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高考語文作文的若干思考

楊逸凡

對高考語文作文的若干思考

楊逸凡

高考是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國家以考生成績為依據，評判學生的學習能力，將學生劃分不同層次后將其分批次錄取到不同的高校學習。如此的競爭選拔方式讓人們很容易產生一種以結果看輸贏、以分數論英雄的 “戰爭思維”。而眾所周知，語文作為一門人文學科，是人們相互交流溝通的工具，帶有極強的主觀性，比較難憑借分數高低來衡量一個人的語文素養。每年高考語文試卷，特別是高考語文中主觀性最強、分值最大的作文題，往往引起全社會的熱切關注和討論。

《高中語文課程標準》明確指出： “寫作是運用語言文字進行書面表達和交流的重要方式，是認識世界、認識自我、進行創作性表述的過程。”“應重視學生的創造性思維，鼓勵學生自由地表達，有個性地表達，有創意地表達，盡可能減少對寫作的束縛，為學生提供廣闊的寫作空間。”課程標準的這些要求能否真正落實？如何既不扼殺學生的個性和創新精神，又能讓老師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盡可能準確地評判出一個學生的語文素養？如何制定高考語文作文統一評分標準？高考語文作文到底要不要改革？該如何進行改革？凡此種種，都是值得人們深思和探索的問題。

實際上，高考作文改革進行已久。首先是命題形式的轉折。據資料顯示，高考作文先后采用過命題作文、半命題作文、給材料作文、給范圍自由命題作文、話題作文等形式。給材料作文在審題上要求較高，要求學生對材料認真推敲，如不能正確把握材料內涵，就可能跑題，甚至滿盤皆輸；從1999年開始，話題作文登上高考舞臺，無疑值得喝彩，這個轉折使大多數考生能夠扣題作文，從而較好地發揮出自己的水平，體現了高考選拔的公平性原則。其次是文體形式的轉折。1997年、1998年運用了一大一小的考試方式，即小作文要求描寫、敘述，大作文是議論文。這種方式能全面考查考生運用各種文體表達方式進行作文的能力，但寫作量較大，試卷整體過于厚重，考生在兩個半小時的時間里從容完成所有試題是比較難的。從1999年開始，恢復了寫作一篇大作文的形式，且文體不限。這個轉折使考生能根據自己的情況，選擇最擅長的文體作文，體現出考試改革的人文關懷。

那該如何來適應一直走在改革路上的高考作文呢？很多專家學者都紛紛針對這個問題進行討論。筆者曾經聽過在上海某重點中學執教二十余載的一位老教師的講座，覺得受益匪淺，他說：“在最后一節作文課上，我不會像其他有些老師一樣要求同學們再背多些范文，給同學們押題或是講授考場作文的應試提分技巧，我只會給同學們三個關鍵詞，讓大家圍繞這三個關鍵詞展開深層思考，這三個關鍵詞分別是天下、理性、擔當。”細細一想，這簡短的三個詞，的確對如今高考作文命題理念起到了一定的概括作用，亦可以當成是今后高考語文命題努力的一個方向。接下來，筆者將從這三個關鍵詞展開，結合2016年各省市的高考語文作文命題來談談自己對高考語文作文的一些想法。

首先提到的一個詞是 “天下”。何謂天下？即普天之下。意思是說老師在平時的語文課堂中，不能僅僅局限于課本知識，也要引導考生學會以一種更加宏觀的視角來觀察身邊的事物，以更長遠的目光，更有前瞻性的思維和更包容的心態來評析和判斷這普天之下發生的一切事情。學生要有逐夢世界、心懷天下的志向。簡而言之，就是要培養學生的大局觀。此次浙江卷的作文題中，我們欣喜地發現，高考作文題起到了引導學生不能 “兩耳不聞現實事，一心只讀教科書”的作用，教會了學生要學會關注科技發展，關注世界互聯網大會和互聯網+，關注天下事。在這里摘錄原題：

網上購物，視頻聊天，線上娛樂，已成為當下很多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業內人士指出，不遠的將來，我們只需在家里安裝VR（虛擬現實）設備，便可以足不出戶地穿梭于各個虛擬場景；時而在商店的衣帽間里試穿新衣，時而在診室里與醫生面對面交流，時而在足球場上觀看比賽，時而化身為新聞事件的“現場目擊者”……

當虛擬世界中的 “虛擬”越來越成為現實世界中的 “現實”時，是選擇擁抱這個新世界，還是可以遠離，或者與它保持適當距離？

對材料提出的問題，你有怎樣的思考？寫一篇論述類文章。

要求：1）角度自選，立意自定。2）標題自擬。3）不少于800字。4）不得抄襲、套作。

一眼看到這個題目，就讓人感受到了鮮明的時代氣息和一種非常時尚的 “未來感”。近幾年來互聯網科技發展迅猛，深入到每個領域，深刻地影響著我們的現實生活。這個話題，給考生的思維提供了一個自由馳騁的疆場。換句話說，今年浙江卷作文，沒有一定的現實生活積累，沒有面向未來的廣闊視野，很難寫出佳作。材料中列舉了 “擁抱這個新世界，還是刻意遠離，或者與它保持適當距離”這樣三種態度。對這三種態度的選擇，則體現了考生的精神世界和對新事物的關注度。這就要求考生首先表達對信息時代的 “虛擬和現實”采取什么態度，做出自己的 “選擇”；接著對此進行分析，引出問題的由來背景、發生原因以及對社會的影響，最好是以新聞報道或現實事例作為論據；最后由此得出結論，提出解決的辦法或進行呼吁，從而引起更多人的關注。

從這道題中，我們也得到一些啟示，學生在課外要注重積累，要多看一些有益的書報期刊來拓寬自己的視野。例如筆者高中的時候老師推薦給我們的 《看天下》和 《南方周末》兩份報刊，與普通作文選不同，優秀報刊的內容涵蓋時政、財經、社會、科技、文化、時尚、娛樂、體育等多個領域，更能以敏銳姿態反映新時代、新觀念 、新潮流，以鮮明個性評論新論點、新人類、新生活，有深度，有思想，可以給學生帶來比較大的益處。

第二個關鍵詞是 “理性”。在高考作文的立意上，命題組應當鼓勵學生 “透過現象看本質”。只有立意深刻，發人所未發，才能讓人看到隱藏在深層的本質；不僅要 “知其然”，更要 “知其所以然”，這才能給人啟迪，催人深思，發人深省。因此，學生寫作時必須進行“從特殊到一般”的演繹推理，并聯系現實生活，探究并解釋某種現象存在的背景，它的特征及意義，做到不偏激、不片面。筆者通過觀察近幾年來各地的高考作文，發現 “多一些理性思維，少一些敘事抒情”的趨勢愈發明顯。這一點首先在作文命題中得到了較大的改善。在最近幾年的高考作文命題中有兩種類型比較常見，一類題目是給出名人名言、寓言故事，讓學生寫觀點；另一類是給出一則貼近社會生活的實事素材，讓學生寫看法。這兩類作文題目都旨在啟發學生思考，但具體的觀點和闡述方式都需要學生根據自己的邏輯思考來選擇。寫作訓練，當然要著重語言表達，但根本上又是一種思維能力的訓練，作文命題引導學生進行理性思考，是有利于矯正當下有些作文教育中偏離實際運用而一味追求文章文學性、過分限制作文立意、揣摩命題人心思等弊病的。在2016年高考作文命題中，江蘇卷采用的是前一種哲理表達類命題，而上海卷、浙江卷采用的是后一種現象評述類命題，都需要考生緊扣材料，以詳實的論據論證自己的觀點，思辨性較強。這里以江蘇卷真題為例：

俗話說，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有人卻說，有話則短，無話則長——別人已說的我不必再說，別人無話可說處我也許有話要說。有時這是個性的彰顯，有時則是創新意識的閃現。

根據以上材料，選取角度，自擬題目，寫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文體不限，詩歌除外。

題目所給材料以論述的形式呈現，其形式上的特質決定了立意的多樣性。換句話說，這種類型的材料有多個作文切入點。只要學生抓得住，寫出好文章自然不是問題。“有話則長、無話則短”，這是常態；而“有人卻說，有話則短，無話則長”，這就有比較豐富的內涵。有話則短，為什么要短呢？是長話短說，還是什么呢？短說又說些什么呢，這里面就有種種理解了。下面一句“無話則長”，這個“長”也有多種理解。這類題目，考生可選擇不同的角度進行寫作。材料作文原本切合考生的年齡與思維實際，發揮空間很大，但受任務驅動的限制，考生作文就不那么容易了。

這類題目給出的材料適合寫不同體裁的作文：可以就材料所提示的幾個維度作辯證思考，寫議論文；也可以選擇恰當的名人故事或自己的親身經歷作鋪陳生發，寫記敘文；還可以抒發一些別人所未發之情，寫抒情散文。今年江蘇卷的作文命題采用了議論性的材料，觀點鮮明、邏輯性強。考生要想憑借立意在考場中博得頭籌，寫出征服閱卷老師的優秀文章，文體很關鍵。議論文如果過分追求思辨，議論就會平面化，難入閱卷老師的法眼。記敘文要情節化，空談情感難得高分。由此看來，開放性的材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引領不同層次的考生各顯身手，讓他們能夠更加辯證地看待問題，分析問題，在此基礎上發展個性和培養創新思維，體現了鼓勵創新、彰顯個性的時代特點。

最后要講的是 “擔當”兩字。 “順境逆境看襟度，大事難事看擔當。”簡單來說，擔當，就是承擔并負起責任，是人們在職責和社會角色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全力履行自己的義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社會角色，每個角色都應該有自己的擔當。這種擔當或為親友，或為家人，或為社會。作為一個完成義務教育，即將步入大學殿堂，繼而步入社會的青年來說，理應有這樣的覺悟。請看2016年全國卷Ⅲ作文題：

閱讀下面的材料，根據要求寫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歷經幾年試驗，小羽在傳統工藝的基礎上推陳出新，研發出一種新式花茶并獲得專利。可是批量生產不久，大量假冒偽劣產品就充斥市場。小羽意識到，與其眼看著剛興起的產業這么快就走向衰敗，不如帶領大家一起先把市場做規范。于是，她將工藝流程公之于眾，還牽頭擬定了地方標準，由當地政府有關部門發布推行。這些努力逐漸見效，新式花茶產業規模越來越大，小羽則集中精力率領團隊不斷創新，最終成為眾望所歸的致富帶頭人。

要求：綜合材料內容及含意，選好角度，確定立意，明確文體，自擬標題；不要套作，不得抄襲。

就這道作文題本身來講，所選的材料與生活緊密相連，關注社會民生，關注時代熱點。小羽在創新致富的同時，還規范了市場，帶領大家致富，這種行為恰恰體現了小羽對社會的責任感。考生可以由果溯因，挖掘小羽成功——成為致富帶頭人——的原因，并以此立意。材料關于市場 “規范與誠信”的話題，其實給考生留下了很多空間。當然，小羽的成功有多種因素，既有創新開放，又有團結合作，更有與人共享的時代正能量。考生可以從規范市場經濟促進共同富裕、心系民眾互利共贏、弘揚分享精神、在共同富裕中體現更大人生價值等角度來進行思考并寫作。

總的來說，“擔當”就是要求考生們的高考作文體現自己的責任意識、擔當意識。

綜上所述，在素質教育越來越深入人心的今天，語文考試也應當越來越注重學生的素質與能力的養成，注重語文教育人文性和工具性的結合。創設科學與人文的教育氛圍，注重對學生人文素質和高尚道德情操的培養。在此基礎上，高考作文還應努力引導學生進行理性思考，包括對社會現實的關切，對人類未來走向的思考，肩負起“天下”“理性”“擔當”這三個詞的重量。

（作者單位：江西師范大學文學院）

編輯：李運

責任編輯：金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