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親歷者：感覺神秘，還有敬畏

任何一線生機對那時的我而言都是天大盼晾喜，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都愿意嘗試。

老福（化名）躺在“太空艙”的治療床上，看著四周紅線閃爍，一雙巨大的“機器手”在頭部揮舞，腦海里竟突然浮現出很多年前看過的蘇聯作家馬爾迪諾夫小說《星球來客》中的場景。只是，當年那個看小說的17歲少年，如今已經62歲，白發蒼蒼的他還是一位前列腺癌中晚期患者。

老福說，一向健康的他，在2009年的一次體檢中第一次被發現了異樣，以前從未有過。“醫生說前列腺有一個指標超標，讓再去查查。”復查后發現指標正常，老福就沒有放在心上。誰知又隔了一年，再次去體檢時，該項指標又沒能通過。這次，老福引起了重視，在受了不少苦頭，并前后做了8針穿刺后，2013年9月，他最終被確診是前列腺癌中晚期。

“還沒有來得及好好享受即將到來的退休生活，一切就終止了，命運狠狠地打了我一拳。”老福中等身材，說話不疾不徐，很多人都覺得他性格溫文爾雅。但是，拿到確診通知單的那天，老福說他的情緒還是變化很大的，沒想到，癌癥居然“找”到了自己，那種震驚和沮喪很難形容。

經過兩個月的各方咨詢后，和無數腫瘤患者一樣，老福也開始踏上艱難的求醫問藥之路。最初，他接受的是一種內分泌治療，在服用一種抗癌藥物后，雖然病情暫時有所穩定，但隨之而來的痛苦卻不少。肝功能受到影響，經常感到發熱，“口干舌燥，連帶引起內心的緊張焦慮，很難受，會忍不住發脾氣”。對于那段時光，老福說他現在已經不愿意多回憶，總之覺得一切都很糟糕。

命運的轉機突然出現在2014年的夏天。

一天，為老福進行治療的腫瘤醫生告訴他，上海市質子重離子醫院有種放療技術是全球最先進的，正在征集一些臨床試驗志愿者。醫生覺得老福的情況比較符合，就試探性地問他愿不愿意去。

“任何一線生機對那時的我而言都是天大的驚喜，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都愿意嘗試。”當得知獲得了最后一個名額時，老福覺得自己運氣很不錯。2014年8月，帶著大包小包衣物的老福正式入住位于浦東的質子重離子醫院。在這里，他重新有了主治醫生，并在當月的15日，接受了第一次治療。

那天的場景，老福說他永遠忘不了。“輪到我時已快到中午，雖然提前一天就被告知了治療流程，但是，當護士到病房來叫我時，想到即將和世界上最先進的腫瘤治療設備見面，生死成敗在此一舉時，我的心跳還是不由得加快起來。”經由護士引導，并穿過層層門禁后，老福第一次走進醫院地下一樓的治療室。暖黃色的“太空艙”里，每一堵墻面上都射出一束紅色的光，最終在床的位置上交匯。頂部的“機器手”也已張開，偌大的治療室內就老福一人，看著這一切，他有些恍惚，“感覺神秘，還有敬畏”。

還沒來得及多看，隔壁治療室的放射科醫生已經提示他躺到床上。當重達1噸的“機器手”啟動，并像雙臂一樣向自己靠近時，老福說他很緊張，本能地閉上了雙眼，“既有一種壓迫感，又擔心‘龐然大物’是否會把自己弄傷，反正當時腦子里充斥著各種胡思亂想。”躺在床上閉著雙眼的老福，按照醫生的要求雙腿分開。為了找到“打擊”癌細胞的最佳角度，“機器手”不時調整腿部之間的模型，每轉一下，就發出一陣“咕”的聲音。“聽著機器的運轉聲，還有操作間內醫生傳來的提示聲，一瞬間，我覺得身邊的一切竟有些熟悉，很多遙遠的記憶浮現出來：那些看過的科幻電影，還有少年時很迷戀的那本《星球來客》。小說中，來自“天狼星系”的外星人們，與人類的接觸方式是從飛船上分別打下三、四、五組燈光……”

那次質子重離子治療，一共持續了近半小時。和以前做穿刺時有灼傷般的疼痛不同，整個治療期間，老福說他沒有任何感覺。不過，治療結束后，他還是覺得很累，“雙腿保持一定角度微屈，半個小時得一動不動，這個過程其實挺耗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