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印斌
整治教師的懶散,并不應該存在城鄉之別,而應該一視同仁。我們不僅要關懷鄉村教師的生活,更要考慮如何提升其職業的榮譽感與責任心。
前不久,廣西西林縣教育局一則通報,再次讓鄉村教師成為公眾的焦點。在這則《關于西林縣教育系統查處發生在群眾身邊的“四風”和腐敗問題暗訪督查情況的通報》中,十幾名鄉村教師因“未辦理請假手續擅自離校已返回縣城”而被批評。當地有關部門表示,此舉是為了整治教師“走教”的懶散風氣。
這一事件引發輿論質疑,有論者認為,鄉村教師下班回家就被通報批評,這樣過于嚴苛的管理未免不通情理,甚至有人認為,此舉涉嫌違法行政。從輿情看,社會對于鄉村教師體現出極大的包容和同情,總體而言就是,鄉村教師不容易。
然而,如果我們換一種思路來看待“走教”冤不冤的問題,恐怕又是另外一種心態了。比如,從一個家長的角度出發,就會發現,當下的鄉村學校就好比是“雞肋”,屬于一種不得已的選擇。多年來,我們在評價的時候,往往避而不談鄉村學校的教學質量,而一味在奉獻、犧牲等等概念上打轉轉,習慣于用道德化評判替代生活判斷。
具體的表現就是,但凡有點能力和條件的,都會選擇讓孩子進城上學,留下來的,多是沒辦法的“別人家的孩子”。輿論似乎也從來不關心,這些“別人家的孩子”也有著向上流動的渴望,也希望獲得更優質的教育。而現狀則是,很多鄉村學校更像是個過渡的機構,孩子在這里長大,然后進城務工。至于能否踏上“向上的臺階”,恐怕只能聽天由命了。
在鄉村教師一方,我從來也不否認他們的辛苦,以及一些教師身上猶存的上進心,但同時,彌漫于這一群體很多人身上的懶散、應付、混日子,卻是真實的存在,而并非只是官方文件的說辭。這樣說,并非抹黑,而是基于自身以及身邊人生活經驗的客觀陳述。鄉村教育盡管在科目、考核上逐漸與城里接軌,但真實的教育效果,則無需多言。
這樣講,可能會有很多人不滿意,并舉出學生素質差、教育硬件缺乏等等理由,但根本原因,仍在于教師責任心的淡薄。一個簡單的例子,大概十幾二十年前,村里的學校還能走出不少人才,而近些年這樣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為什么農民寧可拼盡力氣把孩子送到城里的小學?很簡單,鄉村教育已經很難滿足他們的教育訴求,只好選擇用腳投票。
也因此,從感情上講,我也同情那些扎根農村的鄉村教師;但從理性上講,如何提供優質的鄉村教育,讓“別人家的孩子”也能夠獲得一個不錯的起跳平臺,應該是我們關注鄉村教師的起點。以此為基點,我認為,整治教師的懶散,并不應該存在城鄉之別,而應該一視同仁。我們不僅要關懷鄉村教師的生活,更要考慮如何提升其職業的榮譽感與責任心。
很多時候,不辨事理,習慣于道德化的評價,盡管可能會獲得一些掌聲,但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鄉村教師這一職業可能有某種道德的獻祭精神,但卻不完全如此,也應該有著職業的約束與規范,不能將職業混同于德行,一味贊美,非但無助于改變教育資源不均衡的現實,也會將家長們的耐心消磨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