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黑色電影的內在社會進步性
——以電影作品《日落大道》為例

□王海音

淺談黑色電影的內在社會進步性
——以電影作品《日落大道》為例

□王海音

黑色電影通常用來描述風格晦暗、悲觀且憤世嫉俗的內容，它以“黑”襯“白”，以“惡”辯“善”，在一定程度上對社會具有進步意義。比利·懷爾德的黑色電影《日落大道》將愛情故事描繪成幽暗、絕望的黑色王國，其反映的實質是對真實人性的剖解和女性地位的提升。

黑色電影；社會進步性；《日落大道》

一、黑色電影及其內在社會進步性

（一）黑色電影的建構

每當提及黑色電影，率先浮現在我們腦海中的是其視覺元素。分割畫面、尖銳構圖、昏暗色調以及表現主義布景等等，似乎都在將黑色電影指向“負能量”這個詞。其實單憑視覺元素來判定黑色電影是一個誤區，黑色電影的決定因素實際上還是敘事。通常黑色電影內容主題上都呈現出絕望、幽暗的傾向，與“善之中心”背道而馳。這也是中國鮮有黑色電影上映的原因，因為在傳統儒文化指導下的中華文明通常是講求善良、仁義的，它規避一切幽暗的東西。

（二）從黑色電影認識自我

筆者認為，黑色電影有其內在的社會進步性。“認識你自己”這句話是希臘德爾斐神廟門楣上的銘言，也是蘇格拉底哲學原則的宣言。其本意是人要認識自身中的善，但在現代社會，我們更強調人要認識自身的惡。認識惡的本身是一種理智的思考和行為，它并不是叫人們去作惡，而是恰恰相反，認識自身的罪惡并控制它。黑色電影便是將人性的陰暗面剖開給你看，使得你直面它，理性地認識和思考我們的潛在犯罪沖動，甚至是殘暴本能。

（三）從黑色電影關照人生

從現代主義荒誕派出現以來，創作家們就致力于描繪一個非理性、無意義的世界，這個世界充斥著絕望與荒誕。可以說，黑色電影的內涵與存在主義哲學是緊密聯系的。存在主義伊始，海德格爾提出“我在故我思”，打破了笛卡爾“我思故我在”的藩籬，哲學研究不再囿于人的理性，而是轉向整個人生。人生是存在的自我表現，人生無法回避焦慮、急躁、沉溺等情緒以及死亡這一最終歸宿。黑色電影的內容體系就是在詮釋存在主義的哲學觀，打破好萊塢那套“愛情是美好的、好人有好報”的固有觀念。

二、《日落大道》劇作分析

《日落大道》是好萊塢金牌導演比利·懷爾德的作品，講述的是沒落編劇喬為了躲避追蹤，誤入過氣女演員諾瑪的別墅，兩人在編寫劇本的過程中相愛，后又因諾瑪的神經質漸生嫌隙，喬“背叛”諾瑪，最后慘遭諾瑪殺害，釀成慘案。全片有著典型的黑色電影的影像風格，黑白片的時代特質絲毫不影響影片視覺效果的表現。導演通過調整每一幀灰度的等級來構建自己獨特的色彩語言。影片多運用低角度照明來營造一種陰森恐怖的氛圍，同時大塊的陰影也將影片引向幽暗。影片的主要場景諾瑪的別墅在布置上也是在為影片的幽暗服務：極盡奢華卻又低垂密集，隨處可見巴洛克風格的配飾、厚重的天鵝絨窗簾……最令人心生寒意的是堆砌在房間各處的諾瑪的照片，昏暗的光線使得她的臉看起來不僅不像天使甜心，反而更像是地獄使者。

諾瑪是典型的黑色電影中的“蛇蝎美人”，或許可以用她在影片中一直執著要出演的“莎樂美”概括她。在王爾德《莎樂美》的文本中，莎樂美對約翰的愛是純潔的，超越了倫理、道德的束縛。莎樂美的愛又是畸形的，她追求愛的手段十分激進。在一切努力都失敗后，她誘使希律王砍下了約翰的頭，仿佛這樣就可以終生擁有她的愛人。諾瑪與喬之間的關系就像莎樂美和約翰，可以說有一種互文性在其中。黑色電影中的蛇蝎美人往往美艷絕倫，她們危險、狠毒卻又感性、神經質。除此之外，諾瑪還有一個特點——十分富有。這些特質對沒落編劇喬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但真正在一起后，問題開始顯現。諾瑪瘋狂的占有欲和時不時爆發的神經緊張讓喬透不過氣來，他渴望擁有另一種自由的生活，于是他漸漸逃離這個壓抑的女人。這種毀滅性的打擊讓精神崩潰的諾瑪別無選擇，最終殺害了喬。

三、《日落大道》的社會進步性

（一）女性自我的存在

黑色電影中，男人被身旁的女人“虐”十分常見。在《消失的愛人》中德西在性愛中被艾米割喉，《唐人街》中杰克被徹底打敗。這不禁引發了觀者對現代社會男女關系的思考以及對婚姻、愛情的審視與追問。其實從亞當和夏娃孕育人類到今天，男女關系的問題不斷變化改寫，但卻是無解的。不停歇地思考才是人生而在世的使命與意義。女性在影像中不再是“他者”，而是真正地擁有了話語權，體現出女性地位的提升。女性逐漸沖破男權社會的藩籬，拒絕接受男性話語的定義和讀解，女性終于真實清醒地擁有了自我。

（二）對現實的直面

《日落大道》真正經典之處，在于它對好萊塢類型化敘事的拆解。同樣是愛情故事，觀者在《日落大道》中看到的不再是《風月俏佳人》一樣的浪漫世界。以往好萊塢在愛情片這一題材上總是在營造一個溫馨甜美的夢，男女主人公最后一定會破除障礙走在一起。然而隨著社會的發展，我們逐漸認識到這個夢是虛假的、不真實的，現實社會少有這樣好的境遇。《日落大道》雖然仍從愛情故事講起，但它沒有給予觀者任何夢幻的想象。男女主角之間的愛情關系建立在相互利用的基礎上，兩人合作的劇本對于他們的意義要大于愛情對于他們的意義。當喬離開時諾瑪暴怒，歸根結底也因為其對事業的徹底絕望。這場愛情充滿了仇恨、嫉妒和報復。比利·懷爾德將愛情故事描繪成幽暗、絕望的黑色王國，大團圓結局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對真實人性的剖解。

1.羅卡.戰后上海和香港的黑色電影及與進步電影的相互關系[J].當代電影,2014(11).

2.贠翁翁.黑色電影《日落大道》中的視覺元素解讀[J].電影評介,2016(12).

(作者單位：南京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