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大學休閑與會展研究所 王偉紅
旅游發展對旅游地社會變遷影響的研究進展①
河南大學休閑與會展研究所 王偉紅
旅游業的發展和旅游者的大量涌入,給旅游地社會變遷帶來了深刻影響。本文在研究國內外相關文獻的基礎上,從旅游地女性社會角色、職業結構、人口結構和家庭結構的變遷及旅游地社會分層變遷等幾個方面,對旅游地社會結構變遷影響研究進行了梳理,并對目前相關研究的局限性加以評價。
旅游發展 社會變遷 社會結構 社會分層 影響
現代社會,旅游已經成為民眾非常重要的生活方式之一,大眾化旅游時代已經到來。旅游者大量涌入旅游地,其思想、文化、意識形態、消費行為和生活方式等會對當地的經濟、生態環境、社會文化產生深遠影響,也會產生“示范效應”,影響到當地居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微觀層面,旅游地居民在與旅游者交互作用中,其就業、收入、對旅游發展的態度和感知、語言、衣食住行、傳統習慣、生活方式以及人際觀、婚戀觀、道德觀等方面都會發生變化;宏觀層面,旅游發展會對旅游地社會變遷起到重大影響。
近些年來,國內外學者的研究視角從旅游業發展、旅游者需求的滿足轉向旅游地居民的發展。對旅游地居民的研究,不僅對于實現旅游地經濟、社會、環境協調發展具有重大意義,而且是實現旅游業可持續發展的關鍵。
旅游業能夠為旅游地社會結構的變遷提供新的機遇和動力,引起旅游地人口結構、家庭結構、女性角色、職業結構等社會結構的變化以及社會分層的出現。
1.1旅游發展對旅游地女性社會角色變遷的影響研究
在很多地區尤其是鄉村和山區,傳統的家庭分工是“男主外、女主內”的模式,然而旅游的發展使得旅游地的女性獲得了從事非農產業的機會,使她們成為了具有獨立經濟能力的個體,從而使她們改變了對自我原有角色的認識,改變了她們在家庭經濟中的“附庸”地位,傳統的男女分工模式在一定程度上被打破。旅游業中的靈活的工作模式克服了性別差異,為婦女提供了更多的就業機會,使他們能夠獲得經濟獨立,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婦女的社會地位,增強了生活的能力和信心[1]。
在我國,很多學者研究發現,旅游業的發展使當地女性改變了對自我原有角色的認識,獲得了相對獨立的經濟地位和家庭地位,女性的社會角色發生了變化,從傳統家庭婦女角角色向多種層次社會角色轉變。在旅游開發后,從事旅游業的女性已基本不干農活和少做家務[2];一部分積極回應旅游業介入的女性成為精明能干的女能人、女老板,還有部分女性到當地的餐館作服務員或做導游,在社會公共領域施展自己的才華[3]。
總體來看,旅游開發使得當地女性角色選擇機會增多,角色認同度提高,功利性和表現性角色并存[4],有利于旅游地女性的發展和社會地位的提升。但也有一些研究發現,旅游業的工作模式,其工作時間占用和季節性調整影響到既定秩序的日常生活,引發傳統女性角色所對應的生活習慣和生活觀念與旅游文化塑造的現代化角色的沖突,并導致家庭不和諧乃至分裂[5],也影響著旅游地文化的原真性和傳承[6]。
1.2旅游發展對旅游地職業結構變遷的影響研究
旅游業既是勞動密集型行業,也是帶動性極強的行業,提供很多就業機會,并促進其他相關行業就業機會的增加,從而改變旅游地的職業結構。Gamper研究發現,隨著旅游業的發展,旅游地居民拋棄農田,以向旅游者出租房屋獲利生存[7]。Laflamme在巴哈馬群島,Gamper在兩個奧地利城鎮,Wilson在塞舌爾和Tsartas兩個希臘島嶼的研究都注意到,當地居民遺棄了傳統的農業職業和手工藝品,而轉向被視為高利潤和更具有吸引力的旅游業相關的工作[8]。
旅游發展帶來的當地職業結構變遷,其基本標志就是第三產業就業人口的大量增加,這一點在國內的研究成果中也有所體現。河南二郎廟村以旅游業為主的經濟結構代替了以往以農業為主的經濟結構,而村民以個體戶為主的就業結構也成了村內主要的就業結構[9];陽朔歷村居民不再單純依賴農業,而是因參與旅游業而成為飯莊旅館、土特產商店、奇石工藝品店等旅游接待單位的管理者、導游員、廚師、服務員或演員[10]。總體而言,旅游發展使得旅游地居民職業結構更加多樣化。
1.3旅游發展對旅游地人口結構變遷的影響研究
旅游業的發展通常能夠影響社區人口結構,因為它所帶來的就業機會留住了當地將要遷移的人員,并將那些尋求工作與發展的外地人吸引到旅游地,在一定程度上穩定了旅游地的人口遷移。另外,旅游業也使人們在旅游地就業的機會增多,使許多人從農村、山區遷到旅游地,改變了社區原有的人口結構。Milman、Pizam、Getz等學者研究發現,很多地區因旅游發展導致了人口穩定性增長[11-12]。
國內學者在旅游旅游發展對當地社會人口結構變化影響方面起步晚,成果較少,但從有限的成果來看,旅游發展對當地社會人口結構變化的影響是客觀存在的。旅游業的發展使不少旅游地出現了“旅游移民”,大量外來者,包括旅游者、外來務工者和投資者的涌入改變了鄉村社會關系結構,并在空間分布上呈現“極化”特征;在旺季時,人口密度不斷增加;形成“當地人+游客+外來務工者+外來投資者”復雜結構;旅游鄉村“外多里少”,靠近道路兩邊人多,村落內部人口減少[13]。
1.4旅游發展對旅游地家庭結構變遷的影響研究
旅游的發展除了可能引起旅游地社區人口結構的變化,對家庭人口結構也會產生影響。不少學者研究發現旅游發展導致家庭規模由大家庭向核心家庭轉變。Kousis研究發現希臘克里特島旅游業的發展使當地家庭生育率下降,家庭規模變小[14]。
我國的一些研究也表明,旅游發展使一家幾代同堂的情況減少,居民的生育觀念和家庭觀念發生不小的變化。旅游業的發展改變了當地社區女性的思想觀念,參加旅游業提升了女性在家庭經濟的貢獻度,使家庭性別關系從原先的“男主外,女主內”走向平等。在旅游發展后,旅游地居民家庭結構發生復雜性變化,從傳統的“一元”到旅游時代的“多元”,傳統主干家庭與核心家庭為主導,因旅游接待業經營而產生的聯合家庭增多,家庭結構變得富有彈性[15]。
也有學者研究了旅游地居民家庭結構特點與旅游業獲益的關系。例如,在云南瀘沽湖,那些家庭成員集中、中間代人口20~50歲占比大的大家庭,因為財富、社會人際等資源整合和家庭分工的優勢,旅游業參與度最高,而且收益最高[16]。
大量的學術研究已經證明,旅游業的介入會引發旅游地居民收入的不均衡,進而引發旅游地社會分層的出現。研究發現,旅游地旅游業的發展會帶動一批居民加入旅游業,因為難以平衡旅游收入方面的差別以及諸多條件對各方參與旅游的限制,會使旅游業及相關產業的一部分經營者逐漸富有起來,成為富裕階層,還可能導致新階層和旅游精英的出現;而一些人可能成為邊緣群體,拉大了社會貧富差距和當地社會分層系統的范圍。
De Kadt指出旅游創造了一個新的社會階層,特別是城市中產階級[17]。郭一丹發現洛帶客家古鎮旅游開發使當地居民形成三個群體:直接受益者、間接受益者、失地農民及低收入者,居民的利益分化明顯[18]。這一現象在其他學者研究中也得到印證,如貴陽市花溪區鎮山村民族旅游開發后,當地居民形成了旅游服務群體、傳統務農群體、外出務工群體[19];而西藏林芝地區林芝縣百巴鎮糌粑村,旅游發展帶動了村民經濟地位的變化,形成了四個層次:以書記、副書記為代表的極少量地方精英、少數通過承包項目先致富的村民、中層普通村民、困難戶與外來搬遷戶[20]。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們對于旅游發展對旅游地社會變遷的研究有一致性的發現,即旅游發展引起旅游地居民收入差異和行業分化現象,是旅游地居民社會身份和社會分層的重要渠道,而旅游利益分配機制的缺位是產生社會分層乃至社會變遷的主要原因。這方面的研究成果雖然也不算很少,但理論研究還需要進一步加深,缺少旅游發展對旅游地社會變遷影響機理的深層次研究;在研究方法上,多用問卷調查和訪談法,數據處理過于簡單;影響結果雖做了不少研究,但過于淺顯,且很少有研究能夠進一步觀照現實,如旅游地居民尤其是女性居民如何在社會角色多元化變遷過程中提高自我意識和心理健康水平,旅游地社區如何保障女性權益,旅游地東道主社會和諧性別文化的如何構建等問題,都需要進一步借鑒國外先進研究方法,結合我國旅游業實踐加以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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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592
A
2096-0298(2016)09(b)-089-02
①河南省高等教育教學改革項目(2014SJGLX140);國家旅游局2015年度“萬名英才計劃”課題(WMYC 20151029)。
王偉紅(1976-),女,河南許昌人,河南大學旅游系副教授,主要從事旅游消費行為和旅游影響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