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門限回歸的城鄉居民收入對文化消費影響研究

徐珊珊

內容摘要：本文分析了以物質需求為門限變量的條件下，城鄉居民收入對文化消費影響的非線性特征。結果表明，城鄉居民文化消費需求以物質需求滿足為前提，而且城鎮存在雙門限效應，農村存在單門限效應。由于我國農村的文化產業發展相對滯后，農村居民收入對文化消費的影響與城鎮差距較大。同時，相對于城鎮居民，農村居民的文化消費對文化消費價格指數的敏感性較低。因此，政府在制定相關促進文化消費的政策時，應充分分析我國農村和城鎮居民不同的文化生活特點，有針對性的建設不同的文化消費市場，實現城鄉居民文化消費的快速、健康發展。

關鍵詞：文化消費 城鄉居民收入 物質需求 面板門限回歸

研究概述

文化消費是消費中用于滿足人們精神需要的那部分消費，與純粹的物質消費相比，它具有多層次、高要求和復雜性的特點，是人們生活水平達到一定富裕程度才有能力去考慮的。正如馬洛斯的需求層次理論，文化消費的需求是高層級需求，當人們基本需求尚未得到滿足時，文化消費需求會受到極大限制。這些觀點一般建立在理論分析的基礎上，而本文試圖通過實證分析來驗證我國城鄉居民文化消費需求是否受制于物質需求。根據消費函數理論，收入是消費的重要影響因素，那么在考慮不同物質需求的前提下分析收入對文化消費的影響顯得很有必要。本文運用能自動識別門檻值的面板門限回歸模型對此問題做進一步的分析。

目前，國內外學者從多個視角對文化消費的影響因素進行了深入探討。Diniz（2011）通過研究得出收入對文化消費需求有強烈影響。有些學者認為，教育水平和職業身份是影響文化消費的重要積極因素，其中Colbert（2012）研究表明，高收入者對文化消費的需求不受產品價格約束，而退休人員和學生卻對價格比較敏感。陳海波等（2012）通過對鎮江居民文化消費數據調研發現，個人興趣、學歷、年齡、文化產品的種類、文化消費設施及場所的遠近等因素是影響居民文化消費意向的主要因素。陳雷等（2013）研究認為收入水平、文化產品的供給和價格、消費者自身、其他消費以及工作時間均會對文化消費產生一定的影響。劉曉紅（2013）對江蘇農村居民文化消費的需求價格彈性進行分析，發現價格杠桿可以撬動江蘇農村居民文化消費需求。

王宋濤（2014）從馬斯洛層次需求理論出發，分析了收入分配對居民文化消費的影響效應，發現收入差距的擴大反而會提高居民總體文化消費水平。馬曉旭等（2014）使用灰色關聯分析方法進行分析，指出農民的工資性收入與文化消費支出關聯度最大，相對而言，家庭經營性收入則與文化消費支出關聯度最小。有些學者也針對我國典型的城鄉二元結構進行研究，如李蕊（2013）通過對我國城鄉居民文化消費總量和結構的分析，發現我國的文化消費存在顯著的城鄉差距、地區差距和結構性差異。

前人的大多數研究成果均采用線性回歸模型單獨對城鎮或農村居民文化消費進行分析，然而現實中各因素對文化消費的影響不一定都是線性的，且我國存在典型的城鄉二元結構，城鄉居民的文化消費水平可能存在較大差異，因此本文從非線性視角，引入面板門限回歸模型的相關理論，研究在不同物質需求情況下城鄉居民收入對文化消費的非線性影響。由于內生劃分區間的特性，面板門限回歸模型能較好地避免人為劃分區間的主觀偏誤。

模型設定與數據來源

本文在總結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選取具有代表性且有完整數據的文化產業固定資產投資、人均可支配收入、受教育程度、文化消費價格指數、文化就業人員數和政府的文化事業支出總額作為文化消費的影響因素選入實證模型中。同時，恩格爾系數反映食品支出總額占個人消費支出總額的比重，能較好地表達居民的物質需求，因此，本文選取恩格爾系數來代表物質需求。

其中，engleit表示恩格爾系數，γ為門檻變量。根據門檻值γ，可將樣本劃分為多個區間，不同區間的差異表現在β1和β2的不同。

本文使用2003-2013年31個省市（不包括港澳臺地區）的省級面板數據進行分析。城鄉居民的人均文教娛樂消費支出、人均可支配收入、恩格爾系數、文教娛樂消費價格指數、文化就業人員數、文化產業固定資產投資和政府文化事業支出數據均來自wind資訊，受教育程度來自各年的《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其中，文化就業人員數是由教育和文化、體育與娛樂就業人員求和得來，文化產業固定資產投資是由教育和文化、體育與娛樂固定資產總投資求和得來，政府文化事業支出是由政府對教育和文化、體育與傳媒支出求和得來。樣本數據的描述性統計信息如表1所示，可以看出，我國農村居民的人均文化消費支出、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受教育程度指標均小于城鎮居民，而恩格爾系數大于城鎮居民，說明我國農村居民的生活消費水平跟城鎮居民之間存在顯著差距，有必要對城鄉進行對比研究。

實證分析

（一）數據的平穩性檢驗

由于面板門限回歸分析要求數據是平穩的，本文采用適用于相同根的LLC檢驗和適用于不同根的ADF檢驗兩種方法對數據進行了平穩性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結果顯示，各變量均為平穩變量或者為趨勢-平穩變量，可直接進行模型分析。

（二）門限效應檢驗

利用面板門限模型（2）分別對城鄉居民進行了原假設為沒有門檻、單個門檻、雙個門檻和三個門檻的實證檢驗。表3列出了模型在各假設檢驗中的估計值、F值、Bootstrap方法下的P值，以及5%顯著性水平下的置信區間。城鎮居民的單個門檻值檢驗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原假設，存在顯著門限效應；兩個門檻值檢驗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原假設，存在顯著雙門限效應；三個門檻值檢驗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原假設，而第三個門檻值為0.415，在第一個門檻值0.383和第二個門檻值0.481之間，因此雙門限模型便可以有效解釋收入和文化消費的結構變化，同時考慮到自由度損失問題，本文選擇使用雙門限模型。農村居民的單個門檻值檢驗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原假設，存在顯著門限效應；兩個門檻值檢驗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原假設，存在顯著雙門限效應；三個門檻值檢驗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接受原假設，考慮使用雙門限模型，但第二個門限的置信區間基本上包含了整個樣本區間，參考價值較低，因此本文選擇使用單門限模型。

圖1至圖3分別顯示了城鄉門限模型中門檻值和置信區間的構造，似然比函數LR等于0時對應的恩格爾系數值即為門檻值，相應的95%置信區間是LR值小于5%顯著性水平下的臨界值7.35（圖中的虛線）形成的區間。

（三）估計結果及分析

表4列出了城鄉居民文化消費門限模型的估計結果，其中線性模型參數值為模型（1）的面板固定效應估計結果及其P值，門限模型參數值為模型（2）的面板門檻估計結果及其P值，其中城鎮居民門限模型為雙門檻，農村居民門限模型為單門檻。由回歸結果可以看出，不管是線性模型還是門限模型，城鄉居民收入對文化消費的影響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說明收入是影響文化消費的重要因素。城鎮居民的線性模型結果顯示，收入對文化消費影響的彈性系數為1.715，即收入每增加1%，文化消費會增加1.715%。而在門限模型中，恩格爾系數較低的區間[0.269，0.383]，收入對文化消費影響的彈性系數為1.041；恩格爾系數處在區間（0.383，0.481]時，收入對文化消費影響的彈性系數為1.026；恩格爾系數處在區間（0.481，0.512]時，收入對文化消費影響的彈性系數為0.959。可見，城鎮收入對文化消費的影響呈倒“J”型的非線性特征。農村居民的線性模型中，收入對文化消費影響的彈性系數為1.104，即收入每增加1%，文化消費會增加1.104%。在門限模型中，恩格爾系數較低的區間[0.297，0.396]，收入對文化消費影響的彈性系數為0.636；恩格爾系數處在較高的區間（0.396，0.688]時，收入對文化消費影響的彈性系數為0.617，系數特征也出現隨恩格爾系數的增加而減少的非線性特點。而且，門限模型估計的收入彈性系數均小于線性回歸模型的估計結果，說明在不考慮物質需求影響的情況下，增加收入對文化消費的促進作用被放大了。同時可以看出，城鎮居民的收入彈性系數均大于農村居民的收入彈性系數，其主要原因在于我國農村的文化產業發展相對滯后，難以滿足農民的精神文化需求。同時，由于物質需求的滿足程度與恩格爾系數大小呈反比關系，即恩格爾系數越小，物質需求的滿足程度越高。因此，當居民更多的為滿足物質需求而進行消費支出時，其文化消費欲望是不能很好的被釋放的，可以認為，文化消費需求的增加是受到物質需求抑制的。

同時，城鎮居民文化消費受cpi的影響由不顯著變為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影響系數從0.565提高到0.749，說明價格對文化消費的影響被釋放，城鎮居民對文化消費的需求受價格影響還是比較大的；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受cpi的影響由不顯著變為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影響系數也從0.015提高到0.251，價格對文化消費的影響得到一定程度的釋放。

但與城鎮相比，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對價格的敏感程度較低，這與農村的文化消費多以傳統文化為主，如民間工藝、地方戲曲、神話傳說和民間美術等，多為代代傳承的民間藝術，對價格的敏感性較低。城鎮居民的edu對文化消費的影響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不顯著，說明隨著科技水平及獲取知識渠道的拓展，不同文化水平的居民消費理念差異趨于不明顯。而農村居民的edu對文化消費的影響由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降為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且影響系數由0.698降為0.086，說明受網絡普及和通訊便利等因素的影響，消費觀念受文化程度的影響越來越小。

worker對城鄉居民文化消費的影響均由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變為不顯著，說明文化從業人員的數量雖然大幅增加，但從業人員的技能水平還需要進一步提高，將數量轉化為質量，才能增強文化產業發展潛力，激發供給對需求的帶動作用。inv對城鄉居民文化消費的影響均不顯著，可能是資產投資的效果發揮有一段時間的時滯，影響了對文化消費促進作用的發揮。

gov對城鎮居民文化消費的影響彈性系數由0.513降為0.133，說明線性回歸模型放大了政府扶持對城鎮居民文化消費的影響。而農村居民文化消費受gov的影響，由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變為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不顯著，說明由于農村和城鎮有著不同的文化生活特點，其文化消費市場建設要有別于城市，才能真正有效發揮政府的促進作用。

結論

本文利用面板門限回歸模型實證分析了城鄉居民收入對文化消費影響的非線性特征：城鄉居民文化消費需求確實受到物質需求的抑制，而且城鎮存在雙門限效應，農村存在單門限效應。而農村居民收入對文化消費影響的彈性系數與城鎮差距較大，主要原因在于我國農村的文化產業發展相對滯后，難以滿足農民的精神文化需求。

同時，相對于城鎮以現代化文化消費為主，農村居民的文化消費領域多為民間藝術等傳統文化，因此對文化消費價格指數的敏感性較低。隨著科技水平及獲取知識渠道的拓展，受教育程度對城鄉居民文化消費的影響越來越小。因此，政府在制定相關促進文化消費的政策時，應充分分析我國農村和城鎮居民不同的文化生活特點，有針對性的建設不同的文化消費市場，才能真正實現城鄉居民文化消費快速、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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