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敘事類散文教學內容及策略探究
——以《小狗包弟》為例

曾麗莉

（福州城門中學，福建 福州 350018）

高中敘事類散文教學內容及策略探究
——以《小狗包弟》為例

曾麗莉

（福州城門中學，福建 福州 350018）

中學散文閱讀教學存在教師教學不同類別散文時教學內容缺乏鑒別，教師教學隨意性大的現象。這是中學散文閱讀教學的一個難點。本文主要探討敘事類散文課堂教學內容的選擇及正確教學策略的確定，旨在走出敘事類散文教學的困境。

閱讀教學；敘事類散文；課堂教學內容；教學策略；探究

王榮生教授說：“一堂好的語文課，在我看來，主要的標志是教學內容正確并使學生有效地獲取相應的經驗。”［1］教學內容“教什么”決定著教學策略 “怎么教”。然而，在平時敘事類散文教學中，教師在教學中將敘事類散文常常混同于人物傳記、小說戲劇文本來教學，忽略了散文以“我”為主的特點。在教學中，教師如果對敘事散文文體的特點把握不到位，就會造成教學內容的偏差及教學策略的失誤。一方面，有的教師誤將敘事散文當成小說來教，分析人物性格、事件、情節，等等，存在解讀失誤。一方面，在教學上或語言、結構、主題等面面俱到，或 “單打一”，教學上較為隨意。

其實，我們閱讀敘事類的散文，就像與一位老朋友嘮嘮家常，聊聊生活瑣事，談自己的事，并不經意地流露出作家自己的看法及內心情感。閱讀時就像與作家平等交流，親切而自然。換句話說，敘事類散文多在瑣事中的敘述中蘊藉厚重的情感。那么，該如何確定敘述類散文的教學內容及選擇教學策略呢？

一、以情感“我”作為教學的靈魂

巴金說：“我自己有一種看法，那就是我的任何一篇散文里，都有我自己。”［2］劉錫慶也說：散文是主“情”，是抒情的，而且“自白”的色彩較為濃烈。兩位作家告訴我們散文的“我”居于極其重要的地位。小說中也有“我”，但與寫人敘事類散文的“我”有明顯的不同：敘事類散文通過融合了“我”的真實經歷的人與物，來表達作者的想法，即作者真實的感受和情思。而小說中的“我”不是作者本人，是文章的線索人物，第一人稱便于作者敘述事件，“我”是事件及人物的見證人，例如魯迅《祝福》里的“我”。小說的人物、事件是虛構的，人物、事件具有典型性，是作者通過觀察社會生活提煉出來的結果。敘事類散文敘事較完整，人物形象鮮明突出，敘述的故事情節，描寫的人物，作者都有選擇，往往是片段，是作者對生活獨到的感受和情思。因而教師進行寫人記事類散文教學的核心任務就是引導學生感受作者所見所聞，準確把握作者寫作本文當時的情感，把握事件就是把握作者的情感，而不是簡單把握事件。例如，梁實秋《記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講》，是通過真實的場景描寫，“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在清華大學高等科樓上的教堂”，梁任公一次聲情并茂的演講，表達作者對這位博聞強識的學者由衷的欣賞、崇拜之情。在巴金《小狗包弟》中，作者所敘述的事件是真實可信的，作者家的一條可愛小狗以及藝術家與狗的故事在文革時期的悲慘遭遇，小狗在作者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創痛，也是在巴金敘述事件的過程中自然真實地流露出來的。這類散文，作者筆下的人與事都帶有作者強烈的“自敘”色彩。作者的感情是通過自敘，在文字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因而，把握作者情感是解讀這類散文教學內容的靈魂。

教學小說要分析情節，重點鑒賞人物形象；戲劇要分析劇情的矛盾沖突、人物潛臺詞和舞臺提示，從而領悟作品的主旨及作家的創作意圖。而寫人敘事的散文的教學重點在理解作者的感受與體驗。因為小說、戲劇中作者的見解是通過故事情節、塑造人物呈現給讀者，其中涉及到的環境、事件、情節不帶有作者個人的情感色彩。且故事中的人物是由人物本身的性格及人物所處的環境來決定其命運，作家不能根據自己的喜好來安排，只能按這個規律來寫。如悲劇人物：托爾斯泰筆下的安娜卡列尼娜、魯迅筆下的阿Q。而寫人敘事散文里的景、人與事，多數是作者親身經歷，都帶有作者強烈的主觀色彩，作者對文字表達、詞語的運用、材料的處理，都圍繞自己的褒貶之情。作者的情感會隨著人物和事件變化發展滲透出來。解讀鑒賞敘事類散文一定要讓學生慢慢咀嚼、仔細地反復地品味、深入體會作者在作品里流露出來的情感。

所以教學時，針對散文以“我”為主的特點，教師采取的教學策略是理清些寫人敘事散文作者的情感線索。理清文章的情感脈絡，首先要讓學生學會找文眼。“文眼是散文的窗戶，是整篇文章的點睛之筆，”［3］找到文章的文眼有助于準確把握文章的情感。例如《小狗包弟》一文的文眼“我懷念包弟，我要向他表示歉意”。其次，教學生抓住情感線索。“一篇看似‘散亂’的文章，一旦抓住線索就能提綱挈領，將全文結構理順，”［3］從而準確把握文章的主旨。敘事類的散文往往有故事情節，作者往往通過情感組織安排故事情節。作者的情感蘊含在故事情節里，作者的情感起伏波動，同時決定著故事情節的起伏跌宕。教學《小狗包弟》時，為了把握作者的情感線索，教師引導學生會采用逐段進行解讀：敘述一位藝術家與狗的故事（第1自然段）——全家與包弟親密愉快的相處（2-5自然段）——不知如何安排包弟（6-8自然段）——剛送走包弟（9自然段）——送走包弟后的反省（10-11自然段）——真心的懺悔（12-13自然段）。師生根據文段得出全文的情感線索：悲傷——歡快——憂慮——輕松——沉重——歉意，理出全文的情感線索后，教師與學生很快就把握全文的思想內容：文革期間小狗包弟的悲慘遭遇在作者心中留下永遠難以磨滅的傷痛，反映文革期間人性的扭曲的現實及作者嚴于解剖自己，自我拷問的勇氣。

二、以事件和人物作為教學的核心

敘事類的散文選取的生活片段或者生活場景的描寫都是真實存在空間。文中有故事有人物，往往是記人物的言語活動，敘述事件的發展過程，一般沒有完整的故事情節，往往截取生活中的某些片斷，某些細節，或攝取幾個鏡頭，用一條線索將人與事串連起來，以表達作者對生活的認識和感受。小說的人物與事件（小說中稱為“情節”）側重完整性，人物的塑造，側重用描寫手段（如，肖像、語言、動作、心理、細節描寫等），多角度多層面地展現人物性格特點，準確客觀地展現人物的內心世界。小說的情節往往通過環境描寫事件，環境烘托事件，使讀者如身臨其境。從開端到結局，各情節之間環環相扣，有伏筆，有完整性，情節有跌宕起伏的特點，往往能夠達到扣人心弦的程度。作家往往通過情節產生矛盾沖突，塑造人物。例如《林教頭風雪山神廟》里，在“風雪”這個環境中完成情節的敘述，真實再現林沖怎樣從忍辱負重、逆來順受，隨遇而安一步步被逼上梁山。

敘事類散文的事件往往是片段性的。這類文章側重情感，作者總是選擇最能表達作者情感的部分進行描寫，有時甚至是寥寥數筆。《小狗包弟》中描述的事件，并不追求完整性、細節性。往往在事件敘述中服從作者表達的需要而沒有展開，只是做些交代。

“敘事類散文的各情節之間側重自由逸出，對人物的描摹也多側重從某個角度進行，”［3］但都主要圍繞作者表達情感的需要而進行。例如，《小狗包弟》中首先敘述的那個受迫害的藝術家和小狗之間的故事，并不在于突出什么性格特征，而在于在篇首鋪墊一種人與狗之間的情感，為全文感情的抒寫奠基。

因而，在教學策略的確定上，應從事件體現作者的情感入手，教師要引導學生體會各部分事件之間如何并列，如何互補，體會作家從多個角度來表現作者的情感。

巴金的散文《小狗包弟》，對包弟的描寫，只寫了“包弟的來歷”“包弟與家里人相處七年”“包弟在文革期間給全家人帶來的恐慌”等幾處事件，它們之間并沒有遞進關系，而是一種并列互補關系。小狗包弟通人性與家人相處很好，特別惹人喜愛。例如，文章寫小狗見到陌生人，見到主人的老朋友、我的日本朋友、愛人蕭珊，這些事件就是并列互補的關系。巴金還引進“藝術家與狗的故事”，就是為了補充說明小狗的忠誠和命運的慘烈，人們的冷酷無情，以狗性襯托人性，對人性弱點的審視和反省。例如，魯迅在《記念劉和珍君》中反復補充描寫劉和珍的“始終微笑”，意在表達對愛國青年劉和珍的死難的哀痛。所以在教學中，教師采取的策略就要“引導學生去體會，去感悟這種情節處理方式，進而在自己的寫作中靈活運用這種對情節與人物的處理方式。”［3］

三、以品味語言作為教學的重點

作家總是借助語言文字來表現自己對人物、事件的感受，表達自己的情感。寫人敘事類的散文作者的真摯感情往往融化在語言的表達之中。語言的鑒賞能夠準確把握作者的情感，是寫人敘事類散文必不可少的教學內容。巴金的《小狗包弟》語言樸素自然，飽含真情，沒有雕琢的痕跡，但字里行間流露出來的激情、坦率、真誠、善良、自律的情感很有震撼力。巴金的語言是真摯熱烈的，飽含深情。作家總是用個性化的語言描寫出自己心中感受深刻的人和事。“要想深入把握作者情感，必須貼近文章語言和作者來一次親密接觸。”［3］

但在教學中，教師讓學生初讀課文后，就概括歸納情節，教學偏重情節歸納，而忽略了作家對情感的表達。情節歸納完，教師直接得出文章的思想內涵，而對作家語言的品味卻匆匆走過場了。對語言的品讀不夠深入，只關注事件情節是這類散文教學的誤區。如教學巴金先生的《小狗包弟》時，教師容易引導學生僅僅將故事情節進行歸納，這樣處理教學內容就過于簡單：一只與巴金一家相伴七年的可愛小狗，在文革期間送進解剖實驗室當試驗品了，作者內心無比沉痛及愧疚。如果教學這篇散文重點沒有放在巴金表達的情感的語言上，就無法解讀出一位偉大的作家的豐富復雜的內心世界。一篇散文的真正的價值在于：作家個性化的語言。“通過作家獨特的語言表達對生活的獨特感悟，如果離開這些語言，那這些感悟也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3］文質兼美的散文，文章最大的特色主要體現在語言的抒情性。每一篇散文都有精彩的，富有意蘊的語言值得我們學習借鑒。我們可以通過尋章摘句，選擇一些有難度的句子示范性地細讀，總結每個句子隱含的作者的深意。

所以在教學的策略上，教師引導學生細讀文本的語言，重點是文中的重要抒情議論語句。以《小狗包弟》為例，在課堂上，筆者引導學生找出文章中抒情的語句：“我再往下想，不僅是小狗包弟，連我自己也受解剖”“為了保全自己，我把包弟送到解剖桌上，我瞧不起自己，我不能原諒自己”“我就這樣可恥地開始了十年浩劫生活中逆來順受的苦難生活”“我自己終于也變成了包弟，沒有死在解剖桌上，倒是我的幸運”。只有仔細品讀這些語句，才能感受到巴金心靈上的剖析和反省，感受到巴金自我批判的勇氣和力量，人格真誠，敢于反省，敢于說真話的勇氣，用真誠及良知感染讀者的人格魅力。

另外，寫人敘事的散文的特點：作者在記敘的過程中，常常穿插議論與抒情的語句。這些精彩重要的語句，教師要引導學生找出來，并仔細品讀。散文是作家最為坦誠的自我表現，是作家的自敘傳。劉半農認為：“散文要赤裸裸地表達。”而作者往往通過議論與抒情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真實的情感。因而，在教學中教師應該將散文記敘、議論、抒情的語言區別開來，并運用恰當的教學策略讓學生能夠準確找到抒情與議論的語句，從而準確把握文章的情感。

四、以探究寫作特點教學作為教學的終極目標

寫人的散文人物形象總是很鮮明，作者往往立足于生活真實，選擇典型的材料或正面或側面多層面地刻畫，注重細節描寫，情感真切動人。敘事散文，總是寫出事件的波瀾起伏，來表現作家的情感。有的敘事散文有完整的事件，有的卻只有事件高潮部分。與抒情散文不同的是多了敘述事件那部分。一篇散文最具特色，最有價值的地方就在寫作特色。探究每篇寫人敘事散文的寫作特點，往往是教學閱讀教學最具成效的體現。潘新和教授在《語文：表現與存在》提倡“為寫而讀，一切的閱讀都有意識地與寫作相聯系”。［4］因此，歸納每篇寫人敘事類的散文的寫作特色，并讓學生進行寫作訓練，是寫人敘事散文教學的終極目標。

教師應采取的策略是：有效地將文本的寫作特色運用到寫作訓練當中，結合寫作單元進行教學。《小狗包弟》一文可以讓學生帶著這樣的問題：我們當中不少同學也寫過阿貓阿狗被遺棄，被虐待的文章，為什么沒有巴金這樣觸動心靈？為什么沒有像巴金這樣引起社會的反響？這篇課文給學生寫作的啟示是：要關心社會現實，重視文章的現實意義；學習“以小見大”的寫作手法。教師教學這篇課文可以結合《心音共鳴寫觸動心靈的人和事》寫作單元的要求來寫，學生為什么感覺到生活平平淡淡，沒有什么東西可寫呢？因為學生在寫作時缺乏對生活的敏感度，不能挖掘感動點，沒有抓住細節，不懂得提煉素材，挖掘主題，深化意蘊，不會提煉有價值的東西。而《黃河九曲 寫事要有點波瀾》這個單元寫作要求：“要把事件寫得波瀾起伏”，“要把事物的復雜性反映出來”。教學這個單元寫作時，筆者與《小狗包弟》聯系起來，課文寫文革期間我為了求“自保”，將一只討人喜愛的小狗送給醫院做解剖試驗品。這么簡單的一個故事，巴金先生卻寫得波瀾起伏。如開頭寫藝術家與狗的故事，這么悲傷的故事，告訴我們那個瘋狂的時代，小狗的忠誠、慘烈，人們的冷酷無情，形成鮮明對比，觸目驚心，為全文定下悲傷的基調。接下來些小狗的來歷，與我們一家親密相處，憂慮不知道該如何安排包弟，送走包弟心情輕松，然而卻心不得安，到后來表示深深的歉意。巴金的情感也隨著敘事而起伏變化，時時扣動讀者的心靈。教師教學時如能引導學生仔細分析《小狗包弟》的寫作特點，就可以得到啟發。再如，教學寫作單元《人性的光輝 寫人要凸顯個性》，筆者先指導學生閱讀、歸納梁實秋散文《記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講》寫人的藝術手法，作者如何塑造梁啟超這個人物形象？為什么梁啟超這個人物形象這么深入人心？看完這篇文章我們為什么會被梁啟超才華橫溢，博聞強識、幽默風趣，謙遜自負的性格所感染？梁實秋不僅善于寫人還寫出人物內在品格——梁啟超是位熱心腸的學者。于是筆者布置學生寫一篇作文《人性的光輝》，要求學習本文塑造人物的方法，通過事件寫人，要求寫出人物的個性，還要通過語言、動作、肖像、聲音、表情等來表現人物。學習本文選取精彩的鏡頭來表現人物。可見，認真學習寫人敘事類的散文的寫作特點對我們寫作記敘文是有很大的啟發意義的。

綜上所述，寫人敘事類散文除具有散文的共同特點外，還具有其獨特性。它是散文中的一大類別，與小說、戲劇更是有著本質的區別。因而在該類散文教學中，我們應從情感、情節與人物、語言、寫作特點四方面入手，教學時要與小說、戲劇題材區別開來，不斷探究，進一步完善寫人敘事類散文的教學方法。

［1］周旭東.分清語文知識類型是提高課堂教學效率的根本［J］.教學與管理（理論版），2008（05）.

［2］劉錫慶.中國現當代散文欣賞［J］.中學語文教學，2002（01）.

［3］吳守宇.寫人敘事類散文教學內容初探［J］.語文教學與研究：教研天地，2012（02）.

［4］潘新和.語文：表現與存在（下冊）［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4.

G633.3

A

1673-9884（2016）05-0015-04

2016-04-21

福州市教育科學研究“十二五”規劃2014年度課題（FZ2014GH065）

曾麗莉（1975-），女，福建晉江人， 福州城門中學高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