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現實的另一種書寫
——評賈平凹的《極花》

宋秀敏

（廣西師范學院文學院，廣西南寧530000）

直接現實的另一種書寫
——評賈平凹的《極花》

宋秀敏

（廣西師范學院文學院，廣西南寧530000）

《極花》是賈平凹創作的一部優秀作品。作品蘊藏著極其濃郁的地域文化氣息，展示著農村的衰敗，講述著現代社會因男女比例失調導致的拐賣婦女的悲劇故事。它連接農村與城市，在城市發展日益膨脹、農村日益凋敝的現實中展現偏遠地區農村人的生存狀態。作品不僅具有文學價值，還具有現實警示意義。

《極花》；農村；拐賣；神秘；女人

賈平凹一直以農民的兒子自居，他時刻不忘關注農村的發展及農民的生存狀態，他曾說：“農村發生的事情直接牽連著我”，“為商州書寫”是對他鄉土小說的一個很好的定位。《極花》是賈平凹繼2011年《古爐》，2013年《帶燈》，2014年《老生》后推出的一部新作。這部小說講述的是一個從鄉村到城市的女孩蝴蝶從被拐賣到出逃，最終又回到被拐賣的農村的故事。“這個真實的故事，我一直沒給任何人說過。但這件事像刀子一樣刻在我的心里，每每一想起來，就覺得那刀子還在往深處刻。”［1］這個故事在作者心中蘊藏了十年，現在，當他看到中國農村的日益凋敝、城市的不斷壯大，恐懼與無奈驅使他把這個深藏已久的秘密挖掘出來，準確地展示了這個時代漩渦中人的生存狀態。

一、從農村來，到農村去

（一）農村人的城市夢

改革開放后，我國經濟迅速發展，隨著生產力水平的提高和城市化進程的加快，越來越多的農村人希望抓住城市這顆稻草來改變自己的命運。由于女性思想的不斷解放，她們的自主意識得到了很大的增強，更多的農村女性從農業勞動和家庭中解放出來，涌向城市，試圖擺脫自己農村人的身份。對于那些進城的底層人來說，“走進城市只是農民的身體，事實上城市并沒有也不可能在精神上徹底接受他們。城市因‘現代’的優越在需要他們的同時，卻又以鄙視的方式拒絕著他們。”［2］懷揣希望走進城市的他們總是撞得頭破血流，大都以悲劇收場，這種悲劇不僅出現在賈平凹的筆下，在書寫類似主題的其他作家作品中同樣出現，它是一個常態。

《極花》中的蝴蝶不甘于重復父輩的生活，急于擺脫農村的一切，夢想著成為城市人，但這個虛無縹緲的城市夢在她第一次外出找工作時就被割斷了，她稀里糊涂地被人販子賣到了中國西部一個偏遠的村子。那里貧困、絕望，光棍無處不在，到處彌漫著渴望女人到來的氣息，村里僅有的幾個女人也遭受著蝴蝶一樣的命運，無法逃離，最終不得不在那狹小的一隅扎根，屈辱、艱難地生活。蝴蝶進城后就把自己定位為城市人，她喜歡高跟鞋、小西裝、黃頭發、讀大學的青文，她告訴自己：“我已經是城市人，就要有城市人的形象。”為了改掉自己腳抬高、外八字的習慣，她有意走小步，晚上睡覺把自己的兩條腿捆起來，并學著說普通話。為買一雙真皮的高跟鞋，她不惜把娘收撿來的兩架子車廢品賣掉，娘生氣說高跟鞋是城市人才穿的，她理直氣壯地反駁：“我現在就是城市人！”好景不長，沒有做夠城市夢的她被拐賣到窮鄉僻壤的農村。自此，一個美麗少女的城市夢就這樣被扼殺了。城市化的裝扮并沒有使她成為真正的城市人，在她懵懵懂懂地做著城市人的夢時，城市已經把她拋棄了。

（二）回歸農村的城市棄兒

小說以蝴蝶的全知全能、靈魂出竅的敘事角色進行講述，可謂是一個不幸女人的自白，這使故事更具真實性。蝴蝶被囚禁在窯洞時的抗爭占據了小說的很大篇幅，愈久、愈猛烈的掙扎與文章結尾時她主動回到那個地方形成對比，更令人感到悲哀與無奈。蝴蝶被其他幾個男人脫光捆綁后，遭受了黑亮殘酷的強暴，沒想到卻意外懷孕，在打胎計劃失敗后，她漸漸地屈從于命運，尤其在看到老老爺說的那兩顆星星后，她更是絕望，發出了一系列疑問：“我是這個村子的人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是這個村子的人了？命里屬于這村子的人，以后永遠也屬于這村子的人？我苦苦地往夜空看了多么長的日子啊，原來就是這種結果嗎？”［3］124這是無望的問。絕望后的她開始接納黑亮，并與其做愛，她第一次真正知道了什么是做愛，并不顧肚中孩子的安危，貪婪地釋放著自己的性欲。

幾乎已經屈服的蝴蝶仍抱有逃走的幻想。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用村長家的電話與老伯取得了聯系，雖然只匆忙地留下模糊的一句話，但她依然抱著僥幸的心理等待家人的救援。希望不期而至，經過慘烈的斗爭，蝴蝶掙脫困境的枷鎖，始料未及的是回到城市后的她又面臨著被拋棄的困境。一批批電臺的，電視臺的，城市晨報的，商報的，經濟報的拿著攝影機和照相機的全要采訪，出租屋大院被擠得水泄不通，她總是被問到自己是怎么被拐賣的，拐賣到一個如何落后野蠻的地方，那個男人是否是老光棍，殘疾人，問她生了一個怎樣的孩子，為什么叫兔子，是有兔唇嗎？等一些蝴蝶避之唯恐不及的問題，這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她反感這些問題，認為那些人在扒她的衣服，把她扒個精光，給她羞辱。她成了左鄰右舍茶前飯后的談資，城市里的怪物，出門總被人指指點點。她被這個城市拋棄了，她思念孩子，于是，一個城市的棄兒踏上了“回家”的路。

二、殘酷的現實，悲慘的命運

（一）男女比例失調的社會現實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我國人口出生性別比持續升高，1982年第三次人口普查，全國的出生性別比為108.5，1987年百分之一人口抽樣調查為110.9，1990年第四次人口普查為111.3，1995年百分之一抽樣調查為115.6，到了2000年變為116.9。第五次人口普查顯示，到2000年11月1日，我國出生嬰兒性別比是119.92：100［4］。由此可見，男女比例失調已經成了不爭的事實。在女性缺失，男性過剩的情況下，男性找不到配偶再正常不過。而這些人當中，貧困、落后地區的男性失婚的比例更大，并成為主體。

賈平凹在談《極花》的寫作目的時說：“寫《極花》的目的不是說要寫離奇的故事，首先我想通過拐賣人口表現出現在的人群，這是最基層的。看到后面，村子里幾乎沒有女性，凡是姑娘都是打工，寧愿嫁到郊區，城市漂泊，跟年紀大的丈夫耗在一起，就是年輕媳婦一旦出去，一樣不回來了，要么離婚，要么就走了，偏遠山區都是這樣的情況，所以一些村莊就開始消失了。這就是說不出的感受，我想把它寫出來。”農村的發展不是越來越好，而是以令人吃驚的速度在衰敗，這也和男女比例失調有很大關系。另外，作品中黑亮對城市的咒罵：“現在國家發展城市哩，城市就成了個血盆大口，吸農村的錢，吸農村的物，把農村的姑娘全吸走了！”也為讀者了解圪梁村成為光棍村的原因提供了一個渠道，它反映了城鄉文明發展的沖突。農村姑娘為了掙錢或永遠留在城市，會選擇賣淫，在城市中，只要有錢就可以享受性生活，當城市性泛濫時，農村卻出現一大批娶不到媳婦的光棍，他們飽受著思念女人的痛苦。

（二）農村婦女缺失下的圪梁村

食色，性也，這是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如果這種需求得不到滿足，不正當或不合法的需求就會成為必要的途徑。在傳統觀念比較保守的農村，傳宗接代是每個家庭的大事，為了香火的延續，不知有多少女性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遭受著悲劇的命運。在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情況下，拐賣婦女、兒童的發生率大大地提高。作者在后記中說：“十年前我那個老鄉的女兒被拐賣后，我去過一次公安局，了解到這個城市每年被拐賣的婦女兒童無法得知，因為是不是被拐賣難以確認，但確鑿的，備案的失蹤人口有數千人。”［3］205《極花》就是反映現實的一部小說，拐賣婦女兒童的事件從未間斷，近幾年，無論是新聞報道還是電視、電影等對拐賣事件的呈現更是令人目不暇接，現在教育普及范圍越來越廣，人們的受教育水平程度越來越高，但高學歷的受害者并不乏其例，尤其是一些高校的女大學生。作品中的蝴蝶是初中學歷，這個學歷在那時的農村算是高的，屬于知識分子之列，然而就是她被拐賣了，旁人疑惑，一個文化人怎么會被拐賣呢？蝴蝶自己也在疑惑：“像我這么一個大人，還有文化，竟然也被拐賣了！”蝴蝶的遭遇也是現代社會被拐賣女性命運的一個縮影。

在農村婚姻市場中，當女性資源缺乏時，農村的男性青年，被迫成為“光棍”，這種被迫的情況會影響到男性的生理和心理健康［5］。小說中，黑亮把墻上掛歷畫的年月日裁去，只剩下一個美女像，并且，美女像被黑亮用砍刀砍過，刀刀深刻，甚至把墻土都砍了出來，他恨那個女人不是他的，就變相地虐待她。在這個村子，還有一種現象是家家窯口都立一個石祖，即男性生殖器，他們崇拜自己的生殖器，然而卻得不到可耕耘的“土地”。他們在沒有女人的情況下，便想辦法自我安慰：

這些年來，村里的人口越來越少，而光棍卻越來越多，先是張耙子讓他爹做了一個石頭女人，說是放在他家門口了，出門進門就不覺得孤單了。后又有王保宗、梁水來、劉全喜和立春、臘八兄弟倆也讓做石頭女人，他爹全是免費做了。至后，他爹一有空就做石頭女人，做好一個放到這個村道口，村里已經有了幾十個石頭女人了。有了石頭女人，立春和劉全喜還真的有了媳婦，王保宗也有了媳婦，雖然王保宗的媳婦是個癱子，把鞋套在手上在地上爬哩，但那畢竟是有了媳婦，而且還生了個兒子。那些還沒有媳婦的光棍，就給村里的石頭女人都起了名，以大小高低胖瘦認定是誰誰誰的媳婦了，誰誰誰就常去用手撫摸，撫摸得石頭女人的臉全成了黑的，黑明超亮。［3］23

由此可見，光棍村沒有得到正常的夫妻生活而扭曲的面目，借石頭女人緩解缺失女人的痛苦，撫摸著假的石頭，就仿佛摸著自己的媳婦一樣，以此來安慰自己。此外，當男性正常的生理需求長期得不到滿足時，農村留守的婦女就成了男性首先攻擊的對象，饑不擇食的光棍們絲毫不放過村里僅有的幾個女人。猴子他們企圖讓黑亮把訾米引出去，以便他們去搶王云、翠翠、水秀等，認為關在窯里一年兩年不讓露面，就成媳婦了。在圪梁村，買媳婦成了他們迫不得已的一種擁有媳婦的方式，當人們在憤怒地咒罵那些人販子時，可曾想到在這偏遠的地方還有這樣的一群男人如饑似渴地期盼著女人？

三、濃郁的地域文化氣息

（一）無處不在的神秘性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作家所生活的土地對其創作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歷來也不乏以自己家鄉為創作背景的作家，他們的作品處處透露著濃郁的地方色彩，如莫言筆下的高密東北鄉，張承志筆下遼闊的大草原，汪曾祺筆下的蘇州風情，魯迅筆下的魯鎮等。賈平凹在創作過程中也形成了自己的“商州系列小說”的創作風格，他在商州生活十九年，家鄉的一切已經深入其身心，雖然現在身居都市，但家鄉的事情沒有他不知道的，他的根深深地扎在商州那片土壤里。商州位于陜南，是陜西、河南、河北三省的交界之處，一脈秦嶺，兩條大江，使得商州不僅成為了南北中國地理的過渡與交叉區域，而且也是秦文化與楚文化兩大文化體系交叉與連接區域。這種特殊的文化地理環境具有一種神秘氣息，巫楚文化成為他創作的文化底蘊，這使賈平凹的作品平添了一種神秘性。對于這點，賈平凹曾說：“有人批評我說，誰誰誰的作品里老愛裝神弄鬼。實際上是從小生活在山區，由于是山區，山區多巫風。生活本身就充滿著這個東西，農村本身充滿好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而陜西它出現的奇人異事也特別多，這種環境特別多。這種環境一多吧，它不是說故意的，它只是把你影響得特別深……”在賈平凹的作品中，神話、風水、八卦、符咒、招魂等都有跡可尋，它們成為作品中一道獨特的風景。

賈平凹筆下的人、景、物的神秘氣息無處不在，仿佛是商州的特產。《極花》中老老爺就是一個充滿神秘性的人物，他代表當時中國農村最老的象征的東西，是村里最具權威、地位最高的人，似乎能預測人的命運，村里發生的事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所以村里人有事都去找他。麻子嬸也是一個神秘性的人物，她莫名其妙地懷孕，產下一個頭兩個身子的畸形兒。在拜老槐樹時，認識了一個老婆婆，老婆婆把剪紙的能耐傳給她，她從此便鐘情于剪紙，整日剪了花花往村里各戶送，自己家里的活再也不上心，她認為自己的剪紙能治病、驅邪，尤其在她死里逃生后，剪紙的技術更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剪出來的東西惟妙惟肖。如果村里吵架的人不想去寺廟遺址發咒，就讓當著她的面發咒，認為她是常去寺廟遺址的，能代表神。不止人，景物也神秘性十足。村里的六個大梁是死后的魔鬼拔的骨骼往上長形成的，為了鎮壓六個梁長成熊耳嶺那樣的雪山，人們就在每個梁上建寺廟，村里人天旱了去祈雨，生病了去禱告，誰和誰鬧矛盾了，爭執不下，就在那里跪下發咒。黑亮還說他家的木頭房子風水好，窯頂有蜘蛛結出的媧網，自從有了媧網，他考上了鎮中學，他娘一次挖到十二顆極花，他家的雞從未被黃鼠狼叼走過，母雞天天下蛋，狗的壽命超出了本來應該有的壽命，毛驢也聰明等，這些都充滿著神秘性。

（二）貧困的生活與多姿的人物形象

圪梁村是西北一個偏僻的小村莊，這里地處高原，四面環山，干旱少雨，交通不便，離城都比較遠，小農經濟發展緩慢，以至于人們基本的生存問題都不能得到很好的解決。苦難也是這個村子無法逃避的事實，“在人的全部苦難中，生活苦難是一種最基本的、最具有包容性和最直觀性的一種苦難經驗形式，沒有什么苦難能夠不通過人的生活得以獨立地表現，也沒有苦難比人的生活苦難更具有個人體驗的基礎和可證實的真實性。”［6］這個村子整體上處于一種閉塞的狀態，只有黑亮的手扶拖拉機能與外界溝通，把村里人生活的必需品買回來再賣給他們，這個村子沒有用上電，他們使用煤油燈照明，油價漲后，黑家只在吃晚飯時點一會兒燈，吃完飯洗了鍋就把燈吹了。在這里，早飯永遠是稀得能照見人影的豆錢粥。這里生產土豆，所以幾乎一天三頓都是土豆，雖然每天變著花樣，但也就是炒土豆絲，燜土豆塊，砸土豆糍粑，烙土豆粉煎餅或燉一鍋既酸又辣的土豆粉條。瞎子過四五天都要磨糧食，好像磨不完一樣，其實也就是蕎麥、包谷和各種顏色的豆子。

米蘭·昆德拉說：“小說就是講故事。”故事怎么能離開人物？一部優秀的作品如果沒有人物，就像活生生的人沒有靈魂，如同行尸走肉。人物是作家創作必須考慮的內容。廣西作家東西在他的《尋找小說的興奮點》中就表明了“要人物”的寫作態度。偉大的作家魯迅筆下的阿Q、祥林嫂、閏土、孔乙己等都是文學畫廊中不朽的人物形象。賈平凹同樣刻畫了一系列多姿的人物形象，知識分子、農民，健全的人、病態的人，踏實能干的男性、美麗堅強的女性等都是他的描寫對象。

《極花》中的男性既有像黑亮、黑亮爹這樣吃苦耐勞、腳踏實地的人，也有猴子、立春、臘八、村長一樣像流氓土匪的人。黑亮花錢從人販子手里買媳婦與把蝴蝶關在窯里都是迫于無奈，蝴蝶到來后，他們家也是采取先禮后兵的態度，盡最大努力伺候著，給蝴蝶買白饅頭吃，土豆也變著花樣做，并殺雞給蝴蝶補身子，在某種程度上說，黑亮不失為一個好丈夫的標準。他吃苦能干，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他的雜貨鋪是村里的一大經濟點，他的手扶拖拉機是溝通外界的保障，是村里人生活的希望，是提高這里生活水平所必不可少的。因為他的不配合，猴子他們搶女人的陰謀才難以得逞，是他拯救了王云、翠翠等人，阻止了這場悲劇的發生。另外，賈平凹似乎對女性情有獨鐘，他筆下的女主人公都會得到男性的關懷與照顧，他說：“女人都是美好的。我寫的那些東西，都是很愛女人的。我對女人是當菩薩敬的”［7］。作者筆下的女人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愛有恨的人物。蝴蝶在反抗的過程中肆意地破壞家里的東西，黑亮沒有對她發火，當黑亮想要強行占有她時，臉被抓破，他壓抑住自己的欲望，對蝴蝶充滿耐心。因為蝴蝶污蔑這個村子，他才動手打了蝴蝶一巴掌，事后又小心翼翼地賠話，見蝴蝶兩天不吃不喝，以為吃不慣這里的蕎麥和土豆，就去鎮上買白饅頭等，蝴蝶在這個家里像菩薩一樣被黑亮供著。黑亮娘是一個死去的人物，通過作者的講述，讀者可知：她是村里最漂亮的女人，而且性情溫馴。茶飯好、針線好、地里活也好，挖極花從沒空過手，她到崖頭壑畔，極花就在那里等她。作者對女性是仁慈、關愛的，對黑亮娘的描寫更是充滿了詩意，對于蝴蝶，作者在帶著激憤、無奈的心情施以憐憫時，仍不忘贊美她善良剛烈美麗的一面。作者不忍心他筆下的女性消亡、受難，所以麻子嬸能起死回生，王云、翠翠們沒有慘遭毒手。“賈平凹在女性身上發現了世界的意義，在女神崇拜中發現了生存的力量和凈化污濁的決心”［8］。這句話可以說是對賈平凹熱衷于書寫美好女性比較恰當的解釋。

［1］張迪.賈平凹：我的感情在鄉村［N］.人民日報·海外版，2016-04-21（9）.

［2］孟繁華.“到城里去”和“底層寫作”［J］.文藝爭鳴，2007（6）：45-47.

［3］賈平凹.極花［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6.

［4］王映.男女比例失調將危及民族素質［N］.河南日報，2005-01-26（2）.

［5］鄭奎娥.農村適婚男女比例失調現象調查研究［J］.智富時代，2015（10）：223-225.

［6］周保欣.沉默的風景：后當代中國小說苦難敘述［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44.

［7］賈平凹.我對女人是當菩薩敬的［EB/OL］.［2005-10-31］.http：//qkzz.net/magazine/1008-4460/2005/10/317032/_2.htm.

［8］閻建濱.月亮符號·女神崇拜與文化代碼——賈平凹創作深層魅力新探［J］.當代作家評論，1991（1）：10-17.

（責任編輯：寧原）

Another Directly Practical Writing：Comment on Jia Pingwa's Jihua

SONG Xiu-min
（College of literature，Guangxi Teachers Education University，Nanning 530000，Guangxi，China）

Jia Pingwa creates an excellent work named“Jihua”at an annual speed of a novel.Work bears the extremely rich geographical and cultural atmospheres，showing the decline of rural，telling the tragic story of trafficking led modern society gender imbalance.It connects urban and rural areas，in an increasing urban expansion and rural depress reality，shows the living condition of the people in rural area.This work not only has literary value，also has the meaning of caution.

Jihua；rural areas；trafficking；mystery；women

I206.7

A

1007-5348（2016）07-0027-05

2016-03-02

宋秀敏（1989-），女，河南鹿邑人，廣西師范學院文學院碩士生；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