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賢
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視域中的中國夢
王貴賢
馬克思;世界歷史;中國夢
中國夢的基本內涵是國家富強、民族復興和人民幸福[1]5,這就指出了中國夢三位一體的主體向度,同時申明了它的價值內容。概言之,中國夢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不可分割且不斷發展的一部分,是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國具體實踐相結合的產物,而要深入理解和準確詮釋中國夢,就需要求諸馬克思的世界歷史理論。在某種意義上,馬克思的世界歷史理論有助于對中國夢發生的必然性、內涵的合理性以及未來發展的可能性作出科學解釋。
一旦民族復興被確定為中國夢的重要內涵之一,這就意味著必須在世界歷史的語境中來理解中國夢。換言之,中國夢的理論前提應該是世界歷史理論。這是因為,當中國被動卷入而非主動參與到世界歷史之中時,就意味著中華民族已經不再是一個孤立的民族,而是成了世界歷史的一部分。具體到中國夢的內涵,從其三個要素之間的關系來看,民族復興一旦與國家富強和人民幸福并列,它就決定了后兩個要素的世界歷史屬性。盡管全球化與民族國家之間存在著張力,但閉關鎖國不可能使國家富強。就個體的人而言,其也時刻經受到經濟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等世界歷史中的特有現象帶來的全面而深刻的影響。正是在這種意義上,當前社會發展及其價值旨歸只能在世界歷史的語境中加以考察。因此,世界歷史理論當然成為中國夢的理論前提。
實際上,馬克思早就開始關注中國問題。他在《中國革命和歐洲革命》一文中曾提到過兩個重要觀點,一是黑格爾以“兩極相聯”的方式來研究“人類發展原理”,其方法“怪誕”但卻“極其深刻”;二是看到了中華民族與世界開始發生聯系。[2]607這除了證明可以而且應該在世界歷史框架內對中國問題(中國夢)加以解釋外,還表明世界歷史理論是黑格爾研究人類社會發展的一把鑰匙,馬克思也承認并批判地接受了這一點。
馬克思在論述黑格爾的歷史哲學時提到了“兩極相聯規律”,它無疑指的是辯證法。也就是說,黑格爾以辯證方法來理解世界各民族在歷史發展中的地位和作用,當然,他也用這種方法從哲學的角度來解釋中國的落后及其原因。在黑格爾那里,“世界歷史的進展是一種合理的過程”,是“已經形成了‘世界精神’的合理的必然的路線”。[3]10“世界精神”以辯證的方式自我呈現出來,最終形成世界歷史。①黑格爾的世界歷史理論極為復雜,一般認為包括三階段和四形態或四要素,所謂的三階段是指:“第一階段就是‘精神’汩沒于‘自然’之中;……第二階段就是它進展到它的自由意識;……第三階段是從這個仍然是特殊的自由的形式提高到純粹的普遍性,提高到了精神性本質的自我意識和自我感覺。”參見:黑格爾.世界歷史[M].王造時,譯.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57.所謂的四形態或四要素,即東方世界、希臘世界、羅馬世界和日耳曼世界。由于黑格爾將“精神”的本質確定為“自由”,所以黑格爾通過“自由”的實現程度來規定各個民族在世界歷史中所處的發展階段,他甚至直陳“‘世界歷史’不過是‘自由的概念’的發展”[3]450。因此,在黑格爾的世界歷史理論中,由于東方社會中的人們“只知道一個人是自由的”,因而東方民族只能處在世界歷史之外(如中國)或發展的最低階段(如波斯);古希臘羅馬由于強調“一部分人是自由的”而處在世界歷史發展的中間階段;只有日耳曼民族才是人人均得自由,因為他們知道“一切人們是絕對自由的”,故而屬于世界歷史的最高階段。[3]17-18當然,在黑格爾那里,作為劃分各民族在世界歷史中所處階段的標準,自由的“多寡”并非僅僅是指一種量的差別,它更是一種質的區分(盡管這種區分似乎是以量的形式體現出來的)。②但不管如何,在黑格爾的世界歷史理論中,中國作為世界歷史之開端的東方社會的第一種形態,盡管它在經濟上是富足的(但并不一定是先進的)、在政治制度上是完備的(但并不一定是開明的),但由于它奉行家國同構、移孝作忠的政治理念,對個體自由的壓制以及在文化和道德上的落后,都讓黑格爾對當時的中國作出了消極和負面的評價,認為中國的典型特征就是“凡是屬于‘精神’的一切……一概都離他們很遠”[3]137,這似乎意味著,中國必然會為世界所拋棄,處于“世界歷史的局外”并處在一種沒有發展進步的狀態。當黑格爾認為中國“只是預期著、等待著若干因素的結合,然后才能夠得到活潑生動的進步”[3]117時,他是否是指用野蠻手段來實現文明對野蠻的同化就不得而知了。
在一定程度上,馬克思的世界歷史理論與黑格爾是高度相似的。①韓立新在其文章中專門分析過黑格爾與馬克思在社會發展框架理論上的相似性。參見:韓立新.中國的“日耳曼”式發展道路(上)——馬克思《資本主義生產以前的各種形式》的研究[J].教學與研究,2011(1):5-17.黑格爾對世界歷史發展階段的論述是三階段和四要素,馬克思在《資本主義生產以前的各種形式》中將世界歷史的發展主體界定為亞細亞共同體、古希臘羅馬共同體和日耳曼共同體;②田毅松在《從共同體到市民社會》一文中從雇傭勞動發生史的角度論證了資本的原始積累問題,同時指出了原始積累與社會發展理論之間的內在關系。參見:田毅松.從共同體到市民社會——雇傭勞動發生史的政治哲學解讀[J].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12(2):69-75.在論述社會發展的動力機制時,盡管沒有將自由(精神)作為根本原因,但是,他把共同體與個體——尤其是個體人格(自由)——之間的關系作為衡量社會發展的標準,甚至將共同體過渡為以自由勞動為主體的資本主義社會視為一大進步[4]122-138,這在某種意義上(強調[形式]自由)與黑格爾具有一致性。最關鍵在于,不管是黑格爾還是馬克思,他們都認為中國社會處在世界歷史之外,要么認為中國是“靜止的”,要么認為中國的“社會生活”是“停滯的”[5]548,相對于現代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的高速發展和社會流動,它就是一塊“活的化石”。[5]545可見,作為學生的馬克思受到了黑格爾的極大影響,二人在眾多問題上“存在著驚人的共識和一致”[6]。
當然,盡管馬克思與黑格爾的世界歷史理論具有很強的相似性,但二者之間的區別才是根本性的,而且,正是這種根本性區別賦予馬克思的世界歷史理論以科學性。二者之間的區別主要表現在:在歷史發展動力上,黑格爾認為自由精神內部的辯證關系構成了世界歷史發展的動力,馬克思則將世界歷史的發展最終歸結為生產力的發展,在資本主義社會(日耳曼社會),生產力具體體現為資本生產力,它直接決定了世界市場的建立和世界歷史的形成;從社會發展趨勢來看,日耳曼社會是黑格爾世界歷史理論的最終歸宿,但在馬克思那里,日耳曼共同體及其發展出來的資本主義社會不過是更高級社會形態的一個過渡階段,世界歷史會繼續推動社會向前發展,“說資產階級的統治就是世界歷史的終結——對前天的暴發戶們來說這當然是一個愉快的想法”[4]181,資本主義絕非歷史發展的終點。③當代資產階級學者所鼓吹的“歷史的終結”和所謂的“最后的人”不過是一種癡人囈語和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產物,并非什么“創新”。參見:弗朗西斯·福山.歷史的終結與最后的人[M].陳高華,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4.不難看出,這種論調在資本主義的自由競爭階段就已經出現,馬克思不但看到了它,而且早已對其作出了科學分析和批判。更重要的是,馬克思的世界歷史理論在對待落后民族和發達民族之間的關系時,明確指出了二者之間的不平等及其根源。他屬意并分析的是像中國這樣的社會落后的根源及其自身如何獲得發展,而不是對其在態度上嘲諷、在文化上歧視。
盡管黑格爾的世界歷史理論具有一定的合理性,而且在價值即自由維度上也提供了補充,但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的科學性及其正確的價值旨歸預示著,只有它才可能為中國夢提供科學的理論基礎。
如果說真理尺度和價值尺度是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兩個重要屬性,那么它們同樣應是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的重要特征。①一般認為,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對歷史唯物主義進行了全面論述,但我們認為,這一論述同樣也是關于世界歷史的論述,因為他于此文中開宗明義地提出,世界市場(世界歷史的基礎)是資產階級經濟制度分析的有機構成部分,所以歷史唯物主義特征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世界歷史的一些特征。參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88-594.我們已經指出,馬克思的世界歷史理論的科學性主要體現在,它把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的辯證關系視為歷史發展的根本原因,把社會從傳統社會向現代市民社會發展并最終過渡至共產主義視為歷史發展的一般趨勢;它在價值上的合理性體現在,社會歷史的發展最終是要解放人,實現人的自由和全面發展。正是由于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具有這二重尺度,所以它才能為中國夢提出的社會歷史背景、主要內容及其價值指向提供科學解釋或合理論證。
首先,成立高校經費管理專門小組,并以推進科研活動發展及經費管理精細化為雙重主導,組建專門的管理人員團隊。在管理人員構成上面,應遵循放管服所要求的服務性、科學性與精細化要求,將財務管理負責人、科研活動負責人都納入管理團隊當中,同時也要積極邀請這方面的專家學者共同參與管理,實現管理效能均衡,發揮管理團隊作用。
1.世界歷史理論的真理尺度與國家富強和民族復興
客觀而言,馬克思對中國存在著一些誤判,當然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如果說他對中國的部分論述具有合理性,那么這種合理性恰恰來源于他的世界歷史理論。大體說來,馬克思所處的時代恰恰是中國社會從輝煌走向沒落的時代,當他將中國稱為“活的化石”時,他不是像黑格爾那樣用抽象的自由精神來簡單地否定中國文化和中國民族,而是根據世界歷史理論對中國進行了辯證分析。
比如,同樣是在《中國革命和歐洲革命》中,馬克思談到了中國被迫走進現代社會的路徑。他指出,中國已不可避免地卷入世界歷史之中,開始與世界各民族相互激蕩、相互影響,“滿族王朝的聲威一遇到英國的槍炮就掃地以盡,天朝帝國萬世長存的迷信破了產,野蠻的、閉關自守的、與文明世界隔絕的狀態被打破,開始同外界發生聯系”[2]508。馬克思在這里一則說明中國進入世界歷史的方式是被動型的,二則說明中國客觀上不可能像黑格爾所說的那樣處在世界歷史之外,它會進入世界歷史,而且這一發展進程具有必然性。當然,在馬克思看來,相對于西歐諸國而言,中國仍然是落后和野蠻的,不能有效影響世界歷史的發展歷程,因此,中國和西歐諸國之間不能平等對話,在這種意義上,它確實又是“局外人”。
中國不能只作為世界歷史的被動劇中人,更應該作為歷史的劇作者。②馬克思在《哲學的貧困》中提出了“劇作者”和“劇中人”的隱喻,表明了人與其所處的社會歷史條件之間的互動關系。中國與世界歷史之間的關系與之大體類似。參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608.之所以提出中國夢,目的就是要主動成為世界歷史的劇作者。但是,要成為劇作者,就必須清楚之前只能作為劇中人的原因。盡管馬克思在《中國紀事》中曾簡單提到造成這種局面的直接原因是中國的“社會基礎不動”[5]545,但根本原因在于相對于資產階級的生產方式而言,中國的生產力是落后的,它的亞細亞生產方式是保守的。
這種解釋涉及的是馬克思主義的真理尺度方面,換言之,它是用科學的理論來解釋社會發展的。具體來說,在馬克思的世界歷史理論中,生產力與交往形式之間的辯證關系是世界歷史發展的動力機制,其中生產力是最根本的要素。生產力的發展導致了交往的普遍化,這是世界歷史形成的前提。[7]538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明確指出,資產階級能夠取代“過去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狀態”并建立世界市場,原因在于它在“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治中所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2]36如果歐美等國家沒有發展出先進的生產力,以資產階級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為基礎的美國夢和歐洲夢等也只是空中樓閣。生產力的落后和生產關系的僵化是中國落后的原因,同樣,中國夢的提出和實現也必須去大力發展生產力,中國應該積極參與世界歷史,在世界市場中謀求自身的發展。
正是基于上述理由,鄧小平同志把“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作為社會主義的本質內容之一。同樣,由于看到了生產力的根本作用,習近平總書記在論述中國夢時,強調發展在當前中國的核心地位,認為只有發展才能夠“使國家更加富強”;強調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才能夠“不斷夯實實現中國夢的物質文化基礎”,才能促進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強調只有“不斷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才能夠“逐步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促進人的全面發展”,提高人的幸福感。總之,只有發展了生產力,才能積累豐富的物質財富,奠定堅實的物質基礎,積極穩妥地改革生產關系以及與之相匹配的上層建筑,才能為生產力的發展提供廣袤的空間,這是實現國家富強、民族復興和人民幸福的前提。
2.世界歷史理論的價值尺度與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世界歷史理論中的真理尺度解釋了中國夢提出的必然性和確定之內容的合理性。但中國夢還有一個重要維度就是人民幸福。人們不能將之簡單理解為物質生活的富足,它應該包括更豐富的內容。在馬克思看來,人的需要包括生理需要、占有需要和實現自由全面發展的需要,那么人的幸福就應該既滿足生理需要和占有需要,還要讓作為現實的個體的人能夠在歷史中實現自由全面發展。這一點在當代心理學中也得到了論證和說明。馬斯洛提出的需求層次理論(hierarchy of needs)表明,人們不但有生理和安全等基礎性生理需求,而且還有歸屬和愛、自尊等心理需求以及自我實現的需求。[8],[9]39盡管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與馬克思的需求理論之間存在差異[10],但他從生物學和心理學的角度也論證了人民幸福的層次性和復雜性。
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的價值尺度能夠解釋中國夢的人民幸福內涵。馬克思指出,人的發展與歷史的發展是同步的,“每一個單個人的解放的程度是與歷史完全轉變為世界歷史的程度一致的”[7]541,在人類歷史中,生產力的發展為人的解放和發展提供了物質基礎,人的解放以及人的自由和全面發展為社會發展提供了價值導向。馬克思不僅在《共產黨宣言》中指出,未來社會是一個“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的聯合體[2]53,而且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大綱》中通過“三形態”理論更加全面地闡明了人與社會發展的關系:隨著社會向前發展,人的自由和平等程度也在不斷提高。[11]107-108不言而喻,以人為本是它的價值取向,自由和平等是它的理論內容。因此,只有發展到了資本主義社會,人們才能夠提出以自由為基本內容的美國夢和以平等為主要價值取向的歐洲夢。[12]但是,由于生產力發展水平所致,美國夢和歐洲夢強調的自由和平等更重視形式意義,而不關注這些價值在實踐中實現的程度如何。
中國夢的具體背景是全球化,底色是社會主義;它既強調社會的公平正義,也強調人的自由和自我實現;既強調諸種價值的形式意義,也注重它們的實質結果。可以說,中國夢超越了資產階級的民族夢,想要真正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和社會平等。這一點在中國夢的論述中得到了充分體現。比如,中國夢要“逐步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促進人的全面發展”,要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要給人民提供“更好的教育、更穩定的工作、更滿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會保障、更高水平的醫療衛生服務、更舒適的居住條件、更優美的環境”。[1]22,13這些都體現了世界歷史語境中的中國夢的價值取向。
由此可見,世界歷史的真理尺度和價值尺度有效論證了中國夢內涵的科學性,反之,中國夢本身亦可視為世界歷史發展新階段的典型體現。
中國夢自身存在著一種張力,它在世界歷史的語境中生成并逐漸展開,但同時又強調中華民族的復興,它本身包含的這種內在張力要求,要求必須有一種體現社會發展普遍性和特殊性相統一的制度作為保障,這就是中國道路。
馬克思的世界歷史理論往往被誤解為一種社會單線發展的經濟決定論。實際上這種理論是開放的和包容的。毋庸諱言,馬克思曾提出世界歷史進程中民族國家遭受的侵蝕和破壞,認為“世界市場,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性的了……物質的生產是如此,精神的生產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產品成了公共的財產。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為不可能”[2]35。但是,馬克思對世界歷史“一體化”的論述僅僅強調了在世界范圍內交往變得越來越密切,強調了資本在物質生產和精神生產中的強勢作用,而并沒有因此否認各民族的獨特存在。在論述資本原始積累時,馬克思認為歷史整體進程并不會完全吞噬各民族的獨特性,因此,人們不能把他的歷史理論理解為關于“一般發展道路的歷史哲學理論,一切民族,不管它們所處的歷史環境如何,都注定要走這條道路”。相反,他認為“極為相似的事變發生在不同的歷史環境中就引起了完全不同的結果”。[13]這就意味著,作為意識形態最上層領域的社會理想和民族夢,必須尋找適合自身發展的道路。這不但是馬克思主義理論所決定的,同時各國經驗也證明了這一點。
就世界各國的民族夢而言,它們都在某種意義上構成了世界歷史發展的一環,但都是針對不同歷史環境提出的具體夢想。美國夢強調的是自由和個人獨立,因為美國的第一批移民是“五月花”號上的清教徒,他們都是因受宗教壓迫而遷徙到北美大陸,并在美國大陸首先建立起了與自由緊密相關的高度自治的地方政治體制。因此,里夫金認為“只有在美國的土壤上才能追尋美國夢”[12]8。歐洲夢同樣如此,它對共同體的強調、對文化傳統的迷戀都與它的歷史文化密切相關。同樣是資本主義國家,美國和歐洲國家的政治制度、價值取向即排序都具有較大差異。要準確理解和實踐中國夢,同樣需要找到適合自己發展的中國道路。
中國道路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就是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國的具體國情、民族特征和文化傳統進行整合之后形成的道路。中國道路具有開放性,它會吸收古今中外的社會、經濟、政治和文化等領域的積極成果;它也具有批判性,要對已有的發展道路進行審視、考察并作出判斷。中國道路的這些特征與中國夢是一致的。中國夢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充分吸收世界各民族優秀成果,同時揚棄美國夢和歐洲夢的不足而提出的一種嶄新形態的民族夢,是一種代表著先進生產力發展要求、先進文化前進方向的民族夢。
此外,中國道路是一條和平發展的道路。中國夢也根據本國實際提出了以追求世界和平為基礎的民族理想,始終秉持“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的理念,既強調個人的自由和能動性,也強調社會和集體的價值,實現個人與社會、集體的統一。不管是處理人與人、人與社會和國家的關系還是處理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關系時,中國夢強調的都是“和而不同”的理念。在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方面,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中國夢是“每一個人的夢想”,每個人都應該從中受益;在人與國家的關系方面,他強調 “每個人的前途命運都與國家和民族的前途命運緊密相連。國家好,民族好,大家才會好”;在國與國的關系方面,他提出要“國與國之間、不同文明之間能夠平等交流、相互借鑒、共同進步”,而不是強行推動本國的價值觀,把不適合他國國情的價值觀強加于其他民族之上,而是充分尊重各民族的獨立性和文化的多樣性,與其他民族共同展望和構建和諧共存的世界夢。[1]3-4
在某種意義上,中國道路和中國夢是一枚硬幣的兩面,是中國進入世界歷史之后分別在社會制度和意識形態領域的體現。中國道路應該而且也能夠為中國夢的實現提供制度保障。
[1]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習近平關于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2]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 黑格爾.世界歷史[M].王造時,譯.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
[4]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
[6] 劉敬東.理性、自由與實踐批判:兩個世界的內在張力與歷史理念的動力結構[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228.
[7]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8] 馬斯洛.人性能達的境界[M].林方,譯.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7.
[9] 弗蘭克·戈布爾.第三思潮:馬斯洛心理學[M].呂明,陳紅雯,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6.
[10] 姚順良.論馬克思關于人的需要的理論——兼論馬克思同弗洛伊德和馬斯洛的關系[J].東南學術,2008(2):105-113.
[11]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2] 里夫金.歐洲夢:21世紀人類發展的新夢想[M].楊治宜,譯.重慶:重慶出版社,2006.
[13]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66.
(編輯:何建宇)
王貴賢,法學博士,清華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