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一個清冷早晨,她走進了我的辦公室。我正一邊享受著一杯上好的星巴克熱咖啡,一邊在網上瀏覽著當地新聞。著名詞匯語義學教授埃德加·內特爾頓被發現死亡,頭部中槍。警察判定是自殺。
她款步走過來,優雅地向我伸出一只手。我瞥見她手指上戴著一枚婚戒,上面鑲嵌的寶石有巧克力豆大小。
“我是伊迪絲·內特爾頓。”
“我為老先生的事感到很難過。”
“我倒沒有。他愛我,但他更愛文字。長話短說,我丈夫正在寫一篇論文,這篇論文將撼動詞匯語義學的根基。如果把它拿來做巡回演講,那將值一大筆錢,但現在沒人能找到它。我相信他的遺書可以提供一些線索。”
她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紙片。
伊迪絲,我不會抱怨,我的生活很好。作為一名教師,一個出售知識的人,我已經找到了財富和幸福。但是,我發現自己沮喪絕望……所以我選擇以自己的時間和方式死亡。我一直對你不好。我要求你把棕色的鬈發染成金發。在我應該贏得你的愛的時候,我卻想我可以用錢買到你。我稱你為女巫。我抱怨,跟我結婚的女人去了哪里?我說你吃得太多了。事實上,如果我想改變,我應該使用的是胡蘿卜,而不是一根棍子。你可能想要扭斷我的脖子。原諒我吧。永別。
(edith. i’m not going to whine, i’ve had a good life. i’ve found wealth and happiness as a teacher, a seller of knowledge. but i find myself depressed beyond hope ... and so i’m choosing the hour and manner of my own demise. i have treated you badly. i demanded you dyed your brown curls blonde. i thought i could buy you when i should have won your love. i called you a witch. i’d complain: where’s the woman i married i said you ate too much. if i wanted change, i could have used a carrot rather than a stick. you probably wanted to wring my neck. forgive me. farewell.)
“這封信里用的都是小寫字母。但是我丈夫一直堅持使用正確的語法。我堅信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內特爾頓太太,我想我可以幫助你。這封信有很多奇怪的地方。首先,就像你說的,全文用小寫字母書寫。內特爾頓先生是一位世界聞名的詞匯語義學家,不會像個小孩兒一樣寫信。
“其次,信里的同音詞很多,這些詞的發音相同,拼寫和意思卻不同。對于一個詞匯語義學家來說,這肯定不是偶然的。
“如果我們閱讀這些同音詞,會發現有‘抱怨’‘賣家’‘小時’‘方式’(whine, seller, hour, manner)。按同音詞轉化過來的話就是:我們的莊園酒窖(Wine cellar our manor)。”
幾個小時后,我們來到內特爾頓夫婦的鄉間別墅,并立即前往地下室。開燈后,我們發現地窖里擺滿了一排排的深色酒瓶。
“在哪里?搜索這個地方可能需要好幾年。”
“別著急,內特爾頓太太。首先,我要問你一件事,你婚戒上的鉆石有多大?”
“8克拉。埃德加一直嘮叨這事兒。”
“這就是我所擔心的。”我拔出左輪手槍,“你是多么恨他和他的詞匯語義學啊!你預謀殺了他,自己獨吞論文的錢。你自以為知道它在哪里后,就強迫他寫遺書。但事實上他早已對你有所警覺,于是把論文藏了起來。他留下了另外一個讓你意想不到的線索:遺書的剩余部分,沒有顯示論文的具體藏身處,而是揭示了殺他的人是誰。遺書后半部分中的同音詞:染色、買、贏得、女巫、哪兒、吃、胡蘿卜、扭斷(dyed buy won witch where’s ate carrot wring)。那就是:死于一個戴8克拉戒指的人(died by one which wears eight carat ring)。”
把內特爾頓太太交給警察后,我迅速瀏覽了一下這個地窖迷宮。沒用太長時間我就找到了論文稿件。貨架上的大部分葡萄酒都是沒有包裝的,但一個角落里卻有兩箱酒上下堆疊在一起。我很小心地打開了下面那一箱。(lower同時有小寫和下面之意。——譯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