提,把既具有自然屬性又具有社會屬性的人提升為只是受“普遍理性”指導的人(如“理性人”“思辨的人”),由理性觀念出發揭示人的本質,這集中體現了歐洲大陸特別是德國哲學傳統的認知邏輯。這樣兩種研究思路,從不同角度探討了人的屬性及其本質,得出的基本結論雖然大相徑庭,但思維邏輯卻是如出一轍,即都是把具有豐富社會規定性的現實的人抽象為某一種具有原初意義特性的人,遵循的是由具體到抽象的研究方法,體現的是形而上學的認知方法。
與之相對,馬克思恩格斯對人的研究,遵循的是由抽象到具體的研究方法,揭示了人的本質及其在資本主義社會的具體表現。在馬克思看來,人對現實世界(當然也包括人本身)的認識,走過兩條彼此聯系而又相互區別的道路。第一條道路是從現實的感性事物出發,經過多角度分析,把直觀和表象中的經驗具體變為越來越單純的抽象,直到得出一些最簡單的、蘊含了事物未來發展矛盾的抽象規定;第二條道路是從那里向回轉,經過歸納綜合,使抽象和簡單規定按照其內在的固有聯系,通過“自己運動”,在思維中再現為具體的整體。“具體之所以具體,因為它是許多規定的綜合,因而是多樣性的統一。因此它在思維中表現為綜合的過程,表現為結果,而不是表現為起點,雖然它是現實的起點,因而也是直觀和表象的起點。在第一條道路上,完整的表象蒸發為抽象的規定;在第二條道路上,抽象的規定在思維行程中導致具體的再現。”[1]42在馬克思看來,后一種方法顯然是科學層面上正確的方法。當然,馬克思并沒有否定從具體到抽象在整個認識過程中的作用。從具體到抽象,不僅僅是任何認識運動在開始時必然要走的道路,而且為了能夠正確地運用從抽象上升到具體的方法,實現理論地把握對象的真正任務,必須首先沿著從具體到抽象的道路,自覺地、有目的地把表象中的具體加工成抽象的規定,使從抽象到具體的認識獲得正確的起點。
正是遵循了這一科學研究方法,馬克思恩格斯通過對黑格爾哲學、青年黑格爾派哲學特別是費爾巴哈哲學的科學批判,提出“現實的個人”概念,實現了對西方文化特別是其哲學傳統的辯證揚棄,成為唯物史觀誕生的重要環節。“現實的個人”體現了馬克思主義認識論,即由抽象到具體的研究思路,從人的最基本屬性入手,在科學批判現實社會的基礎上,逐步揭示人的豐富的社會規定性,從而概括不同時代中“現實的個人”的真實、具體的特征。這種“現實的個人”,不但從根本上擯棄了存在于哲學家頭腦中的“理性的人”“思辨的人”,而且從理論上批判了只存在于某一歷史階段卻被永恒化的“經濟人”“自然人”。這種“現實的個人”不是上述兩種抽象的人,他的存在基礎和基本特征都是人類社會實踐的產物,所以他是歷史的;同時,這種“現實的個人”又不等同于生存論哲學的“現存的個人”,因為“現存的個人”只是“現實的個人”的一種當下形態,他總會被社會歷史超越,而“現實的個人”是一切歷史活動的根本前提,是不可能被歷史超越的。
從唯物史觀的維度來講,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一書中,馬克思恩格斯集中闡發了“現實的個人”概念的基本規定,描述了“現實的個人”的豐富社會屬性。
第一,作為生命體的個人。“全部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因此,第一個需要確認的事實就是這些個人的肉體組織以及由此產生的個人對其他自然的關系。”[2]11這是“現實的個人”的自然規定性,如人們的生理特性。這種自然規定性雖然不是唯物史觀研究的重點,但卻是我們把握“現實的個人”的一個基本前提。當然,在馬克思的視野中,即便是作為自然生命體的個人,也不是純粹的肉體組織,而是處于一定的歷史進程之中、具有特定的社會歷史屬性、反映著不同時代發展特點的生命體。
第二,作為生產者的個人。“現實的個人”與動物的肉體組織區別開來,不是由于其外表特征,而是由于其能夠生產自己的生活資料,從而成為生產者。“一當人開始生產自己的生活資料,即邁出由他們的肉體組織所決定的這一步的時候,人本身就開始把自己和動物區別開來。人們生產自己的生活資料,同時間接地生產著自己的物質生活本身。”[2]11既生產自己的生活資料,又生產物質生活本身,也就成為“現實的個人”最初的社會規定性。
第三,生活方式的主體。“現實的個人”從事生產,不但生產出自己需要的生活資料,生產出物質生活本身,而且生產出了“用以生產自己的生活資料的方式”,即生活方式(生產方式)。正是這種生活方式,更為鮮明地體現著“現實的個人”的社會規定性。“個人怎樣表現自己的生活,他們自己就是怎樣。因此,他們是什么樣的,這同他們的生產是一致的——既和他們生產什么一致,又和他們怎樣生產一致。因而,個人是什么樣的,這取決于他們進行生產的物質條件。”[2]12
第四,社會關系的載體。“以一定的方式進行生產活動的一定的個人,發生一定的社會關系和政治關系。”[2]15“現實的個人”也就成為一定社會關系和政治關系的載體。這些社會關系和政治關系主要表現為分工、交往、所有制形式、社會結構和國家等。生產力發展水平、社會分工程度決定了所有制的形式,如部落所有制、古典古代的公社所有制、封建所有制;也決定了“現實的個人”在不同社會發展階段的特征,如奴隸、農奴、農民、平民等。可見,在馬克思恩格斯的視野中,“現實的個人”并不完全是指現存的個人,而是指由一定的社會物質條件決定的、具有現實合理性的個人;并不是指具體的某一個人,而是指在社會發展中從事物質生產和活動的群體人,其主體是不同社會發展階段中的人民群眾。
第五,作為思想者的個人。在當時的德國哲學中,思想、觀念、精神、意識成為現實的統治者,人屈從于自己的創造物,在虛假觀念的枷鎖下萎靡消沉。馬克思恩格斯對這種德國哲學進行了無情的批判:不是意識決定生活,而是生活決定意識,“人們是自己的觀念、思想等等的生產者,但這里所說的人們是現實的、從事活動的人們,他們受自己的生產力和與之相適應的交往的一定發展——直到交往的最遙遠的形態——所制約”[2]16。由此可見,“現實的個人”是思想觀念的生產者,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學等也就成為“現實的個人”的重要規定性。
如果說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現實的個人”概念尚處在理論論證的層面,那么,從社會發展形態的維度來講,在對資本主義特定社會形態的批判中,特別是在對政治經濟學的批判中,馬克思恩格斯用豐富的材料和翔實的論證,使“現實的個人”具有了更為科學的內涵。“人們扮演的經濟角色不過是經濟關系的人格化,人們是作為這種關系的承擔者而彼此對立著的。”[3]128在資本主義社會,“現實的個人”的具體形態就是資本家和工人,兩者的社會屬性都是由資本主義生產總過程決定的。在《資本論》及其手稿中,馬克思具體剖析了資本家和工人這樣兩類“現實的個人”的成長發展歷程,可以說《資本論》就是一部“現實的個人”的成長演變史。
資本家是資本的人格化,因而具有資本的基本特征。資本主義社會的生產關系和階級關系決定了資本家這一類“現實的個人”的社會屬性。馬克思指出:“我決不用玫瑰色描繪資本家和地主的面貌。不過這里涉及的人,只是經濟范疇的人格化,是一定的階級關系和利益的承擔者。我的觀點是把經濟的社會形態的發展理解為一種自然史的過程。不管個人在主觀上怎樣超脫各種關系,他在社會意義上總是這些關系的產物。”[3]83-84在資本總生產過程中,資本的客觀規定性(如追求資本的無限增值)通過資本家表現出來,資本家的社會關系、社會屬性通過資本的運動逐步展現出來。資本的本能是獲取剩余價值,那么通過掌握生產資料占有工人活勞動創造的剩余價值也就成為資本家的本性。“作為資本家,他只是人格化的資本。他的靈魂就是資本的靈魂。而資本只有一種生活本能,這就是增殖自身,創造剩余價值,用自己的不變部分即生產資料吮吸盡可能多的剩余勞動。資本是死勞動,它象吸血鬼一樣,只有吮吸活勞動才有生命,吮吸的活勞動越多,它的生命就越旺盛。”[4]只要資本在社會化大生產中占據著統治地位,資本家這種與生俱來的本性就不會發生根本性改變——雖然隨著社會的發展,這種本性會打上時代的烙印,在不同國家和民族會有不同的表現形式。
在資本生產總過程中,由于資本形態的變化和循環,資本家在不同的環節也具有不同的特征,分化為不同類型的資本家。在貨幣資本的循環階段,資本家用貨幣購買生產資料和勞動力,為資本生產準備好條件,他們就是所謂的貨幣資本家。擁有貨幣的資本家并不是憑空產生的,而是社會歷史發展的產物——不管他們是通過戰爭暴力還是通過殖民掠奪,是通過所謂的勤儉持家還是通過巧取豪奪,都有著原始積累的過程。在資本的生產領域,資本家是產業資本的人格化,他所關注的是如何使生產資料與勞動力能夠更有效地結合,如何不斷提高生產效率,如何獲得更大限度的剩余價值。隨著資本生產規模的擴大,流通領域的商人成長為商業資本家,通過他的活動,生產者縮短了買賣時間,有助于騰出生產時間。商業資本家雖然不直接從事生產,但他是資本總生產的重要環節,是資本生產得以不斷循環的重要保障。在資本的生產、流通和周轉過程中,還產生了信用制度,銀行家等金融資本家也應運而生,他們關注如何讓錢生出更多的錢,也是“現實的個人”的具體形態。
作為資本家的對立面的工人,同樣是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另一面”的承擔者,是另一類“現實的個人”。工人是雇傭勞動的人格化。在生產過程中,人作為勞動者在生產的各個環節發揮作用,具有了具體的社會規定性,其極端表現即以生產過程中的某種規定性代替了人的所有規定性。在機器大生產過程中,人不過是承擔一個扳手、一個螺絲釘的責任,人被物化為社會化大生產中的一個環節,其豐富的社會屬性反而被消解了。在這樣的生產過程中,工人的肉體組織這一自然規定性也被打上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烙印:超過人體限度的勞動時間、惡劣的工作環境、機器大生產的超強度節奏、童工的使用,等等,都使本來生機勃勃的生命體被壓榨成純粹的生產工具,被壓迫而縮短了生命,被壓制而失去了基本的尊嚴。
在資本主義社會化大生產的總過程中,“一切提高社會勞動生產力的方法都是靠犧牲工人個人來實現的;一切發展生產的手段都轉變為統治和剝削生產者的手段,都使工人畸形發展,成為局部的人,把工人貶低為機器的附屬品,使工人受勞動的折磨,從而使勞動失去內容,并且隨著科學作為獨立的力量被并入勞動過程而使勞動過程的智力與工人相異化;這些手段使工人的勞動條件變得惡劣,使工人在勞動過程中屈服于最卑鄙的可惡的專制,把工人的生活時間轉化為勞動時間,并且把工人的妻子兒女都拋到資本的札格納特車輪下。……這一規律制約著同資本積累相適應的貧困積累。因此,在一極是財富的積累,同時在另一極,即在把自己的產品作為資本來生產的階級方面,是貧困、勞動折磨、受奴役、無知、粗野和道德墮落的積累”[3]289-290。在資本主義社會制度仍然存在的當代世界,雖然工人們的現實狀況有了很大的改善,從表面上獲得了一定的自由、平等和民主,但被奴役、被剝削的本質并沒有根本改變,工人自己的命運并沒有真正改變,人們在更廣泛和深刻的程度上受到壓制,馬爾庫塞提出的“單向度的人”正是這一類“現實的個人”在當代資本主義社會中的生動寫照。
當然,我們也不可否認,在由資本的社會化大生產所決定了的以普遍交往為特點的時代,工人也得到了培養和鍛煉。一方面,“培養社會的人的一切屬性,并且把他作為具有盡可能豐富的屬性和聯系的人,因而具有盡可能廣泛需要的人生產出來——把他作為盡可能完整的和全面的社會產品生產出來(因為要多方面享受,他就必須有享受的能力,因此他必須是具有高度文明的人),——這同樣是以資本為基礎的生產的一個條件”[1]389。從這個角度講,資本生產也為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奠定了基礎。另一方面,資本主義的社會化大生產,也鍛煉著工人階級的革命性和紀律性,從而成長為資產階級的掘墓人。“資產階級無意中造成而又無力抵抗的工業進步,使工人通過結社而達到的革命聯合代替了他們由于競爭而造成的分散狀態。于是,隨著大工業的發展,資產階級賴以生產和占有產品的基礎本身也就從它的腳下被挖掉了。它首先生產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資產階級的滅亡和無產階級的勝利是同樣不可避免的。”[5]412-413從這個角度講,無產階級的階級屬性決定了只有它能夠擔當起實現人類解放的歷史重任。
從歷史演進的維度來講,在不同的時代,“現實的個人”具有不同的表現形態和社會屬性。馬克思在剖析資本主義特定社會形態的“現實的個人”基礎上,進一步概括“現實的個人”的三大發展形態,以更為廣闊的歷史視野總結“現實的個人”的社會規定性。
馬克思指出:“人的依賴關系(起初完全是自然發生的),是最初的社會形式,在這種形式下,人的生產能力只是在狹小的范圍內和孤立的地點上發展著。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是第二大形式,在這種形式下,才形成普遍的社會物質變換、全面的關系、多方面的需求以及全面的能力的體系。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和他們共同的、社會的生產能力成為從屬于他們的社會財富這一基礎上的自由個性,是第三個階段。第二個階段為第三個階段創造條件。”[1]107-108
具體來講,在人類社會發展的第一大形態中,還沒有現代意義上的個人的自由獨立,個人與個人之間通過血緣家族、地域國家等的依附關系組成一定的社會群體,這種具有一定依附關系的社會群體構成了社會變化發展的主體,成為那個發展階段“現實的個人”的具體形態。
在人類社會發展的第二大形態中,“一切產品和活動轉化為交換價值,既要以生產中人的(歷史的)一切固定的依賴關系的解體為前提,又要以生產者互相間的全面的依賴為前提”[1]105。也就是說,以往社會歷史的種種固定的依賴關系,都在市場經濟的沖擊下解體,人開始實現了自身獨立化、經濟個體化和精神主體化,但是這種獨立卻以對物的依賴為前提,人的物化和物的人格化是這一社會形態中的兩個最顯著的特征,這一階段的“現實的個人”被深深地打上了“物”的烙印。馬克思恩格斯提出了這一階段“現實的個人”面臨的一個重大任務:“在現代,物的關系對個人的統治、偶然性對個性的壓抑,已具有最尖銳最普遍的形式,這樣就給現有的個人提出了十分明確的任務。這種情況向他們提出了這樣的任務:以個人對偶然性和關系的統治來代替關系和偶然性對個人的統治。”[2]99即使在當代,如何實現對偶然性和關系的超越,實現個性的自由全面發展,仍然是“現實的個人”面臨的重大課題。
人類社會發展的第二大形態為第三大形態創造了客觀條件,所以不能完全否定人對物的依賴這一階段。但向第三大形態過渡,不能依靠美國西部牛仔式的個人奮斗,不能通過純粹的道德呼吁,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貌似革命的哲學批判之上,而是要通過發展社會生產力和改變社會關系,擯棄“現實的個人”對物的依賴性和物對“現實的個人”的統治。當“現實的個人”進入第三大發展形態時,人們創造的社會生產能力最終成為他們共同的社會財富,人們從自然界的支配、社會的控制和自身的約束中解放出來,一直統治著歷史的客觀力量開始處于人們自己的控制之下。“只是從這時起,人們才完全自覺地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只是從這時起,由人們使之起作用的社會原因才大部分并且越來越多地達到他們所預期的結果。這是人類從必然王國進入自由王國的飛躍。”[6]也正是到了這個時代,以個人對偶然性和關系的統治才能代替關系和偶然性對個人的統治,“現實的個人”也就有自由全面發展的現實可能性。
通過對馬克思主義視野中“現實的個人”的多維度辨析,我們可以獲得以下啟示。
研究“現實的個人”,應該堅持馬克思主義認識論原則,自覺遵循科學的思維邏輯。我們不應從某種抽象的共同人性(苦樂經驗或純粹理性)出發,而應從社會發展的客觀現實出發,從復雜的社會表象中總結提煉出人的本質,從而達到一種具體的科學認識,這一認識的結果就是具有豐富多彩社會屬性的“現實的個人”。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提出:“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5]139這一論斷是馬克思主義人學研究的基本原則和科學方法論,集中體現了辯證唯物主義的思維邏輯。
研究“現實的個人”,應該自覺運用全面發展的觀點,多方位把握人的豐富的社會屬性。只有把“現實的個人”放到具體的社會形態之中,我們才能夠把握某一社會形態中“現實的個人”的豐富社會屬性和時代特征,才能夠揭示“現實的個人”的內在本質。這種“現實的個人”既不是沒有個性的共性人,他總是承載著具體的社會關系,進行著具體的社會活動;也不是所謂的“唯一者”,而是在一定的社會形態中,與他人建立各種具體的社會聯系,是具有豐富社會屬性的個人。
研究“現實的個人”,應該具有歷史意識和未來觀念,走進歷史中去把握“現實的個人”的真諦,通過把握真諦來指導未來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這種“現實的個人”既是具體現存的,具有特定社會形態所決定了的豐富多彩的社會屬性;又是超越發展的,總是在對現存社會階段的革命改造中實現對自身的批判和揚棄,從而具有實踐發展的本性。通過走進“現實的個人”的發展歷史,探討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客觀規律,以這種客觀規律為指導,推進現實社會中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進程。
通過對“現實的個人”的多維度辨析,我們可以認識到,研究探討某一個范疇或者概念,不能僅僅從抽象的理論原則或先驗理性出發,而應該把它放到具體的社會現實之中;不能僅僅孤立地剖析范疇或概念的基本特征和屬性,而應該多角度、全方位地揭示它的內在本質和重要特征;不能僅僅靜止地研究其當下的存在狀態,而應該堅持歷史的、發展的觀點,辯證把握它的發展歷程。唯有如此,我們才能在理論研究中站穩立場、明辨是非、認識世界、探求真理,從而有效地指導社會實踐。
在當代,“現實的個人”正處在走向自由全面發展的征途中,具有經濟全球化時代的新特征。在我國,社會主義經濟關系的承擔者是工人、農民、知識分子和全體社會主義建設者,他們共同構成了“現實的個人”的具體形態。人的全面發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重要目標和任務。在人的全面發展進程中,我們面臨著一系列重大問題和挑戰。只有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立足我國基本國情,特別是生產力發展水平和社會發展階段的基本特征,尊重社會進步和人的發展的客觀規律,量力而行,盡力而為,形成合力,才能更為科學有效地推進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進程,實現社會的全面進步。
[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 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識形態(節選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3]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4]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69.
[5]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6]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671.
(編輯:李成旺)
郝清杰,哲學博士,教育部高等學校社會科學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