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查禁文學研究的創新力作

吳婧　顧秋萍

摘 要：《民國時期查禁文學史論》分別對民國四個不同歷史時期的查禁文學進行論述，從政治文化綱領、查禁文學取向、查禁文學法規制度、組織系統、查禁實施過程等方面進行描述，分析民國時期查禁文學的時代特征和多重影響，并詳細闡釋查禁文學典型案例。該書對于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和現代文學與政治社會復雜關系的研究都具有重要的借鑒和參考意義。

關鍵詞：民國 查禁文學 文學史論 特點和影響

民國時期是我國社會現代化進程中的一個特殊時期，是我國社會處于巨大變遷的時代，政治局勢動蕩不安、民族矛盾尖銳、新舊社會力量和新舊文化之間的矛盾和斗爭很激烈。“民國政府針對異己的政治文化力量，實施了一系列的文學查禁，對文學發展產生過多方面的復雜影響”。[1]

根據已有資料，到目前為止對民國時期查禁書刊的研究成果總量還是比較少的，這些研究成果概括起來主要有以下三方面：一是歷史匯編資料；二是回憶錄和出版史話資料，即民國時期著名作家和人文學者的回憶錄和書刊出版史話中記載有民國時期查禁書刊的史實；三是少量學術研究論文。這就是說，我國學術界發表和出版了一些關于民國時期書刊查禁的綜合性研究成果。但是，對民國時期查禁文學的專門系統的研究幾乎還是空白。吳效剛先生所著，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的《民國時期查禁文學史論》填補了這一空白，該書比較全面和系統地梳理了民國時期查禁文學歷史，闡述了查禁文學的發展演變過程和其影響作用等，整理了關于民國時期查禁文學的歷史資料，為學術界提供了關于民國時期查禁文學的新的學術成果。

該書在論述民國時期查禁文學時，緊密聯系了民國時期復雜的政治文化環境。這種把查禁文學放在整個民國時期的政治文化環境中的整體觀照和闡述，很有必要也具有相當大的價值與意義，主要有三：一是全面梳理了查禁文學史實，深入闡述了民國時期查禁文學的特點和影響作用，還原了民國時期查禁文學的真實面貌；二是以國家歷史檔案機構獨有的館藏歷史資料為基本史料，發掘、整理和編輯民國時期查禁文學書刊目錄，為歷史保存了一份較為完整的民國查禁文學史料，為民國文學和文化研究工作提供了全面的史料；三是文學名家被查禁著作數量巨大，其中有些著作因查禁而造成版本變化。對民國時期著名作家和重要人文社會學者被查禁作品的版本的研究，能夠進一步深化對其文學成就和文化思想的研究。[2]

該書關于查禁文學資料的整理，從附錄資料可見主要利用了兩方面的資源，一是檔案資料，包括國家歷史檔案館和北京、上海、重慶、武漢、南京等省市檔案館保存和開放查閱的查禁文學原始資料，還有少量保存在一些圖書館的查禁文學資料；二是已經出版的民國時期史料類叢書和期刊文章。

該書的研究內容主要是分別對民國四個不同歷史時期的查禁文學進行論述。第一段歷史時期是1912——1927年。這是中國新文學誕生和發育成熟的時期，北洋政府基于其思想落后腐朽的本性，更出于擴展其利益范圍和維護其專制統治的目的，對于包含有新思想、新道德觀念的新文學的發育和成長實行限制、打壓政策，實施了一系列查禁文學的規章制度。第二段歷史時期是1927——1937年。這是我國現代新文學特別是左翼文學艱難發展的時期，國民黨政府依據其建立和鞏固政權的需要，把一切不符合其政黨和政府思想政綱的文學和文化均看作敵對力量而加以限制、打壓和圍剿，而對左翼文學，采取了更為嚴厲的查禁政策措施，造成了20世紀30年代文學和文化領域里的白色恐怖，使得這一時期成為中國現代文學發展最艱難的時期。[3]第三段歷史時期是1937——1945年。雖然本時期的查禁管制極其周嚴，然而這一時期的國民黨政府面對風起云涌的大眾文藝似乎沒有能力如同30年代那樣進行圍剿，同時也因為當時聯合所有黨派團體和社會力量團結一致抗戰的社會環境輿論，使得國民黨政府不敢采取圍剿的政策，只能采取抗衡的策略。可是如同北洋政府查禁以抑制新文學和上一時期國民黨政府查禁以圍剿左翼文學一樣，本時期國民黨在抗衡大眾文藝中堅持一個主義、發展自我文化和實施周嚴的審查查禁等政策措施都未能改變其查禁進步文學失敗的命運。[4]第四段歷史時期是1945——1949。由于長期的書刊查禁和文化統治使得廣大知識分子都對國民黨政府的文化政策失去信心和忍耐，義無反顧地轉向共產黨領導的進步文化，國民黨政府為了挽救衰敗的局勢，改變了抗戰勝利初期的文化政策——保障言論和出版自由，廢除書刊審查管制制度，轉而繼續由各地黨部和政府實施查禁。但是，到了這個時期，國民黨政府的敗落已成定勢，其沒有能力再采取有效的抑制、圍剿和抗衡主流進步文學的措施，而只能采取盡力反制的措施，但是，它的反制也是無力和無效的。[5]該書分別對四個時期民國政府查禁文學全部實施過程的如上所述的梳理和分析，發現了其查禁文學歷史演變的軌跡，即一種由盛而衰的演變態勢：“查禁組織機構由兼到專到亂，查禁法規由粗到細到破碎，查禁規模由小到大到小，查禁做功態勢由抑制到圍剿到抗衡到反制。”[6]雖然查禁之主觀愿望和勁頭自始至終未減，但客觀的用力態勢卻分明呈現為由盛到衰。

該書作者還將民國時期的查禁文學與中國古代社會的禁書進行了對比。作者認為，因為20世紀中國前半期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政治、經濟、文化環境的特殊性，決定了民國時期的查禁文學不同于中國古代社會的禁書。首先，民國時期對文學查禁包括對全部書刊的查禁，是那一時代的執政黨和政府的所謂“審政”行為，建立了專門的查禁組織機構，配置了專門的查禁工作官員和人員，制定了構成體系的查禁法律法規，實施了從寫作、出版發表、銷售和閱讀傳播等各個環節的審查和檢查，從而構成了對文學寫作和傳播的一種天羅地網般的管控機制，這種管控機制具有確定性和嚴密性。但在中國封建社會里，禁書往往是出于皇帝或官員個人的主觀意志，具有較大的隨意性。其次，民國時期的查禁文學包括其他書刊的查禁是基于作品和書刊的具體內容，凡是有涉禁載內容者就是要被查禁者，而中國封建社會的禁書，在明代以前基本上針對的是類書。再次，民國時期的查禁文學較少筆禍和文字獄，主要實施對作品或書刊的禁寫、禁載、禁行。但是，在中國封建社會里，凡是查禁書刊，總是伴隨著筆禍和文字獄。民國時期的查禁文學與中國古代禁書活動也具有相同的地方，這就是維護統治者的統治地位，為此采取打著虛假的公益招牌而實施丑惡的脅迫與誘發告密手段。

該書對民國時期查禁文學對中國現代文學成長發展的負面作用和影響進行了深入的分析，也給予了客觀公正的評價。作者認為，在民國時期查禁文學對文學成長發展的作用影響視域中，呈現著多種矛盾和對立作用影響共存的復雜狀態，即既有對文學成長和發展的限制、破壞作用，但也有規范和刺激促進的作用，自然，限制和破壞多于規范和刺激，而且這種刺激也是一種反面的刺激，刺激作用的產生伴隨著付出某些犧牲的代價。

該書在厘清查禁文學歷史過程和深入分析查禁文學對文學發展的作用影響的基礎上，梳理和概括了民國時期查禁制度下的文學生態：“文學在守護或擴展生存空間中斗爭，文學面對不公正累積和書寫著怨恨，文學在承受痛苦中掙扎呻吟，文學在驚悸迫促中失之于騷動和淺露，文學在非文學規范的框箍中審美素質遭受擠兌，文學在對查禁的反撥中煥發創造力”[7]。這種對民國時期文學生態的概括是準確凝練而富有新意的。

吳效剛先生在該書出版前，將自己關于民國時期查禁文學課題研究的前期成果發表在《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學海》、《齊魯學刊》、《閱江學刊》、《蘭州大學學報》等雜志上。其中發表在《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2年第11期上的《論民國時期“查禁文學”》已被多次引用。這一課題研究受到學術界好評，如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的冷川先生在《2010年中國現代文學研究述評》中提到，“某些文獻類選題，如民國時期查禁文學研究 （吳效剛）、張恨水年譜（謝家順），有助于拓展現代文學研究的資料基礎，值得我們期待”[8]。該書出版后也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陸續有與此書相關的書評發表，這些書評闡述了書評作者對該書所持的觀點看法，對該書的學術價值給出了相當高的評價。例如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王保生研究員在《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5年第10期發表了《評吳效剛的<民國時期查禁文學史論>》，認為該書“從一個特定的角度，拓展和深化了民國時期文學研究”[9]。江蘇南京的張現紅老師在《文學教育》上發表了《關于吳效剛<民國時期查禁文學史論>的研究》論文，認為“該書確實沒有辜負學界的期望，在史料拓展和學術見解的拓展兩方面都很好地回應了人們的期待。” [10]

總體來看，該書對民國時期查禁文學歷史過程，包括各個時期民國政府的政治文化綱領、查禁文學取向、查禁文學法規制度、查禁文學組織系統、查禁實施過程等歷史史實進行了全面梳理，對民國時期查禁文學不同于中國古代禁書的特點和對文學成長發展的作用影響進行了深入分析，對民國時期查禁文學下的文學生態進行了新的闡述，對查禁文學典型案例中一些重要名家作品進行了重新闡釋，獲得了新的理解和認識，編撰了民國時期查禁文學書刊目錄。這樣一來，該書就實現了對民國時期查禁文學演變歷史的全面系統的考察和梳理以及對其發展變化的特點和規律的深入分析和闡述。這是我國現代文學研究中第一次對民國時期查禁文學歷史進行全面梳理和理論闡述，其歷史梳理和理論概括具有原創性，對于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和現代文學與政治社會復雜關系的研究都具有重要借鑒和參考意義。[11]著者期待與學術界同仁進一步共同開展關于民國查禁文學的綜合研究和某些查禁書籍、報刊的個案研究，以便為民國時期文學研究提供更多的學術成果。

參考文獻

[1] 吳效剛.論民國時期“查禁文學”[J].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2（11）：135-147.

[2] 吳效剛.民國時期查禁文學史論[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1.

[3] 吳效剛.論1927-1937年間國民黨政府的“查禁文學”[J].學海，2013（6）：166-171.

[4] 吳效剛.論抗日戰爭時期國民黨政府“查禁文學”[J].齊魯學刊，2013（6）：37-41.

[5] 吳效剛.論民國時期“查禁文學”[J].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2（11）：136.

[6] 吳效剛.40年代后期國民黨政府對紀實文學的查禁[J].文學教育（下），2013（12）：14-16.

[7] 吳效剛.民國時期查禁文學史論[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200-205.

[8] 冷川.2010年中國現代文學研究述評[J].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1（7）：184-204.

[9] 王保生.評吳效剛的《民國時期查禁文學史論》[J].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5（10）：217-219.

[10] 張現紅，吳建蘭.關于吳效剛《民國時期查禁文學史論》的研究[J].文學教育（下），2014（7）：13-15.

[11]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官網.《民國時期查禁文學史論》http：//www.csspw.com.cn/Item/42461.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