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姍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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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之星沉船事故”中兩個輿論場良性互動的啟示
黃姍姍
[摘 要]2015年6月1日晚,東方之星客輪在從南京駛往重慶的途中突遇龍卷風,在湖北監利水域傾覆。截至6 月14日最后一名失蹤者的遺體被找到,為期13天的事故報道可分為初期、中期、后期三個階段。以央視為代表的官方輿論場和以微博用戶等社交平臺用戶為代表的民間輿論場在這三個階段分別有各自不同的報道側重點和態度變化,依據各自的不同階段,研究官方輿論場和民間輿論場的交叉點及對立點,分析二者之間存在的關系,并與2011年7月23日溫州動車事故報道中官方輿論場和民間輿論場的關系進行對比,比較這兩次事故中輿論場之間不同的互動特點。
[關鍵詞]東方之星沉船事故;官方輿論場;民間輿論場
[作 者] 黃姍姍,安徽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
兩個輿論場的概念最早由新華社原總編南振中提出,是指傳統媒體所營造的意見環境形成的官方輿論場,與草根民意形成的民間輿論場。兩個輿論場經常在公共事件報道中存在沖突和分歧[1],官方輿論場依托其特殊的意識形態和喉舌功能,代表黨和國家的政策方向;民間輿論場通過微博微信等網絡社交平臺,參與公共事務的管理和討論。長期以來,官方輿論場把控著話語主導權,但隨著互聯網時代的迅速發展,民間輿論場通過自媒體表達自己的觀點。官方輿論場的話語主導權逐漸下降,民間輿論場的發聲越來越多。[2]
在此次“東方之星沉船事故”的13天報道中,事故報道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6月1日至6月2日的初期階段;6月3日到6月8日的中期階段,也是報道的高潮;6月9日到14日的后期階段。以央視為代表的主流媒體所營造的官方輿論場和以微博用戶等社交平臺用戶為代表的民間輿論場在這三個階段中呈現出各自不同的特點。
(一)官方輿論場的信息告知和民間輿論場的情感表達
“東方之星沉船事故”報道的初期階段,央視及其他傳統媒體對沉船事故進行了滾動跟蹤報道,內容多集中在介紹這一突發性事件和救援工作的情況,以及政府對救援工作做出的指示。媒體的基本功能是信息的傳遞,在突發事件發生之時,央視為代表的傳統媒體迅速做出反應并進行權威信息的發布,是對突發性公共事件應急處理的重要環節。[3]
民間輿論場在初始階段關注突發事件的發展,轉發來自官方輿論場發布的新聞報道。微博等網絡社交平臺具有實時性、交互性,微博用戶在事件發生后第一時間內獲取到新聞信息、關注時事,通過評論官方輿論場的微博報道來實行意見的交互。民間輿論場初為“東方之星沉船事故”遇難者進行祈福,通過微博或微信等自媒體手段表達自己的個人情感,表達出對遇難者的惋惜,在災難面前體現出一致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同時也體現出民間輿論場的人文主義情懷。
(二)官方輿論場的對內激勵引導、對外宣傳和民間輿論場的社會參與
6月3日至6月8日,“東方之星沉船事故”開始引起社會各界更多的關注,隨著一系列政府工作的進行,官方輿論場作為喉舌,凸顯主流意識形態的輿論引導。李克強總理親臨事故現場指揮救援工作的報道表達出政府對于事故救援的重視,交通運輸部、公安部、當地政府等相關部門對事故現場進行搜救和處理的報道體現出政府的作為。此次沉船事故中官方輿論場對政府部門的報道穩定了社會情緒和民心,也在某種程度上對受眾是一種鼓舞,遏制了社會恐慌的產生。[4]在6月3日至8日的新聞中,報道潛水員和官兵及相關人員展開救援,當地居民和志愿者幫助遇難者家屬并支持救援工作,也是央視新聞報道的重點之一。6月5日重慶東方輪船公司召開發布會向遇難者家屬和社會致歉,6月6日開始在災難現場對“東方之星沉船事故”中遇難者進行哀悼,央視及各級地方衛視暫時停播綜藝節目。這些都體現出對逝者的懷念,表達官方輿論場的人文主義關懷。并且在這一階段中,國外媒體經國家同意前往沉船事故現場進行采訪報道,同時轉發新華社和央視、人民網等官方輿論場發布的新聞。
6月3日至8日,民間輿論場充分發揮自身的網絡優勢來參與此次公共事件討論,保持沉船事故的新聞熱度,使其在微博話題中一直居高不下。這場網絡大討論中,民間輿論場大致分化成兩類態度。一種是出現了“專業人士”即網絡意見領袖對沉船事故提出自己的專業推斷。另一種是民間輿論場個人情感的一種表達,是對央視為代表的官方輿論場報道的批判,批判其過多的關注救援士兵和過少的關注遇難者家屬,認為央視等官方輿論場缺乏對事故本身的人文主義關懷。
(三)官方輿論場的社會監測和民間輿論場的趨于認同
6月9日至14日,新聞報道中不僅有開展救援工作的常規報道,也有對沉船事故原因的深度探討和家屬善后工作的報道,對突發事件的事故原因進行調查分析,減少此類事故的發生和將損失降到最小,督促事件的后續發展。對遇難者的DNA比對,對遇難者遺物處理的報道是對家屬的安撫,在事故原因被調查出來之前,做好家屬的善后工作。對遇難人數的更正體現出新聞的專業主義,保持客觀真實的新聞態度。官方輿論場有責任對社會進行檢測,將事故真相還原于受眾。
后續階段民間輿論場的態度與官方輿論場趨于一致,認同政府的災難救援工作開展,認同國家對沉船事故的處理方式和原因調查,認同官方媒體的主流引導作用。通過官方輿論場對于事故連續性、全方位的報道,民間輿論場不斷跟進,對政府的救援行為和事故報道逐漸趨于認同。兩個輿論場的有機融合與和諧統一,能更好地塑造社會輿論環境,更加強了對沉船事故的輿論引導。[5]二者趨于認同的融合,相對緩和了沉船事故中期階段相互對立的態度,利于沉船事故的報道和調查。
(一)全面的事故信息
官方輿論場正確的輿論引導,全方位提供沉船事故信息,使得民間輿論場減少對事故原因的猜測,杜絕了網絡謠言的產生,也減少了民間輿論場對于幸存的船長和船員的人身攻擊,避免網絡暴力的二次傷害。央視作為傳統媒體代表及時關注災難救援的常規工作,消息層面的報道體現出官方輿論場對于受眾的信息告知功能,滿足了受眾對于社會上重大事件關注的信息需求,消除了受眾的不確定性。國家同意國外媒體到達事故現場進行采訪報道,轉發官方輿論場的報道,以及國外媒體對民間輿論場言論的觀察,將沉船事故整體展現在國外受眾面前,樹立了大國負責任的形象,也減少了境外反華勢力對中國的詆毀和境外謠言的產生。雖然在災難性公共突發事件發生時,國外媒體普遍對中國的救援工作和事故原因都產生懷疑,但是此次事故的對外宣傳有利于國外媒體準確、客觀、真實地進行全球傳播。
在“7·23溫州動車事故”中,官方輿論場在事故處理階段對現場的救援工作報道不全面而引發社會對事故原因的質疑和對事故真相的猜測。此次全面透明地向國外媒體展示事故現場和救援工作也避免了“7·23溫州動車事故”中境外媒體的假設和揣測,減少了境外反華勢力謠言的產生和對事故的無端猜測,對外宣傳了一個良好的、負責任的大國形象。
(二)提升政府公信力
同時,此次事故中,央視等傳統媒體對沉船事故中政府決策的報道有利于增強政府的公信力和凝聚力,政府的迅速救援工作和將救人擺在第一位的相關報道穩定了社會情緒,其中在央視微博中出現了對救人官兵辛苦救人的描述和圖片,官方輿論場體現出政府在突發性公共事件中全力以赴開展救援的決心和對社會的負責。當地居民和志愿者義務幫助遇難者家屬,并支持救援工作的展開,是對正能量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進行傳播的表現,反映出個人社會責任意識,此類報道同樣給予受眾信心,形成了以救人為第一的社會共識。
“7·23溫州動車事故”中,官方輿論場的信息公開速度慢使民間輿論場的信任度不斷下降,紛紛指責政府部門的不作為,讓鐵道部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也讓政府的社會影響力和公信度在短時間內難以恢復。
(三)減少謠言產生
另外,國家和官方輿論場的凈網行動也減免了此次事故中網絡謠言的轉發,以免謠言傳播引起民眾恐慌和社會危機。民間輿論場中網民之間不同觀點的相互影響對于民間輿論場輿論氛圍是極其重要的,通過官方輿論場、國家聯合采取的凈網行動和打擊謠言傳播的措施實行,督促網絡意見領袖的理性化,對網民行為產生一定的引導作用。微博中專業領域人士的發聲,有助于幫助網民客觀對待沉船事故。隨著互聯網微博平臺的發展,微博意見領袖層出不窮,對自己的微博粉絲具有強大的號召力,微博粉絲通過轉發等形式將意見領袖的意見進行擴散傳播,并與意見領袖實施即時互動來交換意見。但隨著部分微博“大V”在凈網行動中的淪陷和“大V”自身營銷廣告的嫌疑讓微博粉絲漸漸對“大V”失去了信心,反而一些小眾化、在擅長的權威領域擁有專業知識的中“V”異軍突起,開始擁有大批支持者和追隨者。這些“專業人士”身份的意見領袖通過自己的判斷分析和專業知識技能,對事故原因提出自己的看法,并獲得了相應粉絲的支持和互動,通過轉發等形式得以傳播擴散。在央視、新華社、人民網等傳統媒體發布的新聞報道中,意見領袖的轉發點贊等贊同支持態度也影響著民間輿論場的支持贊同態度,并且意見領袖的擴散及其粉絲的擴散幫助官方輿論場新聞的傳播。
而在“7·23溫州動車事故”中,民間輿論場對于事故原因、事故處理方式及救援工作的謠言層出不窮,引起情緒化的暴動和社會恐慌,甚至演變成對官方輿論場的攻擊和對國家政府的批評。民間輿論場無論是微博意見領袖還是普通用戶,都對事故提出自己的見解,讓無從考證的所謂“真相”在互聯網上肆意傳播。
央視為代表的官方輿論場作為公共突發事件新聞信息的傳播者,在沉船事故的初期階段對有關打撈過程和沉船事故原因的深度新聞報道還遠遠不夠。主流媒體的發聲不完全、報道不完全以及在沉船事故中期階段過度宣揚英雄主義和煽情性報道方式等引起民間輿論場的爭議,民間輿論場的話語權加強,通過自媒體發聲表達質疑。在災難性事故報道中,官方輿論場應更多地具有人文主義關懷,將視角放在災難中的人和生命上。同時官方輿論場也應該加強連續性議程設置的報道和深度報道,對民間輿論場的質疑進行積極地回應,以此產生正確的輿論引導。
民間輿論場的質疑推動著官方輿論場在沉船事故后期報道中不斷改進報道方式,同時民間輿論場對于官方輿論場應保持信任的態度,耐心等待調查結果。民間輿論場因其自身的草根性,以微博用戶為代表的民間輿論場主力軍的知識水平、道德、文化背景等個人因素各不相同、參差不齊,在突發事件發生之時的這種暴動行為,看似是對社會事務的理性關注但是卻情緒化。網絡意見領袖具有號召力,因此意見領袖的觀點也影響著民間輿論場觀點的走勢,網絡意見領袖更需對自己的言論負責,理性發聲。民間輿論場中網民之間不同觀點的相互影響對于民間輿論場輿論氛圍是極其重要的,通過官方輿論場、國家聯合采取的凈網行動和打擊謠言傳播的措施實行,督促網絡意見領袖的理性化,對網民行為產生一定的引導作用。
官方輿論場和民間輿論場不應是對立的關系,而是應該互補互相促進,并且相互融合。在此次的沉船事故報道的三個階段中,官方輿論場經歷了信息告知到對內激勵引導與對外宣傳再到社會監測的特點演變,而民間輿論場則經歷了表達情感到社會參與再到趨于認同的態度變化。官方輿論場和民間輿論場的變化是相互影響、良性互動的。民間輿論場促使官方輿論場改進報道方式,加強深度報道和人文主義關懷,督促沉船事故原因的進一步調查。官方輿論場對于民間輿論場進行了正確的輿論引導,維持了健康和諧的輿論環境,也減免了不必要的謠言產生。同時,二者之間的良性互動有利于境外媒體對沉船事故的準確報道,提升國際形象,也有利于民間輿論場內部的輿論氛圍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