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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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創建:一項中國式的國家治理技藝*①
梅立潤
(武漢大學 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72)
摘要:文明創建作為中國精神文明建設的核心載體,其治理性功能和意義并未得到挖掘與認可,通過對治理興起緣由的追蹤和不同學者與機構對治理概念較為規范的界定,可以提取理解治理核心屬性或要義的四個基本向度:主體向度、方式向度、規則向度和價值向度;而通過嵌合的視角分析后發現,文明創建在不同程度上嵌合了治理的主體多元性、方式多樣性、以及規則性和善治性,因而可以論定文明創建是一種治理活動,具備治理性,而且還是一項中國式的國家治理技藝。
關鍵詞:文明創建精神文明建設國家治理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整體性基調是發展與轉型,經過三十多年的探索與積淀,我國物質文明建設取得了長足進步,但與當前相對較為充裕發達的物質文明相比照,中國精神文明顯現出來的是一種貧瘠與失落面相。故此,緊接改革開放而來的是中國精神文明建設的開啟與推進,時至今日,中國精神文明建設已經形成了以創建文明城市、文明村鎮、文明單位為主體的層次體系。而自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重大命題,可以預期中國在此后一個較長時段內的整體性基調都會刻畫上“治理”的印記,我們也將迎來一次由“發展中國”向“治理中國”的轉型。所以,在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性凸顯以及治理成為當前話語體系主詞的情景中,從治理的視角切入,可以找到一條審視與分析中國文明創建活動的新進路;同樣,從文明創建的向度思考中國的國家治理,也可以獲取對中國國家治理某種更獨到貼切的體認。
1.文明創建的歷史敘事。在中國語境下,文明創建指代以創建文明城市、文明村鎮、文明單位為主體內容的一系列活動與過程。當前我國文明創建所依持的基本運作程式與規范是經由一個長期的發展修繕實踐而確立成型的,而溯源文明創建,我們可以將視線回置到改革開放初期黨和國家對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視。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后,經濟建設工作重心的確立促使我國物質文明建設步入正軌,而撐持經濟建設工作重心的社會風氣與精神面貌還有待再塑與歸正。1979年9月在黨的十一屆四中全會上,葉劍英《在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三十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提出:我們要在建設高度物質文明的同時……建設高度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1](P234)此后,在眾多重要場合與工作會議上,鄧小平都反復強調,“我們要建設的社會主義國家,不但要有高度的物質文明,而且要有高度的精神文明”[2](P367)“不加強精神文明的建設,物質文明的建設也要受破壞,走彎路”,[3](P144)我國文明創建活動從拉開了文明創建的序幕,逐漸朝向周期化、常態化、程序化、科學化發展,也具備了穩固、有效的運作程式與規范。
但問題在于,相對于各層次文明創建活動的蓬勃開展與數量眾多的全國文明城市(區)、文明村鎮、文明單位的出現,我國社會文明的現實狀況依然堪憂,文明創建績效不高,文明創建流于形式、浮于表面等問題的存在使得文明創建飽受爭議,不少研究者以及社會公眾直接將文明創建視為是一種帶有極強政治色彩的思想政治教育與宣傳的工具,具有運動式、一陣風等特點,并未認可以及發掘出文明創建的治理性功能與意義。所以在“治理中國”的大場景下,證成文明創建的治理性,有利于消解對文明創建的猶疑和偏見,找回與歸正文明創建本身的意義,強化對文明創建的認可,提升文明創建的績效,從而為文明創建的開展推進贏得更廣泛與誠摯的合作可能,助力中國國家治理的優化。
2.治理概念的提純。治理長期作為一個學術焦點,特別是在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國家治理體系與能力現代化的重大命題之后,治理更是成為一個“明星概念”,被泛化使用,致使治理的要義在一定程度上被遮蔽。因此,把握治理的本源性與流變性要義,是我們分析文明創建治理性的一個必要環節。
(1)從治理的興起緣由追蹤其本源性要義。
從治理的興起緣由來追蹤治理的本源性要義是一條可行通道。關于治理的興起,俞可平認為觀察到市場與政府在社會資源配置過程中雙重失效是西方學界提出治理概念的直接原因。[4](PP37~41)。長期以來,西方國家多奉行“管得最少的政府是最好的政府”的自由主義經濟理論,并在政治實踐中嚴格將政府限定為“守夜人”角色,直至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世界性經濟危機爆發,昭示自由放任的自由主義經濟理論破產,抽離了“守夜人政府”的理論基礎,從而為政府出場擔當更多的經濟與社會公共事務管理職能創設了巨大空間。雖然政府出場后在一定時段內與程度上解決了市場失效的問題,但在此過程中,政府借以應對消除市場失效的表面理由不斷擴大職能與規模以及利益面和利益量,致使政府后期成為一種“超級保姆”,政府失效現象顯現。鑒于市場與政府都存在失效的可能性,亟需召喚一種新的管理方式出場,以期盡可能地同時聚合市場與政府各自的優勢而又對兩者的失效有所規制,于是“愈來愈多的人熱衷于以治理機制對付市場或國家政府協調的失敗”。[5](PP31~48)另外,隨著全球或區域政治經濟一體化的不斷推進,諸如跨國犯罪、核武器擴散、全球生態與環境保護等問題涌現,在全球相互依存業已成為當代人類社會基本生存方式與規律的情景下,就要依持一種新的方式——“全球治理”——來解決這些問題,即通過國際政府間組織、各國政府以及各種非政府組織等以多邊合作為主的諸種形式的治理機制,實現對全球性問題的“沒有政府的治理”。即是說,眾多全球性問題的在場所牽引出來的“全球治理”也是治理興起的厚實背景之一。通過上述對治理興起緣由的追蹤,我們可以發現治理從其緣起之初就具有一種調和的蘊意,調和不同解決問題手段、方式之間的化合性,強調解決問題的主體的多元性,強調多元主體之間的合作,還強調合作機制的多樣性與調適性,這些都可以歸為治理的本源性要義。
(2)從流變的界定中提取理解治理的核心向度。作為“明星概念”的治理,其界定眾多,這一事實也說明治理的詞義具有發展流變性,這既為我們提取文明創建的治理性創設更大的空間,與此同時也設置了更多的障礙,因而我們采取的方式是盡量選取在治理興起初期奠定了理解治理概念基調的界定,從中提取理解治理的核心向度。
關于治理的界定,詹姆斯·N·羅西瑙認為,治理是一種由共同目標支持的活動,其活動主體未必是政府,也無須依靠國家的強制力量來實現,即是說與政府統治相比,治理具有更加豐富的內涵,它既包括政府機制,也包括非正式的、非政府的機制。[6](P5)這一界定點明了治理所涵括的主體多元性、方式多樣以及治理的目標規定性,但欠缺對治理方式與目標更豐滿完整的呈現。日本學者星野昭吉指出,治理是個人與權力機關、社會與私人之間管理共同事務多種方式的總和。[7](P279)同樣,這一界定也指出了治理的主體多元性、方式上多樣性及具體方式上的合作取向,但棄置了對治理的價值性、目標性的觀照。羅伯特·羅茨歸整了治理的六種不同界定。[8](PP86~96)通過對羅茨歸整出的這六種治理界定進行再歸整,我們可以發現治理的核心屬性中依然保持主體多元性、方式多樣性,但對具體方式有了更清晰的勾勒,而且還增設了對治理在價值與目標向度上的善治性考量。相對而言,全球治理委員會對治理所作出的界定被認為具有很大的代表性和權威性,該報告指出治理是各種公共的或私人的個人和機構管理其共同事務的諸多方式的總和,目標在于調和相互沖突或不同利益,調和的方式既包括強制性的制度安排和規則,也包括以自愿同意為基礎所形成的非正式制度安排和規則,[9](P23)這一界定同時將治理的主體多元性、方式多樣性以及利益調和的價值性糅合起來,相對精準而有解釋力。在國內,俞可平認為從主體層面來看,治理的主體既可以是公共機構,也可以是私人機構,還可以是公共機構和私人機構的合作;從權威來源與方式層面來看,治理雖然需要權威,但其權威主要源于公民的自愿式認同和共識,這也決定了治理在方式選取上更強調主體之間的建立在市場原則、公共利益和認同基礎之上的自愿平等合作;從權力運行向度層面來看,治理強調上下互動;從目標取向層面來看,與統治追求“善政”不同,治理以“善治”為目標,追求公共利益最大化,而善治又涵括合法性、法治、透明性、責任性、回應性、有效性、參與我們大致可以提取理解治理核心屬性的基本向度:主體向度、方式向度、規則向度和價值向度。從主體向度來看,治理的核心屬性在于主體多元。從方式向度來看,治理的核心屬性在于方式多樣。從規則向度來看,治理的核心屬性在于其對規則的遵從。從價值向度來看,治理的核心屬性在于其對善治的追求。至此,我們既在一定程度上事實觀照了作為“明星概念”的治理被消解碎化的面相,也通過提取理解治理核心屬性的主體向度、方式向度、規則向度和價值向度,基本完成了對被消解后的治理概念的再彌合。
以嵌合的視角來分析文明創建的治理性,有兩種可能進路,一種進路是從文明創建向度審視國家治理,在此情形下,文明創建與治理的嵌合性體現為文明創建是作為一種治理活動本身或者治理的工具而存在的;一種進路是從國家治理向度審視文明創建,在此情形下,文明創建與治理的嵌合性體現為治理要素被吸納進文明創建的過程之中。概言之,文明創建與治理的嵌合性可歸結為:文明創建撐持更良善的治理,治理導向更優化的文明創建。
1.從文明創建向度審視國家治理。此情形下我們論定文明創建是一種治理活動,具備治理性,主要是基于這樣的判斷:文明創建是我們國家為了應對社會精神與道德淪落危機而開展的活動,是國家對社會精神與思想道德層面的治理。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我國物質文明建設獲得了長足的進步,但在這一過程中,隨著我國經濟體制、社會結構、利益格局、思想觀念等各層面的深刻變革、變動、調整和變化,眾多社會不文明甚至是敗德行為與現象涌現,諸如各種“天價門事件”“毒食品事件”“不敢扶現象”“碰瓷現象”“釣魚執法現象”等等層出不窮,中國社會在事實層面顯現出一種精神與道德淪落的樣態,以致于有不少觀察者直接將中國目前的社會狀態定位為一種“淪落社會”,而中國目前這種“淪落社會”樣態是難以彰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相對優越性的,因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相對優越性不僅要體現在物質生產方式與關系以及社會發展成果的分配上,還要體現在社會的整體文明素質與風氣上,換言之,物質文明程度不高不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同樣精神文明的貧瘠與失落也不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即是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要求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雙重完滿,所以說面對“淪落社會”就更有加強精神文明建設的必要性。而從“淪落社會”的諸多表象來看,其中不僅有市場的淪落,也有政府的淪落,還有社會個體的淪落,這也決定了通過精神文明建設以拯救“淪落社會”是市場、政府與社會個體共同面臨的形勢任務。而通過此前對文明創建的簡要歷史敘事可以發現,我們黨和國家長期以來確實對精神文明建設予以了相當的重視,以應對社會精神與道德淪落危機,但在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特定發展時期,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性長期難以坐實,基本“流于話語表達上的重視與建設”或流于口號與宣傳,即是說,我國的精神文明建設在較長的時段內都未有實在硬化的平臺支持,而且還缺少市場、政府與社會個體之間的合作,也沒有達到預期功效。直至文明創建活動開展并逐漸形成穩固的程式與運作規范之后,我國的精神文明建設才真正有了核心承載,對“淪落社會”的拯救才有了堅實的平臺支撐。另外,當前中國眾多社會不文明甚至是敗德行為與現象的存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社會的失序,重整社會秩序這一要求本身就需要國家、市場以及社會大眾同時出場予以治理。而且社會不文明甚至是敗德行為與現象的存在也在不斷地侵蝕消解撐持中國進一步優良發展所需要的社會資本,這擴大了中國發展的成本,還增加了中國國家治理的難度與風險,以文明創建的開展逐步清掃社會的不文明甚至是敗德行為與現象,積聚社會資本,降低中國國家治理的難度與風險,從這一角度來看,文明創建確實是中國國家治理可依持的一種有效工具。
2.從國家治理向度審視文明創建。此情形下我們論定文明創建是一種治理活動,具備治理性,主要是通過透視文明創建的本身實在,發現文明創建在內容、過程、形式上都不同程度地體現了治理的主體多元性、方式多樣性以及對規則的遵從和對善治的追求。
從主體向度審視,我們已經明確治理的一個核心屬性在于其主體多元,多元性不僅體現在主體的數量層面,更體現在主體的類型構成層面。自改革開放初提出加強精神文明建設,此后相繼開展了“五講四美三熱愛”活動、創建文明城市(區)、創建文明村鎮、創建文明單位、創建文明行業等活動,特別是在文明創建成為精神文明建設的核心承載以及文明創建形成穩固程式與規范之后,各層次的文明創建不再是黨和國家與政府基于某種思想政治教育與意識形態控制考量而開展的“流于文件話語表達重視的面子活動和獨角戲”,文明創建已經成為一種典型的“群眾性精神文明創建活動”。可以說,作為一種典型群眾性精神文明創建活動,文明創建的開展與推進已經從黨和國家與政府獨自著力式轉向了黨和國家與政府主導,非政府組織與機構和各行業企業以及社會公眾協力參與的自上而下式或者非政府組織與機構和各行業企業以及社會公眾主導,黨和國家與政府吸收、認證、修繕再推廣的自下而上式。但不管是何種樣式,文明創建的主體多元化都已事實性地彰顯。
從方式向度審視,鑒于治理強調主體的多元,這也決定治理預設了多元主體之間以合作為指導性原則的行動方式,至于具體行動方式的選擇,則有宏闊的自主空間。觀照我國文明創建的實踐,可以發現我國文明創建的合作性以及在具體方式上的靈活性體現得相當充分。首先,從整體中國的精神文明建設來看,雖然各省域都在開展與推進文明創建,但針對各省域的省情限定或者是精神與道德淪落的焦點和程度不同,各省域文明創建的著力點也有差異,即是說,各省域有所側重地開展與推進文明創建,在一種整體視角下實際上就是以各個擊破的合作化方式撐持整體中國的精神文明建設;當然,如果以省域為整體單位,每一省域的文明創建又有再細化的層次單位的合作化撐持,以此類推。其次,從文明創建的層次體系設計來看,當前我國文明創建已經形成了以創建文明城市(區)、文明村鎮、文明單位為主的三元制架構,不同層次文明創建的主體內容設置和功能導向都有不同,這也體現出一定的合作性考量。另外,從文明創建的內容設置來看,通過中央文明委最新頒發的2015~2017年《全國文明城市測評體系》對全國文明城市的定義:“全國文明城市是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生態文明建設和黨的建設全面發展,精神文明建設成績顯著,市民文明素質和社會文明程度較高的城市,是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排頭兵”,我們可以發現文明創建雖然聚焦于精神文明向度上的建設,但又是強調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以及黨的建設等多位一體的融合式創建,這顯現了文明創建在內容上的合作性。再者,從文明創建的具體方式選擇來看,當前我國在文明城市、文明村鎮、文明單位各層次的文明創建過程中涌現出富有創造力的樣式。當然,我們還可以發現這些鮮活的具體文明創建樣式共享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都依持多元主體之間的互動、互聯,也可以說我國各層次文明創建的具體方式呈現多樣的同時,各具體樣式的文明創建還都顯現出一種合作性。
從規則向度審視,治理強調規則性,治理不僅需要依持正式的制度、規則,還需要依持眾多非正式制度、規則的運用。將視線收回到我國文明創建的實踐上,可以發現我國的文明創建的開展與推進也依持了眾多正式與非正式的制度、規則,它們或獨立或交互地在文明創建中發揮作用。從正式的制度、規則層面來看,目前我國文明創建已經形成了指導理念、領導機制、操作標準等宏微觀配合的制度、規則體系設計,文明創建的指導理念從我們黨和國家與政府的眾多重要報告、決議、決定、意見、通知中都有明示;領導機制主要是從中央到地方同構式的精神文明建設指導委員會或辦公室(或者是文明創建指導委員會、辦公室);當然關于文明創建具化操作的正式制度、規則是最充分細致的。2004首次制定并在2008年、2015年兩次予以修繕的《全國文明城市測評體系》則使得文明創建更有章制可循,有研究者指出,“《全國文明城市測評體系》頒發試行,改變了過去對精神文明建設的評價過于籠統粗放的做法,為文明城市的評選工作提供了基本依據,也為今后開展創建文明城市活動提供了重要導向,推動創建文明城市活動走上科學化、制度化、規范化的軌道”[11](P33)。當然,我國文明創建也依持了眾多非正式的制度、規則。還有各地在文明創建的散化實踐中創設出來的非正式的制度、規則。
從價值向度審視,治理強調善治性,斥離某一方或權力系統內部對公共事務、問題解決機會或利益的獨享,而是強調一種他者的立場和參與,強調利益的調和與均衡;或借俞可平的觀點,善治就是對治理過程中的“合法性、法治、透明性、責任性、回應性、有效性、參與、穩定、廉潔、公正”的追求;而從治理的緣起來看,治理本是在應對市場與政府雙重失效的背景下出場的,而市場有效與政府有效對社會個體乃至整體的生存發展都是至關重要的,是使人過上優良生活的可靠保證,而這又是政治本質目的與價值所在,基于此,我們可以說治理彰顯出了對政治本質目的與價值的遵從:為了更多的人過上更為優良的生活。雖然我國物質文明建設的長足進步一定程度上為“更多的人過上更為優良的生活”提供了撐持,但面對眾多社會不文明甚至是敗德行為與現象的紛呈,我國民眾的生活幸福感、滿意度是不高的,即是說如果沒有社會精神與道德文明的支撐,單靠經濟發展與物質文明進步難以提供“一種更為優良的生活”。所以在“淪落社會”情景下,通過文明創建拔正提升社會的精神與道德風氣,是具有為“更多的人過上更為優良的生活”的價值觀照和意義的。從學理層面看,我們也可以發現文明創建對善治的透明性、責任性、回應性、有效性、參與、公正等諸要素的彰顯,這也顯現了文明創建與治理在善治價值向度上的契合。
21世紀前中期的中國,整體性基調依然是發展與轉型,但相對于此前在單向度上對經濟發展或者說物質文明建設的看重,當前中國更強調發展的均衡性、科學性、可持續性,也更注重對轉型風險與成本的控制。正如黨的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所最新要求的,要推動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協調發展,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加強思想道德建設和社會誠信建設,并將國民素質和社會文明程度顯著提高,各方面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取得重大進展確立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新的目標要求,這再一次彰顯了我們黨以最正式、最官方乃至最重要的形式對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與國家治理予以了重視。可以說,在我國經濟體制、社會結構、利益格局、思想觀念等各層面發生深刻的變革、變動、調整和變化從而致使眾多社會不文明甚至是敗德行為與現象紛呈之際,通過以文明創建為主要形式承載我國精神文明建設,確實是一項中國式的治理社會不文明甚至是敗德行為與現象的有效舉措。另外,隨著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發展或者說物質文明建設的成功,中國的發展與崛起在贏得矚目與賞識的同時,也遭致了不少擔憂與敵視。而在當今全球與區域政治、經濟一體化縱深推進的節點,中國要在全球或區域一體化的合作事業中贏得機會與信任,要消解其他國家對中國發展與崛起的擔憂、敵視,中國就需要用自身的文明發展樹立起一個“文明中國”的形象,而且不僅要從理論形象上樹立起中國是“文明中國”,還要促使“文明中國”從理論形象走向事實呈現。從這一層面來看,以文明創建的開展與推進逐漸坐實“文明中國”的形象,還是有利于中國參與全球或區域治理的高遠視野布局。
再者,當社會不文明行為與現象的存在不斷侵蝕消解了撐持中國進一步優良發展所需要的社會資本,增加了國家治理的難度與風險,以文明創建的開展與推進逐步清掃社會的不文明甚至是敗德行為與現象,重建和積聚社會資本,降低中國國家治理的難度與風險,增強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制度與道路的自信,是可行進路,從這一角度來看,文明創建確實是中國國家治理可依持的一種有效工具,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我們可以論定,文明創建是一種中國式的國家治理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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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曹李海
中圖分類號:D64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003-4641.2016.02.05
*本文系①湖北省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國家治理視野下的中國文明創建活動研究([2014]WT017)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