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刑事訴訟立法與《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的思考

我國于1998年10月5日簽署了國際人權法中一項重要的法律文件——《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以下簡稱《公約》），我國對《公約》的批準和實施問題，已經引起了國際社會和國內各界人士的廣泛關注。而我國國內立法尤其是刑事訴訟領域的立法與《公約》的諧調已經提上了日程，本文就中國刑事訴訟立法與《公約》需要諧調的各個方面的若干問題做了詳盡的闡述，并結合了國內外有關專家的觀點與意見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中國代表在聯合國人權會議上指出：“依法治國的實質就要從法律和制度上保障人權。在加強立法、普法和執法監督方面，特別是對《刑法》和《刑事訴訟法》的修訂和修改，極大地完善了刑事司法工作中的人權保護。”我國政府也于近年加入了《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國際公約》、《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公約》作為一種法律規范，在簽署以后就應該成為簽署國國內刑事立法的重要標準之一。

一、我國刑事訴訟立法思想與《公約》的沖突與諧調

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在北京發表為《中國的人權狀況》的白皮書，闡明了中國關于人權問題的原則立場和基本政策，并且指出，人權是一個偉大的名詞，是長期以來人類追求的理想和崇高目標。“人權”這一概念和理論在上世紀50年代末的中國一度被視為“異端”而不被重視，顯然白皮書的這種宣示，是對人權理念在中國的重要突破。隨著兩個國際人權公約即將在我國實施，我國的傳統立法理念急需要調適和重整，這其中傳統的刑事訴訟立法思想與《公約》理念的沖突與諧調就顯得尤為引人關注。

二、沖突的主要焦點及諧調辦法

（一）犯罪嫌疑人的地位的變遷

1997年以前我國刑訴立法大部分照搬前蘇聯的刑事立法，被告人的地位亦如此，在司法實踐中刑事犯罪被告人的地位與罪犯等同，無罪推定理論在我國刑事立法當中確立是在1997年的《刑事訴訟法》修訂中確定的，修訂中將刑事案件的被告人稱呼改為犯罪嫌疑人，這個微小的改動，但在人權保護方面卻是質的飛躍。

（二）沉默權問題

1.我國刑訴法中有關沉默權的規定

我國刑事訴訟法第九十三條規定“偵察人員在訊問犯罪嫌疑人的時，應首先訊問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犯罪行為，讓其陳述有罪的情節或無罪的辯解，然后向其提問題。犯罪嫌疑人對偵查人員的提問，應當如實回答。但對與本案無關的問題，有權拒絕回答。”

2.沉默權的弊利分析

⑴實行沉默權有以下弊端

①不利于偵察犯罪，懲治犯罪。

②不利于節省訴訟成本，影響訴訟效率。

⑵實行沉默權的有利之處：

①維護犯罪嫌疑人的人格尊嚴。

沉默權是犯罪嫌疑人人格尊嚴的體現，如果沒有沉默權意味著嫌疑人人格尊嚴的喪失，更不要提什么公民的政治權利了。

②有利于實現刑事訴訟的程序正義，因為沉默權是從尊重犯罪嫌疑人主體資格為出發點的。

1997年刑事訴訟法的改革以及兩人權公約的加入促使中國刑事訴訟的實質正義向程序正義轉變，這也是世界上民主法制發達、人權體制齊備的國家所共同擁有的，代表著中國人權法制化的向前發展。

引進沉默權利大于弊。在當代法制現代化，民主程度高的國家里幾乎全部在法典中確立了沉默權，在國際上沉默權的實行已經成為法制程度高低的一個標準。

（三）死刑與死刑復核程序問題

1.死刑問題

死刑問題是我國加入《公約》后刑事立法體系與《公約》相諧調的一個重要問題。《公約》第6條的規定“人人有固有的生命權。這個權利應受法律保護。不得任意剝奪任何人的生命。在未廢除死刑的國家，判處死刑只能是作為對最嚴重的罪行的懲罰，判處應按照犯罪時有效并且不違反本公約規定和防止及懲治滅絕種族罪公約的法律。這種刑罰，非經合格法庭最后判決，不得執行。”這一條文明確了人的生命權以及與此緊密相關的死刑問題。

我國現行刑法所規定的死刑涉及到55個罪名。中國對于死刑制度做出的一次重大的改革，在2006年將死刑案件的核準權統一收回最高人民法院行駛，在程序上限制和縮小死刑的適用范圍，以此保障被告人合法權益；同時統一量刑標準，此目的在于實現刑罰“懲罰犯罪、保障人權”的根本目的。

三、中國批準《公約》的若干問題

鑒于中國刑事訴訟法與《公約》存在沖突與矛盾，為了及時加入《公約》，對我國現行法律和司法實踐與《公約》相背反的規定和做法進行改革是十分必要的，由此，應當充分了解《公約》與國內法的關系、尤其是批準《公約》的過程中所應考慮的保留或解釋性聲明，以及克減等問題。

（一）國際公約在國內法適用的效力問題

為了避免在各單項立法中單一進行規定的繁瑣做法，依據我國實際國情，加入公約后，由于《公約》對于締約國普遍的法律指導性和適應性，我國國內立法與條約規定的內容不一致時，有條件修改的盡量修改，一時難以通過立法修改的，應遵守“有約必首”原則，優先適用公約。

（二）中國加入《公約》的保留或解釋性聲明和克減

解釋性聲明的含義是指在締約國加入條約時對條約的內容加以闡明或若干條款的含義和范圍。批準國際人權公約是締結國根據本國的具體情況，在尊重國際人權公約基本精神的基礎上作出的政治決定，《公約》本身并沒有禁止參加國提出保留以及解釋性聲明，各締約國可以根據本國的法律制度的特點，加入公約時提出保留以及解釋性說明，在簽署、批準、加入或繼承《公約》的一百六十多個國家中，有五十七個國家提出了保留和解釋性說明或政治說明。做出保留并不意味著該國法律所保障的人權范圍不夠該國人權水平不高，《公約》的保留產生的原因是基于各國的國情不同，以及法治程度、社會經濟歷史條件等各種原因的不同。依據我國現有國情以及現行的法制環境下，建議在審查批準《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時將保留和解釋性聲明減少到最低限度，這將會大大加速我國人權法治化進度。考慮到中國的法治現狀與實際國情，中國加入《公約》后可能會做出保留或解釋性聲明。

同時，也要重復注意克減的可能性。《公約》第4條規定：“在社會緊急狀態威脅到國家的生命并已經宣布時，本公約締約國得采取克減其本公約下所承擔的義務，但克減的程度以緊急情勢所嚴格需要者為限，此等措施并不得與它根據國際法所負有的其他義務相矛盾，且不得包含純粹基于種族、膚色、性別、語言、宗教或社會出身的理由的歧視。”

加入《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是中國人權及其人權思想上的重大進步，不僅在意識形態上不僅體現了中國社會試圖超越意識形態的鴻溝來實現一體化道德價值和權利保護秩序的理想訴求，也說明了中國的法治現代化已經從強調經濟權利，生存權，自由權，私有財產權發展到公民權，政治權，在中國法治現代化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中國應當把握好加入《聯合國公民權利與政治權利公約》的良好契機，大力修改有關的立法，包括刑事訴訟立法，保護好公民個人權利，使目前的政治、經濟體制改革朝著更良性的方向發展。

（作者單位：海口經濟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