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會龍
(山東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4)
高校大學生恥感文化重構的路徑分析
曹會龍
(山東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4)
恥感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優良精髓,是中國倫理思想的基本內容,對人的生存和社會的進步具有重要意義。從當前高校實際來看,由于大學生自身道德意識淡薄以及社會環境中的不良行為影響,使得部分學生榮辱不分、是非顛倒,甚至恥感缺失,大學生恥感文化建設正日益遭受外界的強烈沖擊與干擾。解決此類問題,既需社會主義榮辱觀發揮引領作用,又需學校制度體系發揮規范和強化作用。
恥感意識;大學生恥感文化;中國傳統倫理思想;社會主義榮辱觀
古往今來,恥感作為中國傳統道德文化的根髓,是人類孜孜追求的價值理念。中國古代思想家將恥感視為立人的基準,也體現了人之為人的本質所在。高校大學生作為國家未來發展的動力和支柱,其恥感意識直接影響到自身的道德素養。而伴隨著社會形勢的發展演化及外界環境的影響,高校大學生對恥感的理解和把握存在一定程度的曲解,致使部分大學生榮辱不分、恥感模糊,極端個人主義、享樂主義以及拜金主義日益盛行,偏離了做人應有的標準和尺度。因此,當前大學生恥感問題已成為社會亟待研究和解決的重要課題。
恥感即羞恥之感。概括講來,就是個體在意識到自己的言行違背了社會公認的道德或技能不如他人時,基于一定的是非觀、善惡觀和榮辱觀而產生的一種自覺地指向自我的不安、焦慮和痛苦等諸類心理體驗。就此而言,恥感可視為一種心理情感。馬克思曾提到:“恥辱就是一種內向的憤怒。”[1]在我國古代世人中,孔子提出“行己有恥”,認為一個人在對自己的言或行進行審視時,要盡可能地懷有恥感,切勿見利忘義,更不能為所欲為,知恥明恥是成人立事的根本。孟子在繼承孔子“恥”的基礎上將其歸結為:“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2]在這里,孟子將“羞惡之心”歸結為人的四德之一,是人之為人的基礎。對于恥感可從以下幾個方面予以理解。
首先,恥感是人之為人的根本,是人與動物的根本區別。孔子曰:“行己有恥,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3]一個人首先要有恥感意識,做到知行統一,便可成為高層的“士”。孟子以是否知恥界定了人與禽畜的區別,即“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羞恥之心對人至關重要,“人不可以無恥。無恥之恥,無恥矣”。[4]從這個意義上看,中國古代世人以恥感定義了人之為人的本質。
其次,恥感是培養道德品質的前提。在中國傳統倫理道德中,恥感是一種積極的道德情感,恥感與善是相聯系的,善是一種美德,而善的形成是以恥感為基礎的。孟子說:“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5]孟子所講的“四心”即人性中的四善端,形成仁、義、禮、智這四種德性,構成了人類“善”的道德品質與道德行為的基礎。與此同時,孟子將“羞惡之心”理解為“義之端也”,將“羞惡”作為“義”的人性根源和德性本體。
最后,恥感是形成道德自律的基礎。道德自律是道德主體對自身行為的一種約束,是個體道德發展所實現的道德品格,也可以理解為一種至上的道德境界,這種品格、境界是以恥感的發展為基礎的。“恥感是一種積極的道德情感。”[6]現代心理學研究表明,羞恥心是克服消極因素、自覺抵制不良言行誘惑的一種精神力量,是道德自律的重要情感基礎。也就是說,正是恥感形成了主體道德的自律意識,具有主體內在道德精神上的約束性,這種約束性將主體內化為自我內心的道德法則,即良心。黑格爾指出:“良心是希求自在自為的善和義務這種自我規定”。將良心理解為自我的規定,實際上就形成了自律的基礎,良心本身就體現為一種“善”心,體現為對自身的“善”的道德義務。
對高校大學生而言,健康積極的道德風貌是當前大學生應追求的價值導向,也是對高校學生工作最為基礎性的目標與要求。但從目前高校的實際狀況看,仍有部分學生存在若干有悖于道德規范的羞恥行為,嚴重阻礙大學生自身素養的提升以及身心的健康發展。僅就當前理論研究及實踐考證來看,造成諸類問題的原因主要有三個方面。
(一)市場經濟體制的負面沖擊
恥感作為中華民族一脈相承的傳統型文化,曾極為深刻地塑造了華夏兒女根深蒂固的羞恥意識和觀念。但伴隨社會的不斷進化與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卷入使得傳統倫理思想體系與社會發展趨勢的矛盾暴露得日益顯著,一定程度上使人們的內在本能和欲望嚴重沖毀了高度約束人性的道德規范,導致大部分人一般性、普遍性地道德失調、文化斷層、恥意識淡化。特別是涉及到物質利益問題時,部分人嚴重扭曲了道德與利益的合理關系,一味追求個人利益的最大化,失去了立人立本的價值標準。近幾年來,部分人的心靈被極端個人主義、享樂主義、拜金主義所籠罩,主流價值觀念被歪曲,是非顛倒,人之為人的道德底線喪失。作為身處象牙塔中的大學生,其心理及思想觀念尚處于未成熟階段,對三觀的認識和理解還未清晰明了,很易遭受負面道德觀念的浸染,進而逐漸陷入對物欲、金錢的向往,忽略對崇高道德情操的追求。更令人擔憂的是,如果在社會或高校中整體性地出現恥感意識的淪喪,那么恥感文化就很難根植于大學生道德文化的內心深處。
(二)社會轉型期間道德主體缺乏明晰的道德價值目標
在社會轉型期間,整個社會的政治體制建設處于尚未成熟階段,社會現實與我們大力倡導的公平、民主以及法治原則是有差距的,社會公平機制不可避免地存在不健全、不合理之處。比如,社會中比較普遍地出現官二代、富二代依仗自身的家庭優越資源來獲得不正當的就業、升職機會等。而針對此類非道德行為,一些官二代、富二代的大學生的應對方式大都是采取消極、被動的回避態度,在行為上也無動于衷,并未將其轉化為自身的壓力與動力。在如此形勢下,也就難以形成濃厚的恥感環境與文化。另外,社會轉型期間新舊道德觀念的交替正處于過渡階段,道德與法制未完全融合,對一系列不道德、不合法的行為缺乏明確有效的懲罰制度及懲罰標準,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沖擊著人們的道德信仰與崇奉原則,這種道德失范的現象不可避免地影響到本應較為純真的高校文化。從當前校園的發展趨勢來看,其發展態勢越加與社會相接軌,高校大學生越多機會地參與社會認知與實踐,就越受外界不良因素的干擾,模糊自身的道德價值標準及目標,從而偏離人生的道德定位,進而助長了恥感意識的淡化與消解。
(三)不健全的教育管理體制致使大學生道德觀念扭曲
高校教育管理體制是高校教育管理工作的基本保障,作為一種規范體系,其最終為高校的教育教學而服務。在一定程度上,教育教學質量的好壞取決于高校管理體系的健全程度。在當前高校的實際工作中,存在著教育與管理的脫節現象。首先,在高校教學內容、教學形式以及教學實踐等方面存在與德育目標錯位的現象。受當代應試教育的影響,育人理念被多多少少地偏離,教學內容過于重視基礎道德知識及抽象的理論,而忽視大學生實際道德人格的需求;德育形式過于死板、教條、僵化,缺乏一定的變通性;在高校教育工作中存在著過于理想化、烏托邦式的圣人教育,教育的初衷與學生的現實相脫離,忽略了學生道德的個體差異性,僅以空洞的形式大肆宣揚,極大削弱了大學生思想道德教育的有效性和實效性。這種僵化的道德灌輸模式,致使部分大學生知德而不尊德,懂德而不守德,對德育目標的過分強調使得德育教育處于缺乏根基的游離狀態。同時,高校管理主體不能有效約束和節制自身行為,帶給了大學生更多的負面價值和影響,嚴重侵染了大學生的思想道德素質。此外,對于學生違反道德的行為,高校未能制定出與之相配套的規范制度體系。比如近幾年在考試中出現了“槍手”事件以及其它各種考試作弊現象,而高校獎懲制度不嚴謹,甚至有些學校抱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使得自律性比較差的學生在缺乏外在約束力的情況下極易缺失道德意識。
高校大學生恥感文化建構是一項復雜而艱巨的系統性工程,也是當前高校教育管理工作迫在眉睫的重大任務,加強校園恥感文化建設對培育大學生恥感意識有著極為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注重傳統型恥文化教育,培育大學生“恥”的觀念與辨恥能力
從恥感文化的構成來看,恥感可理解為深層的內心體驗活動,一經形成便具有較強的穩固性、延續性,在一定程度上對活動主體的認知與選擇產生一定的制約作用。大學生需以知恥教育為前提,對恥的觀念有較為明晰的認知,知道哪些行為是恥,進而對自身的非道德觀念與行為加以約束。中國傳統古代教育注重“教人以知恥”。管子更是把恥文化上升到國家存亡的高度,他認為國有四維,即“禮義廉恥”,這里的恥是四維中最基本的價值形態,由恥而立禮、立義、立廉。高校也應將古代傳統的恥文化教育擺在高校德育的首位,讓學生明恥、辨恥、知恥、行恥,明晰恥與不恥的評價標準和價值尺度,進一步將其內化為自身的根本性認知,強化學生的善惡觀、榮辱觀與道德觀,培育其完美的德性品質與人格素養。特別是伴隨社會經濟結構與形式的變化,時代轉換對當前恥感文化帶來了一定程度的負面沖擊,面對如此之境遇,更需加強對中國傳統道德文化的承繼與發揚,通過校園內對恥感教育的學習與宣揚,讓學生參與其中,讓學生在學習與生活、理論與實踐中不斷充裕自身的道德涵養,強化對恥的認知與把握。
(二)以社會主義榮辱觀為引領,將其固化為一種“知恥修為”的行為模式
社會主義榮辱觀作為當前社會主義社會的主流意識形態,是引領大學生樹立良好道德風尚的典范,也是提升大學生恥文化意識的有力保障。首先,應加強培育大學生的榮譽感與恥辱感。從人的社會性角度來看,榮譽與恥辱作為兩種基礎性道德情感有著千絲萬縷的內在聯系性,對于培養大學生恥感意識具有積極的調控和引導作用。一方面,榮譽賦予大學生蓬勃進取的奮斗與拼搏精神;另一方面,知恥使得行為主體對自身非道德行為感到羞愧與不安。從這個意義上看,社會主義榮辱觀為大學生培養榮譽感與恥辱感起到了一定的引領與導向作用。其次,要努力踐行恥感行為。知恥的目的不是坐而道論,而是要立而踐行,應在實際生活中篤實立行。社會主義榮辱觀的樹立貴在踐行,力爭實現行知統一。正如老子所言:“天下大事必做于細,天下難事必做于易。”針對時下的高校德育現狀,應該把社會主義榮辱觀與學生實際的學習、生活及工作相融合,把社會主義榮辱觀視為學生直面自身的一面鏡子,經常照一照、想一想,反思自身,把行為落實到日常的生活習慣之中,成為根植于心靈自發的內心活動,使“知恥修為”固化為居我心中的道德法則。
(三)加強高校制度規范體系管理,積極營造文明健康的校園恥感環境
依據道德的本質來定義,道德選擇被理解為道德主體按照一定道德標準在有差別的價值標準及善惡之間進行自覺自愿的活動性選擇,作出符合一定階級或社會道德準則的決定。從應然性的角度闡釋,道德選擇是基于道德主體自覺自愿自主的行為活動,就此而言,恥感作為一種道德選擇行為也應是自主自愿自覺的行為活動,但從實然性視角來看,道德行為主體不可能做到完全的自律,其行為總是借助外部力量與手段受以制約,即他律性約束。就高校而言,作為大學生接受道德教育的主要場所,理應塑造健康濃郁的道德文化氛圍,這有助于加強他們對恥感意識的認知與把握。制度是社會風氣的風向標,能以其剛性力量為道德建設提供強有力的支撐。從管理學的角度審視,科學合理的高校制度規范體系能夠增強學生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有助于建構健康的校園恥感文化。因此,作為外在的約束主體,高校應該創建規范性的制度體系及物質設施來保障恥感文化教育的順利開展,確保制度體系的有效性、規范性,切實將恥感文化理念滲透于學生學習、生活、工作的各個方面,堅持以生為本、以身作則的教育理念,突出強調恥感對學生道德常識及行為的引導、評價和模范作用,使大學生的道德他律自覺轉化為自律行為,形成穩固與持久的道德心理行為模式。
作為未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建設的中堅力量,大學生身兼巨大的使命與責任,恥感作為一種道德心理機制,是大學生立人、立身、立事的基礎。習近平提到:“道德之于個人、之于社會,都具有基礎性意義,做人做事第一位的是重德修身”[7],強調了道德的深遠價值。恥感教育作為大學生德育的起點和重要組成部分,對大學生樹立正確的三觀具有深刻的意義。真正健康文明的校園應該是一個有恥且格、嚴于律己的自律性校園,應將恥感文化建設作為校園道德建設的基本倫理精神與道德規范標準。
[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407.
[2][4][5]王浩良.孟子譯注[M].南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 2010.49.250.49-50.
[3]安德義.論語解讀[M].北京:中華書局,2010.410.
[6][英]湯因比.歷史研究(中)[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1986.238.
[7]轉引進田進.領導干部要做崇德修身的表率[EB/OL].人民網.http://theory.people.com.cn/n/2014/0626/c40531-25202652.html.
(責任編輯:李娜)
G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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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7416(2016)06—0048—03
2016-11-01
曹會龍(1987-),男,山東章丘人,倫理學碩士,山東師范大學教育學院輔導員。研究方向:倫理學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