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衣服如何誕生

江意

導語：成功的戲服代表著一類文化、一種藝術形式，甚至還是不同時代的縮影。

今天電影中的時髦裝扮，明天將會成為時尚界的流行指標。

今年的奧斯卡最佳服裝設計獎提名了5部作品，分別是《灰姑娘》、《卡蘿爾》、《丹麥女孩》、《瘋狂麥克斯》和《荒野獵人》，其中《瘋狂麥克斯》的服裝設計師詹妮·碧萬憑借其奇詭、后啟示錄般，卻又完美展現(xiàn)故事末日災難景象的風格設計摘走了這項桂冠，這也是她自第56屆奧斯卡憑借《看得到風景的房間》獲獎后的又一次奪冠，此外她還曾8次入圍奧斯卡提名。

徹底拋棄個人風格

盡管在設計師屆已經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詹妮·碧萬仍然認為她們這類戲服服裝設計師是設計師中的一個另類標簽，因為她們與一般的服裝設計師有著本質的不同——絕對避免塑造自己的風格，而這一點恰恰是她們成功的最基本要求。“如果說我有自己的風格，那也是令戲服恰如其分，起到應有的作用。”詹妮說，在她的眼中，戲服必須是演員表演的輔助，要能夠恰當?shù)谋憩F(xiàn)角色的性格、閱歷和時代。

要做到這一點十分不易，尤其是在拍攝古裝片時，詹妮坦言有時候她們甚至需要比導演還要熟悉影片的背景環(huán)境。比如在拍攝《看得見風景的房間》時，1985年還沒有如今便捷的網絡，一切資料的準備均靠人工收集資料、調查，而且影片的服裝預算也并不多。在詹妮的設想中，意大利的場景應是“徹底的黑白”，于是她和她的設計團隊大量的翻閱泛黃的黑白歷史照片，頻繁的拜訪歐洲的各類二手古裝店，“我們從各種途徑購置、租借服裝，放在模特身上比劃，來回挑選，試圖還原維多利亞時代上流階層的服飾面貌。”詹妮回憶說。

而在參加《瘋狂麥克斯》的服裝設計時，雖然搜索獲取信息的渠道十分便捷了，但是詹妮和她的團隊面臨的挑戰(zhàn)仍然不小。她們去悉尼倉庫挑選面料的那天，溫度高達40攝氏度，“我們面前的材料箱堆得像山一樣高，里面裝有各種金屬、布料、汽車備用配件等等，你無法想到的各種現(xiàn)代化工業(yè)廢料。”在詹妮的設計理念里，《瘋狂的麥克斯：狂暴之路》中所呈現(xiàn)的末日過后、類朋克的風格，更像是基于一種全新的審美理念，將污濁的現(xiàn)實與令人難忘的極端嘗試結合。

“任何有助于維持生存的材質絕不會被用作配飾，而且為了表現(xiàn)資源的匱乏，主人公們還會使用手邊一切可以利用的物件，將其價值最大化，劃痕、土跡都是裝飾物。”詹妮介紹說。為了開拓思路，詹妮還和當?shù)匾恍┢綍r為游客做皮革手鏈和串珠小雕像的藝術家一起合作處理皮革，制作那些讓人看著不太舒服的服飾以及各種奇怪的面具。影片中禿鷹的一些配飾就是出自一位名叫安麗絲的巧匠之手，他的頭盔、帆布、牛皮紙和眼罩都有著俄羅斯的軍事元素，卻又顯得瘋狂而怪誕。

捕捉角色靈魂

將這些虜獲了觀眾的奧斯卡的入圍影片服裝稱之為“美”衣，或許有些言過其實，甚至它們中的大多數(shù)和一般意義上的美毫無關系，但它們的成功之處就在于此，它們完美的契合了角色的靈魂，是組成電影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huán)。

正如《荒野獵人》的服裝設計師杰奎琳·韋斯特認為的那樣“正是這些戲服表面的骯臟——就像沾了血和泥，還散發(fā)著惡臭，立即打動了我，真實和粗糙有種特別的美。”

杰奎琳對休·格拉斯形象的設想最初來自于兩張圖片，一個阿里卡拉獵手（阿里卡拉人，美國密蘇里河平原的一支印第安人）的形象，穿著類似僧服一樣的衣服，頭上罩著頭巾。然后是一幅更早時候的俄羅斯畫像，一個斯拉夫僧人穿著厚重羊毛僧服，看起來就像皮草一樣。杰奎琳認為格拉斯作為美國拓荒者的真實寫照，他代表的是一種精神，而非唯利是圖的小人。“我想讓他看起來有點像僧侶”。在影片結尾格拉斯離開時穿的是類似軍外套的衣服，但外面仍然裹了一件披風，看起來圣方濟會的托缽僧人。這樣的形象非常有隱喻的意味，這不僅得到了導演亞蘭桑德羅和萊昂納多的喜歡，顯然觀眾也很買賬。

與以上兩部影片的粗獷野蠻風格截然不同，其他3部入圍影片顯然顯得精致優(yōu)雅的多。

比如《灰姑娘》中那條令人過目難忘的藍色禮服裙，使用了10，000粒施華洛世奇水晶，從里到外有12層，花了550多個小時縫制，還用了真絲、尼龍、聚酯纖維等3種以上不同的面料。它的設計師是桑迪·鮑威爾，曾經17次提名奧斯卡，3次獲得奧斯卡最佳服裝設計師。為了這部電影桑迪·鮑威爾在電影開拍的2年前就已經開始籌備服裝設計。鮑威爾說自己的這條裙子是“結構工程的壯舉”。這個裙子很占地方，但是“我希望灰姑娘參加完舞會跑出來的時候，整個裙子都像云一樣鼓鼓的飄浮起來，就像是一幅水彩畫。”

除此以外，她還是另一部入圍影片《卡蘿爾》的服裝設計師，劇中卡羅爾的每一套衣服幾乎都有特定的含義。那套到膝蓋的珍珠灰套裙，珊瑚色的圍巾配上鉆石胸針，使卡蘿爾在家庭聚會一眾華麗的長裙中顯得很特別，“這像是一種反抗行為。她不會改變她的著裝。她就是要做她自己，”鮑威爾解釋道，她認為這些衣服不知不覺中增強了故事的節(jié)奏。

設計師帕科·德爾加多也認同這種看法，他為電影《丹麥女孩》中的主角“小雀斑”埃迪·雷德梅尼設計了6套男士套裝和超過20條裙子。《丹麥女孩》講述的是歷史上第一位實施變性手術的男人的故事。德爾加多為了用服裝來表現(xiàn) “埃迪把身體中那個女性解放出來”的過程。最初他去了哥本哈根觀察那里的建筑和氣候——所以在最開始的出場，出現(xiàn)了冷色調（黑、灰、藍等）的羊毛制品。然后是剪裁很女人的米色男士套裝，這是埃迪性別開始變得混亂的象征。當“小雀斑”穿著這套衣服走在巴黎的公園中時，他被兩個暴徒毆打了。

引領獨特時尚

其實縱觀歷屆入圍和獲獎奧斯卡的服裝設計師，無一不是掌控情感的時尚大師，她們既要在感情上推動人物性格的塑造，又要在審美上擁有沖擊力。很多時候這些成功的戲服代表著一類文化、一種藝術形式，甚至還是不同時代的縮影。它們不僅僅使一部偉大的電影具有跨越文化、社會界限的力量，更對時尚界、潮流更迭變遷的做出了非凡貢獻。就像時尚界的傳奇設計師艾爾莎·夏帕瑞麗曾興嘆道：“今天電影中的時髦裝扮，明天將會成為時尚界的流行指標。”這已經在不可勝數(shù)的永久定格在膠片中的時尚瞬間所驗證，無論是《情重身輕》里的泡泡袖還是《羅馬假日》里的小襯衫、大圓裙和芭蕾舞鞋。當好戲服碰到好電影，就像王冠和寶石，相互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