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環境演變中的云南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研究

耿　羽

（云南師范大學傳媒學院，昆明 650100）

產業環境演變中的云南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研究

耿羽

（云南師范大學傳媒學院，昆明 650100）

文化產業發韌于資本主義經濟，其特殊性體現在兼具資本盈利目標和文化殖民意識。中國的基本國情決定了民族文化產業的發展方向，強調在具體的藝術創作中兼顧主流價值的傳播、文化資源的開發以及經濟效益的實現。雖然云南文化立省戰略隨著時代的發展而不斷完善，多重利好措施為文化產業的成長提供了堅實后盾，但是理論與實踐之間即有統一，又有矛盾，而作為一項產業形式的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的發展狀況無疑呈現了這一辯證關系。

云南；文化產業；少數民族；電視劇

文化產業于20世紀初期興起于資本主義發達國家，它是在全球資本擴張、工業技術進步以及西方文化演變等多重刺激下的產物，文化產業的初現并沒有受到西方理論界的普遍歡迎與肯定，因為無論是藝術的詩性，還是個人的價值觀念與族群的共同意識等等，文化產業都被認為能夠產生一定的削弱作用。

法蘭克福學派的霍克海默和阿道爾諾曾在共同著作的《啟蒙辯證法-哲學斷片》中針對20世紀上半葉的“文化工業”表達了深深的擔憂，他們相信“隨著財富的不斷增加，大眾變得更加易于支配和誘導。社會下層在提高物質水平的時候，付出的代價是社會地位的下降，這一點明顯表現為精神不斷媚俗化。精神的真正功勞在于對物化的否定。一旦精神變成了文化財富，被用于消費，精神就必定會走向消亡。”［1］簡言之，“文化工業”就是一場無休止的獲取利潤的資本游戲，它以“欺騙”的手段戲弄了有關人性的啟蒙與完善。

《啟蒙辯證法-哲學斷片》是最初對文化產業進行研究的著述，也是對文化產業表達不滿情緒的代表性觀點，雖然霍克海默和阿道爾諾的主張重申了19世紀下半葉英國“工藝美術運動”的精神領袖威廉·莫里斯的精英式人文情懷，即對批量而出的工業產品公然褻瀆藝術的憎惡以及對前工業時代自然秩序的向往，但是他們的先后隱退，無非是資產階級取代貴族階級成為社會主導力量的歷史車輪難以抵擋。

新的神話是文化產業的廣泛流行，這一狀況似乎僅僅只是資本主義擴張的直接反應，人類需要被不斷勸導，從而形成以消費為核心的信仰體系，生產、消費、再生產的循環才是生命存在的意義。但是事實上，西方文化產業的本能目標并不僅僅如此。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為文化產業掙脫唯精神信仰至上者的質疑提供了機會，同時，民族國家鞏固集體意識的需要也為文化產業的發展搭建了可靠的平臺。文化產業籍此獲得了“合法”的標簽并受到重視。一方面，二戰以后廣泛持續的和平局面為效益顯著的文化產業造就了迅速成長的溫床，參照以色列的世界史學者哈拉瑞略顯獨特的觀點來看，“過去的財富多半就是田地、牛馬、奴隸和黃金，無論要搶劫或占領都十分方便。但是到了今天，財富的形成變成了人力資本，科技知識，以及銀行這種復雜的社會經濟結構，想要搶奪或是占領都相當困難。同時，因為戰爭的成本大幅上升，造成戰爭已經不再那么有利可圖（除了像中東地區的油田實物財富國家），而和平卻成了一筆愈來愈劃算的生意，特別是到了現代的資本主義經濟，外貿和投資變得至關重要，和平可以帶來特別豐厚的紅利。”［2］

另一方面，資本主義的順利擴張依賴于全球政治一體化的環境，而共同的意識形態無疑有利于政治一體化的實現，也就是說，要想促成一群數目龐大且相互之間并不認識的人愿意協力從事同一項工作，最好的辦法就是推廣一套適用于每個人的價值觀念。顯然，對于資本主義的市場目標而言，借助文化產業占領其它民族國家的文化市場即是獲取經濟利潤的直接動機，也是進行意識形態滲透的低風險策略。

一　機遇與挑戰并存：云南文化立省戰略的實踐環境

攫取財富的新方式之一不再是來勢洶洶的槍炮鐵甲，而是精心包裝后的文化商品。值得注意的是，西方文化產業的種種表征非旦不能確切的反映出一個國家的真實面貌，反而會造成認知上的錯覺，也就是說，“在我們的文化背景下，難免通過一些影片了解其他國家，影片的確反映了產生它的文化，但是如果我們僅僅著眼于它的表面價值，那就很容易受到誤導。”［3］以文化產業高度發達的美國為例，盡管美國文化造就了文化產業，但是美國的文化根源卻是基督教文化，美國文化產業并不等同于美國文化，兩者之間的特征不僅有所區別，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迥然不同，這是因為“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之前，美國文化都是一種清教文化，它的主流精神就是清教徒式的清潔勤儉精神。今天的美國人仍然是比較保守的。我們不要太多地受好萊塢影片的影響，以為美國人是很開放，很隨便的。……好萊塢是一個獨立運作的商業帝國，它并不屬于美利堅合眾國。”［4］針對以美國、英國和德國等為代表的文化產業外輸力度極大的經濟強國，多數國家采取了自我保護的應對措施，旨在借助自身的文化資源發展本土文化產業促進國民經濟的同時，防止外來文化對自身文化系統產生過度的侵蝕與異化。

我國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則是在20世紀70年末期開始有步驟的將計劃經濟調整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文化產業也逐漸納入其中。盡管文化產業伴隨著改革開放的步伐發展至今已有三十余載，但是與文化產業發達國家比較而言，我國的文化產業在起步時間晚、地域環境不一、認識不充分、管理不完善等等多重實際不利因素的影響下，文化產業的發展暴露出了許多的不足之處和復雜狀況，例如，“政策構建缺乏系統性；產業政策不完備，政策缺失現象依然存在；對文化產業的扶持、保護力度較弱；政策主體政出多頭，產業政策缺乏協調性；政策變動太過頻繁，產業政策缺乏穩定性”［5］等等。而我國文化部董偉副部長于2015年8月25日在北京召開的國家藝術院團藝術創作工作會議上針對作品狀況的講話顯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上述問題，他認為“國家藝術院團的精品力作不多，有數量缺質量，有‘高原'缺‘高峰'；缺乏長遠規劃，藝術創作生產具有一定的隨意性；‘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長效機制尚未建立；‘高精尖'的藝術人才不足；領導班子建設亟待進一步加強。”［6］

在當前國家政策持續鼓勵，區域經濟發展需求以及地方文化繁榮成長的刺激下，云南都提出了“文化立省”的發展目標。云南文化產業是我國文化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雖然于大環境中具有一些普遍性的問題，但是也表現出了特殊的優勢。

首先，云南民族文化資源的宏揚工作歷來備受重視。早在新中國成立初期，一大批有關云南少數民族的史詩就被發掘整理后出版，其中包括傣族的《召樹屯》（1959年由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彝族的《梅葛》（1960年由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和撒尼人（彝族的一個支系）的《阿詩瑪》（1960年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等等，其中尤以《阿詩瑪》的影響最為廣泛，“此詩（《阿詩瑪》）為云南省人民文工團于1953年深入撒尼人位于路南縣圭山區的聚落發掘而得。前后歷時三個多月，搜集了二十種傳說異文，由黃鐵、劉知勇、劉綺進行整理，公劉加以潤色，于1954年發表。到了1959年，作家李廣田又進行了加工，并寫了序言，再于1960年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才成為今日所見的定本。”［7］而文學作品《阿詩瑪》問世后不久的1964年，上海電影制片廠便攝制完成了同名電影《阿詩瑪》，該片經久不衰，不僅成為了中國電影史上的經典影片，而且還化身為宣傳云南的代表符號。

其次，云南是較早的注意到文化產業重要性，實施“文化立省”戰略的省份之一。1996年，云南省委六屆四次全會首次提出建設“富有特色的民族文化大省”的目標；1999年，云南省委六屆九次全會進一步確定，民族文化大省建設為云南參與西部大開發、實現跨世紀發展的三大戰備目標之一……2011年，云南省發布《〈文化產業振興規劃〉云南行動綱要》，對全省文化產業發展主導產業、區域布局等進行科學規劃；2012年，云南省委省政府出臺《關于金融支持文化產業發展的意見》，構建金融機構與政府、龍頭企業聯合支持云南省文化產業發展的合作機制；2015年，則以主題為“文化創造財富·創意提升價值”的“創意云南2015文化產業博覽會”為新的契機，推動云南文化產業轉型升級，適時發展“互聯網+云南文化產業”。云南“文化立省”戰略下的文化產業已經成長為區域經濟重要的增長點和支柱產業，根據云南省文化廳于2015年1月公布的統計資料顯示，“連續10年，云南省文化產業增加值年增長超20%。其中，2012年，云南文化產業增加值達到了635億元，占GDP比重的6%左右，部分重點文化企業出口總額超20146萬美元；到2013年云南省文化產業單位超1萬家，占全省法人單位和產業活動單位的7%左右，實現增加值600多億元，占全省GDP的6%以上。”［8］

最后，國家發展戰略布局的實施不斷優化了云南文化產業的成長環境。例如，在政策方面，2009年7月，時任國家主席胡錦濤在云南考察工作時提出，把云南建設成為中國面向西南開放的重要橋頭堡，隨后不久，中共云南省委八屆八次全會正式把“橋頭堡”建設和綠色經濟強省建設、民族文化強省建設列為云南新的三大戰略目標；在交通方面，連接云南與越南、老撾、緬甸、泰國和新加坡等多個東南亞國家，全長5000公里的泛亞鐵路東南亞走廊的建設工作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經濟方面，2013年9月和10月，國家主席習近平分別提出了建設“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戰略構想，而云南在此“一帶一路”的大區域發展規劃中則處于重要的位置。

二　美學、商品與價值觀：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的三個面向

電視劇是20世紀下半期開始流行的視聽媒介之一，是一種基于傳播技術進步，依靠多種藝術門類支撐的現代藝術形式。與西方發達國家較為單一的“商品”目標不同的是，我國電視劇的創作經歷了由“價值觀”主導向“商品生產”平衡的重要轉化，其表征就是始于20世紀90年代初期，以《渴望》（1990年）、《編輯部的故事》（1991年）、《北京人在紐約》（1992年）和《武則天》（1993年）等為代表的多元類型的電視劇的誕生。

“電視作為一種社會記錄，它總是在無意間表達了什么。”［9］長久以來，我國電視劇的藝術面貌日益多樣化，實質上就是在創作的“美學”手法上考量“商品”與“價值觀”成分不一的結果，當以“價值觀”的傳播為主要任務時，便產生了以獻禮劇為代表的旨在宏揚主流意識的“主旋律”電視劇，當“商品”目標明確時，就出現了以家庭倫理劇為代表的企望獲得市場回報的“大眾”電視劇。理論上講，當文化資源、市場需求和扶持政策等主要因素一應俱佳的時候，電視劇是能夠完成多重責任的，既能夠在藝術上享得聲譽，又能夠獲取經濟效益，還可以宣揚主流意識，但是在實踐上，側重點不同的電視劇卻很難同時平衡“美學”“商品”與“價值觀”之間的關系。顯然，云南文化立省戰略下的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就是這樣的一個命題。

自從云南實施文化立省戰略以來，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在文化資源、扶持政策和市場需求三大因素的影響下，形成了三種主要類型：表現少數民族文化的歷史敘事，頌揚民族團結或共御外敵的愛國敘事，以及描述現代化進程中民族發展狀況的現實敘事。

首先，在歷史敘事的電視劇情境中，云南少數民族的民間文學、風俗習慣和服裝飾物等地方文化不僅易于在漢族觀眾群體中形成新的審美期待，同時也比較容易在相關少數民族族群中形成情感共鳴與價值認同。《木府風云》和《舞樂傳奇》是此中的杰作。其中《木府風云》于2012年6月20日在中央電視臺第八套電視劇頻道首播，同年7月22日在云南電視臺播出，8月13日又在中央電視臺第一套綜合頻道重播，此后不久，全國多個具有高收視率的省級電視臺又進行了再播。該劇通過精心塑造的影像世界講述了發生在明朝云南麗江木氏土司統治下的一部傳奇故事，詮釋了在當前國際政治經濟風云變幻，國內人民生活仍需完善的時代大環境里，個人、家庭和民族應當繼往開來的主流價值觀念：在倫理中尋求幸福，在競爭中秉持寬容，在矛盾中維護團結。《木府風云》的成功無疑證明了歷史敘事中的“美學”“商品”與“價值觀”三者之間并不存在絕對的沖突，而是具有廣闊的優化空間，云南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具有調和這種沖突的本能意識。

其次，在愛國敘事的電視劇結構中，不同民族之間由誤解走向共榮，民族利益與國家大義由沖突上升至融合，不少此類劇目承襲了傳統文學敘事中的典型手法，也就是說，善于“把復雜多變的世界認知為非此即彼的二元對立：好人/壞人、善/惡、革命/反動、保護/破壞、團結/分裂、美麗/丑陋、危險/安全等等，依靠這一組組矛盾對立的情景來推動劇情發展，最終形成一個善的美的大團圓式結局，以達到宣揚意識形態的功效。”［10］《翡翠鳳凰》（2009年6月）、《金鳳花開》（2009年12月）、《山間鈴響馬幫來》（2010年8月）和《香格里拉》（2011年5月）的情節設置顯然體現了這種強烈而又直接的二元對立觀念。在我國悠久的歷史長河中，“主旋律”“菁英”和“大眾”是文化之塔的三大層次，但凡經濟發達時，三者往往共同構成了繁榮時代精神面貌的主導力量。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深入進行和西方文化的強烈沖擊，“菁英”和“大眾”文化介入到了“主旋律”文化一度獨存的文化版圖中，造就了中國當代文化語境的多元化特征。《茶頌》（2013年10月）彰顯這一時代面貌，通過一段發生在少數民族地區的茶文化歷史，講述了個人的無奈，族群的不幸和國家的苦難，該劇以多元的文化立場呈現了一個大眾故事，表達了一種菁英情懷，贏得了一次市場口碑，又傳播了一項家國主張，在“美學”“商品”和“價值觀”之間達成了默契。

最后，在現實敘事的電視劇影像中，少數民族在市場經濟不斷激蕩的浪潮中基于地域環境、族群精神和生產力水平等主客觀因素表現出的與漢族“和而不同”的發展愿望得以呈現。美國符號學學者皮爾斯的符號三元觀認為，“符號”（Sign）的形式能否通過“解釋項”（Interpretant）的解讀表達出“客體”（Object）的本義是“符號”存在的基本前提。因此，現實敘事的電視劇影像符號只有建立在本真的少數民族生活面貌的基礎上，才有可能獲得觀眾的認可。《五朵金花的兒女》（1990年）、《阿詩瑪新傳》（2005年）和《湄瀾傳情》（2009年）體現了這一敘事的基本特征，呈現出了較為強烈的“美學”和“商品”愿望。

綜上所述，云南文化立省戰略下的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致力于在“美學”“商品”和“價值觀”之間達成平衡，雖然有像《木府風云》和《茶頌》這樣的精品問世，但是微觀的來看，有待改善的問題也十分明顯。其中在“現在時”的階段：

1. 產業格局要完善。目前來看，歷史敘事和愛國敘事兩大類型有高投入、大制作、廣宣傳和明星化的傾向，雖然這一發展策略可以在短時間內形成較好的“品牌”效應，贏得觀眾的口碑，獲取高額的市場回報以及傳播社會的主流價值觀念，但是這種一邊倒的狀況卻擠壓了現實敘事的發展，從《五朵金花的兒女》到《阿詩瑪新傳》，再到《湄瀾傳情》的播出時間跨度之久可以明顯的看出，現實敘事這一類型的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的沒落與邊緣化。

2. 藝術手法待提升。愛國敘事常用的二元對立模式雖然可以通過直截了當的沖突闡明立場，但是當代中國文化整體語境的特殊性和多樣性卻要求電視劇考慮到不同文化群體的實際需要，直接的教化和“母題”的不斷重復顯然已經不合時宜。此外，與電影依靠“導”的藝術不同，電視劇的藝術性主要依賴于“演”的水平，發現、培養并請用一批深諳本民族文化內涵的少數民族演員也是保障電視劇藝術性的重要前提條件之一。

3. 融資渠道須開拓。目前為數不少的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主要寄希望于“政府”的投資與推介，對于企業資金和社會資金等可用資金的引入不足是制約自身發展的一大癥候，而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的拍攝通常又有著特殊的地理環境需求，以及較為特別的服裝、飾物以及道具等方面的實際要求，僅此方面便大大增加了攝制成本。

4. 文化資源深耕耘。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的創作源泉是少數民族文化，合理的開發利用少數民族文化的程度直接影響了電視劇敘事的廣度。例如，推動包括以口述、文字和影像方式記錄的有關少數民族歷史、醫藥、工藝和科技等方面的檔案史在內的大量的靜態文化在電視劇中“活”起來，于民族文化遺產的保護、傳承與創新之間實現良性循環便是可供深研的一個著力點。

5. 扶持力度需加大。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的一個重要作用是對游覽娛樂業、歌舞演藝業和文化信息傳輸業等相關產業的隱性宣傳和促進，目前來看，已有的劇目出品方多為政府機構和省外影視攝制企業，本土民營影視攝制企業無論于數量還是質量都尚未形成大氣候，對其進行政策性鼓勵是實現影視產業一個點帶動其它相關產業協同發展的重要舉措。

6. 審批程序可優化。現實敘事是自電影《五朵金花》（1959年）以來就較為少見的影視類型，其表象原因是躲避“畫鬼魅最易，畫犬馬最難”式的“美學”風險，但基本原因卻是基于審批壓力的考慮，從而造成少有人關心現實敘事的創作。

與此同時，云南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在“過去時”階段和“將來時”階段的問題也值得注意。對于“過去時”的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而言，語言的使用和轉譯就造成了一個“敘事為誰”的基本問題，比如對于少數民族老年觀眾來說，聽懂漢語并不是一項特別容易的技能，認知電視劇中所配的漢語字幕更是困難重重。因此，如果要踐行文化產品必須以滿足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實際愿望的要求，就有必要在類似的細節上進行不斷的完善。對此，云南大學的郭建斌教授曾經對怒江州貢山縣迪政當村的獨龍族人觀看漢語電視節目的狀況做出的詳細觀察值得反思，“村子里一兩戶人緣好的有電視機的人家坐滿了人，很多人不懂電視里的語言，但還是看得很認真。……大人們除了在電視節目情節平緩時偶爾地議論一下電視的內容，或是向在場的能聽懂電視里的語言的人詢問一下其中的角色關系，就沒有太多的話。……村里年長的老人能聽懂電視里的語言的更少，……或許是電視上太多太多的內容他們看不懂，他們也很少象那些看得半懂不懂的人一樣向地場的人詢問，與他們簡單地議論，老人們在這一場合里，很少有了發言的機會。”［11］

對于“將來時”的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而言，通過傳統的電視機接收方式觀看電視劇已經受到了巨大的挑戰。原因是有二，一是網絡的普及和家用計算機的性能不斷提高，費用卻沒有大幅增加；二是同樣基于網絡技術的智能手機功能發展迅速。所以，包括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在內的影視劇盡管獲得了更為多樣的播出平臺，但是伴隨而來的也有國外電視劇的強勢競爭，國產電視劇唯有以提高自身質量作為立足的基本條件，否則就會容易被觀眾淘汰。

結　語

和平與發展的時代主題決定了我國發展文化產業的基本面向。產業環境演變中的云南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所呈現的狀況是民族文化、市場經濟和價值觀引導共同促就的結果，它即要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多元的文化需求，促進區域經濟的增長，又要參與到應對西方文化沖擊，培育和弘揚社會主義價值觀的歷史使命中來。縱觀當前的云南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盡管數量有限，但卻不乏精品；雖有弊端存在，可是優勢明顯。在未來的創作走向中，其著力點仍然需要在“美學”“商品”和“價值觀”三者之間謀取平衡，現代傳媒環境下的觀眾即是電視劇的消費者，又是電視劇的生產者，唯有尊重觀眾，才能取信觀眾，這不僅是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的安身之本，也是云南文化立省戰略的立命所在。

［1］馬克斯·霍克海默，西奧多·阿道爾諾.啟蒙辯證法——哲學斷片［M］.渠敬東，曹衛東，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4.

［2］哈拉瑞.人類大歷史［M］.林俊宏，譯.臺灣：遠見天下出版社，2014：417-418.

［3］理查德？豪厄爾斯.視覺文化［M］.葛紅兵，等譯.江蘇：譯林出版社，2014：222.

［4］趙林.基督教與西方文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3：307.

［5］陳加友.論我國文化產業政策的調整與優化［J］.云南民族大學學報，2015（2）：38-44.

［6］應妮.文化部副部長：國家藝術院團精品力作不多缺長遠規劃［EB/OL］.http：//culture.people.com.cn/n/2015/0826/c22219-27517802.html.2015-08-26.

［7］馬森.世界華文新文學史［M］.臺灣：印刻文學出版社，2015：812.

［8］云南省文化廳財務處.文化產業已成為云南經濟新的增長點和支柱產業［EB/OL］.http：//www.whyn.gov.cn/list/view/44/ 1457.2015-01.28.

［9］理查德？豪厄爾斯.視覺文化［M］.葛紅兵，等譯.江蘇：譯林出版社，2014：237.

［10］余宏超.從二元對立走向多元共生——試論中國少數民族電視劇的敘事策略［J］.安徽文學，2012（5）：97.

［11］郭建斌.電視下鄉：社會轉型期大眾傳媒與少數民族社區——獨龍江個案的民族志闡釋［D］.上海：復旦大學，2000：16.

［責任編輯 龍倮貴］

Research on the TV Drama of Minority Subject in Yunnan

GENG Yu
（Media School of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ming 650100，China）

The culture industry began in capitalist economy，which specificity is reflected in goals of the profitability and cultural colonization. China's basic national conditions determine the direction of development of national cultural industries，emphasizing the first priority of the spread of mainstream values，the development of cultural resources and economic profit of artistic creation. Although the strategy of culture promotion of Yunnan Province is constantly improving，and multiple positive measures provide a solid backing for the growth of cultural industries，but there are contradictions between theory and practice，and as an industry ，the development the TV drama of minority subject undoubtedly presents this dialectical relationship.

Yunnan； Cultural industries； Minority； TV drama

I235

A

1008-9128（2016）05-0031-04

10.13963/j.cnki.hhuxb.2016.05.009

2015-12-11

2014年度云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青年項目：云南文化立省戰略下的少數民族題材電視劇研究（QN2014084）

耿羽（1983-），男，湖北人，講師，博士，研究方向：影視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