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與《哺乳期的女人》、《青衣》等作品相比,《林紅的假日》更具有意味,文中作為規(guī)范的“林紅”是別人眼中的“榜樣”,“榜樣”的力量讓林紅在掙扎中失去自我,同時,也將自己塑造為現(xiàn)代社會意義上的孤島。
關(guān)鍵詞:規(guī)范;水;孤島
作者簡介:侯慶偉(1991.4-),女,漢族,黑龍江哈爾濱人,沈陽師范大學(xué)14級在讀研究生,碩士學(xué)位,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xué)專業(yè)。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08-0-01
筆者認為,《林紅的假日》與畢飛宇的其他作品相比,在對女性的心理描寫極盡功夫之外,更表現(xiàn)了一位女性在政治、權(quán)利空間的規(guī)約下,逐漸喪失自我的過程。
首先,將目光集中在林紅身上。林紅是一位日報總編輯,同時她也是一位母親、妻子,作為一個自然人,林紅既具備家庭身份,又具備社會身份,回歸到1997年作品發(fā)表時,畢飛宇所塑造的林紅,在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中是成功女性的典范,家庭和睦、事業(yè)有成。可是,當林紅面對比自己年輕的青果犯了“那種”事時,林紅突然覺得自己無話可說,“沒勁了”。這種突如其來的感受讓常年以總編身份視人的林紅不滿足。當她去南京度假見到自己的下屬張國勁時,她披散頭發(fā)、穿平時不敢穿的衣服、說平時不敢說的話,她嘗試慢慢脫離“主編”的身份。“主編”這樣一個身份,賦予林紅的不僅是令人羨慕的社會地位,還有無形的枷鎖。“主編”是一個標本、是一種行事規(guī)范、是一種生活態(tài)度。在林紅和其他人眼里,林紅的一舉一動都帶有“規(guī)范”的色彩,她深知自己的一切都是“主編”給她的,而不是她自己的,所以,她恪守“主編”的本分,工作嚴謹、生活枯燥且乏味,就連自己的個性也掩埋在制服之中。從林紅的視角來看,突如其來的無力感,與其說是一種對現(xiàn)實生活的厭倦,不如說是一種渴望,就像我們通過文本感受到的,她渴望自己變身成為青果,既年輕漂亮,又無所畏懼。或許在林紅的眼里青果更像是一枚青澀的果子,在沒有嘗到果子的味道之前,既讓人擔憂,又讓人渴望。
其次,文本中摻雜著大段林紅對知青生活的回憶,回憶的內(nèi)容多是關(guān)于游泳的。在畢飛宇的筆下,因個人對水源畏懼感的存在,“水”這個意象多關(guān)涉到死亡,在《林紅的假日》一文中,游泳不僅暗指死亡,而且包含幼年時的林紅對男女關(guān)系的隱晦認識,回歸到林紅自身,畢飛宇將“水”與真正的“林紅”而不是總編結(jié)合,正是因為作家渴望林紅通過水重生。林紅與張國勁游泳情境的反復(fù)書寫,是林紅逐漸蛻變的過程。當林紅在海水中因突然想起跟自己學(xué)游泳而死去的張月芳而抱住張國勁時,林紅正在向內(nèi)心中的自我慢慢靠近,但是,張國勁的一聲“總編”就像是文革時期的高音喇叭一般,驚醒了林紅,無情的讓她回到現(xiàn)實生活中。在《林紅的假日》一文中,無論是林紅的工作環(huán)境,還是她的日常生活,甚至可以說在林紅腦海的回憶中,“規(guī)約”一詞時刻都浮現(xiàn)在讀者的眼前。
在《林紅的假日》一文中,圍繞著林紅,畢飛宇塑造了一個“孤島”意象。“孤島”意象并不特指林紅所處的具體的地理場景,還可以指人物的心理。在文本的開篇,畢飛宇對林紅所處的環(huán)境進行了較為詳細的描寫,她“不茍言笑,不怒而威。林總行腔、走姿、手勢、發(fā)型、衣著乃至眼神,一直都是嚴謹?shù)摹⑦壿嫷摹⒄叩摹⒓o律的,同時也是幾年如一日的”[1],“她把自己的總編辦公室打量了一遍……辦公室里的一切都是公物,包括她自己……”[2]。在這里,畢飛宇筆下的總編辦公室不僅像是一座“孤島”,同時,更像是一座墳?zāi)梗瑢⒘旨t以及更多像林紅一樣的人圈禁在此。
當林紅面對青果時,她覺得自己白活了,當她選擇出逃時,選擇“要死要活的放肆一回”時,她依舊沒有脫離身處“孤島”的命運,林紅將自己封閉起來,在進行自我保護的同時也在悄無聲息的進行自我傷害。與畢飛宇筆下的其他女性相比,林紅截然不同,她不像玉米、吳蔓玲一樣對權(quán)力充滿渴望,不像筱燕秋一樣善妒,不像玉秀一樣嫵媚,在林紅身上缺失的正是一種女性的氣息。林紅將此掩藏起來,她認為“活得成功,完全取決于別人看得順眼。有了這樣的理論基礎(chǔ),林紅的未來才會風平浪靜”[3]。正是秉承著讓別人看著順眼的人生信條,林紅小心翼翼,即使是在林紅想像青果一樣、和張國勁發(fā)生“那種”事時,她都是試圖通過灌醉這樣一種不理智的方式進行的。“孤島”是辦公室、是家庭,更是林紅的內(nèi)心世界。在《林紅的假日》一文中,畢飛宇賦予了“孤島”雙重的含義。首先,“孤島”代表著林紅的心理、生理上的一種存在狀態(tài),其次,“孤島”代表著林紅的空間身份,即文化身份。個體對空間的認識是對文化身份認識的重要途徑。在《林紅的假日》一文中,交流記者張國勁對林紅的認識經(jīng)歷了“林總”——“林紅”——“林總”——“林紅”四個階段,但是無論林紅是“林總”還是“林紅”,張國勁在林紅面前都有一種“奴性”,這在心理上是對林紅身后的文化符號的畏懼。
縱觀《林紅的假日》一文,它既屬于1990年代,也屬于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它說反映的是人類面對自我時的生存悲哀。
參考文獻:
[1]畢飛宇:《林紅的假日》,江蘇文藝出版社,2004年,第282頁.
[2]畢飛宇:《林紅的假日》,江蘇文藝出版社,2004年,第286頁.
[3]畢飛宇:《林紅的假日》,江蘇文藝出版社,2004年,第29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