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核心素養研究的三個基本問題

劉 飛 吳 迪

語文核心素養研究的三個基本問題

劉 飛 吳 迪

黨的十八大以來，教育部做出了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深化課程改革的部署；“明確提出了落實立德樹人工程的十大關鍵領域；其中，研究制定學生發展核心素養體系是首要環節，并提出把核心素養體系作為研究學業質量標準、修訂課程方案和課程標準的依據，用于統領課程改革的相關環節。”[1]可以說，隨著核心素養的提出，基礎教育領域內逐漸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討論市場，各類教育期刊、會議論壇以及不同類型的報告講話，“核心素養”都是一個繞不過去的關鍵詞。新一輪普通高中各學科的課程標準的修訂工作也主要就是圍繞或基于學生核心素養發展來進行的，這是我國首次將“核心素養”這一概念術語寫入國家課程改革文件中。可見頂層設計已將學生核心素養的培育與發展問題放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上。那么，作為高中語文課程總目標的語文核心素養，我們應該如何來認識與理解？它有哪些具體內容或要素以及這些要素之間的關系是怎樣的？還有，學科核心素養與學生發展核心素養之間究竟是何種關系？以上幾個基本問題是我們研究語文核心素養時首先需要面對與認清的問題。

一、對“語文核心素養”的認識與理解

在認識語文核心素養之前，我們先來看看它的上位概念“素養”與“核心素養”。素養在英文中對應的詞主要有 “competence”“ability”和“skill”等。“competence”源于拉丁文“cum”和“petere”，是指“伴隨著某件事或某個人的知識、能力和態度。 ”“ability”和“skill”主要指“有能力去做某事。”相比較而言，前者的意義內涵更廣泛些，因此，經合組織在1988年推行“素養的界定與遴選”項目時采用了“competence”來表述素養。在中文里，“素養”主要指“平日的修養”[2]，而其中的“修養”又“指理論、知識、藝術、思想等方面的一定水平”，還“指養成的正確的待人處事的態度”[3]。《辭海》對“素養”的解釋主要有兩點：第一，修習涵養。第二，平素所供養。

“素養”的近義詞主要有能力、技能、素質等，其中“能力”指“能勝任某項工作或事務的主觀條件”[4]，“技能”指“掌握和運用專門技術的能力”[5]，一位高級工程師隨地吐痰、不講禮貌，我們可以說他在專業上能力很出眾、技能很嫻熟，然而素養卻很欠缺。“素質”在《辭海》中的解釋是 “人的神經系統和感覺器官上的天生的特點”，也指“事物本來的性質”，有時還等同“素養”。我們平時所說的“素質”，比如“你這個人真沒素質”，更多的是一種社會意義下的理解，強調的是一個人身上可以塑造，有待發展或正在發展中的素質，此時的素質與素養在意義上是較為接近的，然而教育學視閾下的“素質”主要是跟“應試教育”中的“應試”相對應起來的，此時的“素質”在內涵上則不能很好地凸顯并涵蓋素養了。綜而較之，“素養”一詞的意義則更為全面，其強調的是一個整體的概念，是一個人的知識、技能、情感與態度等在特定情境任務中經過多樣化的組合以一定的方式表現出來的結果或印象。

其次再來看“核心素養”，其中“核心”的詞典解釋是“中心；主要部分（就事物之間的關系而言）”[6]，也指“事物最要緊的部分；對情況起決定性作用的因素”[7]。因此可理解為“事物最主要且賴以生存和發展的那一部分。”[8]既然是一部分，那么“核心”所組成的也應當是一個整體。所以，教育視閾中的素養有很多，如專業素養、學習素養、學科素養等，但核心素養與后者這些素養的關系“是全局與局部、共性與特性、抽象與具象的關系。”[9]如果“素養”是關乎“一個人在普通生活中表現出的修習涵養”的問題，那么“核心素養”就是關乎“一個人去適應現實生活及面對未來挑戰所應具備的最關鍵、最必要的素養”的問題。每個人在終身發展中都需要各種各樣的素養，以應對各種生活的需要。而社會人都需要的共同素養大致可以分為核心素養以及由核心素養延伸出來的其他素養，其中，最關鍵、最必要且居于核心地位的素養，我們稱之為“核心素養”，它是素養中的素養，是重中之重的那一塊或那一部分。

對核心素養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再來看語文核心素養就沒那么費力氣了。從邏輯上來講，“語文核心素養”既可是語文素養的下位概念，也可是核心素養的下位概念。從前者來說是突出“核心”二字，即指語文素養的核心；以后者來說是強調“語文”這門學科，即指核心素養在語文這門學科中的體現，等同于數學核心素養、科學核心素養等，它們結合在一起共同構成了學生發展核心素養體系。普通高中階段的語文課程主要 “使全體學生在義務教育的基礎上進一步提高語文素養，能在生活、學習和工作中正確、熟練、有效地運用祖國語言文字，形成良好的思想道德修養和科學人文修養，為終身學習和有個性的發展奠定基礎，為傳承和發展中華文化，增強民族凝聚力和創造力發揮應有的作用。”其中所提到的語文素養主要就是指“學生在積極的語言實踐活動中構建起來，并在真實的語言運用情境中表現出來的個體言語經驗和言語品質；是學生在語文學習中獲得的語言知識與語言能力，思維方法和思維品質，情感、態度和價值觀的綜合體現。”而語文核心素養即指最能彰顯學生語文素養的那幾項核心要素。

根據上面的闡述，我們大體可以認識到，基于核心素養的新一輪課程改革要回答的問題正是：“普通人要想在社會中安身立命，同時又能夠應對日新月異的技術發展，究竟需要哪些核心素養”，然而具體到每一門學科，比如“語文”與“數學”“外語”“科學”等，它們的課程價值定位與承擔的培養任務明顯不同，因此，為了更好地推進與實施基于核心素養的課程與教學，我們必須要對具體學科的核心素養進行遴選、界定與研究，只有這樣才能明確目標，有效實現教育上的合力。

二、“語文核心素養”各要素之間的關系

新版《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擬將“語言（建構與運用）”“思維（發展與提升）”“審美（鑒賞與創造）”“文化（傳承與理解）”確定為學生語文素養的四項核心要素，也即語文核心素養的具體所指內容。這四個維度既各自獨立，又相互依存；既有所側重，又相互融通。

眾所周知，語文課程是一門學習祖國語言文字運用的綜合性、實踐性課程。這種性質決定了語文課程與教學離不開對祖國語言文字的關注，可以說學生對祖國語言文字進行準確地理解與靈活地運用是語文課程存在的核心價值與本質訴求。然而，學生若想實現這個目標，必然需要在廣泛的語言實踐中主動地去豐富與擴展自我言語經驗，通過對語知語識的不斷積累、梳理與內化，努力構建出自己的語言體系，而后才有可能在真實且具體的言語情境（未來工作、現實生活等）中正確、熟練、有效地運用祖國語言文字進行交流溝通。不難看出，語言建構與運用是語文核心素養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也是語文素養的整體結構或體系框架的基礎與內核。學生語文運用能力的形成，思維品質與審美品質的發展、傳統文化的理解與傳承，都是以語言的建構與運用為基礎的，并在學生個體言語經驗的建構過程中得以實現的。離開了語言學習，學生語文核心素養的發展與培育將無從談起。

德國古典哲學家黑格爾曾將哲學規定為“對于事物的思維著的考察”。[10]人一旦沒有了思維，定然認識與把握不到事物的本質，自然也不會擁有用來描繪與修飾事物的美妙多彩的語言。概言之，人的思維與人的語言是相互依存，相輔相成的關系。任何人在任何地點任何時候進行任何形式的語言運用，其過程始終都伴隨著人的思維存在與跳動。不會有脫離了思維的語言運用，也不會有脫離了語言表現的思維，語言既是思維的外化呈現，也是其存在本身。當然，此處的語言是廣泛的概念意義，不僅指口頭語言、書面語言，還包括肢體語言、圖畫、影音等。此外，在具體的語文學習中，學生思維的表現形式多種多樣，不僅有我們常見的聯想與想象、演繹與推理，還有批判與發現、靈感與創新，等等。但最后的呈現與表達都需以語言為憑借。所以，學生發展語文核心素養既離不開語言學習，也離不開思維的發展與提升，它們都是語文核心素養的重要組成部分，都是學生語文素養形成和發展的重要表征。

語文學習離不開閱讀，而閱讀也離不開鑒賞。有閱讀存在，就有鑒賞產生。閱讀與鑒賞不僅是相伴相生的兩種活動，還是學生語文學習的核心內容。通過個性化的閱讀與探究性的鑒賞，能夠有效地發展學生的想象能力、思辨能力和批判能力。語文不同于其他學科，她既沒有滿頁工整的公式，也沒有過多絢麗的圖畫，更沒有躍躍欲動的音符，有的只是由交錯有致的方塊字編織成的一首首詩詞、一篇篇美文。中國漢字已有數千年的歷史，其本身就具有一種形象美和歷史文化感，并且由這種方塊字構成的古典詩詞或經典美文還融匯內涵著作者的情感美。所以，我們需要通過對這些文學作品的親近與學習，引領學生慢慢地去體會與感受文本中蘊含的獨特思想情感，努力鑒別和評價不同時代與風格的語言和作品，從而不斷地豐富自我審美想象與審美體驗，提高自我審美情趣與審美境界，最后逐漸學會與形成運用口頭語言與書面語言去表現美和創造美的能力。可以說，審美鑒賞與創造既是學生語文核心素養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學生語文素養形成與發展的重要表征之一。

我國是一個擁有五千年文明的國度，在漫長的歷史發展中逐漸形成了以儒、道、佛為主流的文化思想體系。其中孔子開創又經孟子、荀子發展與傳承的儒家思想居于核心和主干地位。此種文化思想體系本質上是一種 “人學”，以“人”為核心與根本，關注的論題大多為理想人格、倫理道德、價值取向、自我實現等，更具體點有仁民愛物、孝親、愛家愛國、義利、誠信、禮敬等主題，旨在追求或解決“人的價值是什么、人如何與他人相處、如何實現自我價值”等問題。有時我們也把這種傳統文化思想體系稱呼為“修身成德之學”。這套思想譜系中蘊含著豐富的有關個人修身養性的觀念和準則，在人們不斷地繼承與發展中能夠有效地發揮提升道德修養和完善人格的作用。所以，作為當代中學生，有義務也有責任去理解與繼承祖國的優秀傳統文化，為將來的人生奠下精神的底料。況且，構成語文課程的語言文字本身就是文化的載體，學習語言的過程中不可能缺少文化的影響。學習語言文字的過程其實就是文化獲得的過程。我們學習的每一個方塊字，每一句古詩詞，每一篇經典文學作品，都潛含著豐富的文化因子，兩者息息相關，不可分離。可以說，通過語言文字的學習，實現文化的理解與傳承是學生發展語文素養體系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更是學生語文核心素養的重要表征之一。

根據以上認識，我們認為，在語文核心素養四要素間，語言是基礎，也是核心。其它三要素的發展與培育都離不開漢語言的根植和影響。思維是學生發展語文素養的運行保障機制，一切能動的創造都離不開思維的跳動，在整個素養體系得以發展的過程中，思維本身也在發展與提升，從而更好地支撐起其他核心素養的發展。而審美與其他三要素的關系好似手段與目的間的關系，語言、思維與文化的發展始終伴隨著審美鑒賞與創造，后者就像一根無形的纜線始終在把量與引領著前面三者的發展與走勢。正如當下，只有貼近與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事和物才能得以留取、傳承和發展。文化和語言是漢語文課程的一體兩面，它在語文核心素養體系中有著不可或缺的地位，離開文化去談論漢語言與中國文字，好似無源之水、無本之木。華夏五千年的傳統文化早已深深地內涵于祖國的語言文字之中，也正因此，對中國文化的理解與傳承既是學生發展語文核心素養的補充與完善，也是語文課程本身存在的獨擔之任。

三、語文核心素養與學生發展核心素養間的關系

“在性質上，核心素養是所有學生應具有的共同素養，是最關鍵、最必要的共同素養。[11]而基于“核心素養”，順延又出現了“語文核心素養”“學科核心素養”以及“學生發展核心素養”等概念術語，為了更好地推進與實施基于核心素養的課程與教學，我們必須要對這些概念術語以及它們之間的關系進行明晰的界定與研究，以便更好地促使學生發展核心素養體系在不同學科的縱橫貫通與有效達成。

依據前文論述，我們可知語文核心素養是一種學科核心素養，與數學核心素養、英語核心素養等處于同一層級。而學生發展核心素養是指一些跨學科的綜合性素養，“它強調各學科都可以發展的，對學生最有用的東西；核心素養不是只適用于特定情境、特定學科或特定人群的特殊素養，而是適用于一切情境和所有人的普遍素養。”[12]也就是說，學生發展核心素養是從人的全面發展與適應未來社會的角度出發，跨學科、跨情境地規定了對每一個人都具有重要意義的素養。而從基礎教育視閾來看，想要落實核心素養，無疑需要借助各門具體的學科教學來完成與實現。因此，“學科核心素養”（如“語文核心素養”）的概念也就應運而生。

基于以上理解，我們不難看出，語文核心素養是學生在學習語文學科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語文關鍵素養，其是學科核心素養中的一種，而各學科核心素養是學生發展核心素養的重要組成部分，但不是全部。因為有些素養的發展與養成并非發生在學校及各科教學中。有學者指出：“學生核心素養與學科課程的實施存在兩種基本關系：每門學科課程都承擔起學生核心素養的培養任務；不同學科對學生核心素養有著不同的貢獻。”[13]也就是說，語文課程與教學主要是在學生的語言建構與運用、思維發展與提升、審美鑒賞與創造、文化傳承與理解等方面發揮著主要的貢獻與作用。

四、小結

當前基于學生核心素養的教育改革已經引起全球的關注，它已然成為包括中、英、美、日等在內的國家、組織以及地區制定教育政策、開展教育實踐的基礎。語文科作為基礎教育課程體系中的重要一環，它不僅承擔著培養學生正確、熟練、有效地運用祖國語言文字的任務，還承擔著培養學生思想道德修養、科學人文修養以及繼承和發展中華文化和增強民族凝聚力和創造力的任務。所以，為了更好實現語文科的課程價值與追求，我們理當順應世界教育發展潮流，對語文核心素養的幾個基本問題進行深入的研究和討論，這既是深化和推進語文課程改革的現實需要，也是增強我國基礎教育國際競爭力的迫切需求。

注釋：

[1][8][11]林崇德：《21世紀學生發展核心素養研究》，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6年，第 2頁，第 28頁，第30頁。

[2][3][4][5][6][7]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現代漢語詞典》（第6版），商務印書館，2012年，第1241頁，第 1466頁，第 941頁，第 613頁，第 1241頁，第527頁。

[9]鐘啟泉：《核心素養的“核心”在哪里——核心素養研究的構圖》，《中國教育報》，2015年4月1日。

[10][德]黑格爾：《小邏輯》，商務印書館，1980年，第38頁。

[12]施久銘：《核心素養：為了培養“全面發展的人”》，《人民教育》，2014年，第 10 期。

[13]邵朝友、周文葉、崔允漷：《基于核心素養的課程標準研制》，《全球教育展望》，2015年，第8期。

作者單位：（劉飛）山東省濱州市鄒平縣魏橋中學；（吳迪）山東省淄博市第六中學

編輯：毛莉

責任編輯：金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