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霧霾籠罩的日子。躲在屋里,反正有網絡,什么都可以做。不管是在家里還是在辦公室里,人和網絡都互相被主宰著,控制著。辦公室里樓上樓下也都在網絡上聯系,不是QQ就是電話,要不就是微信,什么事情都耽誤不了。隨時隨地也能控制家里的活,預約的電飯鍋什么時候開始做飯、凈化器何時工作、掃地機器人幾點開始清掃,只需要手機控制就可以了。可嘆、可喜、可樂生活豐富多彩的同時,細想起來也有點可怕。這樣現代化的生活也許付出了一些代價。
霾從哪里來?汽車尾氣?冬季燃煤?工業廢氣?想必兼而有之,但最大的原因是空氣流動———風之缺失吧。
不由得懷念起小時候的冬風來了。每到冬天,刮風就是常態,一入冬就開始刮,三天一小風,五天一大風;白天刮小風,晚上刮狂風。那時候,棉襖棉褲棉鞋自然是少不了的,圍巾帽子更是必備御寒之物。白天出門即使全副武裝,風也像刀子似的,吹得人臉上生疼;空氣也像被凍掉了,透心涼。晚上的煤油燈也是閃閃爍爍,忽明忽暗。最舒服的就是早早鉆進暖和的熱炕被窩,聽著窗戶紙被風刮得呼啦呼啦陣陣作響,時不時看著媽媽在煤油燈下納著鞋底,發出有規律的刺啦刺啦的扯線聲,似乎和風聲組成“呼啦呼啦——刺啦刺啦”的交響樂。調皮的弟弟裹著被子,拿鉛筆把媽媽的影子輪廓在墻上勾勒下來,還直喊讓媽媽在手拉線到最遠處的時候別動,要不他老畫不好。我們都被逗樂了。最厲害的一次狂風居然把窗戶紙刮破了,風一個勁地往屋子里灌。爸爸急忙先用紙箱將破洞擋住,然后把塑料訂在窗戶上,又用舊報紙糊住擋風。我當時對風沒有多少好感,總盼望風小些再小些,不要把窗戶再刮破,不要再刮嗚嗚咽咽的狂風讓我晚上害怕。
我的家鄉韓城煤炭資源豐富,由于方圓三四十里有煤礦、坑口電廠、焦化廠,空氣也不太好。我印象最深的是,每每大風過后,院子里、窗臺上總有一層細細的煤灰,而清掃這些又是我在家時的固定工作,我對刮風就更沒有好感了,心想要是不刮風多好,就不會有遠處飄來的煤灰。
即便如此,我還謅過一首關于風的拙詩,題目是《四季風》。春天謂之“和風”:和風似剪花開苞/新枝吐芽綠絲絳/五彩繽紛春報到/盎然生機誰爭俏?夏天謂之“熏風”:熏風徐徐惹人醉/蒲扇把搖小兒睡/招蜂引蝶粉飄蕊/揚場粒舞玉成堆;秋風謂之“金風”:金風吹倒丹青瓶/多彩盡染綠花紅/子實果豐葉凋零/顆粒歸倉笑意迎;冬風謂之“朔風”:朔風呼呼催葉落/銀雪飛舞素裝裹/只嘆瑟瑟快快過/哪知雪藏春意多。本是胡謅的小詩,等細細咀嚼時才發現風竟然有這么美妙的情境,由此又完全改變了對風的情懷。從小時候的怕風、恨風到現在的喜風、盼風了。
原來冬天老刮的狂風,現在都去哪兒啦?