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認定中若干問題探討

王蕊 北京市海淀區農村合作經濟經營管理站

?

自首認定中若干問題探討

王蕊 北京市海淀區農村合作經濟經營管理站

摘 要：依據自首制度的立法目的和研究現狀，主要論述自首制度中幾種特殊自首的認定，包括單位自首制度、共犯自首制度、余罪自首制度和親告罪自首。通過分析單位自首的構成要件，成員自首的認定；共犯自首的供述標準及與立功的區別；余罪自首主體和其他罪行的認定；親告罪自首的淵源與認定等在學界爭論的焦點以及現實處理中的問題，以達到使自首制度更加完善的目的，進而使自首制度更好的適應社會的進步，更符合立法者的目的。最終實現自首制度鼓勵罪犯主動投案，及時彌補被害人損失，減少社會危害性的社會意義。

關鍵詞：自首認定 單位自首 共犯自首 余罪自首 親告罪自首

自首是我國刑法確立的一項重要刑罰制度，是我國懲辦與寬大刑事政策在量刑方面的具體體現。根據刑法第六十七條第一款的規定，自首是指犯罪分子在犯罪以后自動投案，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的行為。自首制度的設立對我國的法律體系起著重要的作用，自首不僅有助于犯罪分子的主動歸案，減少社會危害性；有助于被害人的損失及時得到補償；更有助于案件的及時偵破與審判，減少司法資源。正因為自首的重要性，法學界也涌現了大量的關于自首制度的論文，但仍有許多自首制度中的問題并沒有得到解決。鑒于此，我針對自首認定中爭議比較大的問題進行如下論述。

一、單位自首的認定

（一）單位自首制度的內涵

1.單位自首的定義

單位自首經過多年的研究與討論，基于社會經濟的發展，設備的更新，單位犯罪數量不斷增多，危害性日漸擴大的趨勢和鼓勵犯罪單位主動承認自己的犯罪行為，實現自首設立的初衷，減少社會的危害性的目的，業內人士在單位自首主體資格這個問題上已經達成一致，但是單位自首制度在法學界仍然沒有特定的釋義。筆者認為，單位自首，是指單位在犯罪以后自動投案，如實供述單位罪行的，或單位被采取強制措施或強制措施后，如實供述司法機關尚未掌握的本單位其他罪行的行為，構成單位自首，對于自首的單位及單位負責人，可以從輕或減輕處罰。

2.單位自首的構成要件

伴隨著學者們單位自首制度的廣泛研究，學界對單位自首制度的構成要件也進行了研究。有學者支持二要件說，他們認為單位自首構成要件包括單位自動投案和單位如實供述罪行兩個方面；有學者支持三要件說，在他們看來，單位自首構成要件應包含單位自動投案、單位如實供述罪行和單位自愿接受審判這三個方面內容；還有學者同意四要件說，認為單位自首構成要件應包括單位自動投案、單位如實供述罪行、自愿接受審判和體現單位的意志這四方面。

筆者認為，單位自首畢竟與普遍認為的自首制度有不同之處，因此在考慮了單位自首的特殊性的情況下，應將單位自首分為四個方面內容，即實施者能代表單位的整體意志，單位自動投案，單位如實供述罪行和單位自愿接受審判。

（二）單位自首與其成員自首的關系

單位是無生命的社會組織，其對外行為是由其成員決定實施的，由于它的這種特殊性，在實施刑罰時，雖然犯罪主體只有一個，但處罰主體卻包括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直接責任人員等多個。如果規定單位成立自首，對其全部責任人員均從寬對待，那么未免有些寬泛，也會使得沒有認識到錯誤、沒有自首意愿的責任人員得到減刑，不僅顯得有失公平，而且這樣一概而論并沒有使自首的目的得以實現。

單位及單位犯罪實施的職員均構成自首的情況。單位決定向司法機關投案自首，參與單位犯罪的有關成員表示同意，并在接收訊問時如實供述有關犯罪事實的，應認定為單位及成員均構成自首。另外，曾參與單位犯罪的有關成員反對單位自首的決定，但在單位向司法機關自首后，在司法機關對該成員進行詢問或采取強制措施前，能主動交代犯罪事實的，也可認定為自首行為。再有，單位的法定代表人能夠供認在單位犯罪過程中的自身罪行和其他同案犯的全部罪行的，也應當認定為個人自首。

單位成立自首，其成員不成立自首的情況。單位決定向司法機關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單位向司法機關自首后，對單位有關成員進行訊問或采取強制措施前，不愿自動投案或是自動投案卻不如實供述的，只能認定單位成立自首，該成員個人不能認定構成自首。還有，單位沒有詢問有關參與犯罪的成員而私自自首，司法機關對該成員進行訊問或采取強制措施時，由于該成員已經受到了強制措施，失去了自首的時機，所以即使交待了其所參與的單位犯罪事實，也不能因此而成立個人自首。

有關成員單獨自首的情況。成員獨自自首應該分為兩種情況來分析。首先，如果該成員此時是單位的法定代表人，那么該成員不僅代表著他個人，同時也代表了其所在的單位，也就是說他的自首行為不僅僅說明自己有自首的意愿，同時也代表了公司整體自首的意愿。此時就應該認定為該有關成員與單位同時成立自首。其次，如果該成員并不是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其自動投案后，法定代表人并不愿自動投案或是不如實供述，那么只能認定為是該成員的個人自首，而不是單位自首。

二、共犯自首的認定

（一）共犯自首供述標準的爭議

共同犯罪是指兩人以上共同實施的犯罪，其特殊性在于實施犯罪人員的多數性和復雜性。也正因為如此，共同犯罪的自首認定較普通個人犯罪自首復雜，共同犯罪中的各犯罪分子的行為是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而且各罪犯在一次犯罪行動中負責的犯罪行為也不盡相同，因此共犯在自首時各犯罪分子自首供述的標準應有所區分，才能使社會公平得以更好的實現。

法學界對共犯供述標準這一問題也進行了長期的探討，主要體現在以下幾種觀點。首先，一部分學者認為，共同犯罪中的犯罪分子自首時，不僅要交代自己所犯的罪行，還應該交代共同犯罪所實施的全部罪行。其次，有些學者認為，共同犯罪中的首要分子應該供述犯罪的全部事實，而從犯、脅從犯只需供述其自己的行為，而不應該包括他人的罪行。最后，通說認為主犯中的首要分子必須供述的罪行，應包括其組織、策劃、指揮作用所及或支配下的全部罪行；其他主犯必須供述的罪行，應當包括其在首要分子組織、策劃、指揮的支配下，單獨實施的共同犯罪的罪行，以及與其他共同犯罪人共同實施的犯罪行為。從犯中的次要的實行犯必須供述的罪行，應包括犯罪分子自己實施的犯罪，以及與自己共同實施犯罪的主犯和脅從犯的犯罪行為；幫助犯必須供述的罪行，包括自己實施的犯罪幫助行為，以及自己所幫助的實行犯的犯罪行為。脅從犯應供述的自己的罪行，包括自己在被脅迫下所實施的犯罪行為，以及所知道的脅迫自己犯罪的脅迫人所實施的犯罪行為。教唆犯所應供述的罪行，包括自己的教唆行為，以及所了解的被教唆人產生犯罪意圖后所實施的犯罪行為。

（二）共犯自首與立功的區別

如今，對共犯自首和立功的區別問題業界有不同的觀點，但按照共犯自首的通說來分析，只有揭發同案犯除共同犯罪以外由其單獨實施的犯罪行為才能構成立功。因為此觀點符合最高院出臺的解釋的標準，解釋中所規定的共同犯罪自首是不僅要供述自己的犯罪還應該如實供述所知的同案犯，所以供述共同犯罪的同案犯的罪行是自首的構成要件，不能認定為有立功情節。另外，自首的共犯行為人協助司法機關抓捕其他犯罪分子的行為也應該認定為立功。那么就又會產生一個新的問題，如何區分共犯的行為是交代同案犯還是立功呢？最高院曾提到過認定嫌疑人是否構成立功，應根據被告人在公安機關破案過程中是否確實發揮了協助的作用。對于協助的范圍包括當場指認、辨認而將同案犯抓獲；帶領公安機關進行抓獲行動；提供不為有關機關掌握或按正常程序無法掌握的同案犯藏匿線索等等行為。因此，在共犯自首的情況下，只是說明了同案犯的住所地址，聯系方式或是一些司法機關容易查到的信息，就只能認定為是自首的一部分。要想在供述上成立立功，就應該滿足所提供的線索是真實的并且可賦予實踐的；是司法機關無法掌握的或通過正當渠道獲得的；最終通過提供的線索將罪犯抓獲，使之控制于司法機關這些條件。據此，上述案例中，李某提供王某可能藏匿地點的行為完全符合共犯立功的條件，司法機關確實在他姐姐的住處找到了王某，證明李某提供的線索是真實的，也正是這個線索使司法機關達到了將罪犯抓獲的目的，而且司法機關之前對王某的行蹤并沒有掌握，因此，李某的行為應該構成立功，二審的改判是合理的。

三、余罪自首的認定

（一）余罪自首主體的認定

余罪自首的主體在法律中被規定為被采取強制措施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和正在服刑的罪犯，刑訴中規定的強制措施是指拘傳、取保候審、監視居住、拘留和逮捕。被采取這些強制措施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等作為余罪自首的主體并無爭議。但實踐中還存在一些非刑事的強制措施，這些被采取強制措施的行為人，在服刑期間如實供述了司法機關并未掌握的其他罪行時，能否認定為自首行為，也就是說這些被采取了非刑事強制措施的行為人能否構成余罪自首的主體。在現實中，非刑事強制措施主要包括行政拘留、勞動教養、司法拘留、留置盤查等等。

（二）供述中“其他罪行”的認定

最高院《關于處理自首和立功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條規定：“根據刑法第六十七條第二款的規定，被采取強制措施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和已宣判的罪犯，如實供述司法機關尚未掌握的罪行，與司法機關已掌握的或者判決確定的罪行屬不同種罪行的，以自首論”。另外，第四條規定：“被采取強制措施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和已宣判的罪犯，如實供述司法機關尚未掌握的罪行，與司法機關已掌握的或者判決確定的罪行屬同種罪行的，可以酌情從輕處罰”。從上述兩條解釋可以看出目前法律規定余罪自首中的“其他罪行”指的是不同種的犯罪，同種犯罪只能從輕處罰。因為余罪自首這種行為不斷地出現在現實生活中，也因此引發了業內人士對余罪自首研究的深入，學者們開始探討余罪自首中“其他罪行”的范圍到底應不應該包括同種犯罪。

四、親告罪自首的認定

（一）親告罪自首的淵源

1.我國古代的親告罪自首

我國古代曾針對親告罪自首進行了規定。親告罪自首始于唐朝的首露，《唐律疏議》第39條規定，“諸盜、詐取人財物而於財主首露者，與經官司自首同。【疏】議曰：盜，謂強盜、竊盜。詐，謂詐欺取人財物。而能悔過，於財主首露，與經官司首同。若知人將告而於財主首者，亦得減罪二等。”明清之時，改為“首服”。1910年12月頒行的《大清新刑律》第五十一條規定：“犯罪未發覺自首于官受審判者，得減本刑一等，犯親告罪而向有告訴權之人首服，受官之審判者，亦同。”

2.外國的親告罪自首

受我國傳統的影響，日、韓等國在刑法典中都規定了親告罪的自首。像日本的刑法規定，關于沒有告訴就不能提起公訴的罪即親告罪，向能夠告訴的人即告訴權人報告自己的犯罪事實，任其采取措施時，也可以減輕其刑。親告罪的犯人向告訴權人告白自己的犯罪事實，任其告訴的場合，被稱為首服。把其規定為任意的刑罰減輕事由，其宗旨與自首的場合相同。因而，雖然沒有特別的明文規定，也需要在被害人發覺犯罪之前進行首服。

（二）親告罪自首構成要件

我國1979年刑法典和現行刑法典均未對親告罪自首進行規定，但是我國法學界對這項制度的研究卻從來沒有停止過。目前，我國法學界普遍認為親告罪自首是指犯罪人實施了告訴才處理的犯罪以后，向有告訴權人告知自己的犯罪事實，并同意其告知司法機關的行為。

（三）關于親告罪自首的認定

目前，關于親告罪自首的問題存在兩種對立的聲音，一些學者認為認定親告罪自首沒有實際意義。他們堅持這種觀點首先是因為現行刑法或解釋中均未對其做出成文的規定，所以把其當做一種自首的情況沒有法律的依據，其不應該具有自首的效力；其次，首服只適用于告訴才處理的侮辱罪、誹謗罪、暴力干涉婚姻自由罪、虐待罪和侵占罪這幾種犯罪中，而在這些犯罪中一般都不可能用秘密的方式進行，對于有告訴權的人來說，基本不會存在犯罪事實未被發覺的情況。因此，在這些學者看來，認定親告罪自首在實踐中并沒有實際可行的意義。

一些學者則認為親告罪自首制度的缺失是自首制度中的缺陷，應該設立親告罪自首制度。在他們看來，親告罪須有被害人或有權告訴之人的告訴才處理,所以向被害人或有告訴權的人陳述自己的罪行與向有關機關交待自己的罪行具有相同的意義，應視為自首。

筆者同意第二種觀點，親告罪自首是一種特殊的自首，存在與一般自首相區別的特點，因此我國刑法應將其單獨規定。

參考文獻：

[1]何秉松.刑法教科書[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1997：515

[2]蘇惠漁。犯罪與刑法理論專題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0：415.

[3]孫昌軍、陳煒、唐世月.新刑法新問題研究[M]，湖南：湖南大學出版社，2001：64—70

[4]李立景.親告罪自首論[J].遼寧公安司法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3，（3）：18

[5]大塚仁.刑法概說[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535-537

作者簡介：王蕊（1987-），女，北京人，本科學歷，科員職稱，北京市海淀區農村合作經濟經營管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