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奠基, 李曉剛, 劉 燕
(昭通學院 管理學院, 云南 昭通 657000)
●語言學研究
昭通苗族語言文字述略
傅奠基, 李曉剛, 劉 燕
(昭通學院 管理學院, 云南 昭通 657000)
昭通苗族所操語言主要是滇東北與川黔滇兩個次方言。由于長期與漢、彝民族雜居,昭通苗語中夾雜著大量漢語和部分彝語借詞。三大方言苗族都傳說古時曾有文字,但均失傳了。20世紀初,英國傳教士柏格里到昭通傳教,在石門坎研制了一種俗稱“老苗文”的文字。1956年國家為三大方言區苗族創制文字時,對“老苗文”進行了改革,稱滇東北苗文。改革開放后,一種創制于20世紀50年代初期的老撾拉丁字母苗文,傳入川黔滇次方言苗語區。目前,昭通兩個次方言的苗族面臨著多種苗文的競爭與選擇。
昭通苗族; 川黔滇次方言; 滇東北次方言; 老苗文; 新苗文
昭通是云南省苗族分布較多的地區之一。據云南民族調查組對昭通地區苗族的調查資料,苗族多從貴州遷來,遷到彝良已約有四百年的歷史。部分苗族從四川遷來。[1]《昭通府志稿》載,昭通苗族為“花苗、白苗二種,每附巖結廬,依水鑿田。”目前昭通全市10縣一區均有苗族分布,總人口約20萬。其中,“花苗”語言屬于滇東北次方言,自稱“阿卯”,主要分布于彝良、大關、鹽津、永善等縣;“白苗”語言屬于川黔滇次方言,自稱“阿蒙”,居住于威信、鎮雄、鹽津、綏江等地。
語言是區分和識別民族的重要標志。當前學術界流行的世界民族分類體系,從本質上講以語言譜系分類法為基礎之的。苗族語言一般歸宿屬于漢藏語系的苗瑤語族,下分苗、瑤兩個語支,苗語支包括苗語和部分瑤族人說的布努語,而瑤族中多數人所操之勉語則分屬于瑤語支,畬語也屬苗瑤語族,但語支未定。
另有學者認為苗瑤語不應歸屬于漢藏語系,對于漢藏語系論者所列舉出的200多個苗、漢語音和語義均有對應關系的基本詞,他們認為統統都是“借詞”。雙方爭論的焦點在于如何區分借詞與同源詞,對此學術界尚無定論,但苗瑤語由一個共同母語分化而來的觀點則是一致公認的。
德國語言學家洪堡特說:“民族的語言即民族的精神。”歷史上,苗族已初步形成了共同的語言。一個民族的語言本身具有較大的穩定性和某種強迫同化的趨勢,但由于苗族遷徙頻繁,交流不暢,長期的分散隔絕,又擴大了各地語言的差異性。即便如此,東、中、西三大方言苗語同源、同根、同族、同文的歷史痕跡仍然十分明顯。
(一)苗語方言區的劃分
經語言學者調查研究,將苗語分為湘西(東部)、黔東南(中部)、川黔滇(西部)三大方言,及若干個次方言和數十種土語,另外還有一些差別相當大的小方言。苗語三大方言標準音的語音、詞匯和語法都存在較大差別。目前,各方言之間,基本不能相互通話,甚至各次方言及土語之間通話也有一定困難。苗語聲母多于韻母,有八個聲調,三大方言中,以黔東南方言的語音最為簡單,它沒有濁音、鼻冠音和復輔音。西部方言最為復雜,劃分為川黔滇、滇東北、貴陽、惠水、麻山、羅泊河、重安江、平塘等八個次方言。[2]滇東北、羅泊河、重安江三個次方言不分土語,川黔滇次方言分兩個土語,貴陽次方言分三個土語,惠水、麻山兩個次方言各分四個土語。[3]
1956年,民族語言工作隊把東部方言(湘、黔、川、鄂四省交界地區)和西部方言(黔西、川南、滇東、桂西)進行比較,用來比較的詞2 049個,其中相同相似和同源的詞共586個,占28.60%。東部方言與中部方言(黔東南,湖南靖縣、會同,廣西大苗山和三江,廣東海南島)比較,2 047個詞中相同、相似和同源的共856個,占41.52%。苗語盡管有方言的差別,但彼此之間,相同、相似和同源詞仍然占相當比例。在唐宋苗族形成之際,語言方面的共同性當比上述比例大得多。[4]另據1170個根詞的比較,同源詞在湘西和黔東方言中占36.6%,在湘西和川黔滇方言中占32.7%,在黔東和川黔滇方言中占40%。《苗族歷史與文化》一書則認為苗語的方言、次方言和土語相通部分在60%以上。對此,《中國少數民族語言》一書作者的結論是:
無論語音、詞匯和語法,苗語三大方言都有很多相同點或明顯的對應規律,這充分說明三大方言內部存在有不可分割的緊密聯系。[5]
通過方言差異的研究,也可大致推測東、中、西部苗族支系分化的時間距離。有學者指出,從湘西方言到黔東方言再到川黔滇方言,同源詞根依次遞減,異源詞根則依序增加。包括川南苗族在內操川滇黔方言的“白苗”、“花苗”、“青苗”較早離開東部江湖平原地帶,與操湘西方言的“紅苗”分開時間較久遠,故二者同源詞根少異源詞根多。而包括川東南苗族在內操湘西方言的“紅苗”,與黔東方言的苗族分開時間較短,故出現同源詞根較多,異源詞根較少。川滇黔方言區與黔東方言區苗族分開的時間最遲,故二者同源詞根最多,而異源詞根最少。[6]
導致各地苗語分化的原因,主要是分布星散,彼此不相往來。此外,苗瑤語族在中國南方與藏緬語族、壯侗語族、南亞語系等諸多民族交錯分布。既有小聚居區的插花式交錯,也有小區域里村寨的比鄰,還有同村共寨的雜處,國外的苗族居住狀況則更為復雜。在黔東南苗語里,有稱呼漢族、布依族、侗族等兄弟民族的固有詞匯;昭通苗族語言中也有稱呼漢族、彝族的詞匯。這種多民族錯雜分布的格局對苗族的民族文化多樣性,民族認同多向性,民族發展差異性,民族關系復雜性等都產生了深刻的影響。
(二)昭通苗族的支系與語言差異
在西部苗語中,川黔滇方言是使用人數最多的苗語,主要特點是卷舌的塞音聲母和塞擦音聲母對立存在,該方言下分兩個土語。第一土語通行在四川省古藺、敘永、興文、珙縣、筠連、高縣、長寧、木里、鹽邊,貴州省金沙、赤水、仁懷、遵義、息烽、畢節、納雍、黔西、大方、織金、普定、普安、興義、鎮寧、安順、六盤水,云南省鎮雄、威信、彝良、師宗、文山、硯山、丘北、馬關、廣南、西疇、麻栗坡、富寧、蒙自、屏邊、開遠、金平、個舊、彌勒、元陽、保山、昌寧、麗江、華坪、鳳慶,廣西隆林、西林、那坡等縣市;第二土語通行在貴州省納雍、赫章兩縣和六盤水市的水城特區。
畢節市七星關區苗族語言屬川黔滇方言第一次方言第一土語,其語言簡潔明確,詞匯豐富,流傳面很廣。它的音位系統,完全包括了西部方言內各個土語中的一切主要特點,適用于川、黔、滇大部分地區。1956年10月31日,在貴州省苗族語言文字問題科學討論會上,將今畢節市七星關區燕子口鎮大南山苗寨定為西部方言“標準音點”。畢節地區苗族不同方言土語基本詞匯的同源詞在80%左右。[7]川黔滇方言有一批與湘西、黔東方言都不同源的詞,如漢族、水、開門、酸、我、貓、嘴、腳、飯、紅等。漢語借詞比較多,如苗語中的數詞“二”有兩個,其中借于漢語者用于“十”前, 而苗語固有詞則用于其他地方。數詞“十”在不同的語境里有幾種不同的讀音。苗語中還有表示“我倆”、“你倆”、“他倆”的二數或雙數詞。湘西和川黔滇方言的量詞也可以不用數詞而單獨和名詞組合,位置在名詞之前,如“只豬”、“張桌子”。
滇東北次方言通行于云南省昭陽區、大關、彝良、永善、鹽津、綏江、魯甸、巧家、楚雄、武定、尋甸、祿豐、祿勸、昆明、宜良、安寧、曲靖、富民、宣威、沾益,貴州省威寧、赫章、織金、普定、望謨、紫云等縣和水城特區。該方言的主要特點(以石門坎話為例)為:有濁的塞音、塞擦音聲母。第4、6、8調,因名詞與非名詞的區別分化為兩個調值;沒有鼻音韻尾;沒有唇舌復輔音聲母;名詞、量詞、動詞、形容詞和狀詞都有形態變化;量詞在口語中不能重疊。[8]滇東北次方言的動詞、形容詞、名詞、量詞、狀詞有詞形變化,除中部方言的單音節詞和形容詞有形態變化外,其他方言、次方言沒有形態變化。川黔滇苗語的方位詞較多,尤以石門坎苗語最為突出,有的放在修飾它的名詞之前,有的放在名詞之后,有的放在量詞和名詞之間。其中前置方位詞必須與修飾它的名詞構成詞組才能做句子成分,所以有點像介詞。[9]
昭通苗族所操語言主要是滇東北次方言與川黔滇次方言。滇東北次方言苗語語音比較統一,川黔滇次方言語音較為復雜。就具體的每個詞匯而言,兩者約有半數相同或相近,它們的構詞方式和詞的類別也大體一致。導致二者之間不能完全通話的主要因素是:
第二、川黔滇次方言有聲母pl、phl、mpl、mphl,而滇東北次方言沒有。
第四、滇東北次方言沒有uai和en兩個韻母。
第五、二者除第三調外,其他調值都不同。
第六、兩個次方言聲、調的結合也有差別。[10]
據《魯甸縣少數民族志》載,滇東北次方言苗語古調和古名詞較多,山川草木、飛鳥禽獸等,都有不同的稱謂,但有時說出其名,又不知其實指何物,這與長期遷徙有關。[11]昭通市苗語中的滇東北次方言與川黔滇次方言區的分界線在彝良縣境內,該縣傳統上有所謂“上半縣苗族”(滇東北次方言,俗稱“花苗”)與“下半縣苗族”(川黔滇北次方言,俗稱“白苗”)之分。縣城以南苗族說“吃飯”為“鬧尾”,“抽煙”為“耗以”;縣城以北苗族說“吃飯”為“撈架”,“抽煙”為“吼以”。雍正《云南通志》載“苗有九種,黔省最多,在滇則宣威、鎮雄亦有之,多是花苗。”鎮雄境內現有白苗、小花苗、大花苗三個支系,《鎮雄縣志》列舉該縣苗族語言的差異有:
天叫“羅”,又叫“翁”;地叫“得”,又叫“堆”;月叫“西”,又叫“拉”;風叫“加”,又叫“哉”;山叫“種”,又叫“富奪”;馬叫“能”,又叫“斗皆”;犬叫“格”,又叫“斗蓋”;豬叫“巴”,又叫“斗八”;嫂嫂叫“兩拉”或“內尼”。[12]
苗語形容詞作修飾語時一般居于中心語之后,故苗語中有些詞語的結構順序與漢語顛倒,如“腦殼豬”、“尾巴豬”、“角牛”即漢語“豬腦殼”、“豬尾巴”、“牛角”;在稱謂上苗族常把女性排在前面如“婆公”、“母父”、“妻夫”、“妹兄”、“嫂哥”即漢語的“公婆”、“父母”、“夫妻”、“兄妹”、“哥嫂”。“祭祖宗”叫“祭奶爺”,這種現象在三大方言區都是相同的。有人認為,這些都是苗族經歷了較長時期的母系氏族社會階段所留下的痕跡。
在表示色彩時苗語與漢語詞序也是相反的,如“花紅”、“布白”、“牛黑”,即漢語“紅花”、“白布”、“黑牛”。此外,苗語中的指示詞、名詞、動詞作修飾性定語時,位置也是位于中心語之后。如“棵樹那”即“那棵樹”,“人參軍”即“參軍的人”,“盆洗臉”即“洗臉盆”。但苗語中意義為“好”、“壞”、“舊”的幾個形容詞修飾名詞時,則位于名詞之前。西部方言苗語聯系定語和中心語的一個助詞“的”也是漢語借詞,一般不省略(滇東北次方言沒有這個助詞)。昭通苗族大多能說漢語,在與彝族雜居的村寨,也有用彝語相互交流的。同時,也存在漢族和其他少數民族以苗語作為交際語言的情形。
由于多民族文化的交融,苗族也是一個雙語使用率極高的民族,有部分苗族操侗語、布依語、壯語、瑤語、黎語、彝語等其他少數民族語言。苗語各個方言,被其他民族語言,特別是漢語所包圍,也受到了多種外族語言的顯著影響。苗族學者吳榮臻主編的《苗族通史》說:“東西部苗語三大方言之中的差別,其中一部分是分開以后形成的;但不可否認,還有一部分是來源于不同的氏族或部落。”[13]李炳澤也認為苗語是由很多氏族語言融合成部落語言后,又相互融合而成的。他說:
今天操各方言的苗族原來使用的是不同的語言,原來的語言沒有與其他語言統一成另一種語言,而是在融合過程中半途而廢,只帶下來一部分開始融合的詞(同流詞)。[9]151
如在苗語里,沒有統稱“牛”的詞語,水牛、黃牛必須分別稱呼,“水牛”一詞,除川黔滇苗語特殊外,湘西苗語與黔東南苗語同源,“黃牛”一詞三大方言不同源。“棉花”在湘西苗語中是漢語的音譯,而川黔滇苗語中則是“花”的意思,“棉花”一詞在東西部苗語之間并無對應規律,可見棉花是在苗語分化之后才引進苗區的。據曹翠云研究,苗語黔東方言的部分語詞,既不和湘西、川黔滇方言相同,也不與漢語相近,而同壯侗語族的某些語言相近,甚至相同。她認為,苗語黔東方言與壯侗語族諸語,特別是侗語有較密切的關系。[14]
苗瑤語族各個語言都有一套彼此同源的固有系數詞和一套借自漢語的位數詞。借自漢語的系數詞除了用于表示多位數和序數外,還用于表示月份和日子,而且不同的語境里讀音也不一樣,有的聲母不同,有的韻母有別,有的聲調互異。布努語借了漢語系數詞表示月份和日子,其中“二”還可以放在“十”前表示多位數。川黔滇苗語也借了“二”用在“十”的前面。黔東苗語沒有借漢語系數詞,但是數目“一”用幾個特殊的固有數詞表示。如說qa33sha33sei55(一千元),言外之意錢很多,很富有,而su53sha33sei55(一千元),是指錢很少,不算什么。tu53sha33sei55(一千元),則是僅此而已,再也沒有了之意。這些數詞稱為抑揚數詞。數目“半”也常常用幾個不同的詞表示,表示容量是一個,表示度量的是另一個,表示時量的是第三個等等。數詞的多源性、多種形式和多種用法說明苗瑤語里數的概念還比較具體。[9]133
苗語多數方言的序數詞和基數詞原來是相同的。有些地區借了漢語的“第”字加在苗語基數詞前構成序數詞,有的地區則直接借用漢語的“第一”、“第二”、“第三”……。農歷月份的名稱各方言不全相同。從湘西方言和黔東方言來看,苗語原來的說法是數詞接在“月”的后面作“月一”、“月二”、“月三”……。但是川黔滇方言除個別地區以十二生肖名稱代替數字放在月的后邊來計月序外,大部分地區都是把生肖名稱或數字放在“月”的前面說作“鼠月”、“牛月”、“虎月”……或“一月”、“二月”、“三月”……。[3]44一個月的前十天,川黔滇方言也大都按漢語語序作“初一”、“初二”、“初三”……。數詞前的“初”是漢語借詞。
索緒爾指出,“語言就是一種歷史文獻。”柏默也說:“語言的歷史和文化的歷史是相輔而行的,它們可以互相協助和啟發。”[15]“借詞”是隨著民族間相互的接觸和交流,由一個語言進入另一個語言的詞匯。語言是歷史與文化的活化石。研究苗語中的借詞,有助于我們了解苗族與其他各族人民交往的歷史。對此,中國科學院少數民族語言研究所苗語小組,根據語言材料將苗語中的漢語借詞分為新借詞和老借詞兩類。
早期借詞借入的時間比較早。其中大部分是單音節詞,以名詞居多,包括金屬、度量衡、家畜、家禽、工具等名稱。除名詞外還有些動詞和形容詞。這些詞多數已成為苗語各方言士語所共有的基本詞。例如:
升、斗、百、千、萬、銅、瓦、箸(筷子)、漆、墨、酒、客、錢等。
上述借詞是在一段很長的年月里,陸續從不同時代的古漢語中吸收的,其中也可能有些是苗族人民在古代屢次遷徙中,從不同居地所借的漢語的不同方言。如在苗語三大方言中“小麥”都是漢語的轉讀,苗語中“蠶豆”則是指“漢族的豆”。[18]早期借詞有一部分遠在古代就脫離了漢語的變化而進入苗語,成為苗語的一個組成部分,在各個方言中有不同的語音特征。也有學者認為一些古老的“借詞”應該是苗語與漢語分化之前的同源詞。
現代借詞絕大部分是各方言土語共有的現代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的西南官話語詞。如從“洋堿”、“洋火”、“學堂”到“俱樂部”、“收音機”、“中學”;從“保長”、“甲長”、“壯丁”,到“土改”、“人民公社”、“支書”等,諸凡社會生活各方面的用詞幾乎應有盡有。據1959年統計,養蒿、臘乙坪、大南山等三個地方的五千多個常用詞中,平均有一千七百多個是現代借詞,占統計總數的三分之一以上。其中大部分是解放后借入的,而且各地都借同樣的詞。苗族采用漢語借詞主要是為表達苗語所不能表達的新事物和新概念。據學者研究,苗漢互通詞(老借詞或同源詞)之間的關系是:“有的苗漢基本相同,有的苗語保存漢語古音,有的有較整齊的對應規律。”[5]411
漢語借詞的進入,導致苗語中增加了一些韻母,有的地區還增加了個別的聲母。隨著苗族地區的經濟、文化、教育事業的發展,兼通漢語的人數日益增多,不同方言區的苗族相互交際多使用漢語。苗瑤語的不同語言或方言除了受漢語的影響外,還分別受到其他少數民族語言的影響,吸收了許多借詞,這也是形成不同方言的原因之一。如苗語中還有壯語借詞、侗語借詞、布依語借詞、土家語借詞、彝語借詞等。宋元以后,部分苗族和瑤族遷入東南亞,因此他們的語言里出現了泰語借詞;近幾十年,東南亞的許多苗族和瑤族又移居到美國等西方國家,苗語里還出現了英語借詞。湖南瀘溪一帶以前有仡佬族,后來這些仡佬人轉用了苗語,因此現在瀘溪達勒寨苗語中有一些仡佬語詞,但這些詞是底層詞,而不是借詞。[9]155-159
在苗族與周鄰民族的長期交往中,必然會在語言中留下不同的印記。苗語滇東北次方言和川黔滇次方言的第二土語主要與彝語接觸。彝語缺少鼻音韻尾,但濁閉塞音聲母豐富。滇東北次方言和川黔滇次方言第二土語也沒有鼻音韻尾,濁閉塞音聲母也豐富,而其他地方的苗語都有鼻音韻尾或鼻化韻母,沒有濁閉塞音或者雖有但只出現在個別陽調字里;苗語黔東方言和川黔滇方言的重安江次方言沒有連讀變調,其他方言都有連讀變調,而分布在這一地區的侗語、水語、仡佬語也沒有連讀變調;黔東方言有舌根濁擦音,其他方言沒有,但水語、仡佬語有;湘西苗語有一整套鼻化韻母,與它相鄰的土家語和漢語湘方言也有一套鼻化韻母。苗語其他方言的數詞“一”可以省去,但湘西苗語不能省,鄰近的土家語也不能省。
威寧苗族進入黔西北已有上千年之久,苗、彝兩個民族之間語言的相互借用較為普遍,如當地苗語中的 “氈子”、“捶草棒”、“撮箕”、“麥子”、“燕麥”、“四腳蛇”等都與彝語相同[16]。苗族與彝族語言相互影響在與昭通相鄰的貴州赫章也存在,如“碗”、“湯缽”、“撮箕”、 “小孩”、“爺爺”等詞,花苗支系與彝語相同或相近。[17]同樣,昭通境內苗族由于長期與漢族、彝族及其他少數民族雜居,在苗語中了夾雜著大量的漢語及部分彝語借詞。如燕麥的彝語發音為“實施”,彝良南部的花苗也稱燕麥為“實施”。而彝語中又有一定的漢語借詞,如叫包谷為“飽姑”,洋芋為“鴨淤”等。[19]也有部分彝語變調為苗語的,彝良縣龍街有一個彝語地名叫“梭嘎”,苗語則變調為“卯斯嘎”。
歷史語言學先驅格里姆指出,“我們的語言也就是我們的歷史”。他說:“關于各個民族的情況,有一種比之骨頭、工具和墓葬更為生動的證據,這就是他們的語言”。有許多史籍記載說:“苗族無文字,刻木為契”。但在苗族史詩和苗族傳說中,都說苗族古時曾有文字,這些文字寫在羊皮或樹皮上,只是由于不斷遷徙,特別是受戰爭和其他災害的影響,逐漸失傳了。有人認為,這些傳說中的文字,可能是一些象形符號,從苗族婦女的繡花衣服上還可以推測這些符號。[20]
湖南湘西苗族傳說,先民向西南突圍時本身沒帶什么東西,以及有文化的老年人跑得慢被殺,加之路上幾經包圍幾經突圍,特別是洞庭湖之戰,苗書遺失殆盡;到新居住地后又忙于打仗、忙于開荒,而無暇學文解字,苗文失傳。歷史上,苗族是否創制過本民族獨立而通用的文字體系,至今仍是一個很難確證的問題。
(一)苗族古代文字的傳說與爭論
長期以來,苗族關于本民族的歷史文化,多靠一代代口耳相傳。苗族古歌唱道:“我們苗族的首領,格蚩尤老呀,把九種事情,都記在衣裙上啦!”伍新福認為,“文字”一詞在苗語三大方言中,均有自己的讀法,并且都是同源的。這些都不是漢語借詞,應屬基本詞匯,說明苗族古代曾有文字。[21]《四川民族志》寫道:
苗語“讀書”有兩種說法,一說geuf ndoub(夠斗),直譯為“讀布”,二說geuf ndeub(夠抖),直譯為“讀紙”,二者意譯皆為“讀書”之意。“ndeub(抖)”一詞,苗語有兩種含義,一是文字或文化,二即是紙。[22]
昭通苗族也有一則苗族文字失傳的民間故事說:在先秦時期的楚國苗族就有了自己的象形文字,那時漢族以漆為墨,將文字寫在竹片上;苗族以蠟汁為墨,將文字記在布絹上。布絹比竹片輕且易于收藏保管。之后發明了染色物,于是便將寫上字的布絹染色并用沸水煮脫蠟質,現出清晰的藍底白字。苗族將自己的居住地、游獵領地、重要事物和事跡等用象形的符號記在布上,作為本族的地理文書。秦吞并六國,苗族戰敗被迫遷徙,為了保存自己的歷史書籍,在逃難之際,婦女們急中生智,將寫有文字的布絹圍于腰間當做裙子。因布絹太長且文字顯現,既不好穿戴又容易被發現,她們便將布絹折皺縫成褶裙,穿在身上逃走。在以后的遷徙中,婦女們隨時將自己的文書穿在身上,久而久之就成了苗族的蠟染百褶裙。先前的象形文字,逐步被各種花紋和表意線條所取代。[23]赫章苗族古歌唱道:“苗文刻于板上,繪于牛皮上”。威寧苗族有兩首古歌也說,苗族先民會讀、會寫、會畫。[16]138
漢文獻中最早提到苗文的是清人陸次云,他在《峒谿纖志》里說:“苗人有書,非鼎鐘,亦非蝌蚪,作者為誰不可考也。”此書附有苗書《鐸訓》、《歌章》兩篇,字形頗像彝文,但是彝族學者不能確認。滇東北苗族或許曾借用過彝族、布依族的古文字。如雍正《東川府志》亦說苗族:“其書字與倮羅大同小異”。光緒《黎平府志》卷二亦載有“苗字”,但又說是“從《黔西州志》錄出,或謂是倮倮字,黎平苗無此種。”《民國昭通縣志稿》載:
苗人僻處山陬,知識淺陋,與漢人往來,習用漢語,自聚談話仍用夷語,其音短而突,有文字分三十七字母,有音者十,無音者二十七,讀分五音,分尖高平上長之別,一字數音,或數字同音,半起象形會意諧聲及作各種記號,以志別者。
《宣威縣志稿·民族志》說:“苗文大半起于象形,其無形者則立于會意,立于諧聲,其意義之不能以形意、聲表示者,則設各種符號表示之,故其中又有子音、母音之靈音凡二類。”《續修蒙自縣志》亦載,苗族“書契數目字及六十花甲子同,余不同。”謝彬《云南游記》說:“苗文為太古文字之一,半立于象形,無形可象者立于會意或諧音,亦有不得以形、意、聲立者,則近之各種記號,有一字數音,數字一音者。”此外,近人于曙巒的《貴州民族雜譚》、華學疏的《國文探索一斑》和胡耐安的《中國民族志》、聞宥的《貴州雷山苗碑文初考》等書文,亦都肯定苗族有古文字。[24]苗族學者熊有玉則認為,總的說來,前面這些記載,都不能完全肯定,或者不能算作使用中的苗文。對此,有學者指出:
即使有過記錄苗語的文字,也沒有普遍通行,否則,在今天的幾百萬子孫中不會消失得干干凈凈。[8]511
乾隆四年(公元1739年),湖南城步爆發了苗族頭領楊清保領導的起義,義軍運用苗文印制了大量的文告、手札、書信、印信和圖章,這些苗文字“形似蝌蚪,似篆非篆,毫無句讀可尋”。數年后義軍被清廷鎮壓,乾隆《保慶府志》載,皇帝下旨:“從前捏造的篆文,即行銷毀,永禁學習。如有故違,不行首報,牌內一家有犯,連坐九家,治寨長失察之罪。”正是清朝嚴酷的禁令導致了城步苗文在湘桂黔地區的最終消失。
《中國民族報》報道,2011年,城步縣第三次文物普查時,在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縣丹口鎮陡沖頭村,發現有3塊寫滿“天書”的石頭,這些“天書”似畫非畫,似篆非篆,難以辨識。文物專家對石刻上的文字和現存少量古苗文資料進行對比分析后,確認石刻上的文字就是失傳了兩個半世紀的城步古苗文。2012年8月,龍仕平等學者,在丹口鎮進行田野調查時又發現了100余處摩崖石刻,其文字與古文獻資料,民間歌謠傳說中的古苗文,明清城步苗族起義軍曾廣泛使用過的苗文字,以及城步民間現仍在使用的一些常用的苗文字極其相似。他們認為,該石刻上的文字應該就是失傳了兩個半世紀的城步苗族文字。[25]
(二)近現代苗文的創制與傳播
二十世紀初,英國傳教士柏格里到云南昭通和貴州威寧一帶傳教,苦于沒有苗族文字,傳教極不方便。待他學會苗語后便產生了創制苗文的想法,在苗、漢知識分子楊雅各、張武、李斯提反等人配合下,以石門坎苗語為基礎,于1906年研制了一種方塊形文字,為拼讀法,由36個輔音,18個元音組成,稱為“坡拉字母苗文”,俗稱“老苗文”或“石門坎苗文”。用之翻譯基督教圣經,編寫課本,記錄苗族民間傳說、詩歌以及記事、通訊等。教會為了推廣,將其說成是苗族原有之文字,因為長期的戰亂和遷徙一度失傳,現又從苗族古老的衣裙圖案之中重新恢復出來了。對此,民國時期的學者岑家梧在《嵩明花苗調查》一文中,曾轉引楊力行的話說,“原來苗人文字的創造者,不是英國人,也不是漢人,而是苗人的先進張岳漢先生。筆者以前曾受教于他,他將他的花衣花裙的花紋及日用生活用具指給我看,并且講明了這種花紋的類別”。楊力行敘說道:
這些花紋,就是苗人昔時所用以記載事物的文字,不過字體過于簡單,僅用以描寫物形,不容易用以記事達理,我因感到此種缺點,及終日孜孜研求,欲另覓他法以補此缺。昔有基督教傳入我們苗胞區域,有英人牧師柏格里氏及漢人張武先生者,來吾鄉傳道,余乃詢問中英文字之結構及讀音法,李柏二氏并將用英文之拼音結構方法,制成新字。[26]
柏格理創制的苗文有大小兩種字母,多數是拉丁字母變體。大字母表示聲母,小字母表示韻母,小字母的位置可以在大字母的上方、右上角、右側中、右下角和下方,分別表示不同的聲調。但這種文字不能區別清音和濁音,一個字母表示幾個不同的音,沒有統一的拼寫規則等。民國二十一年(1932年),彝良部分苗族人士對其進一步完善,消除了一些缺陷。“柏格理苗文”經基督教會由石門坎傳到鎮雄豬鬃海,再傳到五眼洞和李子壩。1921年傳教士王正科和黃司提反在威信牛坡坎傳教,并興辦學校,苗文《圣經》也隨之傳入威信。據《威信苗族》載:
當時讀苗文書的人很多,又讀又唱,很是熱鬧。除學校的學生讀外,有些沒有進學校的男女老少,由學校老師星期天到附近苗寨組織做禮拜,帶著他們拿上苗文書又讀又唱。有些長者至今還能唱一些片斷。據說,當時有些不識漢文的苗族婦女,能從頭到尾認完一本苗文書。[23]205
雖然柏格理創立的苗文缺乏嚴格的正字標準,印刷和書寫都有一定的困難,但苗族同胞依然如饑似渴地學習他們心中盼望已久的本民族文字。滇東北老苗文流傳于貴州威寧、赫章、水城、紫云等縣,以及云南彝良、大關、永善、尋甸、楚雄和昆明市等地,約有50多萬人,熟悉這種苗文的約有5萬余人。此外,川南苗族(川黔滇次方言),滇東北彝族支系葛潑,云南祿勸、武定一帶的傈僳族、彝族等信教民族都曾使用這套文字符號系統,翻譯、編印過圣經和圣歌。在滇軍盧漢將軍的抗日隊伍里有不少苗族、彝族士兵,他們設立了彝苗通訊連,苗族通訊班的任務是利用苗語通電話,用苗文發報,使日本特工難以截獲,電臺無法破譯,在臺兒莊及其他戰役中發揮了特殊作用。[27]
由于石門坎滇東北次方言的“花苗”語音與川黔滇次方言“白苗”差別較大,1935年,鎮雄縣苗族知識分子楊明清用“坡拉字母苗文”專門編印了《川苗福音詩》供川黔滇次方言苗族學習。直到21世紀初仍有部分白苗老年知識分子能熟練地掌握這套文字。[22]1431949年苗族學者張有倫另外設計了專門的聲調符號,將元音全部置于輔音右方,按“輔音+元音+聲調”的形式進行拼寫。后來又在此基礎上增加了部分聲母和韻母,形成了一套有別于老苗文的“規范苗文”,該苗文的應用也逐漸轉向宗教之外的日常生活領域。如威信有一部《楊氏家譜》就是用苗文記錄的,有的在墓碑上也使用了苗文。中國軍事博物館還收藏有一幅昭通苗族同胞為慶祝解放軍在鎮雄、威信剿匪大捷的錦旗,上面用老苗文和漢文兩種文字寫著:“解放軍是苗家的救星”。
1953年,永善縣民族小學教師楊忠誠、吳樹才、楊志安聯名致信周恩來總理,請求國家為苗族創制一套新文字,政務院辦公廳回信答復,責成有關部門辦理。由于苗語方言差別大,1956年少數民族語言調查隊在西南、中南各省廣大苗族居住區調查后認為,根據實際情況,苗族雖是一個民族,但語言并不一致,大致可分為四大方言,如果創立一種文字,在當前很難推行,因此必須制定四個文字方案,分別實施,待大家的文化水平提高后,再行合并。[28]中國科學院第二工作隊在普查方言的基礎上,提出了四種文字方案,其中黔東苗文以養蒿話為標準音,湘西苗文以臘乙坪話為標準音,川黔滇苗文以大南山話為標準音,滇東北苗文以石門坎話為標準音。1956年在貴陽召開的苗族語言文字問題科學討論會上,會議根據調查結果和苗族人民的意愿,在向漢語拼音方案靠攏的基礎上,為湘西方言、黔東方言和川黔滇次方言各創制了一種拉丁字母形式的拼音文字。同時,對滇東北老苗文進行了改革,改革后的文字稱滇東北苗文。在四種文字方案中,新苗文由聲母、韻母、聲調拼音構成,目前東部、中部、西部三大方言的拉丁字母拼音苗文(云南苗族使用的是滇東北次方言及川黔滇次方言文字)仍在推廣之中。
滇東北苗文方案(草案)與另外三種苗語方言文字方案(草案)于1957年經中央民族事物委員會批準試驗推行后,貴州省威寧彝族回族苗族自治縣、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和武定縣先后選派苗族優秀教師到貴州民族學院學習。1958年,貴州省畢節地區開辦了民族語文學校,著手編寫教材和培訓師資。可是滇東北苗文試驗推行工作不久就被迫停止。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貴州威寧縣開辦了滇東北苗文師資訓練班,編寫并出版了滇東北苗文課本第一冊。其后,云南省昭通、彝良、大關、永善、尋甸、宜威、武定、安寧和貴州省的赫章、水城等縣也先后開辦了滇東北苗文學習班。[29]
川黔滇次方言苗語與東南亞苗語完全相通,目前雙方仍可毫無障礙地交流。因此,改革開放后,一種創制于20世紀50年代初期的老撾拉丁字母拼音苗文,開始傳入國內川黔滇次方言苗語地區。這種“國際苗文”出版物較為豐富,加之,掌握之后便于與國外苗族交流,故而部分黔東南、湘西方言的苗族也在學習和使用。如此一來,昭通兩個次方言的苗族就面臨著五種苗文的選擇,即:滇東北次方言的“老苗文”、“規范苗文”、“新苗文”;川黔滇次方言的“新苗文”、“國際苗文”。如果再加上東部、中部方言苗文和越南苗文、楊松錄苗文(老撾苗族楊松錄自創),則有九種之多!令人感慨的是,西部苗族好不容易才走出缺乏文字的艱難歲月,而現在卻又遭遇了苗文供給過剩的時代難題。統一苗文的重任,需要世界性的努力與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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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Brief Introduction to the Spoken and Writing Languages of Miao Nationality in Zhaotong
FU Dian-ji, LI Xiao-gang, LIU Yan
(School of Management, Zhaotong University, Zhaotong 657000, China)
The using language of Miao nationality in Zhaotong generally belongs to the two sub-dialects in the northeast Yunnan, and in Sichuan, Guizhou and Yunnan. Due to the long-term inhabitation with Han and Yi nationalities, the language of Miao nationality in Zhaotong has mingled with a lot of loanwords from Han and Yi languages. It is said that the three main Miao dialects had their own language in ancient times but failed to be handed down from past generations. In the early 20th century, the British missionary Samuel Pollard did missionary work in Zhaotong, and developed a kind of written language commonly known as “Old Miao Language” in Shimenkan. In 1956, the government created a language for Miao nationality in the zone of three main dialects, and revised the “Old Miao Language” called Miao language in the northeast Yunnan. After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in 1978, a Miao language in Laotian Latin alphabet created in the early 1950s was introduced into Miao’s sub-dialect area in Sichuan, Guizhou and Yunnan provinces. Now, the Miao nationality in the two sub-dialect area of Zhaotong is confronted with the choices among the various competitive Miao languages.
the Miao nationality in Zhaotong; the sub-dialect in Sichuan, Guizhou and Yunnan provinces; the sub-dialect in the northeast Yunnan; Old Miao Language; New Miao Language
2016-04-08
傅奠基(1966— ),男,云南昭通人,教授,學士,主要從事區域歷史文化地理研究。
H216
A
2095-7408(2016)04-006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