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真理問題的四障礙

西方哲學的本質是對真理問題的討論，一直以來關于真理的現實與實現的問題，各個流派的哲學家對其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從蘇格拉底為了追求真理而接受審判之日到德國古典哲學，真理的劃分與哲學的學習密不可分。而對真理的探索總是離不開一些哲學范疇，對這些范疇的學習將會使我們對有關真理問題做更進一步的了解。

如今，由于科學技術的發展和全球體化趨勢的加劇，物質文明充斥著世界的各個角落，人類最初的真理觀可能已經被新的需求所替代，每個人由于職業的不同與文化背景的差異，面對真理的問題總會有不同的回答。而在哲學家眼里，真理是對本源的追問和人生的思考。而在探討真理問題前首先應該追問：我們如何獲得真理？

羅素在論證物質的存在的時候用過一個詞語叫做：本能的信仰。通俗地講，叫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在這里，我們也同樣可以相信或者說暫且相信，我們是能夠獲得真理的。因為假設人類無法獲得真理，即否定這些本能的信仰，那么我們便一無所有，我們所建立起來的知識大廈將轟然倒塌，人類將什么也得不到。而采取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相信我們能獲得真理，如果在相信這一前提的情況下我們的知識體系會變得有效方便，那么這個信仰是值得接受的。在獲得真理的路上會存在哪些障礙？這就是本文主要探討的問題，真理的四障礙：表象與實在、邏輯與事實、先驗與經驗、信仰與迷信。

一、表象與實在

“當自己認知太陽和大地時，認知的并非太陽和大地本身，而是見到太陽的眼睛和觸摸大地的手；他周圍的世界只是表象，只是和意識有關的東西，和人類有關的東西。”叔本華將表象看作是世界的本質，否認實在的真理論。真理不能被人們所掌握，人們所能看到的只是個人的意志。這是唯心主義者關于表象與實在的劃分。

相反，唯物主義者卻并不贊同。唯物主義者羅素將客體分為感覺和感覺材料。感覺材料是純客觀的物體，而感覺是主體與客體相聯系的東西。羅素說：“倘若用布把桌子完全蓋起來，那么我們從桌子上就得不到感覺材料了；因此，倘若桌子真的僅是感覺材料的話，那它就會中止其存在，而那塊布就會出于一種奇跡而在桌子原來的地方懸空了。”在感覺無法與感覺材料相對應的時候，從而得出了在感覺材料與感覺之外應存在一個獨立的客體，就是實在。這樣的論證乍一看似乎是有道理的，可實際上羅素在設想感覺材料與感覺的時候就已經預設了一個物理客體的存在，他并沒有完全將整個對象預設充分，這就犯了許多哲學家都會犯的錯誤：將要論證的結果當成了前提。就好像說我們要論證世界上有黃色的貓，我們首先將所有的貓的顏色分為白色與黑色，然后經過討論發現除了白貓與黑貓之外還有黃色的貓，其實我們在預設前就已經留出了黃色的貓的空缺。

因此，唯物主義者關于實在的論述仍然是值得思考的。關于表象與實在的問題是探討真理的第一階段，也是有關真理問題討論較多的一部分，是判斷是否是真的為題，接下來我們將討論的是兩個同樣為真的哲學范疇，即真理過程的第二部分：邏輯與事實。

二、邏輯與事實

在西方哲學史上，第一個對邏輯真理與事實真理做出區分的人是萊布尼茨，他認為，有兩種真理，第一種是推理的真理，另一種是事實的真理。推理的真理是必然的，它的反面是不可能的。事實的真理是偶然的，它的反面是可能的。在萊布尼茨之后休謨等人堅持了萊布尼茨的劃分。

與此類觀點相反，辯證唯物主義認為，人的任何知識都是在實踐基礎上對于客觀存在的反映，脫離實踐、和經驗無關的知識是沒有的。恩格斯說：“一切觀念都是來自于經驗，都是現實的反映。”辯證唯物主義關于真理的論述就屬于事實的知識，在此，唯物辯證主義主要強調了事實的知識。事實的真理是經過經驗檢驗的，用辯證唯物主義的話來說就是：“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這兩種真理看似不屬于同一個方向的問題，其實是兩個方向的同義反復而已。由于邏輯真理沒有內容只有形式，所以不會出錯，但完全也可以給其賦予內容，而為其所賦予的內容就是事實的真理。事實的真理有真也有假，但所有事實的真理在形式上都是真的，也就是說在邏輯上都是為真的。邏輯真理與事實真理的既有聯系又有區別。這是二者聯系所在，而其區別之處就在于：邏輯真理是先驗的，事實真理是經驗的。這便是下來要論述的關于真理的第三個范疇：先驗與經驗。

三、先驗與經驗

康德在《純粹理性批判》一書中對這些范疇做出了深入的探討。“按照時間，我們沒有任何知識是先行與經驗的，一切知識都是從經驗開始的。但盡管我們的一切知識都是以經驗開始的，他們卻并不因此就都是從經驗中發源的。”與萊布尼茨的用經驗解釋先驗不同，康德完全將自己的理論建立在純粹先驗上，并且稱自己的哲學為先驗哲學。康德完全地將先驗與經驗區分開來，認為我們的經驗是不確定的知識，只有先驗的知識才是人類最根本的知識。

對于先驗問題，我國哲學家金岳霖先生認為，“所謂先天與先驗都沒有與生俱來的意義，先天與先驗之所以發生，是秩序問題的困難所致。”他評論康德，“為了求得秩序起見，康德發明了先天先驗的意念。”他以為，“如果我們的意念都是被動的由呈現顯現給我們的，我們所得到的持續，雖可以表示以往的情形，然而不必不為將來所推翻。這樣的秩序，很可以為將來所推翻。”

金岳霖先生沒有完全否認先驗知識，如果知識真的是先驗的，那么我們必須去遵守，因為這形式本身就是先天的，我們如果不遵守，本身便是矛盾的。通過對康德和金先生的論述可以發現，無論先天存不存在，它都必須通過經驗來發掘，先驗不一定是經驗，而經驗到的一定是先驗的。再回到我們的主題，關于真理問題的探討上，我們要想認識并且尋求真理，在先驗與經驗問題上也只能通過經驗的觀察，畢竟先驗要先于我們的認知就已經存在，從經驗出發，以先驗作為秩序的規定，才能破除對二者的束縛。最后，在接近真理問題上還有最后一道障礙，即：迷信與信仰。

四、迷信與信仰

迷信是人們對支配個人命運的某些神秘力量的非理性盲目崇拜。迷信的外延非常廣，既有對上帝、神鬼、命運、因果效應等虛幻事物的迷信，也有對日月山河、動植自然、領袖明星等實體事物的崇拜。培根在論迷信篇中寫道：“對于神，即使什么都不說，也要比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好多，因為前者是不信仰神，而后者則是對神的不敬。毫無疑問，迷信是對上帝最大的侮辱。”迷信往往被一些無文化底蘊的人們所接受，而其目的也在于對這些人的精神統治，以實現自己的某些不正當目的。任何迷信都是對真理的背離。

信仰指對某種主張、主義、宗教或對某人某物的信奉和尊敬，并把它奉為自己的行為準則；信仰帶有情感體驗色彩，特別體現在宗教信仰上，極端的信仰就是迷信。很多時候人們喜歡把信仰與宗教或者政黨結合起來，信仰是心靈的產物，與其他客體的形式并沒有多大的關系，一張圖、一句話都可以成為某個人的信仰。信仰并不會給人以實質的幫助，但在每個人追求自己目標的時候，卻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萊布尼茨說道：“必須承認有很多判斷是比那些依賴于這些動機的判斷更加明顯的。有些比別的更進一步，而甚至有很多人從來就不知道這些判斷，更沒有對他們進行過考量，而因此他們甚至連可以被當作一種概然性的動機都沒有。但圣靈的內心的恩情直接以一種超自然的方式補充了它，而正是這造成了神學家們恰當地成為神圣的信仰的。”信仰的力量不是有形而是無形的，它能夠堅定人的內心世界，幫助人們在迷茫和困惑中重拾信心，這是一種樂觀積極的精神。這一點與迷信有很大的差異。

在對真理追求的道理上總是相伴著感性與實在、邏輯與事實、先驗與經驗、迷信與真理這些讓哲學家們都為難的范疇，區分這些障礙雖然不能使我們直接找到真理，但是卻可以幫助我們在求真的道路上少一些困惑，多一些理性。

（作者單位：哈爾濱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