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萍
(1.西南政法大學 法學院,重慶 401120; 2.重慶市涪陵區人民檢察院,重慶 408000)
?
論我國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制度的獨立建構
余萍1,2
(1.西南政法大學 法學院,重慶401120; 2.重慶市涪陵區人民檢察院,重慶408000)
摘要:針對我國未成年人矯正體系中存在的諸多問題,如不良行為的矯正缺位、嚴重不良行為的矯正有限、不起訴對象的后續矯正不到位以及未成年人社區矯正流于形式等問題,以國家親權主義為理論支撐,緊扣未成年人與成年人在刑罰認定上的差異性問題,通過相應的專門立法,擴大未成年人社區矯正的對象范圍,設立獨立的未成年人社區矯正機構,構建政府主導、社會參與、司法機關配合監督的多元化、階梯式的未成年人社區矯正體系,是我國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制度的合理發展路徑。
關鍵詞:社區矯正;兒童最大利益原則;保安處分
我國社區矯正制度是指將符合社區矯正條件的罪犯置于社區內,由專門的國家機關在相關社會團體和民間組織以及社會志愿者的協助下,在判決、裁定或決定確定的期限內,矯正其犯罪心理和行為惡習,并促進其順利回歸社會的非監禁刑罰執行活動*參見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和司法部2012年1月聯合頒布的《社區矯正實施辦法》。。社區矯正制度為輕微犯罪人回歸社會提供了一座“金橋”,減輕了犯罪人對社區的敵視,對于預防再犯罪具有積極意義。據統計,社區矯正對象的再犯罪率一度被控制在0.2%左右的超低水平[1]。然而,未成年人社區矯正的成效卻始終不盡人意。首先,實證調研結果反映出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對象的再犯罪率遠高于成年人*筆者對C市F區司法局下屬L街道司法所的調研結果顯示,該司法所轄區從2012年至2015年8月止,共接收成年社區矯正對象225名,其中社區矯正期滿后再犯罪的有2名,再犯罪率為0.89%;接收未成年社區矯正對象9名,社區矯正期滿后再犯罪的有2名,再犯罪率為22.22%。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對象的再犯罪率遠高于成年人社區矯正對象,學者許曉娟、張京文對南方某市未成年人社區矯正情況的實證調研也支持上述結論。。其次,我國的社區矯正對象僅限于被判處“管制、緩刑、假釋、暫于監外執行”的犯罪人,大量具有“不良行為”的罪錯未成年人被排除在未成年人矯正體系之外,得不到相應的社區矯正,處于“脫管”狀態。
鑒于我國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制度存在的困境,筆者認為有必要跳出傳統刑罰體系的藩籬,對未成年人社區矯正進行重新定位,將其適度剝離出成年人社區矯正的制度框架,擴大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對象的范圍,重構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制度。
一、我國未成年人非監禁矯正制度的運行現狀及存在的問題
我國《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針對未成年人的不良行為、嚴重不良行為、輕微犯罪行為以及再犯罪的可能,提出了監禁刑與非監禁矯正的差別化處遇措施。其中,非監禁矯正制度又分為社區矯正模式、監護人嚴加管教模式、工讀學校模式、收容教養模式、檢察機關矯正模式等其他矯正模式[2]。在司法實踐中,未成年人非監禁矯正制度主要存在如下不足:
(一)不良行為的矯正缺位
不良行為是未成年人犯罪的前兆。多數未成年人在犯罪前就已經具有夜不歸宿、不良交友、逃學、打架斗毆、吸煙等不良行為,并處于家庭、學校無力監管的狀態[3]。這既與處于青春叛逆期的不良未成年人心智不夠成熟息息相關,也與我國矯正制度過分強調未成年人權益保護,忽視懲治手段所內蘊的保護價值緊密相連。根據我國《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第14條的規定:“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和學校是未成年人法定教育主體,負有矯正未成年人不良行為的法定職責,公安機關、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只有督促父母、其他監護人教育未成年人的責任。”一旦上述教育主體處于缺位或不利狀態時,相當數量未成年人不良行為的矯正工作就會出現相應問題。在此意義上來講,必要的法律干預手段(包括社區矯正)反而是阻止未成年人從不良行為邊緣滑向違法犯罪深淵的最有效方式。特別是在父母、學校無法管教時,基于國家親權理念,作為“替補監護人”的國家應毫不遲疑地運用法律干預手段擔負起教育未成年人的責任。
(二)嚴重不良行為的矯正手段有限
目前,我國對有嚴重不良行為未成年人的矯正渠道主要分3種:一是送工讀學校進行矯治和接受教育;二是由公安機關依法給予治安處罰;三是收容教養。但3種矯正渠道各有弊端,使得嚴重不良行為未成年人的矯正手段大多流于形式。
1.工讀學校的標簽效應與“交叉感染”
工讀學校教育作為矯正未成年人嚴重不良行為的重要方式,曾幫助一大批處在違法犯罪邊緣的未成年人改掉了不良行為,順利重返社會,但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和民眾權利意識的覺醒,工讀學校存在的各種弊端也在發展中逐步顯現出來。首先,工讀學校的封閉式管理隔絕了未成年人與家庭、社會的聯系,不利于未成年人身心的發展;第二,作為嚴重不良行為的未成年人的集中聚集地,工讀學校給“交叉感染”提供了可能;第三,工讀學校的“標簽效應”使得許多家長寧肯讓自己的孩子在社會上閑逛,也不愿將其送到工讀學校去接受矯正。根據《北京青年報》報道,曾有300多名學生的北京門頭溝工讀學校,到2014年5月只有兩名學生上課[4]。 工讀學校招生正呈現逐年萎縮的發展趨勢,大量具有嚴重不良行為的未成年人基本得不到任何有效的管教和矯正,極易滑向違法犯罪的深淵。
2.治安處罰的短期效應和放任嫌疑
治安處罰作為矯正未成年人嚴重不良行為的第二種渠道,具有比工讀學校教育更強的懲罰性和威懾力。但短暫的拘留*我國法律規定,已滿16周歲的未成年人違反治安處罰規定的,將受到不超過15日的行政拘留。根本不會對未成年人的不良行為產生任何有效的矯正效果,反倒讓未成年人拘留期滿后很快就對法律失去了敬畏感。特別是治安處罰的后續矯正措施幾近于無,一定程度上反而加速了那些經歷短暫羈押的、具有嚴重不良行為的未成年人邁向違法犯罪的步伐。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治安處罰本身具有放任有嚴重不良行為的未成年人走向違法犯罪之嫌。
3.收容教養缺乏及時有效的心理干預
收容教養是一種以限制人身自由的方式來規范未成年人行為的矯正手段,它針對的對象是其行為已觸犯《刑法》但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的未成年人。但收容教養也只是將有犯罪可能性的未成年人暫時隔絕于社會,在一定時期避免其危害社會,但不能根本解決問題。雖然未成年人在收容教養期的行為能夠符合監管要求,但缺少親情關護、交叉感染、標簽效應等問題極易導致未成年人的心理出現偏差,若不及時進行心理干預,當這些未成年人收容教養期滿后,將難以避免地再次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
(三)對不起訴未成年人的后續矯正不到位
根據《刑事訴訟法》的相關規定,檢察機關可以視犯罪情節的嚴重程度、悔罪表現、監管條件等,對已經構成輕微犯罪的未成年人給予微罪不起訴或者附條件不起訴處理,以體現對未成年人的特殊保護,讓未成年人免受監禁刑之苦。但如何矯正被不起訴的未成年人卻是司法實踐的一個難題。
第一,法律上未對微罪不訴的未成年人如何開展后續幫教、矯正進行任何明確規定。司法實踐中,主要由構成微罪不起訴的未成人的監護人對其進行日常管教,檢察人員間歇性地開展為數不多的回訪教育,很難對未成年人進行持續的行為矯正與專業的心理疏導。
第二,雖然《刑事訴訟法》明確規定檢察機關對被附條件不起訴的未成年人負有監督考察之責,監護人負有管教之責,司法實踐中也形成了檢察機關牽頭聯合其他部門共同承擔或自行承擔更進一步的矯正教育工作兩種模式[5]。但兩種模式都使檢察機關面臨著“資源有限、專業不足、勉為其難”的問題,而且這種考察、幫教本身也與檢察機關自身的職能定位存在不相稱的問題[6]。
(四)未成年人社區矯正流于形式
雖然我國《社區矯正實施辦法》第33條特別規定,未成年人社區矯正應與成年人社區矯正分開進行,并實行特別的身份保密制度。但由于該條款只是籠統的宣示未成年人社區矯正應采取有益于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發展的監督管理措施及相應的教育、心理輔導等方式,而未認真區分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對象的特殊性與復雜性。首先,未成年人社區矯正的難度遠高于成年人,因為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對象基本以搶劫、盜竊、故意傷害等重罪行為人居多[7],自控、自律能力遠低于成年人;其次,未明確規定未成年人社區矯正主體的從業資格,無專業性可言,并且社區矯正工作人員數量嚴重缺乏*有數據統計,截止到2014年10月,重慶市轄區內每個司法所平均不到2名工作人員。筆者對C市F區司法局下屬L街道司法所的調研結果也顯示,該所截至2015年8月,共有矯正工作人員3名。,造成未成年人心理測試與矯正的工作無法有效開展;其三,設置的懲罰措施相對簡單,只規定“違反社區監管紀律,在三次警告無效后,將面臨重新收監的嚴重后果,缺乏中間緩沖地帶,對涉世不深、處于青春懵懂期的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對象,難以形成持續有效的監督作用。所以,現行社區矯正制度導致未成年人社區矯正事實上處于監管無力、手段單一、流于形式等狀態,不利于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工作的正常開展。
二、破解我國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制度實踐問題的現實路徑
在我國經濟高速發展的時代背景下,未成年人矯正制度之所以會出現上述問題,筆者認為,這與我國缺乏單獨的未成年人社區矯正體系具有十分密切的關系。進一步突出國家對未成年人矯正工作的主導地位,擴大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對象的范圍,建構獨立的未成年人社區矯正體系,是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工作健康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兒童利益最大化的制度內涵。
(一)突出國家在矯正未成年人工作中的主導地位
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急劇變革,人口的流動性越來越強,社會價值觀念愈來愈多元化,留守兒童、流動兒童、離異家庭子女等現象益發普遍[8],由此帶來的家庭教育缺失、家庭關系緊張、親子溝通不暢、心理健康欠佳等問題,使得未成年人極易偏離正常的成長軌跡,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9]。實踐已反復證明:現代社會的家庭和父母已難以完全負擔未成年人的矯正重任,國家應在矯正未成年人工作中發揮主導作用。這也是《兒童權利公約》的明文規定,充分體現國家親權理論在少年司法中的具體運用。我國作為《兒童權利公約》的締約國,有責任也有義務給處于家庭殘缺、貧窮、父母無力管教等不利條件的未成年人提供國家監護,避免不良行為的未成年人滑向違法犯罪的深淵。當前,由國家指引社會力量介入未成年人教育,幫助未成年人的父母履行管教職責,不失為一種現實的路徑選擇。當然,由國家主導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工作,并不意味著國家就必須對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工作“事必躬親”。畢竟,專業化的未成年人社區矯正隊伍不是短期可以打造的,而且國家過于深入地干預家庭生活本身也不一定有利于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長。
(二)構建獨立于成年人矯正體系之外的未成年人矯正體系
認知心理學認為,未成年人正處于成長過程中,其行為惡性小,可矯治的潛力大,宜通過專門的少年司法制度來幫助他們[10]。若忽略未成年人與成年人在心理、生理上存在巨大的差異性,對二者處以同樣的刑罰,勢必使得未成年人失去社區矯正的機會,影響其一生的發展。對于未成年人不應只考慮先前犯罪行為,而應更多地關注其后續的矯正可能性與再犯可能性。須知,不同的處遇方式蘊含的是新派刑法與舊派刑法在刑罰目的、處罰責任等方面的爭論。成人刑法更多體現的是舊派刑法學觀,強調的是個人主義、自由主義,主張行為主義、道義的責任、報應刑、一般預防[11];少年司法本身就是新派刑法學的創立與發展的產物,強調的是行為人主義、社會責任、教育改善刑、特殊預防。兩者對于社區矯正的法律定位是不同的,體現了有“廣狹義”之爭的不同的“社區矯正”理論,當然,對矯正對象的選擇和措施的設立亦應有所差別。
在成人刑法中,社區矯正應定位為監禁刑的替代措施,與其他刑罰措施的唯一區別僅在于將執行場所放在社區里,但本質依然是懲罰性,矯正對象的人身自由會受到必要的限制,行為也要隨之限縮。概言之,為維護社區安全與保障人權之間的平衡,將成年人社區矯正對象限制在經過刑法審判的輕微犯罪人的范圍是必要的。與之相對,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則更多地體現出社會保安處分的性質,而非監禁刑的替代措施,注重的是對未成年人的成長教育與心理矯正,而不是單純限制人身自由。申言之,將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對象從具有不良行為、嚴重不良行為、不起訴的且缺乏家庭管教的未成年人擴展到犯罪少年的范圍,并沒有違背人權、限制兒童的自由發展,而恰恰是國家對兒童的福利。
在少年司法比較發達的國家,對未成年人不良行為習慣的矯正已經成為共識,如美國少年法院管轄的身份犯罪案件*身份犯罪案件是指未成年人實施的不良行為的犯罪,不良行為主要包括離家出走、逃學、吸煙、飲酒等。。對該類身份犯罪的未成年人的矯正往往在社區矯正機構中進行[12]。而日本對虞犯的行為矯正以及我國臺灣地區對行為偏差的不良少年的處理均帶有社區矯正的性質。推及而來,在我國,對未成年人的不良行為的矯正可以依托于社區矯正制度,這樣可以節約大量的司法成本。如果在我國逐漸成熟的社區矯正體系外,針對家庭教育缺失的未成年人再探索一套矯正體系,無疑會造成機構重復設置,人員冗雜,勢必浪費國家財力與人力,而將因家庭教育缺失而導致行為偏差的未成年人的矯正納入社區矯正體系中,會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基于未成年人與成年人在社區矯正制度的法律定位、對象范圍、措施方法有根本性的區別,構建獨立的未成年人社區矯正體系,建立專門機關和招募專業人員對未成年人進行矯正,是破解我國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制度實踐問題的現實出路。
三、獨立建構我國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制度的具體設想
獨立建構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制度是對我國現行刑罰體系的重大改革,必須緊扣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和成年人社區矯正在法律理念、職能定位上的差異性,按照兒童利益最大化原則的要求,將未成年人社區矯正適度剝離出成年人社區矯正體系,進一步擴大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對象的范圍,設立專門的未成年人社區矯正機構和專業的保安處分制度,推動形成政府主導、社會參與、司法機關配合監督的多元化、階梯式的矯正體系。
(一)制定專門的《少年處遇法》
當前,我國對罪錯未成年人的處遇與矯正散見于《刑法》《刑事訴訟法》《監獄法》《治安管理處罰法》《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社區矯正實施辦法》等法律法規之中,除《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專門以未成年人為立法對象外,其余法律法規均以成年人為立法對象,僅在專門章節或條款對未成年人加以特殊規定,未能突出未成年人矯正的特殊性與處遇的輕緩化;而且,監禁刑矯正、工讀學校、收容教育、治安處罰、社區矯正等矯正措施分布在多部法律與實施辦法中,體系化不足,矯正措施之間缺乏相應的銜接,無法形成制度合力。因此,構建獨立的未成年人社區矯正體系的第一步就是盡快制定專門的《少年處遇法》,建立有別于成年人刑法的少年司法體系,將未成年人的處分措施由單一的監禁刑轉變成監禁刑與保護處分并存,并以保護處分為主的二元矯正體系。同時,未成年人社區矯正應貫穿于各類保安和處分措施之中,實現對未成年人輕微違法行為、不良行為、嚴重不良行為的全程矯正。
(二)成立專門的未成年人社區矯正機構
專業的矯正人員和管護機構是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制度獨立化的組織保障。要真正實現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從成年人社區矯正體系中脫離出來的目標,必須設立專門的未成年人社區矯正機構,如設立兒童福利局,負責社會志愿者招募、人員培訓、社會調查評估、矯正方案制定與實施、心理矯治與疏導等各項工作。同時,為確保未成年人社區矯正的實效性,針對緩刑、假釋、附條件不起訴、相對不起訴、輕微違法行為、不良行為以及嚴重不良行為等不同類型的未成年矯正對象,應組織具有社會學、心理學、犯罪學、教育學等專門知識的專業人員對其進行分類指導。對于那些具有嚴重不良行為或一般不良行為的未成年人,在其家庭管教不力的情況下,未成年人社區矯正機構應當主動介入,給予其系統的行為矯正和心理輔導。概言之,政府應主導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工作,并鼓勵社會志愿者積極參與、檢察機關依法監督和人民法院居中裁判,以此形成未成年人社區矯正體系,積極預防未成年人犯罪與再犯罪。
(三)構建多元化、階梯式的未成年人社區矯正體系
在擴大我國未成年人社區矯正的對象范圍的基礎上,構建多元化、階梯式的未成年人社區矯正體系,以滿足不同類型未成年人的矯正需要,避免社區矯正流于形式。比如,通過組織假日輔導機構對有不良行為的未成年人進行矯治輔導;組織參加社區公益活動對相對不起訴、附條件不起訴的未成年人進行社區矯正;建立具有福利性質的社區教養機構對那些具有嚴重不良行為且家長無力監管的未成年人以及附條件不起訴且在本地無固定居住地的未成年人進行行為矯正與心理疏導;開設家長培訓學校,幫助家長樹立現代的教育理念,學習正確的教育方法,建立與未成年人積極溝通的渠道,重塑良好的親情關系;引入社區恢復性司法制度,保護被害人的合法權益。
同時,國家應繼續加大對工讀學校的投入,保障工讀學校正常的教育經費開支,并將工讀學校納入未成年社區矯正體系中,讓那些尚在義務教育年齡的、有不良行為的未成年人能夠在工讀學校學有所成,為回歸社會、自食其力奠定職業基礎。當然,工讀學校自身也應轉變教育觀念,開門辦學,大力吸收社會力量參與矯正工作,定期安排學生進入社區參加公益活動,消除與社會的隔閡,破除社區居民對工讀學生的偏見,避免“標簽效應”。即使是那些觸犯刑法但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的未成年人,也應盡量讓他們通過社區矯正回歸社會。收容教養應改變其行政矯正的性質,而納入社區矯正體系中,收容教養所應成為與社區緊密相連、充滿關愛的感化教育所。被矯正對象在收容教養所中應得到專業人士的心理輔導及行為矯正,避免再次犯罪。
當然,在多元化社區矯正模式的基礎上,不同類別的矯正模式是可以相互轉換的,這既有助于督促被矯正對象遵守既定規則與義務,也有利于激勵被矯正對象自覺改正,提升社區矯正實效。
參考文獻:
[1]姜愛東.狠抓落實、全面推進社區矯正工作[J].中國司法,2015(3):17-20.
[2]吳宗憲.論未成年犯罪人矯正的主要模式[J].預防青少年犯罪研究,2012(1):32-42.
[3]路琦,董澤史,姚東,等.2013年我國未成年犯抽樣調查分析報告(下)[J].青少年犯罪問題,2014(4):28-42.
[4]林艷.北京工讀學校現狀:“門頭溝工讀學校只剩兩名學生”[N].北京青年報,2014-05-26.
[5]張寒玉,呂衛華.附條件不起訴制度若干問題研究[J].人民檢察,2013(9):29-34.
[6]彭玉華.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附條件不起訴制度探析[J].預防青少年犯罪研究,2012(5):54-59.
[7]廖新蘭,羅倩.未成年人犯罪原因及其預防——渝東南地區未成年人犯罪調研報告[J].重慶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14(6):62-68.
[8]常宇剛.新時期重慶市青少年犯罪研判與對策[J].重慶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14(7):82-86.
[9]操學誠,劉桂明,路崎,等.我國未成年犯抽樣調查分析報告[J].青少年犯罪研究,2010(4):4-15.
[10]張文娟.中美少年司法制度探索比較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0.
[11]張明楷.刑法學[M].4版.北京:法律出版社,2011.
[12]吳宗憲.社區矯正比較研究[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
(責任編輯何培育)
Study on Independent Construction of Juvenile Community Correction System
YU Ping1,2
(1. Law School, Sou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Chongqing 401120, China;2.Fuling District People’s Procuratorate of Chongqing City, Chongqing 408000, China)
Abstract:This essay explored the reasonable path to the development of juvenile community correction system of China on the theoretically basis of parens patriae and by focusing on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confirmation of juveniles and that of adults on penalty to widen the scope of the subjects of the juvenile community correction and set up independent juvenile community correction institutions by complying with the relevant specialized legislation to construct a juvenile community system with government-led, community involvement, diversified supervision assisted by the judiciary, and step arrangement according to many existing issues in our juvenile community correction system, such as the absence of correcting the bad behaviors, the limits on correcting the serious misconducts, the defects in the subsequent correction of juveniles with the decision of not to prosecute, the issue that the juvenile community correction becomes a mere formality and so on.
Key words:community correction; the principle of the best interests of children; security measure
文章編號:1674-8425(2016)02-0098-06
中圖分類號:D917.6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674-8425(s).2016.02.016
作者簡介:余萍(1974—),女,四川鄰水人,檢察員,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刑法學、未成年人刑事檢察學。
基金項目:重慶市人民檢察院2015年重點課題“跨區域社區矯正實務問題研究”(CQJCY2015B12)
收稿日期:2015-09-11
引用格式:余萍.論我國未成年人社區矯正制度的獨立建構[J].重慶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16(2):98-103.
Citation format:YU Ping.Study on Independent Construction of Juvenile Community Correction System[J].Journal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6(2):98-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