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歐陽修在其書論《試筆》一文中提到:“自少所喜事多矣,中年以來,漸已廢去,或厭而不為,或好之未厭,力有不能而止者。其愈久益深而尤不嚴者,書也。至于學字,為余不倦時,往往可以消日。乃知昔賢留意于此,不為無益也。”醉翁把“學書消日”作為一種嗜好,這是他對自己當時所處社會背景的一種內心寫照。而如今,學書不再是“消日”,更多的是在“修心”。
藝術源于生活,書畫亦是如此。古人學書日課,多有心得于手札體現。如唐代張旭《肚痛帖》,宋代蘇軾的《論書詩》,米芾的《論書帖》,以及近現代啟功的《論書絕句》等,或長或短,或褒或貶,或談學書體會,或寫生活記事,片言數語,信筆而書。多年來,筆者潛心靜修,寄意于書畫,俱懷逸興,問道傳統。通過對當代書家的作品鑒賞領悟,以論書的形式,集于《雙十草堂書冊》之中,品評當代大家書畫藝術,暢談書畫之奧妙,領會大家之風范。
寫心不過管城子 名世惟能大丈夫——對王友誼篆書的閱讀
中國傳統思想文化在經濟快速發展的今天顯示出了它的重要,對于生存在今天文化語境里的傳統文化藝術形式,它變得愈加要命。舊有的時光使得一些好東西漸漸離我們遠去,丟掉了,而后再去搞東西,人們會發覺自己的東西總是味道不對。當有一天人們的創作意識和舊有的某種意識接續上了,東西馬上就變了樣,他被接受的范圍也愈加廣大起來。對于當下的傳統書法寫作來說,誰實現了對傳統思想文化的接續,誰就會確立他的優勢地位,誰就會被接納。
多多未必益善,多多只有在個別才情超邁的人手里才會結些果實,至于那些果實是否真個就是好果,有很多都令我們難以判定。然而世間才情超邁者畢竟少而又少,更多的是“普通人”。“普通人”在辛苦和聰明之間游走,一花一果,實實在在,漸漸走出一條路來。
養心百歲大德 信手一紙陽光——讀施明德先生的畫
讀施明德先生的畫,我們能看到一位心地良善的畫者在委婉地給我們講著故事,《惜別圖》的依依親情,《游山圖》的快樂童真,《峽江行》的壯麗山色,如此等等,他講的故事離我們并不遙遠,似乎就在身邊,親切自然。有些時又像是聽了馬三立的相聲,可樂可愛。這許是源自他對家人鄉里和家山祖國的純真的愛。在一次我的題畫中寫到:心中有燈,畫到黑處亦能見到光明。施明德先生心中那盞明燈,燈碗寬大,燈油充盈,燈捻高挑,燈光明亮,不但照明,而且指引方向。所以,他的畫面能處處透氣,處處鮮活,散散落落,處處是實,又處處是虛,處處見光,能與天地造化同往來,同呼吸,共生共長。也因如此,他的畫越來越精彩,不近世俗也不近士夫,我只為我自有我在,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如果說繪畫要承載“成教化,助人倫,易風俗”的教化功能,那么施明德先生的作品當之無愧,這許就是真實的力量。
晨霜履地 山羽穿空——對曾翔書寫的閱讀
在藝術家眼里,材料很重要,但相互差別并不大,他們更看重的是如何利用這些材料來制造藝術品,所要的是創意和一種匠人的品質,哪怕他們是面對一堆堆的碎銅爛鐵。今天,能把字寫“標準”的人大有人在,但從中找一些通曉藝術的人就不多了。我想,這也許就是今天書寫藝術工作者少而“書法家”太多的主要原因吧。閱讀那些“正襟危坐”的書法,有些時候讓人感覺他們并沒有坐住。相反,那些“歪歪扭扭”的書寫倒是有些幽默和鮮活了。
寫得多處少處 刊到空時有時——讀徐濤的書寫與制印
我們經常會聽到這樣的聲音:《千字文》要寫得規矩標準,佛經要正襟危坐,整飭嚴肅,如造像大都正面以對,不可隨隨便便,以示尊重和贊美。其實,那卷子無非是紙或絹上的字,那造像的材質也就是塊木頭、泥巴或銅鐵,我們內心中的那個自性本真的“我”什么都可以看破,能看破了,放下了,就得自在。
作為書寫,直面自己的心靈是很困難的,認識自己是不容易的,把認識再轉變為藝術品更是難上加難。認識自己需要長時間的修習,轉變為藝術品還要有精妙的技法,二者相輔相成,是兩個事,也是一個事。
藝術活在當下,并不是一味沉醉在古人的樣式和情味里,有古意,很好,新穎別致,也很好。入古出新,如修禪一樣,佛教傳到中國,不適合中國國情的會改掉,隨時代發展一步步地加以調整通變,利于修行者修行。古人寬袍大袖布鞋,我們短衣皮鞋也可,古人步行,我們騎車坐車也可,一味強求與古人同,那就會停滯不前,不能與時俱進,也就不能革故鼎新。
遨游藝海,心底無私。通過對當代書畫名家藝術的心靈傾訴,體現了我在日常學書過程中一種漸悟,藝無止境,正是因為這些同行中道友不斷鞭策著自己,也在感觸著別人。孔子在《論語·述而》一篇中講到:“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游于藝。”我只身暢游在藝術的世界中,感悟天地之靈氣,領會古今之情懷,悠哉,快哉,樂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