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洋務運動前后海防層面戰敗原因

自1840年中國的國門被打開以來，先后經歷了兩次鴉片戰爭的失敗，對世界格局的認識逐漸由以天朝上國自居到揭開中西力量對比差距的新篇章，被動式調整軍事力量的分布抵御外敵。“中國逐步由主權完整國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化的國家，開啟了中國歷史的屈辱史。即便清政府的統治者在思想上閉關鎖國，對西方列強知之甚少，要維持歷代在東方世界的光榮地位，根本否認那個日益強盛的西方世界。”但仍舊一步一步被迫地適應著新的世界格局的出現。學術界目前對于晚清海防研究的各類期刊和碩博論文已經有很多，主要是晚清時期一些重要人物的海防思想主張及演變、一些沿海省份的海防情況等，但從洋務運動以后依舊戰敗角度入手的文章還不夠系統，本文僅從這一角度入手探究。

一、洋務運動前后中國海防建設思想的轉變

（一）洋務運動之前，清政府的海防建設思想

清政府的海防思想，在鴉片戰爭以前，一直是沿用明朝的傳統海防思想。主張實行“以守為戰，以逸待勞”的海防作戰方針，主要針對海上反清力量和海盜的。事實上，在鴉片戰爭以前，清朝政府的水師建設存在著重大的弊端。因為它主要沿襲舊有的海防建設，導致清廷在戰船的建造上，基本上是傾向于如何打擊海盜，而不是將目光放在有利于海上作戰，因而自上而下，并沒有一個系統的、長遠的海上作戰目標，海防建設的目光比較短淺。“道光帝提出，如英軍進犯，‘斷不準在海洋與之接仗。蓋該夷之所長在船炮，至舍舟登陸，則一無所能，正不妨僵旗息鼓，誘之登陸，督率棄兵，奮進痛剿，使聚而殲之，乃為上策。’抗戰派的代表人物林則徐也認為，英軍船堅炮利、長于海戰，但遠涉重洋，糧銅軍火難以持久；中國水師船小炮舊，赴外洋作戰‘不足以操勝算’，應‘不與之海上交鋒，而第固守藩籬’，‘使之坐困’。”這種海防思想源于魏源專守河口的主流海防思想。這樣的作戰方針，在當時中西海軍力量對比懸殊的情況下，確實是一個很必要的權宜之計。但同時也體現了傳統海防思想在近代海軍作戰中的局限性。它是一種放棄制海權的被動式防守作戰方針，因此并沒有掌握作戰的主動權，這種以靜制動的作戰方式，使得清政府的水師在對外抗擊侵略者的時候失去了靈活機動性，往往只能處于被動挨打地位。

另一方面，清政府的統治者在戰爭態度上的左右搖擺、中國舊官場的腐敗風氣以及保守勢力一貫的主和退讓態度，導致在兩次鴉片戰爭時期，對戰態度不堅定，對待侵略實行消極抗戰政策。鴉片戰爭之前，清政府已經看清了鴉片的危害，不僅國庫日漸空虛，財政危機日顯，還明顯加劇了吏治的腐敗，也使軍隊更加喪失了戰斗力。“1831年刑部奏稱：‘現今直省地方，俱有食鴉片煙之人，而各衙門為尤甚，約計督撫以下，文武衙門上下人等，絕無食鴉片煙者，甚屬寥寥。’”清政府也對此深惡痛絕，并且任命主戰派代表林則徐全力抵抗英國侵略者。但清政府在沿海各省軍事力量的分布上，明顯是沒有全面設防的。隨著戰爭的持續，英軍先后在廣州、廈門遭到軍事挫敗，轉而攻向防御力量薄弱的定海，并且將其攻陷。由此可以窺見，除了廣州、廈門，其他沿海個省均沒有在軍事上做任何部署。在京師重要門戶的天津，僅有守軍八百。山海關一帶，連一尊可用的大炮都沒有。琦善竟稱“水師不必設，炮臺不必添”，甚至說“夷船不來則已，夷船若來，則天津海口斷不能守。”由此可見，清政府雖然與英國侵略者開戰，實際上，只是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本著教訓的目的而去，并沒有真正深刻地意識到對方的強大，兩國軍事力量的懸殊，所以由思想上的不重視，體現在軍事上的不重視。

（二）洋務運動之后，清政府海防建設思想的變化

洋務運動是清政府的一些開明當權者（主要是奕?）在經歷了兩次鴉片戰爭的失敗以及各國西方列強的壓迫下，開始意識到中西方在軍事力量上的巨大差距將是清政府將要長期面臨的一個巨大的潛在威脅。因而自統治階級上層發起了一場以“自強、求富”為目的的自救運動。從統治階級上層的奕?，到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等，這些在當時清政府中起著重要作用的人物，開始從鴉片戰爭的失敗中汲取經驗教訓，實施了開辦軍事工廠，生產新式武器，建立新式軍隊等一些列措施。

這場自救運動在思想上主要是“師夷制夷，中體西用”的思想。曾國藩認為西方列強是依仗船堅利炮才能在中國橫行，因此就有了《復陳購買洋炮折》這樣的奏折。“同治九年七月十九日他上奏清廷稱： ‘治海上之水師，與江面之水師截然不同。江防輕舫小艇已為利器，海則非有堅重炮船配用巨炮斷不足自理以與敵爭衡……’”李鴻章亦清醒地認識到： “西方列強其勢力已從沿海海口深入到了長江流域。其非常藐視中國，只要出現爭端，外交協商根本無效。列強往往通過軍事實力脅迫中國，而中國則無所恃，故須以求洋法、習洋器為自立張本。”左宗棠則主張向西方學習制造輪船，他認為海防建設是東南沿海各省的建設重點，其中水師為重，水師中又以輪船建造為重。1865 年他上書總理衙門指出“中國自強之策，除修明改革，精練兵勇外，必應仿造輪船，以奪彼族之所侍”。1866年他在上奏中又再次說到“東南大利在水而不在陸，欲防海之害而收其利，非整理水師不可，欲整理水師，非設局監造輪船不可”。其實，這些在當時來說，在客觀條件上，確實是制約中國軍事實力的客觀原因。很明顯，這場自救運動堅持保有中國就有的政治體制，只是在個別制度上學習西方技藝，謀求強國之路。

二、清政府的海防建設狀況

（一）清政府海防建制的局限性

清朝同以往的封建王朝一樣，是一個高度中央集權制的國家，而這種集權制在軍事上體現的很明顯。然而這種建制，即便是在洋務運動之后也沒有多大的改變。首先，清廷水師有一個重大的建制特點——文臣監軍。這個長期固有的建制，主要是為了防止地方武裝不受清政府管制的局面出現，但卻嚴重削弱了軍隊的戰斗力。費正清曾這樣評價道：“每當發生大的戰役時，原先互相猜忌的各地指揮官，分別統帥互不配合的水師，而必須置于一個統帥統一指揮之下，而這位統帥常常是對他所領導的軍隊特點一無所知非軍人。”因此在實際戰爭中，確實是頻頻發生軍隊不聽指揮的情況以及臨時調遣其他軍隊的情況發生。例如兩次鴉片戰爭時期的琦善、奕山。這兩個人先后被道光皇帝派往戰場指揮戰爭，但實際上，這兩個人并不如林則徐有豐富的海戰經驗。其次，清朝的軍隊建制分為八旗和綠營兩個系統。由于清朝中央集權的性質決定，其軍隊的主要作用是用來治理民眾的，因而導致軍隊的力量分散在各地，只有到了戰時才會集中兵力進行戰斗。茅海建在書中說道：“就我見到的材料，綠營中沒有一個營不分汛塘哨卡的，也就是說，營以下部隊沒有集中駐扎于一處營房的，而是數名、十數名、數十名、最多數百名（我僅見到200余名）分散在當時的市鎮要沖等地。”由此可以推測，這樣分散的兵力，一旦到了戰時，想要調動起來是十分費事的，尤其是當時的中國通信技術還十分落后，那么，就會導致貽誤戰機的事件發生。

（二）清政府水師自身的弊端

清政府長期以來的閉關鎖國政策以及清朝末年官場風氣的腐敗，導致在長期和平的環境之下，不僅是官場，連帶軍隊之中也充斥著腐敗之氣。因而使得將士們逐漸失去了實際的作戰能力與戰斗意志。首先，自鴉片戰爭以來，已經有很多中國的官兵沾染上吸食鴉片的惡習。例如在中日甲午戰爭最早的陸地戰斗發生地朝鮮的一件事例。從山西大同鎮調往東北的部隊，從長官到士兵多有吸食鴉片煙之癖。軍服腰帶間經常斜插煙槍一支，俗稱“雙槍軍”，見者無不噓之有聲。這些習慣必將導致在戰爭過程中軍隊的戰斗力下降。其次，軍隊腐敗，荒廢訓練，缺乏戰斗意志。北洋水師整體上沉醉于自己虛幻的強大，從不刻苦訓練、認真備戰。上至高級將領，下至一般水勇，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平時訓練荒廢，上級檢查時弄虛作假。軍餉、艦船保養費用等一再被克扣、挪用，整個水師一片烏煙瘴氣。從一定意義上說，這正是導致北洋水師戰敗的最根本原因。第三，清政府雖然建立了新式軍隊，但是在作戰指揮上仍舊沿用舊的指揮方式。在面對近代海戰時，往往不具有作戰的靈活性。

三、結語

洋務運動是清政府在初步認識到西方船堅利炮的情況下，開展的一場自上而下的自救運動。它引進了西方的先進科學技術，推動了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的產生和發展，開啟了中國近代海軍的先河。

這場運動從表面上看，確實是組建了一只比較先進的海軍戰隊—北洋水師。也在經濟和其他方面給清政府帶來了可以繼續“高枕無憂”地進行封建統治的希望。但實際上這場運動最終也沒能挽回清政府走向衰落的頹勢。清政府的內部長期腐敗與衰落已經是不可彌補的，這才是造成中日甲午戰爭失敗的主要原因，即使進行了洋務運動，也不可能改變清政府的落后與無能。洋務運動可以算是清政府沒落之前的一次垂死掙扎。這次掙扎開始讓中國的先進人士認識到，沒落腐朽的清政府是不可能領導中國人民擺脫帝國主義侵略壓迫的命運的。

（作者單位：西安工業大學思想政治理論教學科研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