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琴
對民法草案中胎兒具有繼承權等民事權利能力的思考
洪文琴
民法總則草案增加了保護胎兒利益的規定,涉及遺產繼承、接受贈與等胎兒利益,賦予胎兒一定的民事權利能力。目前民法總則草案在全國人大網上征求公眾意見,本文引用學者在民法草案修正案中胎兒民事權利能力的一些觀點,從自然人的屬性、胎兒的定義等方面展開論述,并與各國立法在胎兒民事權利能力和利益保護進行比較和簡單評析。
立法例;權利能力;健康權;賠償請求權
2016年6月27日召開的第十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二十一次會議上,千呼萬喚的民法總則草案終于出爐?!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草案)》在中國人大網公布,征求社會公眾的意見。草案第16條增加了保護胎兒利益的規定,涉及遺產繼承、接受贈與等方面,胎兒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明確胎兒有遺產繼承、接受贈與等權利。這與世界各國對胎兒利益保護趨于一致,體現出對人權的尊重。
法律意義上的“胎兒”,目前我國法律還沒有明確定義,采用生物學及醫學標準來界定,顯然與立法精神不相符。“胎兒者,乃母體內之兒也”,即“法律保護的胎兒”應該是指正在孕育中的人,這樣對胎兒定義就比較準確。民法通則對自然人的民事權利能力表達為始于出生,胎兒沒有出生,當然不具有民事權利能力,采用這一原則難以對胎兒利益進行保護。從世界各國立法精神看,都有保護胎兒利益的法律條款,其用意就是為了保護胎兒出生后,憑借其應當享有的財產和權利能夠生存。
目前,各國對胎兒利益的保護總體上是肯定和積極的。參考各國民法對胎兒利益保護的立法例,主要有以下三種:第一種如《瑞士民法典》第31條第2款規定:“胎兒,只要其出生時尚生存,出生前即具有權利能力的條件?!奔匆曁簽橛袡嗬芰φ撸婪ㄏ碛忻袷聶嗬?,該條款體現出總括性保護的特點。第二種立法例如:“在繼承開始時尚未出生,但已經懷孕的胎兒,視為在繼承開始前出生。”這是《法國民法典》第1923條在繼承制度中的規定,即視胎兒為出生者,是在特殊情況下對胎兒利益進行保護。第三種立法例是在不承認胎兒民事權利能力的前提下同時考慮到胎兒將成為嬰兒,對胎兒利益進行的特殊保護。
我國《繼承法》第28條規定:“遺產分割時,應保留胎兒的應繼承份額,胎兒出生時是死體的,保留的份額按照法定繼承辦理。”這一規定使胎兒的利益得到了應有的保護,前提是堅持了胎兒民事權利能力始于出生的原則。
對胎兒的民事權利能力特別是涉及胎兒利益保護問題,世界各國都從立法的角度作出了相關的規定。德國、法國、意大利、日本等國法律認為:胎兒原則上是沒有民事權利能力的,涉及損害賠償權、繼承權和受遺贈權等某些特殊情況時,才承認胎兒具有相應的民事權利能力。該體例都有一個共同前提,即接受贈與或遺贈時,僅對嬰兒出生時能生存的情形發生法律效力,這是典型的個別保護主義體例。
我國民法通則第九條規定,公民的民事權利能力從出生到死亡時止。民事權利能力即作為自然人享有民事權利受法律保護以出生為開始。民事主體的產生和民事法律關系的形成都以民事權利能力的開始為前提。對尚未出生的胎兒,其民事權利能力我國民法基本上持否定態度,胎兒繼承權的規定也只有在《繼承法》第28條中有規定。
我國民法認為,胎兒尚未出生不具備自然人的條件,原則上就不具有民事權利能力。賦予胎兒一定的民事權利能力是為了保護胎兒在遺產繼承、接受贈與等方面的權利。民法總則草案第16條規定:涉及遺產繼承、接受贈與等胎兒利益的保護,胎兒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據此,草案在《繼承法》方面明確規定:涉及遺產繼承、接受贈與等胎兒利益的保護,胎兒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但是胎兒出生時未存活的,其民事權利能力自始不存在。
給予溯及既往的保護,條件是胎兒活著出生,然后將權利能力開始的時間前溯至“受孕之時”。《捷克斯洛伐克民法典》第7條規定:“胎兒如果活著出生,也具有權利能力。”解釋為只要在出生時是活體,胎兒就和已出生的嬰兒具有同等的民事權利能力,即胎兒出生時為活體的,即溯及地取得民事權利能力。
附條件保護主義立法例認為,胎兒出生時為活體的,視為已出生,對其利益實行保護。附解除條件(法定解除主義)的觀點:胎兒在母體內就享有民事權利能力,如果胎兒在出生時是死體的,胎兒的民事權利能力就終止。比較有代表性的如《泰國民法典》第39條規定:“胎兒享有法律所定之權利,但須為生體分娩。”附停止條件立法例的認為:胎兒須待出產后,始溯及出生前取得權利能力,這樣規定會造成權利主體虛位?!度鹗棵穹ǖ洹烦姓J胎兒權利能力的前提是只有在其活著出生時方可取得,并不承認胎兒在涉及其利益的當時具有權利能力,即不承認胎兒的權利可在出生前獲得?!度鹗棵穹ǖ洹返?1條規定:“權利能力自出生開始,死亡終止。胎兒,只要出生時尚生存,出生前即具有權利能力的條件?!?/p>
對目前各國胎兒利益保護方面的立法例進行比較發現,明顯疏于對胎兒保護的立法例認為,胎兒絕對不具有民事權利能力,不能成為民事法律關系的主體,這種觀點導致胎兒的利益得不到較好的保護。我國民法總則草案賦予了胎兒一定的民事權利能力,增加了保護胎兒利益的規定,是為了更好地保護胎兒在遺產繼承、接受贈與等方面的權利。
目前我國現有的民法沒有對胎兒規定任何民事權利能力。對民法總則草案的修改,梁慧星教授建議,應完善胎兒利益保護條文,將第16條“涉及胎兒利益保護,胎兒出生時為活體的,其出生前即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分設為兩款。第一款修改為:“凡涉及胎兒利益保護的,胎兒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钡诙钚薷臑椋骸疤撼錾鷷r為死體的,其民事權利能力視為自始不存在?!敝袊舜缶W公布的草案第16條:涉及遺產繼承、接受贈與等胎兒利益的保護,胎兒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但是,胎兒出生時未存活的,其民事權利能力自始不存在。對本條的文字表述仍有進一步斟酌的必要。條文中“胎兒出生時為活體的”一句,容易使人產生誤解,誤將“胎兒出生時為活體”,作為胎兒享有民事權利能力的必要條件,要求等待其活著出生之后才可以向法院起訴。而按照立法目的,胎兒自母親懷孕之時起就被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無須待到其出生之時,即可行使繼承權、損害賠償請求權及相應的訴權。如果“胎兒將來出生時為死體”,因保護胎兒利益的法律政策目的落空,則溯及于母親懷孕之時否定其民事權利能力。換言之,從反面將“胎兒將來出生時為死體”,作為溯及于懷胎之時消滅其民事權利能力的條件。
綜合各國立法例,如果認可了胎兒享有民事權利能力,就為胎兒主張其個人利益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由于受胎兒不具有自然人的屬性約束,胎兒享有的權利能力就無法明確具體內容,因第三人對母體的侵害而受到危害時胎兒的利益就得不到救濟,這就要求法律賦予胎兒特殊的民事權利能力。即胎兒有請求致其損害的加害人給予賠償的權利,民法保護胎兒利益應當建立在權利能力制度的基礎之上。這就涉及胎兒健康法益的延伸保護問題,客觀上對胎兒健康權的保護須在其出生之后才能溯及至在母體受孕時的損害予以法律救濟。
民事權利能力始于出生,當胎兒活著出生之后,其即具有民事權利能力,自然享有權利可依自己的人格行使權利。胎兒健康法益損害的請求權,不能由他人行使,胎兒出生后由本人享有并行使。在其出生后不具有或不完全具有民事行為能力時,可由其親權人或監護人代理其行使權利,但必須是本人為權利主體。
母體一旦成功受孕,表現為胎兒懷于腹之中時,其即應該享有健康法益。對胎兒健康法益的侵害,當外力等作用于母體,導致胎兒身體功能受到損害,完善性方面的損害情形既包括外傷,也包括內傷,還可以表現為患上某種疾病。確定胎兒健康法益的損害事實,應在胎兒出生后通過醫療手段證明。胎兒尚在母腹之中,無法精確確定其健康法益的損害,只有在其出生之后,才能夠確定。
從司法實踐來看,絕大多數侵害胎兒的案件都先侵害到了母體,行使賠償請求權其母親理所當然可以。由于胎兒未出生侵害程度沒有經過醫學界定,這樣就會導致母親不能很好地行使保護胎兒的請求權,使保護請求權的范圍受到了限制,母親只能依其自身受害的程度來進行求償,無法對連為一體的胎兒受到的損害提出賠償請求。由于母親是受孕者和胎兒不可分離,一般來講不排除侵害母體的同時也侵犯到了胎兒,導致對胎兒的損害,一旦胎兒出生后顯示出受到損害的事實。如果不賦予胎兒的民事權利能力,胎兒的利益保護就無依據,胎兒保護的請求權母親就無法行使。如果民法草案增加了胎兒民事權利能力方面的規定,提出賠償請求的主體,就應包括胎兒和母親,其母親可以作為法定代理人代其行使,胎兒的賠償請求權在其出生后可以得到依法行使,胎兒的利益就能得到很好地保護。
[1]魏振瀛.民法[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 [2]鄭玉波.民法總則[M].北京:中國政法出版社, 1982.
[3]劉傳山.論胎兒的損害賠償請求權[J].甘肅政法成人教育學院學報,2002(2).
[4]李陽春,李智良.論胎兒利益的總括保護主義[J].當代法學,2003(10).
[5]胡宇鵬.傷害胎兒是侵犯生育權的行為[J].法學,2002,(3).
[6]劉紅斌.試論胎兒利益民法保護立法例的選擇[J].黑龍江省政法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4 (2).
[7]周平.論胎兒權益的法律保護[J].律師世界, 2000(3).
[8]羅時貴,唐青林.論民法對胎兒的保護[J].南昌高專學報,2003(1).
[9]奚玲.論胎兒利益的民法保護[J].遼寧師范大學學報,2002(3).
[10]張新寶.中國侵權行為法[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
[11]王利明,楊立新.人格權與新聞侵權[M].北京:中國方正出版社,1998.
(作者單位:中共江陰市委黨校)
10.16653/j.cnki.32-1034/f.2016.2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