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新智：尋找遠古的“情人”

敏而好學承家風

1928年6月2日，吳新智先生出生在安徽省合肥縣城內西大街（現安慶路）河平橋與江家巷之間，相距數百米范圍內曾出現多位歷史名人：近代直隸總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鴻章、國民黨愛國將領中國遠征軍司令衛立煌、抗日英雄王亞樵、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楊振寧。

1932年，粗通文字的媽媽開始用字干（大約一寸見方的紙片，背面有與正面文字對應的圖畫）教吳新智識字。1933年，吳新智跟著親戚共同聘請的家庭教師李斯民學習國文。1934年秋，吳新智進入安徽合肥私立河平橋小學二年級。四伯吳鼎和經營合肥唯一的西藥房——協和藥房，其家過廳書柜中有《兒童文庫》《東方雜志》等書籍，吳新智經常去閱讀，“地中?！币辉~就是從《東方雜志》上看到的，當時困惑“?！痹趺磿诘刂?。四伯的兒子吳新奇等弟兄在敞廳或堂屋里玩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吳新智往往找個陰涼地方學習課外讀物，閱覽司馬光砸缸、木蘭從軍、王祥臥冰等典故。七叔吳鼎灝經營合肥唯一賣教科書的書店——大智書局，吳新智經常跟隨父親吳鼎祥去店堂看書。1937年，因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吳新智舉家搬至合肥城南90里的三河鎮汪家灣村。1938年春末至夏初，吳新智兄妹3人隨父母親經六安、信陽、武昌，至四川樂山。逃難到四川樂山后，他是縣立群眾教育館圖書室的?？?，還不時在書店中蹭書看?！爸倚骷揖?，詩書繼世長”“吳崇讓堂”“敬惜字紙”等家庭傳統，培養出吳新智對文化發自內心的親近感，從而養成愛好讀書的習慣。

自入學以來，吳新智的成績除高中一年級上學期排名第二外，一直是班級第一名。他進入國立武漢大學附屬中學后，那里讀書氛圍非常濃厚，給人一種別致清新的感覺，但要求也更加嚴格，吳新智學習愈加勤奮。

1953年，吳新智利用大連醫學院晚上為教師開設中國共產黨黨史、聯共（布）黨史（蘇聯共產黨布爾什維克歷史）、政治經濟學、哲學課程的機會，受到了系統的辯證唯物主義思維訓練。1952年寒假，他參加醫學院組織的一個月封閉學習俄文的“突擊班”，掌握了借助字典閱讀俄文專業文獻的能力。

20世紀80年代中期，吳新智跟同事和自己的研究生學習計算機，很快就能熟練使用計算機寫文章和做PPT。即便人至晚年，功成名就后的吳新智仍不輟勤奮學習和研究。

機緣巧合領路人

由于受父親“遠離黑暗的政治，作自由職業者，保證自己生存，幫助窮苦人家”的教導，吳新智最終決定讀醫學院。1949年，我國醫學院校不多，人民生活貧困，醫療衛生條件十分差，需要迅速改變狀況，首要的是增大醫學師資力量。中央衛生部在1951年第一次舉辦高級師資進修班培養基礎醫學教師后，1952年又舉辦了第二屆高級師資進修班。吳新智放棄了當醫生的夢想，在解放初期高昂的政治熱情感染下，快速調整心態，選擇了當時社會主義發展最快的東北作為自己的進修地，大連醫學院成為首選。在生理、病理、藥理及解剖等進修專業中，吳新智考慮到解剖學可以多教授些課程，并且考慮到大學教師晉升職稱需要發表論文，自己可以進行體質調查，解剖學專業有素材方便完成論文。

到大連醫學院報到后，吳新智遇見1951年高級師資進修班的師兄林景明，他正等待分配。吳新智將自己選報解剖學的事情告訴林景明，經過林景明介紹，吳新智這才知道解剖學教研組主任是人類學家吳汝康教授。此前吳新智沒有聽過人類學專業，也不清楚研究什么內容。吳新智在大連醫學院進修時表現非常好，吳汝康希望他成為自己的助手，研究人類學。1953年，吳汝康到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研究室兼職。1955年末，國家號召向科學進軍，吳新智在工作之余也有時間開展科研工作了，吳汝康鼓勵其報考中國科學院研究生。1957年3月，他收到中國科學院錄取通知書，5月入學中國科學院。

吳新智沒有辜負導師的期望，成了吳汝康最得意的門生和他事業中最好的助手。吳新智非常尊重吳汝康，吳汝康病休后直至過世，他都定期到吳汝康家看看。吳汝康去世后，他一如既往地關心吳汝康的夫人，吳汝康夫人非常信任他，有事情就找他商量。

心無旁騖結碩果

1965年，吳新智與一些研究地質學和第四紀哺乳動物學的同事在陜西藍田發掘，回京不久后那些同事被派往河南參加“四清”運動，可吳新智沒有讓工作擱淺，進一步學習第四紀地質學和哺乳動物學，并撰寫出發掘報告，更全面地掌握與古人類學有重要關聯的知識。

1976年，在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舉辦的紀念恩格斯《勞動在從猿到人轉變過程中的作用》寫作100周年紀念討論會上，吳新智與張銀運發表了《中國古人類研究報告》，提出我國古人類在一些形態特征上存在明顯的相似性，他們之間的體質發展有著肯定的連續性。通過長期積累發現，中國古人類化石有一系列共同的形態特征：顏面低矮扁平，顴骨額蝶突前外側面比較朝向前方，額骨與其下方的鼻骨、上頜骨之間的骨縫成大致水平一弧線，鼻梁扁塌，眼眶呈長方形，上頜骨顴突下方彎曲，腦顱有矢狀脊，上門齒呈鏟形。在直立人與智人階段這些共同特征的存在說明古人類進化是連續的，也不排除與鄰接地區進行遺傳物質交流的可能性，但這種交流只占次要地位，這一研究于1978年正式發表論文。1979年美國學者M.H.Wolpoff到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訪問，吳新智向他介紹了中國古人類連續進化的證據。

1981年，澳大利亞學者A.Thorne和美國學者M.H. Wolpoff發表了關于澳大利亞和東南亞古人類地區連續性進化的論文。他們建議與吳新智共同研究現代人起源問題。1983年，吳新智受美國科學基金會的資助，去美國與他們進行合作研究。在這期間，國內重新啟動職稱評審工作，吳汝康希望其回國參加職稱評審爭取提升正研究員。吳新智放棄職稱評審機會，堅持留在美國繼續研究，聯合完成了論文，提出“多地區進化”學說文稿，1984年正式發表現代智人多地區起源學說。

1988年，吳新智比較了中國與歐洲的古人類化石，發現馬壩人頭骨上的眼眶呈圓形，與中國多數古人類的長方形眼眶不同，卻與歐洲尼安德特人相同。湖北鄖縣2號頭骨的鼻梁高聳，也與中國其他地點的頭骨不同。柳江、資陽和麗江的頭骨后都有一塊發髻狀的構造，這在中國古人類化石中很特別，而在尼安德特人卻司空見慣。吳新智認為，對于這些不同于大多數中國化石的形態特征，就基因來源的最合理解釋是來自西方。1989年，在紀念北京猿人第一塊頭蓋骨發現60周年學術研討會上，吳新智根據中國古人類化石的年代順序、共同形態特征、形態的異樣性、鑲嵌性與其他地區的基因交流和文化證據等，論證了中國古人類以連續進化為主，與世界其他地區之間有基因交流。1998年，他提出“連續進化附帶雜交”的學說。

誠如吳新智所感：“我父母慈愛，文化程度不高，安于溫飽的家境，鑄就我性格溫和、遇事不高求的心態。但我薄有天賦，不甘心隨遇而安，虛度此生，牢記勤能補拙的格言，兢兢業業投入工作，走上一條碌碌終身、隨遇而進、自得其樂的道路。而妻賢女孝、家庭和睦是我能平穩生活的有力后盾。”

百里煤海樹尖兵一片丹心建功勛

“祁隊長，又下井呀?！薄班牛裉煜氯タ纯垂ぷ髅娴倪M尺怎么樣了?！痹跁x城市晉煤集團長平礦下井的路上，時常能聽到人們這樣打招呼的聲音。循聲望去，一個匆匆的背影一閃而過，他就是長平礦井有名的“下井達人”——綜掘五隊隊長祁建兵。

一頭利落的短發，一件灰色上衣，黑黑的臉龐上掛著憨憨的笑容，走起路來像一陣風，身材不算魁梧卻透露著干練，眼睛不大卻閃爍著堅毅的目光。這就是祁建兵給《科學導報》記者留下的第一印象。

2010年，綜掘五隊因為隊伍老齡化，許多老職工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已經不適合在井下繼續從事一線工作，紛紛申請調離。2010～2011年短短一年時間里，全隊110名員工就調走了30多人，面對這樣的“用工荒”，礦上給隊里分配了一部分新工人，但由于新工人年紀輕、經驗少、技術不過硬、操作不熟練、體力跟不上等，這些問題嚴重影響了工作的進程。

經過慎重考慮，公司領導決定任命當時還在綜掘三隊當技術員的祁建兵去綜掘五隊當隊長。面對這個艱巨的任務，身邊的人們都為他捏了一把汗：他那年只有30歲，以他這樣的年紀來帶領一支新老交替的隊伍，能帶好嗎？他說的話工人們能聽嗎？這千斤重的擔子他能挑起來嗎？可祁建兵一口答應了下來。從此，他開始了新的征程。

2010年6月，在大家的質疑和鼓勵聲中，祁建兵開始走馬上任了。初到隊里，他并不是急于進行改革，而是組織隊里的一些老領導、老工人進行了一次親切的座談，虛心向每一位前輩請教。座談會后，許多人臉上有了笑容，心里對這個年輕人充滿了好感。針對隊里出現的問題，他提出了解決方案，帶領各班長到先進隊組——綜掘三隊進行觀摩學習，聽那里的老工人講心得、談經驗，提醒各種注意事項；組織新工人到職教中心進行學習，獲取技能資格證書，并且請廠家如煤機廠的師傅利用班前會的時間講操作原理，在井下進行現場操作模擬，手把手地教工人們操作流程。就這樣，他一步一個腳印，踏實前行。3個月后，隊里的情況得到了很大改善。新工人在操作方面逐漸上手，老工人在技術方面更加嫻熟。在他的建議下，每個組還設定了正副班長各一個，三班長兩個，做到“早部署、早防范”，防止出現緊急情況如人手不夠而得不到及時處理造成失誤。這樣一來生產需求得到了滿足，人們對他的質疑紛紛變成了欽佩，工友們都說“想不到咱祁隊長這么年輕，但還真有兩下子”。

2015年8月底的一天，晉城市下了一場罕見的大暴雨。雨聲、雷聲將熟睡中的祁建兵從夢中驚醒，他想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場雨有沒有對井下造成影響？頂板淋水大不大？機電設備的防潮行不行？想到這兒他再也睡不著了，起身穿好衣服就下井了。他不知道，就在他離開家不久，暴雨很快把他家租住房子外的圍墻全部沖走，洪流如猛獸般沖進了家中，巨大的響聲將熟睡中的妻子和母親驚醒。妻子顧不上穿鞋，匆匆拽了一件衣服，抱起年幼的孩子，拉著婆婆就往門外跑去。妻子站在小區門崗里，望著外面滂沱的大雨以及被大雨沖毀的房子，再看看身邊的鄰居，每個人都有丈夫在身邊照顧、安慰，只有自己光著腳站在冰涼的地面上，一只手抱著孩子，另一只手扶著年邁的婆婆，一股孤獨感前所未有地襲來，一陣陣酸楚在妻子的心中涌動，淚水不住地在眼里打轉，連一向理解兒子的祁媽媽也忍不住埋怨：“建兵也真是的，每天忙得連家是什么樣子恐怕也給忘了?！逼拮訐钠牌派鷼?，強忍著難過，安慰道：“媽，沒事，建兵他們隊里忙，家里有我，沒事，等過了這一陣子就好了?！笨墒牵恢钡剿推牌胖匦伦饬朔孔?，祁建兵也沒有顧上回來看看。

當祁建兵的妻子談起丈夫最吸引她的地方時，這個在他背后無私奉獻、默默支持他的女人一臉幸福地說：“他很勤勞、節儉、能吃苦，人又很實在。”是的，這些優點在這個一臉憨厚的漢子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他勤勞，多少個人們酣然入睡的夜晚里，他還在辦公室里挑燈夜戰，潛心研究決策；他節約，身上的衣服破了、舊了也舍不得換，鞋子一穿就是三年，上下班通常都是坐班車；他吃苦，農村出身的他從小就養成了吃苦的習慣，在家中，干地里農活時他是好手，在工作中，重活、累活他搶著干；他實在，花言巧語他不會，他能做的是用行動來證明自己。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讓大家信任自己，才能帶領兄弟們一次次戰勝困難，綜掘五隊才能由以前一支不起眼的隊伍擠進全公司14支綜掘最佳組的前三名，而他自己也被公司評為勞模。

他是祁建兵，他很平凡，平凡得在人群中你搜尋不到他的影子；他很特別，提起他，知道的人都會豎起大拇指說聲“不簡單”。在這片烏金翻滾的黑土地上，他用一顆赤子之心踐行信念，在這萬傾煤海中，他用行動展現了礦山的尖兵風采。

梶田隆章：拓展人類認知地平線

瑞典皇家科學院2015年10月6日宣布，2015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授予56歲的日本科學家梶田隆章和加拿大科學家阿瑟·麥克唐納。而梶田的獲獎理由是發現基本粒子中微子存在質量。

在隨后不久的東大校園內舉行的記者見面會上，梶田隆章稱“腦袋中一片空白，不知說什么好”。努力平靜下來的梶田稱，他所從事的這項研究，不是那種馬上會有什么用處的研究。而用好聽的話來說，則是屬于拓展人類認知地平線，或者說，是滿足研究者好奇心的領域。這樣純粹式的研究能獲如此關注，非常高興。

他并謙稱，雖然作為結果，諾獎落到了自己的名頭上，但他從事的研究項目其實有一支超過百人的團隊，在地下的觀測裝置中為了一個共同目標而努力。而他們也都是值得這份榮耀的。

中微子是宇宙中最基本的粒子之一，可穿透任何物質。梶田借助觀測裝置Super-Kamiokande，發現三種中微子可相互轉換的“振動現象”，從而首次在世界上捕捉到了中微子的質量。而在此之前的研究成果皆表示，中微子是沒有重量的，這一顛覆基本粒子物理學定論的結果震驚國際學界。

梶田感言自己這么多年只是在做研究這一件事，因此非常感謝妻子的忍耐和支持。而在其妻美智子看來，雖然從未見過丈夫搞研究時的樣子，但他是一個頂真而勤懇之人。

出生于日本埼玉縣東松山市的梶田，1981年從埼玉大學理學部畢業后進入東京大學研究生院，成為2002年度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小柴昌俊的弟子。1999年成為東京大學宇宙射線研究所教授。2008年擔任該所所長。其間一直從事基本粒子研究。

為捕捉極難觀測到的中微子，1983年，小柴主導在飛驒市地下1000米設置了被稱為Kamiokande的觀測裝置，并借此在1987年于世界上首次捕捉到星云大爆炸時產生的中微子。承繼此項研究的則是梶田的另一位恩師戶塚。戶塚借助升級版裝置Super-Kamiokande，在世界上首次捕捉到構成中微子擁有質量證據的現象，令其獲得諾獎之聲頓起，但戶塚卻在2008年去世。梶田在獲獎感言中稱應感謝方方面面，似乎也是基于這樣的學術傳承。

1973年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江崎於玲奈稱，他覺得這是“該得獎的人得獎了”。通過探明宇宙中無數的基本粒子，能導向最終獲知宇宙的謎底?？茖W是一步一步前進的，而梶田的研究對此大有助益。

2008年以基本粒子研究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的益川敏英稱，中微子研究是日本從最初就開始涉及的領域。像這種物理領域的成果，是依靠眾多研究者的縝密而一絲不茍的合作才能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